像也在,唉。”
“虽是第一局要淘汰了最后两位,但我估摸着你怎麽也能再撑几轮的。”刘氓摆摆手:“只要不叫你写字念书,你还是
有惊无险。”
王涵又笑又气:“这是夸我啊还是损我呢?”
两人也就笑了一回子。
又等了约一刻功夫,小厮进来报了各人花数。赤锦因是头一个,难免吃亏些,排在最末,率先出局。第二个出局的却是
紫檀,叫刘氓有些惊讶:“怎的会是他?”
王涵摇摇头:“早就不流行肌肉男了,再说了,你先走了没看见秀楼上给他花的可少了。”
刘氓叹口气:“也许是镖师这个身份害了他吧。”
王涵抓抓头:“我倒觉得是同性相斥。”
刘氓斜斜一瞅他:“在你与黄三爷发生了这麽多事儿之后,你还能说出这话来…真不知该说你天真,还是愚蠢。”
王涵一时语塞,装着没听见不应。刘氓也就罢了口,专心听小厮报。
九者去其二,剩下七个按着数之多寡来,分别是金藤、白璧、桔贵、翠袖、粉香、青黛以及…黑人。
王涵拍拍胸口:“好险。”
刘氓呵呵一笑,王涵却又恼了:“你笑甚麽,你自个儿也不是很好嘛!”
刘氓轻声道:“尚在我意料之中。你眼生,又不懂规矩,勉强挤进第二轮就该偷笑了;青黛那是有后台的,能跟咱们比
?我虽然仗着这张脸骗了点儿票,不过琉璃的名号太响,我也得小心不要惹出旁的麻烦来。”却又转转眼珠子,“翠袖
倒是难得,一个舞女能得那麽多太太小姐支持…桔贵倒是没得说,那个神态我就是再练三年也不如她炉火纯青…”
“粉香兄弟客气了。”桔贵笑着过来行礼。
王涵两人也就起了见礼:“恭喜桔贵姐姐。”
桔贵呵呵一笑:“粉香兄弟不也是娇媚可人?怎地倒要羡慕我?”
刘氓虽听着“娇媚可人”四字有些恼火,面上却是笑眯眯的:“桔贵姐姐那是大风大浪历练的,当得花楼前辈,我一个
后生小子怎敢僭越?”
桔贵面色一变:“好没道理。”竟拂袖而去。
王涵眨眨眼睛:“她怎麽生气了?你不是挺客气麽?”
“在花魁前称她‘前辈’,不就是说她年老色衰麽?”青黛提着裙子过来就笑。
刘氓笑呵呵打个躬:“青黛姐姐有礼了。”
青黛笑嘻嘻回了半礼:“粉香弟弟果然有见识,知道不用与那老妖怪计较。”
老妖怪?桔贵看来不过二十啊…王涵一拍脑袋,这是古代,古代!古代在他纯洁的脑中就是女子十三定亲十四出嫁十五
洞房十六生娃娃十七…生第二个娃娃…
刘氓轻轻一叹:“其实紫檀大哥我心甚慕,可惜…唉。”
青黛掩口而笑:“好了好了刘公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您和这位王公子都是三爷的人,咱们不是对头。”
刘氓不由微微皱眉,王涵左右看看她,觉着是有些眼熟:“你怎麽知道我姓王?大赛组委会不是叫换名字了麽?你偷看
?”
“大赛组委会?”青黛眨眨眼睛,“婢子只知王公子金剪一挥,足以扬名天下。”
王涵顿时想起那天之事,多半这人当时也在凶案现场吧…也就嘿嘿干笑两声:“你是尚五爷的人?其实呢,这是个误会
,我…”
“王公子不必挂怀。”青黛呵呵一笑,左右看看低声道,“三爷与我家王爷另有商议,不会耽搁这风流会的。”
刘氓微微抬手:“我和王公子不过来凑个热闹,自不敢搅了五爷的事儿。”
青黛也就一笑,闲话几句就走了。
“一个丫头也能有这样儿的气度,唉。”刘氓拍拍头,“真是卧虎藏龙啊。”
“就不晓得明天要比甚麽了。”王涵眨眨眼睛。
隔了一阵,另有小厮进来通传,说是今日至此,明日巳时正转至城南书院,题目明儿再定。
王涵悄悄拉了刘氓袖子:“甚麽书院?”
“就是‘书院’。”有人接过话去。王涵一看,却是苏溱,忙的打个招呼。
苏溱瞅了一眼刘氓:“粉香兄果然非常人。”
“白璧兄胸有丘壑,下笔有神,明儿在书院比试,想来少不得诗词歌赋,白璧兄不愁矣。”刘氓呵呵一笑。
苏溱又看他一眼:“粉香兄何必客气。”却又与王涵打个躬方走了。
王涵眨眨眼睛:“怎麽他好像不太喜欢你?”
“我要他喜欢作甚?”刘氓摆摆手,“走吧,还等着人请你吃饭啊?”
刘氓这一说,王涵也就觉着饿了。自有小厮引二人出了湖心园,一路送回流香客栈。
晚上用罢饭,刘氓推说累了,早早儿躲回房里睡下。百里亮找个借口也溜了,王涵猜着他是去找刘氓,想偷看却又不敢
,心痒难耐,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甚是难安。
黄三爷捏着书看:“椅子上有钉子?”
“嗯?”
“若是没有,你怎地坐立难安?”
王涵翻个白眼:“少来!”
黄三爷瞅他一眼,却又笑而不言。王涵抓抓头,将遇着青黛的事儿说了。黄三爷细细听了,只应了一句:“既如此,你
好自为之。”
“啥意思啊大佬?”王涵瞪他一眼,“我可是会全力以赴,才不会假摔,你少跟这儿吹黑哨!”
黄三爷哭笑不得:“甚麽啊…”
“说真的,青黛不是尚五爷的人麽?她要是输了,尚五爷多没面子。”
黄三爷叹口气:“你真傻了?她这麽招人,明摆着是为了护着某人。”
王涵抓抓下巴,故作深沉道:“那麽…她是护着苏溱喽?他和尚五爷看起来关系也不错。”
“谁晓得。”黄三爷笑了一声,“差点儿忘了恭贺你今日逃过一劫。”
王涵抬头挺胸哈哈大笑:“这是实力!”
黄三爷哭笑不得:“也算是吧,可明儿就不一定了。”
王涵顿时蔫了:“可不是,要是读书写字我…”
“要真是如此,你待如何?”
王涵拿出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势来:“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黄三爷手一抖,书差点儿掉了。
王涵却笑笑:“你给我说说另外几个都甚麽人呐?”
黄三爷叹口气,王涵谄媚一笑,给他倒杯茶:“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第二日到了城南书院。在正门处与黄三爷他们分道儿,王涵跟着引路书童往西厢走,见得当中主院台下已聚了不少人,
不由咽口口水,装作打量书院里青翠满园:“真的要考甚麽诗词歌赋?”
刘氓低声儿道:“我怎晓得?不过你大可放心,你真不成了,我自不会袖手旁观…”
王涵眼里一热,拉了刘氓的手就道:“同志啊——”
“我会建议组委会直接把你踢出去的。”刘氓咯咯直笑。
王涵一瞪眼:“去死——”说着扭了刘氓闹起来。
在西厢坐了一回子,来个山羊胡子的道学先生,冲各人打个躬才慢条斯理道:“今日诸位大驾光临,小小书院简陋不堪
,真是怠慢了。”
各人回了礼,王涵学着刘氓拱了手,又听这老头儿道:“小老儿鄙姓许,是这书院的院长。今日考三题,前两道都是一
齐答,只最后一题要等各位上前抽签决定,故而题目现下皆是不知。诸君皆一时之杰,当无碍。”说完拱手自去了。
“考现场反映啊…”王涵抓抓头,“也就是说,我不一定会输。”
刘氓一拍他头:“还没比呢,就想着输。”
王涵苦着脸:“等会儿你站得离我近点儿,字儿写大点儿…”
刘氓伸个懒腰:“你难道不晓得,今儿的位置是按昨儿的名次来的麽?”
王涵一时傻眼,隔了一阵才喃喃骂了一句:“TNND…”
黄三爷坐在台左侧二楼厢房里喝茶,扫眼台下人头蹿动:“倒是比昨儿还热闹。”
“隔了那麽一大片水,自然不觉得嘈杂。”百里亮端着杯子。
小斋咯咯一笑:“不晓得今儿王公子会如何?”
“多半,会有奇招吧。”百里亮努力想严肃,却还是笑了。
黄三爷老神在在:“他若不出点儿状况,就不是他了。”
小斋掩口一笑:“出来了。”
众人也就齐齐望台上来看。金藤、白璧、桔贵、翠袖、粉香、青黛以及黑人依次出场,台下顿时骚动起来,拍掌喝彩声
儿一起,浑是热闹。
诸人不过含笑垂目,只有王涵得意非常,左挥手右挥手,露出白乎乎的牙齿笑笑,不时揪揪脑后一串儿小辫子把玩。山
羊胡子的许院长上台挥挥手,也就静了下来。
“山明水秀,四海生平,方有今日和美安乐。”许院长拉拉胡子,“蒙诸君不弃,这风流会第二场在鄙院行事,祈愿各
位一展风姿。”说完挥挥手,“各位椅下都有笔墨纸砚,等三场赛完,请圈出心仪之选。”
黄三爷打量厢房一眼,紫陌敲门进来,端着两方文房四宝。
百里亮喝口茶,又见台上许院长已叫书童在七人前放好桌椅等物,不由笑了:“真考写字儿,小猴儿只怕不成了。”
小斋亦道:“可不是!又与刘公子隔了一人,只怕糟糕。”
黄三爷来不及言语,就听许院长咳嗽一声:“这第一题,就请诸君书一字以释‘风流’。”
百里亮噗哧一笑:“以一字来解‘风流’本也不难。”
黄三爷看着台上诸人有的信笔而书,有的略略沉吟,只有王涵左右瞅瞅抓耳挠腮,不由好笑:“难的是…有人不会写字
儿。”
“可不是。”百里亮呵呵一笑,“真不知王公子有甚麽法子混过去,三爷可知道?”
黄三爷叫小斋添了水:“我可想不出。”
百里亮望他一眼:“三爷心急了?且宽心罢。”
黄三爷摇着扇子:“有甚麽好心急的。”就又喝了口茶。
百里亮似笑非笑望他一眼:“若不心急,三爷怎地片刻功夫已喝下三杯茶去?”
黄三爷一愣,捏着茶杯瞪起眼来。小斋紫陌想笑又不敢,只管背过身去肩膀抽动。黄三爷哼了一声,半晌挤出一句:“
不许爷我口渴麽?”
第四十四章
【倾杯乐】吾性闲散,清流明月,皎皎其色。蜂蝶舞、芳自满园,何须客至,怡然自得。诗酒花不缺一个。情宜居安,
嘉气瑞何须责。腰间酒壶,此君独怀大德。
真道是、心钝口讷。金玉满堂全无丽色。离了滔滔西凉河,不复念凌烟阁。风起时、荼蘼香侧。疏影处、美人顾盼。花
正红,酒正满、人生极乐。
台上王涵冥思苦想半晌,还是不知用哪个字来解释“风流”,斜眼瞅着边儿上那六个都停了笔,索性罢了手,横竖想得
出也写不出,先看看人家的,说不定有点儿灵感呢?
许院长捏着胡子慢慢儿走到金藤面前,缓缓举了起来,口里慢条斯理道:“金藤姑娘写的是——静。”王涵扫眼台下,
见各有思量。
许院长摇头晃脑道:“依小老儿浅见,这字笔走龙蛇,如琴音绕梁,正当妙处时戛然而止。只不知如何以静写风流?”
王涵想起黄三爷说过,金藤是润秀坊的琴师藤姬,一手三弦琴出神入化,再垫着脚尖瞅了一眼她的字,还真别说,有几
分丝弦轻颤的架势。
藤姬缓缓道:“一动莫如一静。风抚林梢,声过留响;雁翔湖泽,身过留影。动中清浊不分,只有缓流沉淀,才分得出
。风流宜动宜静,然静水流深耳。”
许院长颔首赞道:“诚然,九天妙音,妙就妙在心潮最高处收音罢手,最是风流。”
藤姬略略施礼,许院长又行至白璧苏溱前,举起他面前一方纸道:“…洁?”
苏溱微微一笑:“色有明暗,味有浓淡,人自然也有优劣。若是个恶人恶行,无论华服美冠骏马宝剑,也是个鄙下俗物
。只得心纯情净,不以简为陋,不以朴为拙,不以铜臭为香麝,不以谄媚为自行,才算当得‘风流‘二字!”
一番话王涵没懂几句,只觉着下头儿窃窃私语不断,许院长摆手止了道:“风流不单为行,亦为心也。白璧公子一番话
,振聋发聩,小老儿佩服!”
上头儿黄三爷笑了一声:“这个苏溱,字儿写得只称得上工整,倒是一张利口。”
百里亮叹笑一声:“好歹是连珠班的词曲师傅,文辞华美也是自然。”
下面许院长正评桔贵的字:“这字儿骨瘦窈窕,娇嗔媚态,如美人半卧,垂发遮面,倒是别致。只不知为何以‘巧’写
‘风流’?”
王涵听着,想起昨儿刘氓就是没给这贵砉楼的头牌名妓面子,又听她写的是个“巧”字,不由留神几分。
桔贵媚眼斜斜一挑,先对许院长行了半礼,谢他品字儿。又冲台下一礼,缓缓扫过全场,就连角落都没放过,唇角含羞
带怯一般润出笑来,叫人心尖一颤。
黄三爷摇摇扇子:“若以笑论,舍她其谁?”
百里亮亦道:“女子娇媚若此,真叫人叹为观止,可惜是欢场出身,悲乎!”
“欢场又如何?”
黄三爷收了扇子,小斋正开了门,尚五爷一个人进来坐了。
百里亮见礼陪笑道:“尚五爷。”
尚五爷哼了一声,黄三爷心里一动,却不动声色再看。
台上桔贵正笑:“何谓风流?冬雪夏荷人皆赏,春雨秋霜君皆闻,有何不同?难就难在能于冬雪中见夏芳,能于春雨中
听秋肃。心有灵犀、目有千里。牵牛织机天汉两侧,金风玉露胜却万千,不就是求个巧麽?”
许院长叹了一声:“总得伊人顾盼,才见风流隐隐。好,好!”
台下亦呼声如雷。王涵看了一眼刘氓,他面色如常,猜不出在想甚麽。
西厢百里亮正叹:“果然风雅尚京,有如此女子,怎不叫人叹服。”
“桂枝比之琉璃,不知状元爷有何高见?”尚五爷呵呵一笑,端了茶杯望着台上。
百里亮脸色一变,随即笑道:“亮何德何能,怎敢品评天下丽人?”
尚五爷倒也没再问,只溜了他一眼,就又转头看下面。
黄三爷面上似笑非笑,只管捏着扇子,缓缓扇着。
翠袖写的是个“心”。字儿佼佼有神,灵动非凡,倒与她那舞者身份相当。许院长问时,她笑而答曰:“非是品貌,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