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如水——何夕月朗
何夕月朗  发于:2011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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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何夕想了一想,说:“我看我还是不过来了吧。有你在那里,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照顾了。我去也没什么必要。”声音平

静得连他自己都吃惊。更别说旁边的父母,方才看他那么紧张的样子,现在又这样冷静,对望了一眼,都不明白儿子究

竟是什么意思。

婉玉完全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虽然以前何夕确实挺冷的,但是一般朋友遇到什么事情求到他还是肯帮忙。只是不是

那种面子上挺热心的人。秦月朗说起来也应该是他不错的朋友,几次请秦月朗过来伴奏什么的都是何夕去的。本以为一

说他就会过去,万没想到他却拒绝了。婉玉不死心的说:“哥,他伤得挺严重的,我还在值班。你过来帮忙照看一下吧

,都是朋友的。”

何夕淡淡的说:“你们不是会通知亲属吗?他家人应该很快就过来了。你先帮忙关照一下,应该就足够了吧。我过去真

的没什么用。”说完就想挂电话了。

婉玉听他说出这么绝情的话,猜到他想挂电话,叹了口气说:“哥,随便你吧。我们不知道他家属的联系方式。送到医

院来的时候人还勉强清醒,见到医生只说了‘找何夕……’三个字就昏过去了。”

听了婉玉的形容,何夕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心里不禁揪紧了一下。但是想到秦月朗不辞而别,见面又恶言相向

。出了事情就想起来找他了。心里越发别扭起来,万分不爽。听婉玉在劝说,也只是不愿意去。却早把自己兴高采烈跑

去给秦月朗买衣服的事情抛到脑后,只顾著赌气了。

婉玉见他实在不愿意去,也只好算了。何夕回到饭厅吃饭,端著碗坐在桌子旁边满脑子却都是方才婉玉转述的“找何夕

”三个字。想起秦月朗委屈的样子,瑟缩的表情,带泪的双眼;又想起以前给他上药的时候他强忍著痛苦的样子,淡漠

著表情弹琴的样子,微笑著坐在桌边看自己吃点心的样子;还有中秋节晚上回家路上默默无语看著自己的样子,还有再

次见面的时候愤怒的样子。无数种表情在脑海中翻腾,闹得他无心吃东西,手上机械的有一口没一口的拨著饭到嘴里,

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然而何夕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想象秦月朗勉强坚持到医院对医生说“找何夕”三个字的时候是

个什么样子的。

坚强的?无奈的?还是瑟缩无助的?

何夕越来越心不在焉,完全没注意到父母在一旁看他。他的这副样子,看在何父何母眼里,就是冷著脸坐在那里走神,

就是恋爱中有了心事的样子。

饭再也吃不下去。何夕放下饭碗,看了父母一眼。站起身往门口走去:“我有点事情出去一下。晚上就直接回去了。”

父母都一脸担忧的样子,但仍然极有默契的没有开口。

“你去哪里?”母亲到底还是舍不得儿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何夕心里的感觉很复杂,有著对父母的愧疚,但是更多的是担心著躺在医院里的那个人,那个每天早上躺在沙发上,像

小孩子一样安静睡著的人。只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现在肯定不会像每天早上在阳光下的沙发上一样,在睡梦中露出

满意的幸福的表情。

轻声回答母亲说:“秦月朗出了点事情,我去医院看看他。”何夕说著这句话,心里微微的疼起来。

走进医院的大门,圣诞节的夜晚,寥寥几个窗口透出的白色的灯光,有一种安静的凄凉。走到走廊口,往左是急诊室,

往右上楼是检验科。何夕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先往左边去了。空荡荡的走廊里急诊室的门虚掩著,透过门缝,何夕看到

床上躺著一个人,周围有几个医生围著。背对著门的医生挡住了床上人的脸,看不真切到底是谁。何夕在门口站著往里

看了一会儿,完全无法想象秦月朗躺在那里的景象。在门口站了许久,里面的人还在忙碌。走廊非常安静,甚至没有人

走动。看来圣诞节的夜晚大家都很小心,没有人愿意来医院。又等了一会儿,看里面还没有结束的意思,何夕决定先去

检验科找一下婉玉,先问清情况再说。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照理说检验科的值班是不用通宵的。婉玉应该下班了。但是何夕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理所

当然的认为婉玉应该还在。二楼检验科的灯光确实还亮著,走到窗口前,婉玉正在里面忙碌著。何夕敲了敲门走进去,

婉玉转头看见他,又是吃惊又是生气。想骂他两句又不知道该骂什么,张了张嘴只冷冷地问出一句:“不是说不来的吗

,怎么又来了?”

何夕知道这个表妹虽然平时粘自己得很,却也和家里人一样最恨自己的冷漠无情。也不多辩,淡淡的说了一句:“怕你

忙不过来,都是朋友,还是过来看看。”问道:“秦月朗怎么样了?”

“你还挺冷静,来了先找我问情况。不会自己下去看看吗?”说完这句气话,婉玉又觉得虽然何夕方才的在电话里毫不

留情的拒绝确实让人觉得过分,但他最终来了,也不算太无情。秦月朗还躺在下面,也就没有为难何夕。停了一小会儿

,字斟句酌的说:“哥,他伤得不轻。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身上很多外伤。来的时候,脸上也肿著。说完你的名字

就昏过去了。其他的,我当时忙著抽完血就上来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一会儿等治疗完了,再问医生吧。”

何夕点点头,略站了一会儿,见婉玉还在忙,又担心下面秦月朗的情况。便说:“我先下去看看,治疗做完了或许还有

什么事情要帮忙。”婉玉手上不停,答道:“你先下去吧。不过一时半会儿可能也没什么事情。他用了麻药醒不来,肯

定还得留院观察。”何夕听了,点头说:“知道了。”

回到急诊室,门依旧虚掩著,但治疗果然已经结束了。里面的人已经被推走,只有几个医生站在那里洗手说话。何夕敲

了门走进去,问:“请问,那个叫秦月朗的病人,现在去了哪里?”奇怪的是,几个医生都爱理不理的样子,依旧自顾

自的洗手。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中年女医生转过来打量了他几眼,好像审视的样子,问:“你是病人家属?”何夕

说:“不是,只是他的朋友。一时联系不到他家人,过来帮忙的。”他这一说,屋里的另外几个医生都直直的打量他,

眼光很让人难受,似乎夹著鄙视和疑惑。好在何夕并不太在乎这些,最后还是那个中年女医生看够了,可能也觉得何夕

的样子像是个正经人,勉强耐住性子说:“外科308病房。”何夕道了谢,正准备走,又听她说:“年轻人交朋友还是

要注意点……”何夕停了停,见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想了想又道了次谢,转身走出了急诊室的门。走到空无一人

的走廊上时,还听见急诊室里飘来几句议论声:“看起来还挺正经的……”“伤口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9

顺著楼梯来到三楼,病房的走廊更是安静。何夕一边走一边想著方才医生的话。为什么听见自己是秦月朗的朋友就用那

样的眼光看著他?又说什么交朋友要注意些,还有远远听到那正经不正经的议论,难免让人怀疑。莫非是跟秦月朗今天

受伤的事情有关?然而就月朗跟自己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来看,他并不是个医生口中“不正经”的人。虽然第一次见他

的时候身上的伤有些奇怪,但是相处这么久,秦月朗是个什么样的人,何夕心里也有数。这样想来,犯不著为医生们的

几句闲言碎语就有什么怀疑。

病房的门没有关,推开门进去,灯还亮著。也许是刚才医生进来,吵醒了先前住进来的病人,此时靠门的两张床上的病

人正靠坐在床头聊天。见何夕进来,都转过头来看他。然而何夕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表情,眼光直接落在了靠窗的那张

床上。日光灯照耀下,雪白的床单被套显得何其刺眼。床上的人平躺著,被子盖住了整个身子。露在外面的脸,比白天

在郊外玩的时候红一些,不过却是因为肿胀而发红。走近了看,紧闭的眼睛,睫毛在脸上投下小片阴影。仿佛眼睛闭上

了,也把那别扭劲儿给闭上了。安静躺著的秦月朗并不像何夕先前想象的许多种情况,如果除去红肿的双颊,反而更像

是睡著了。露在被子外面的手上插著点滴,胳膊和宽大的病号服袖子一比,显得相当瘦弱。何夕似乎觉得他比离开自己

家的时候瘦了一些,心里又微微的疼了一下。事到如今,何夕也说不清自己对秦月朗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仿佛看见他受

苦,便会忍不住想要把他带在身边照顾著。心思随著他转,也越来越理所当然。这样的转变……似乎也就是这么几天的

事情。理不清,便不再纠缠其中,一切顺其自然才是何夕的风格。

这样想著,轻轻把那只挂著点滴的手往里挪了挪,侧身坐在床边。低头看著床上人的脸,那睫毛似乎很浓密,投下的阴

影均匀的布在眼睛下。不,不对,何夕仔细的看著他的脸,那不是阴影,而是眼眶发青。仿佛映得整张脸除了肿起的红

痕外,都隐隐白得发青。不知道是不是在昏迷中梦见了什么,秦月朗紧闭的眼角慢慢渗出两滴泪水,让何夕一时慌了手

脚。想起刚才挪动他的手时,也是冰凉。不自觉地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指尖,让自己的手去温暖他。另一只手则轻轻的顺

著他的眼角擦去泪水,轻抚著他肿起的脸颊。

像是感受到他的安慰似的,秦月朗躺在床上,无意识的将脸靠向何夕的手。寻求著那微薄的温暖,泪水也不再流了,安

稳睡去。何夕知道他并没有醒来,麻醉药的效果还有一两个小时才会过去,见他梦中依赖的样子,忍不住轻轻扬了扬嘴

角。

另两个病人聊天累了,关了灯睡去。何夕沈默的坐在黑暗里,握著秦月朗的手。回忆著从认识他以来的种种场景。会心

疼他,想照顾他,这样的感觉,能不能就算做是爱?抑或只是一种对弱小者的关心?如果说只是关心,在明知道婉玉会

照顾他的时候,还是不放心的跑过来,又算什么?虽然从来都知道自己并不像父母和旁人所以为的那样冷血无情,只是

将感情深埋在心里,细微处去体贴亲人朋友。然而何夕却从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同性动心。而且,自己还并不了解他。

夜已经深了,何夕想不出答案,也没有觉得困。既然这样,就顺其自然的走下去吧。也许……也许命运就是这样奇怪,

让人经历种种从没想过的事情。也正是这样,生命才更有趣吧。手上握著的冰凉指尖渐渐暖过来了,点滴瓶里的液体也

快要完了。何夕放开他的手,走到病房外去叫值班的护士进来处理。刚刚出门,就被正上楼来找他的婉玉叫住了:“哥

,你等一下。”

何夕听见她的声音,先转过去跟护士说:“308靠窗那张床的病人点滴快滴完了,麻烦你给他拔一下。”婉玉也不著急

,等那护士答应了进去,才把何夕拉到一边,说:“哥,我刚从急诊那边过来。”何夕听他这样说,知道她刚才应该去

急诊那边找医生问情况去了。跟她走到一边,问道:“医生怎么说?”

婉玉看著他,吞吞吐吐的,何夕也不催她,只站在那里等著。过了一会儿,婉玉下定决心似的说:“哥,我跟你说实话

啊,你先要有点心理准备。”何夕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已经猜到秦月朗的伤势并不简单,但因为电话里婉玉已经说

过没有生命危险。何夕并不著急,该来的总会来,说:“嗯,你说吧。”

婉玉本来听了医生的说法是大吃一惊跑上来找何夕的,现在看何夕这样平静的样子,也心安了一些。想了想说:“刚才

我去急诊科找周医生问了下情况,她说,秦月朗的伤,不仅是有皮外伤,还有在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婉玉到底是

女孩子,虽说做了几年医生,但当著大哥的面说这种隐私,也还是不好意思。何夕听她一吞吞吐吐,早就明白她说的是

哪里了,说:“我知道了,其他的呢?”婉玉说:“医生说,这几天最好别吃东西,要吃也只能吃流质。”何夕愣了一

下,问:“那医生有没有说能不能喝水?”婉玉说:“周医生交代可以多喝水。”何夕想了想说:“既然是伤在那种地

方……怎么还要多喝水?”当著婉玉的面谈论这种隐私,何夕也不习惯,忍不住红了脸。婉玉想了想,又看他脸上的神

情,顿时反应过来他想错了。叹了口气说:“秦月朗伤在……肛门和直肠。”何夕听她这样说,也是一愣,旋即想起第

一次带秦月朗上医院的情形,似乎也是伤在那里。婉玉并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接著说:“周医生还说,他身上的伤并

不是意外弄出来的,而更像……更像……被男人……性虐的。”婉玉肯定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说道后来又是害羞又

是吃惊,一句话停了好几次。却还坚持著说:“哥,周医生刚才还问我是不是认识你,我说你是我哥哥。她说,你是我

哥哥才跟我们说这么多的。让我跟你说,秦月朗不像是个正经人,让你别跟他混在一起。”何夕先前用心听著秦月朗的

病情,心里也是吃惊。本来以为他被人打了,抢了,报复了。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现在婉玉和那个周医生也是好心

来劝自己。可是,好容易理清点头绪,现在又被扰乱了。

勉强镇定了一下,何夕问:“婉玉,谁送他到医院来的?”婉玉说:“一个男的,挺老的,四十多了吧。看样子他们好

像认识的。”何夕听她这样说,又停了一下,问:“后来那男的呢?”婉玉不知道他怎么一直抓住这个问题不放,说:

“不知道,我们忙著抢救,没注意。可能走了吧。你来的时候没看见?”何夕摇头说:“没看见,没别人。当时就有几

个医生在。”说完想起当时看见的情况,也觉得心酸。若是别的人受了伤,父母亲人朋友肯定一大堆守在门外。可自己

进来的时候看见的那种凄凉样子,是个人就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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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玉看他一直站在那里不再说话,以为他受不了自己的朋友是这样一个人。又轻声说:“哥,你别这样,也许他只是…

…只是……”事到如今她想要找出点理由来安慰何夕,也是难的了。何夕打断她说:“婉玉,跟秦月朗相处了这么久,

你觉得他是个坏人吗?”婉玉想了想说:“不像,他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好的。”何夕说:“我也觉得他不是坏人。

”婉玉见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有点恍惚,以为他心里难受,想自欺欺人,劝他说:“哥,朋友和表面看起来不一样的

情况是很多的。你别难过了。”何夕说:“我不是难过。你说的我都知道,等他醒了问清楚再说吧。”婉玉听他这样说

话,便放心了。点头说:“我回去了。你进去看看他,麻醉快过去了,他可能一会儿就醒过来了。你今晚最好还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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