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霭九重城(生子 第一部)——千帆狂舞
千帆狂舞  发于:2011年06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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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离开......是我不好,是我错了,我来陪你了......别走得太远,等等我......”

方晏听著这话有些不对头,脑中灵光一闪,伸手便要阻拦,却终究慢了一步,“嗤”地一声,年轻人手中长剑穿透身体

,明亮的剑尖闪耀在媚丽的阳光下,红得让人晕眩。

贤王倏地转过身,眼中涩涩地,鼻尖酸得难受,他终於知道这个年轻人与祈氏是什麽关系了,难怪......难怪祈太守年

过而立却一直绝口不提娶妻生子......

楚天魂梦与香消,青山暮暮朝朝。

方晏在彭城耽搁了一天,以贤王的名义召集彭城大小官吏为祈氏二人奔丧,命彭城别驾暂代太守之职,待朝廷另派人前

来赴任不提。

这些事并没有与蔚缌详谈,蔚缌所知的不过是昨日曾与自己同桌用膳之人竟然是杀害郡守的冒牌货,不由暗叹,父亲说

得果然不错,世上多的是鬼神莫测之事,谁能想到真正的太守已被杀害了呢?

第二日照常赶路,方晏心情沈重,一路默然无语,易扬知道他心下不快,不敢多话,蔚缌自与尹氏兄妹并辔同行。

黑衣少年反捆在马背上,贤王心底仁厚,虽是杀人重犯,倒不曾虐待了他,只是将之捆绑了双臂,日常饮食照样供给,

如此来,待到达京城,这人竟然丰满了些许。

其後易扬与众侍卫日夜当值,谨慎行事,一路回京不曾再次招惹麻烦,贤王心情抑郁,想著那个温雅俊秀的人少年时意

气风发的模样,难忍心酸,以至回到京城时,人颇显憔悴。

这期间令人困惑的是淄阳居然仍是沈寂无动静,易扬一路走一路与京中联系,得到的讯息俱是暂时不见任何异常状况。

蔚缌性子冷淡,除非自己在意,否则身外事一概不闻不问,见行程中多了个被捆得象粽子似的人,只知是假冒郡守的凶

手,却并不多加询问情况。但不知为何,方晏沈闷的情绪莫名令他产生了忧心之感,几次主动前去搭话,总盼那人能象

前些时候一般谈笑开颜。

他的努力很容易起到效果,方晏见他主动搭讪,确实不愿冷落了他,总会打起精神与他说上几句,蔚缌见引得他起了些

兴致,心里莫名高兴,过会儿又觉得讶异,这人高不高兴与自己有什麽关系呀?这麽想著,便觉得很是无聊,复又沈默

下来。

就这麽安安静静地回到了京中,尹氏兄妹本欲投宿客栈,贤王只是不允,蔚缌无可无不可,便随著住进了王府。方晏亲

自吩咐收拾了一个精巧的小院供三人居住,便在主院的旁侧。

回府不过一个时辰便得了宫中传来的旨意,召贤王入宫面圣,方晏知道兄长心焦,著意吩咐家人好生招待带回来的客人

,换了身衣裳,匆匆进宫去了。

蔚缌自幼生活在云岫山庄,云岫重建後,庄内建筑更加奇伟,看惯了大宅阔院,贤王府虽然精致,却不大引得起他的兴

趣,闲来无事,索性来到方晏指给他看的王府书库,随意找了几本书,想著看书打发时间,一边也可好好思考思考,如

何才能让方晏带他进宫。

尹氏兄妹是不能象他这般悠闲的,京中有云岫所设的瓷器铺,此番前来,说不得须到铺中一行。因著种种原因,庄主与

少爷对京城这处地方十分反感,自少爷仅剩的两位亲人相继离世後,便再不曾来过京城,故而京中的瓷器铺子多年不曾

用心打理,偶尔有云岫弟子来京方才视察一番。

除却瓷器铺,还有赵无咎父亲赵熙昔日经营的绸缎庄,现下已转为云岫的产业。赵熙走後,苏平与画扇合力打理,蔚缌

十二岁时画扇因病去世,苏平再没心思留在京中,将全国的铺面一一转给云岫,自己回了老家,不久便传来逝世的消息

,死因很简单,不过是饭後闲逛,无辜为流矢所伤,伤口恶化不治而亡。

苏平画扇二人生时对赵无咎疼爱非常,这两人的过世令无咎一度郁郁不乐,特别是苏平,他的死简直是一出闹剧,竟是

两个小孩子玩耍,其中一人取了家里长辈平日打猎用的箭驽,争斗中一个失手,箭驽走了准头,射中不远处散步的苏平

......

世事弄人,再来到这个充满旧日回忆的地方却早已是物事人非了!

王府内,蔚缌看了会儿书,觉得无甚意思,回到自己居处,听仆人禀报二位长辈出了门,心念微转,便知定是去巡察铺

子了,他对生意之道了解不多,也没什麽好奇心,遂而找了方晏特意派来的婢女带他在王府随意逛逛。

那婢女名唤红珊,本是方晏的贴身侍婢,原於宫中伺侯华太妃,方晏自立府门後,华太妃心疼儿子,把身边最得意的宫

婢一并送了过来,此後一直照顾贤王的生活起居。

红珊进宫时年方十四,派到当时的贤妃身边,聪明伶俐,体贴周到,颇得贤妃喜爱,後服侍二皇子,亦是妥当之至。方

晏自幼由她相伴长大,待她不同於一般侍婢,此番蔚缌前来,方晏怕别人照顾不力,索性把身边最得意的婢女调来,当

可看出,贤王对蔚缌果然是小心翼翼、一片真情。

红珊是个实心眼的女子,对贤王的心思也知晓个一两分,如今再看看主子对这位少年的体贴劲儿,心里早已明白得通透

。看蔚缌主动找上她,很是热情,带著少年将贤王府转了个遍。

转过一圈,蔚缌倒添了几许疑惑,方晏的年纪算来早已过了弱冠,这王府居然没有一位女主人,著实奇怪得紧!

少年并未意识到自己心中潜存的关心和在意,只当是人之常情,便把话拿了出来问於红珊。红珊暗暗吃了一惊,听这话

,想来蔚公子并不清楚贤王的心思,主子这是打得什麽哑迷,这种事难道还要让人去猜吗?

转念想想倒也是主子的脾气,这二人真正算来相识并不久,纵然主子这麽多年一直记挂著眼前的人,总不适宜立时便向

他倾诉心事,而且蔚公子好像并不记得当年之事,若不得他的心,没地把人吓跑了!

红珊不由自主皱起了眉,主子待人温厚,对蔚公子更是掏心贴肺地上了心,这般闷著......红珊抬头瞧了瞧少年神采飞

扬的脸庞,暗暗叹了口气,这种事,自己一个小小的宫婢,有何立场去言及?

第十二章

方晏一进宫便被宣进了御书房,跨过门槛,皇帝笑意盈盈起身相迎,兄弟二人分别了一段时日,再次重见倍感亲切。

遣退不相干的人,一品带刀护卫亲自奉茶:“王爷,这是日前进贡的龙井,陛下特意为您留了一罐,您且尝一尝!”

方晏接过,微抿一口,扬眉假意埋怨:“原来皇兄藏私了,这麽好的茶,今日方才让我品到!”

方荀笑骂:“哪来这等没情意的话!这茶是你在金陵的日子献上来的新品,莫不是要朕特意派人送到金陵去孝敬你?”

贤王失笑:“臣弟不过说了句玩笑,皇兄却扯出这麽严重的词来,说什麽孝敬,实是让臣弟惶恐难安哪!”

皇帝挥手:“出去溜了一圈回来,怎变得油嘴滑舌了?晏弟,听易扬说,你们在彭城的时候遇上了刺客!”

方晏点头:“不错,正要向皇兄禀报这件事。刺客已带回京来,臣弟想交由皇兄亲自审问!”

方荀十分感兴趣:“哦,现在何处?带来让朕瞧瞧!”

贤王冲著立在一旁啼笑皆非的大护卫眨了眨眼,我怎麽说来著,皇兄就是喜欢审问犯人,奈何身为君主有碍瞻观,平日

只能眼睁睁地羡慕他人,做弟弟的,如何不该让他过把瘾?

易扬闷下头,努力让语调听起来非常平静,没有一丝笑意:“启禀陛下,那刺客已被属下带进宫来,关在冷宫後头的杂

院里!”

皇帝抚掌开心地笑道:“好好好,这两天先将他押著,易杨,得空你随朕一同去审问审问,朕非要弄个清楚,是谁给他

这等熊胆,残害朝廷命官,李代桃僵,刺杀朕的弟弟!”

方晏转过脸去偷笑,肩膀微微耸动,隔了半晌,方又一本正经地回过头来:“皇兄,淄阳那头还是没有消息吗?”

方荀收了笑,皱起眉头:“不错,这事奇怪得紧,自前次传来密报便再无任何动作!”

贤王垂目沈吟:“莫不是我们的人不曾探得内部消息?”

皇帝立起身,来回踱了两步:“这就难讲了,绍和三番五次与淄阳联系,隐卫只说不见动静!”

方晏揉了揉额角:“方恕如今还是老样子吗?”

皇帝点头:“前两日朕一个人去瞧过他,那疯子把朕当作他儿子纠缠著不放,朕好不容易方得脱身!”

听了这话,不只方晏怔愣,便连易扬也忍不住向天翻了个大白眼,陛下这脾气总是改不了,不按牌理出牌,想一出是一

出,居然独自跑到那种地方寻晦气。

贤王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皇帝:“皇兄贵为天子,应当处处珍重,怎可单独涉险,若是方恕发起疯来伤了皇兄,那可如

何是好?”

方荀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他那样子哪能伤得了朕?”转眸好笑地打量了弟弟一番:“朕的功夫比起你来应还是强一些

的,你犹能打赢刺客,朕自保的能力当是更强!”

方晏哭笑不得:“皇兄,你又来取笑臣弟!”忽地板起脸:“皇兄紧急派易扬接臣弟回京,臣弟原以为京中必定严谨,

如今看皇兄这等随意的模样,看来是臣弟想差了,这些天没命的赶路著实不必要!”

皇帝哈哈一笑,上前扶住弟弟的肩膀:“这事才出个头,有什麽紧急可言?况且那小王爷名不正、言不顺,能成多大气

候?只是朕登基以来,首次遇著叛乱这档子事,朕觉得有趣得紧,唤你回来凑凑热闹也算是兄弟有福同享哪!”

贤王目瞪口呆,额尔苦笑著转过身,对著同样张口结舌的易大护卫长叹道:“亏了你还日夜兼程地赶去金陵,唉!”

皇帝笑嘻嘻地瞧著两人长吁短叹,眉目间喜悦之色溢泛而出,过会儿压低了声音:“有你们在朕身边,天大的难关朕也

敢闯它一闯!”

二人耳聪目明,方荀的声音虽然低沈,却仍是听得一清二楚,易扬闷下头,莫明觉得窝心。方晏缓缓走到兄长身後,突

然伸手象小时候一样抱住兄长的腰身,前胸紧贴著皇帝的後背,轻声道:“不错,只要我们同心协力,没有过不去的坎

儿!”

皇帝微微含笑,拍了拍弟弟拢过来的手,这些天曾有过的担心疑虑瞬间烟消云散,不管背後那些人如何动作,弟弟还是

那个与自己最亲最贴心的好弟弟!

兄弟二人重又落座,易扬换了茶水,仍旧站在一旁,皇帝指了指方晏身旁的座位:“易扬,坐著说话!”

大护卫自小与方氏两兄弟一起长大,并没觉得太多拘束,皇帝既让坐下,也便道了谢,欠身坐下。

方荀想起易扬回宫後说的一些事情,随意问道:“晏弟,听说你带了三名初识之人一同回京,可知那三人是什麽来历?

贤王心头一紧,蓦然想起挂在寝宫的那副肖像,谨慎地回答:“不瞒皇兄,只是在金陵时认识的朋友,与臣弟极为投缘

,故而邀请来京,过段时候当会离去!”是呀,即便此次相处日长,缌缌终归会离开,到时候自己该怎麽办?

皇帝对这个弟弟十分信任,淡淡地“哦”了一声不再追问,坐在末座的易扬一只手不由自主抓紧了剑柄。

方荀提醒著:“既是朋友倒也无碍,只是这等关头需得多加小心。朕总觉得淄阳表面上虽然没有任何动作,但是内里头

必定有了别的打算!淄阳安稳了这麽多年,如何这时候有了动作?朕想那头必是早有准备了!”

方晏点头:“不错,臣弟也觉得目前这般风平浪静不是什麽好状况,不过绍和的人也打探不出动静来,我们除了静等著

实没有别的什麽好办法!皇兄,这件事朝中多少人知道?”

皇帝沈吟著回答:“这件事是绍和的人查探出来的,知道的人不多,除了温爱卿,朕暂不曾告知他人!不过......世事

难料,朝中是否有人存著二心,那就不得而知了!”

贤王垂目:“自方恕兵败後,蜀地一直混乱难安,匪盗流窜,皇兄派去的官吏不是被暗杀,便是吓得挂冠而逃,直到皇

兄派了符简前往情况才稍有好转,发生这样的事,符简居然不知道吗?”

方荀屈指敲打著桌面:“看来易扬忘了告诉你了,符简回京了!”

方晏忽地立起,惊讶道:“回京?为何回京?”

方荀揉了揉额角:“你且坐下不用惊慌!符简回京时身患重疾,朕曾派人去探望过,确实是病得连话都不能说了,故而

回京就医!朕已下旨,令太医院派出两名医正为其专治!”

方晏缓缓坐下:“他这病生得可真是及时啊!”

方荀似乎有些疲惫,抬手擦著双眼:“便是这当口生不了病,他也要让病自己找上来,老狐狸一只!幸好他自己封了嘴

,要不然朕还得想办法让他不能说话,岂不麻烦?说来老狐狸虽然滑头,但也颇能审时度势,知道有些话得藏著,烂在

肚里也不能说!”

易扬觉得皇帝不对劲,关切地问道:“陛下不舒服麽?”

方晏这时也注意到兄长的脸色不大好:“皇兄,可是身有不适?”

方荀晃了晃脑袋:“没事,奏折看多了,眼睛发花!晏弟,天色将暮,你今日留在宫里陪朕用过晚膳再回府可好?”

贤王想起家中的少年,略感犹豫,抬头望见兄长期盼的双眸,心下忽地一暖,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好......”

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

方晏回到贤王府时已过三更,红珊带著一拨子婢女仆役侍候醉醺醺的主子洗漱歇息,眼望著王爷白皙的脸庞晕红一片,

连耳根後都泛了红,忍不住埋怨:“主子不能多喝,如何不禁著些?”

方晏迷迷糊糊地笑了笑:“皇兄酒量大,他亲自斟来,我能不喝吗?红珊,蔚公子他们已歇下了吗?”

红珊叹了口气,没想到王爷醉成这样仍旧念念不忘那个少年,哄劝道:“早已歇下了。王爷,你今日方才回府,又饮了

酒,快睡吧!”

方晏歪歪斜斜地倒在床上,打了个酒嗝,闭上眼,任红珊盖上绣被,喃喃地喊了一声:“缌缌......”再不言语。

最後两个字红珊听得清楚,微微怔了怔,压低声音吩咐房内跟著伺侯的下人:“王爷睡著了,都出去吧,轻点儿声!”

仆人俱都退了出去,红珊仔细地拢了被,回身走到桌前取了绣巾斜著身子坐在床头木椅上慢慢绣将起来。王爷醉成这模

样,得守著些,夜里定会起身了!

绣了几针,床上的方晏不安地翻了个身,猛然直直坐起,睁开双眸,眼神茫然。红珊心知不好,快速放下活计取了个盆

奔回床前,贤王一下子趴倒在床沿边,张嘴大呕。

红珊见他呕得辛苦,暗暗怜惜,轻轻拍抚他的後背,待他歇下劲来方才轻声问道:“可觉得舒服了许多?”

方晏起身时还有些昏昏然,经过这番大呕倒是清醒了过来,直起腰,接过红珊递来的面巾擦了擦脸,略觉惭愧:“没事

了。”

红珊微微地笑,扬声唤来门外候著的仆役进屋收拾妥当,服侍贤王重又躺好。

方晏倒觉得睡了一会儿来了点精神,翻了几个身始终睡不著,索性半坐起靠在枕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与继续做活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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