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师父 下——冰蓝镜影
冰蓝镜影  发于:2011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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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琛胤也在笑,对着背叛自己的苏三,笑得从容,笑得蔑视。

如果说苏三的出现是在朱琛胤的预料之中,那么舞的护驾是在苏行之的料想之中。

显然,把刀尖指向众人守护的王者,是愚蠢的做法。

所以,苏行之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王。

与此同时,幽深阴暗潮湿的地底,林思贤感激涕零得抚摸着期待已久的石质墙壁,终于可以摆脱不见天日挖泥坑土的农奴生涯了。

地道内猫着身子尾随在后的蓉蓉非常理解的拍了拍翻身农奴的肩,“同志,辛苦你了。”

运气一掌击在石壁上,林思贤顾不得满眼的碎石泥屑就冲了出去。

靠在墙角的人伸手挥了挥迎面而来的粉尘,好整以暇的打量着这凿墙闯入的地鼠,弯起的杏眸却在没有找到想见的人时霎那闪过一丝遗憾。

时间回到五天前。

定武候在京的别馆。

“肖云景曾经做太子伴读的时候宫内时常发生窃案,却无人能抓到窃贼,东西往往不翼而飞。若是飞檐走壁而来,绝对逃不过楼大人的眼睛。”苏行之的食指在桌上那张朱正坤迫于淫威从宫中弄来的地图上一划,“宫中上至皇上太后,下至宫女太监,每日的饮食起居产生的废水容量,单靠车辆运出宫外是不现实的,所以,不能走天道,就只有走下水道。肖云景精通于此道不是一天两天,他能想到的方法只有这一条。”

“但是你我都能想到的东西,那位也一定能猜到。”颜宇宁道。

“所以,安全起见,我们需要在宫墙外另挖一个地洞,并且在册封当天引起混乱,你们的任务就是混淆视听,争取将敌人的数量减至最低。”

“我们?那你呢?”

“小侯爷,送佛送到西,请你帮我进丞相府。”

“你想做什么?”

“我说过我们要做的事,是赌吧。”

这就是赌局吗?

望着缓缓合上的殿门后那个毅然的背影,朱正坤握着李温玉的手,随着文武百官退到安全线之内。

大内禁军团团围住了整个交泰殿,被糟蹋了的凤冠霞披扔在地上无人问津。

此时,没有人去质疑方才出现在圣上一侧那个妖娆像女子的人是谁,也没人去在乎真正的丞相千金如今安在,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那扇被重重关上的大门上,互相猜测着那个挟持南宫墨要求谈判的刺客是什么目的。

殿内。

镶着蓝曜石的匕首在盘龙柱上折射出点点光辉,苏行之手中的匕首稳当的搁在南宫墨的脖子上,与这场谈判的对家对峙着。

朱琛胤哼笑了一声,“他是你背叛朕投奔的那个人的哥哥,你不觉得你现在的行为很没说服力吗?”

“背叛过一次的人,就会有第二次。苏三从来就是个自私卑鄙的小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点想必主子你身边的两人都很清楚。”苏行之手腕一转,明净无瑕的匕首上赫然淌下几滴鲜血。

南宫墨咽了口唾沫,脖子处传来的轻微刺痛明确无误的告诉他,这个人或许是认真的。

“主子还需要苏三表示一下决心吗?”苏行之将匕首又嵌进了皮肤一分。

“你要什么?”朱琛胤陡然抬高的嗓音出卖了他的焦急。

“我只要两条命,一条是我自己的,一条是罗刹门的归无涯。”

“朕还以为你对罗刹门有多情深意重到不惜背叛。”

“让主子失望了,苏三只不过是个想要活下去的凡人,做不来英雄伟人。”

朱琛胤沉默了一会儿,嘴角微扬,一扫方才的焦躁不安,眼神里无不透露着张扬的自信。

楼丰同舞互相交换了个眼色,步步逼近苏行之。苏行之脚步收紧手上的力道,脚步略一后退,就听得那骄傲威严的声音响起在大殿之上。

“你以为朕会答应你吗?”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犹如一柄巨斧砸下。

“三,你是下不了手的。”楼丰亲昵的用师徒间的称呼说道,“从你提出你的条件起,主子就已经看透你了。”

“苏三,你还是忘了杨教头的死。”舞挑着一双细眉走来。

就连南宫墨也感觉到了动摇,苏行之依旧逞强的挟持着人质,气势却早已一败涂地,“苏三愿意以死谢罪,只求主子放过他。”

“罗刹门的人,都要死。”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仿佛宣判了苏行之的死刑。

他赌输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没有压错赌注,却高估了自己。

杨教头说的对,感情这种东西,容易误事。

南宫墨看了眼败仗跪地的人,抬头注视缓步走来的人,对方的视线一直流连在他脖子处的伤口,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自己能行吗?

正当此时,殿内传出一阵悉悉嗦嗦的声响,众人循声张望,最后把视线定格在万人敬仰的龙椅上。

突然,龙椅轻微的动了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推动它。然后一路传播到旁边的地板,震动越来越厉害,扑——一声,一块地板被顶翻,一个肩上背着大包裹的人边抱怨边爬了出来。

寻宝记(最终章)

【这就是宝——活宝】

“好久没来还以为迷路了,我想怎么推不开呢,原来上面是这椅子。哎哟喂,这些年猪头搜刮的民脂民膏不少啊,瞧这椅子灿烂的像什么,怪不得怎么使力都不能,乖乖,这些金子比当时他老头坐的时候翻了一倍吧。”说着,那人从怀里捞出一系列的工具,从老虎钳到螺丝钉,对焊机到护目镜,煤球炉到锅铲瓢(多啦A梦上身)……终于找到把满意的小刀,着手开始挖金。

“住住住、住手!!!”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朱琛胤,很没形象的口吃了一把,有没有搞错!

“咦?”某人机械性的转头,瞅瞅指着自己气得乱抖的朱琛胤,看看跪在地上的苏行之,再瞧瞧喜怒哀乐一股脑儿表现出来的南宫墨,眨巴了两下眼睛,终于想起自己来干什么的,放下工具,拍拍手,拉了拉肩上的包裹确定里面的东西都在,走到朱琛胤面前,拍掉那只还在抖的猪蹄,“帕金森啊你!死猪头,说翻脸就不认人,人家买卖不成还仁义在呢,我们好歹是亲家,丫你就这么不仁不义赶尽杀绝?早知道你是这么小气的家伙,当初就不该把我哥卖给你,外面争着抢着出高价的人多的是,看你是兄弟才低价让给你,你不涌泉相报也就罢了,居然想要杀人灭口,亏你从小立志做个明君!”

“你……”朱琛胤语塞,一句‘兄弟’不经意触及到了往事的天真。

“先声明,我只对那个椅子上的金子感兴趣。”肖云景扯下肩头的包裹,小心轻放,打开,从一堆眼花缭乱的金银珠宝中翻出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喏,玉玺还给你,刚才拿的时候不小心一起扔里面了。”

“……”朱琛胤盯着前者伸到面前的镇国玉玺半晌,咬牙切齿,终于忍不住咆哮而出,“你这个顺手牵玉玺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楼丰,给我抓住他。”

朱琛胤一急,连自称都变了。

“靠,翻脸比翻书还快。”肖云景抱起地上那堆收获,跳开三步避过楼丰的正面攻击,左边肋下一股强风,丫哇哇大叫,“小苏,救命哇啊啊啊~~”

扑通一声,某人收集的宫中宝物哗啦散了一地。

“死猪头,不过拿你点东西换点钱花花,用得着这么下杀手么,拿了我的金库送去赈灾我都没吭一声,叫我儿子来封我的保险公司老子也忍了,你他妈的怎么比我还抠门?!”

肖云景哀怨的低头捡珠宝,那一步一弯腰,一趋一抹泪的动作,倒是让楼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上去偷袭也不是,呆在原地也不是,竟萌生出让他捡完了再动手的想法。

另一边,苏行之和舞打的不可开交。

尽管两人之前的一次交手苏行之败,可知道什么叫哀兵必胜么?他苏行之如今就一个念头,而这个念头现下可悲的只有肖云景能够帮他完成,要是丫不成功,他成仁后变鬼也要缠着丫。

“你明白了,小羽对你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南宫墨捡起滚落在一边的玉玺,递给它的主人。

朱琛胤凝视着儿时的夫子、昔日的情人、如今的敌人,久久没有伸手去接。

唇角划开淡淡的笑容,南宫墨单膝跪地,双手碰上玉玺,背景是肖云景深闺怨妇的抱怨声。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臣南宫墨,代表南宫家,向天起誓,无论何时身处何地,南宫家对皇上的忠心永不变,若有违背,当如此指。”

话音刚落,一截血淋淋的食指落在朱琛胤的面前。

低头认真捡珠宝的肖云景恰恰一路捡到了两人之间,一见那截断指,惊呼一声,转过头去,“哥!你弟我晕血啊啊啊——”

朱琛胤顾不得身上的龙袍是何等的尊贵,伸手就要撕下一片衣角,扯了三下,却愣是质量太好扯不断,索性抄起南宫墨那把用来截指的小刀一刀割断衣袍,为其包扎伤口。

“你是教书的,右手没了食指怎么写字。”

南宫墨看着对方生气的表情,微微推开两人的距离,俯首一拜,“多谢皇上赐臣自由,割袍断义。”

朱琛胤抓着那片还来不及触碰伤口的衣角,愣在原地,“你设计朕?”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皇上金口,一诺千金,南宫墨谢主隆恩。”

朱琛胤还能说什么,难道要他做个背信弃义的昏君吗?他们真的是太了解双方想要的是什么。

“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试着抱有最后的一丝希望,他问。

“承君此诺,守此一生。”南宫墨用左手捂着流血不止的右手,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这一刻,苏行之和舞止戈,楼丰眼睁睁看着肖云景捡起最后一只夜光杯。

再度确认好包裹的结实度,肖云景噌噌噌跑过来,眯着眼深怕自己被血晕到,从无语中的朱琛胤手中拿过那片衣角,胡乱给包上南宫墨的断指,再把那被遗忘在地上的玉玺捡起来,拽过朱琛胤的手稳妥的放在他手心,“好好拿着~”

随即右手抓自己的哥,左手招呼苏行之,提了提肩头的包裹,吆喝一声,“走了~”

殿门缓缓开启,真正的丞相千金身着凤冠霞披领着群臣在殿前俯首跪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个个脸上洋溢着欣慰赞赏,仿佛刚才惊心动魄的劫持威胁从不曾发生过。

朱琛胤有不好的预感,蹙眉,转头,看肖云景。

“嘿嘿~”丫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贼笑着附耳道,“你也知道朝廷中有很多人不认同你和我哥,有一部分人甚至拿此做借口居心叵测啦~所以我和卫小姐策划了这一幕,要是你对我哥是真心的,她就帮忙说服整个朝廷的人,如果不是,我今天就带我哥离开。反正不能为了儿女私情,葬送我朝百年的基业。恩恩,她就是这个意思。”

巾帼不让须眉,这个朱琛胤可以理解,但是……“你和她怎么认识?”

“这个么……”肖云景开始打哈哈,总不见得老实交代丞相千金是自己罗刹门的徒弟蓉蓉名下同人楼的成员一枚吧,还怕猪头的疑心害得他们不够惨吗?

“那你也是和他们串通好的?”朱琛胤瞥了一眼之前扮假皇后劫持南宫墨威胁自己的人。

“苏三并不知情。”苏行之摇摇头,去看那个带领群臣匍匐在地的弱女子,原来自己也被摆了一道。

“我们走后,这帮老不死的会对你更加忠心的啦,到时候就算真有人来抢你的位子,他们也会舍命保护你这个明君的,安啦~”肖云景自来熟的攀上朱琛胤的肩,被后者嫌弃的拍开爪子。

轰隆,又是一声爆炸,来自地牢方向。

“看来,是我们的人引燃了身上的炸药……”楼丰走前一步,低声禀告道,“……同归于尽了。”

肖云景一把揪起朱琛胤的领子,周围的禁军齐刷刷拔刀相向。

“朱琛胤,要是他出了事,我搬光你的国库!”咬了咬牙,肖云景甩开了人,急奔而去。

“咳咳咳咳……”傅雨学呛咳着推开眼前的碎石,许久未见的阳光直射入眼帘,身上重重的,似乎被压在了什么大石头下面,可是石头哪会这么软,而且还热乎乎的?

“咦?喂——你……你没事吧……”

压在身上的哪是石头,根本就是一人,一个就算颓废狼狈,也颓废的够美,狼狈的够帅的男人。

他们已是在地面上,身后是经过爆炸冲击后坍塌的牢房,另外三人陆续从废墟中安全的爬出来,傅雨学四周张望,却见不到那个在千钧一发之际凭空出现,用奇怪的光圈环绕住他们的人。

“哇啊啊啊——刚才那个短头发的人是谁啊——好帅哦~就那么随手一划,居然会出现光圈诶~绫儿师弟,告诉三师姐那个人是谁啊~”神经亢奋精神焕发的某人一点儿都不像是劫后余生的生还者。

“恩,是国师千圣。”花绫咳了口鲜血,紫薇星笼罩下的皇宫折磨的他四肢无力,肺部吸入了过多的粉尘有些难受。

蓉蓉开始快速的在她脑中搜寻这位人物的资料。

傅雨学手足无措的抱着昏迷不醒的人跪坐在地上,直到林思贤连滚带爬的冲过来进行紧急救治措施……掐人中。

段秋幽幽睁开眼,眉角有些刺痛,刚欲伸手就被林思贤喝斥住,“不要动,你额头受伤了。”

傅雨学僵硬着身体任由伤者的体重压在他身上,眼神有些动容,嗫嚅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我答应他要护着你么……

段秋扯了扯嘴角,当初被打折才痊愈的腿经此一役伤口复发,努力坐起身,没坚持住,被林思贤心痛的展臂揽到怀中。

“啊啊啊啊——放开放开放开!!!!!!”

提心吊胆跑来遥遥就瞧见这一幕的肖云景一路叫嚣着冲刺过来,以饿狼扑羊之势从林思贤怀里夺回自己的人,严肃的看了看段秋额头的伤,认真的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这是几?”

杏眸弯成了月牙,笑着拍开了这幼稚的动作,“我没傻没疯没失忆。”

肖云景嗔怪的暗示了一眼刚才看到的让自己不爽的画面,然后望进那双久违的似水杏眸中,哇的扑进了对方怀中,“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我知道……你抱的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还好你没事……不然可怎么办啊……”

“?”

“小秋,答应我件事好不好?”

“你说。”

“你能不能把藏宝图再画一张出来?”

“……”

“京城人多,扒手也多……”

“……”

“我知道你天资聪明,过目不忘。”

“……”段秋转头对着林思贤宛尔一笑,“可以扶我起来吗?谢谢。”

“怪不得会说搬光国库,原来是因为这个。”仿佛是为了报复方才的事,随后赶到的朱琛胤火上浇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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