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师父 下——冰蓝镜影
冰蓝镜影  发于:2011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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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云景刚要拔腿就跑,就让背对着他的南宫墨喝斥住,“走了别后悔。”

肖云景想起南宫墨带来的父亲死讯,脚步顿了顿。

正当踌躇之间,身后传来了‘墨儿’的叫唤。

段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肖云景在听到这个称呼后浑身抖了抖,然后当那个精神抖擞身材爆好走路一点儿不像大家闺秀的半老徐娘将视线一寸寸扫描过肖云景的肌肤时,后者索性站着挺尸了。

“这、这是……哇——狗子,我的狗子回来了~可把娘想死了——”

“……”南宫墨不意外的看到其他人瞠目结舌的表情,呵呵,好戏还在后头呢。

“……娘啊啊啊——娘你干吗,把刀放下,谁给的菜刀哇啊啊啊,危险危险——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离家出走了——”

“兔崽子,你给老娘站住,老娘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你他妈一个屁也不放就在老娘眼皮底下溜走了。”

“呜呜,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在您眼皮底下溜,藐视您柳叶刀第二十八代传人刘小凤,求您放下屠刀吧……”

“呸,兔崽子,说,你走之前把老娘那对陪嫁的玉镯子弄哪里去了?”

“……我……我……”

逃不过魔爪的肖云景被就地擒住,亮晃晃的菜刀配合着一张张牙舞爪的脸在他脖子处来回比划,“我什么我,还嫌这把菜刀不够锋利是不是?老邢,把仓库里那把柳叶刀给我扛来。”

“我说我说我说……我送雪凝了……”

“什么?你居然把老娘陪嫁的东西送给别人的老婆,丢脸丢到家了,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刘小凤三个字倒过来念。”

“娘!客人都在呢~”南宫墨总是能够适时阻止家庭谋杀案的发生,“我给你介绍个人。”说着,把傅雨学推到了前面。

“这小子有点眼熟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着傅雨学,后者有种被蛇盯住的青蛙的错觉。

南宫墨推了推他的手肘,傅雨学才反应过来拿出一只玉镯子呈上,不能怪他迟钝,实在是方才这位‘柳叶刀第二十八代传人’太颠覆他心中端庄温柔慈祥和蔼的奶奶形象了。

“原来你是那女人的儿子,怎么,你娘良心发现,终于想到把镯子还回来了?孩子,做人要厚道,要还就一起把两只都还了。难不成她是想用这一个来嘲笑我们南宫家养了个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又被一脚踹了的笨儿子吗?你娘胆子倒也挺大,放心你一个人来,哼哼~那老娘可千万不能辜负她的好意,老邢,把这孩子抓起来,给那女人送封信,让她拿另一只镯子来换自己的儿子!”

“我——”傅雨学还没来得及开口辩驳,就被架着往里拖去,直吓得他拼命向南宫墨求救,“大伯——”

“放开放开,误会!”南宫墨头疼,“娘,他是您孙子。”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刘小凤自圆其说的能力和接受能力是成正比的,喜笑颜开的狠狠拍了肖云景的背一巴掌,“哎哟,好儿子,娘教你的那手没错吧~”

肖云景痛苦的在那里拍胸脯咳嗽,嘴里应着‘是’。

看着刚才还嚷着要抓人的母夜叉和如今恨不得把傅雨学当婴儿抱在怀里逗的慈母,个个都在猜测着,您老教的那手是哪手?

慈母大人一手搂着从天而降的孙子乐不思蜀,如果这个孙子能缩小成迷你版的,估计看见的就是圣母了。

“乖孙子啊,奶奶跟你讲哦,你爹小时候啊……”猛然,慈母大人脑中灵光一闪,回头,视线一个个扫过被她猫抓老鼠似的眼神止步的人,最终定格在一张笑颜上。

“伯母好。”杏眸一弯,丝毫没有一处拘束之色。

“哎呀,是你啊!”慈母大人手舞足蹈的甩下孙子跑了过来,“啧啧啧,我那笨儿子不学无术,就眼光值得称赞。你是打算跟我家老爷的姓呢还是让狗子跟你姓啊?”

有人一上来就这么问的吗?肖云景黑线,悄悄转身,欲跑之而后快。

自由的大门就在眼前,美好的生活正在向自己挥手,只要一步,只差一步……

“上哪儿去啊这是?你把你娘柳叶刀第二十八代传人还放在眼里吗?今个儿你进了这门就甭想出去!老邢,关门,放狗。”

肖云景一咬牙,百米冲刺……砰——门板在和他的脑袋亲密接触后毫无留恋的合上。

“不~要~哇啊啊——”

为自己逝去的自由悲愤填鹰中的肖云景也就自然没看到自家母亲和情人之间那仿佛熟人似的眼神交流,而在一边目睹一切的苏行之等人为不久即将到来的一段人生经历集体默哀。

蓉蓉四十五度仰头看天。

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居家记(四)

“跪下。”

三天前,柳叶刀第二十八代传人刘小凤搁下这么一句话,肖云景就和祖宗牌位面谈了三天两夜。

“小秋……”委屈的吃着情人送来的晚饭,肖云景心安理得的靠在后者的香肩上,“腿麻了……”

“我给你揉揉~”

湿热的气息故意被扑打在了敏感的耳后根,肖云景一个哆嗦,伸手按住借口揉腿却在往战略重地转移的爪子。

“不麻了不麻了~”拜托,发情也要看场合的好不好,这是我家祠堂诶!

“可是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做了~”

杏眸一翻,勾起一树桃花,媚眼如丝,呵气如兰,肖云景现在是已经尝过甜头的老鼠,不可能挡得住这种攻势,可是……

“至少不要在祖宗牌位前好不好?”

“好~”

段秋答应的太快,让肖云景有不好的预感,果然……看着某人云袖一卷,一块白布轻飘飘的盖住祖宗牌位,肖云景有哭的冲动。

“我会被柳叶刀第二十八代传人砍死的……”

“娘,您就饶了小羽吧,好歹他回来了。”南宫墨站在一侧,向着房间内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品茗的慈母恳求道。

“别以为老娘嫁进南宫家后退隐江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不晓得那混小子干得好事,他一厥屁股老娘就知道他放什么屁,恐怕这次他也是被你骗回来的吧!”

“娘~”南宫墨苦笑,“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好了,你也别每天三顿到我这儿替他求情了,算了,这几天也够他跪得了,就放过他这一回。”

得到特赦令的南宫墨立刻示意陪在身边的傅雨学前去通知,傅雨学礼貌的告退后马上就迫不及待的跑了,天知道这几天他是怎么在开口‘老娘’闭口‘放屁’的南宫名门本部活下来的,与他想象中的书香门第,简直一个是天,一个是地;当然,这不是他急于逃离‘慈祥’的奶奶语言荼毒的主要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刚才看见段秋给那财迷送饭去了,不是他小孩子思想不纯洁,实在是最近耳边总有蓉蓉在给他灌输各种知识,他不能不想歪啊!

“一回来就不肯消停。”柳叶刀第二十八代传人叹了口气,乳臭未干的孙子那点小心思,怎么逃得过她的法眼,“要是老爷还在,绝对被再次赶出家去,都带回来了些什么乱摊子。”

南宫墨上前替她捶肩,笑容里带着一丝难以言语的苦涩。

体会着儿子的孝心,慈母大人的眼神一下子柔和起来,伸手合住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墨儿,娘对不起你。这些年,难为你了。”

“娘,您还记得小时候我和小羽逃课出去买糖葫芦的事吗?”

“唉,人老了,脑子不好使了。”

“我记得很清楚。回来后,爹生了很大的气,把小羽关了一个星期的祠堂,一天只给一个馒头一碗水。我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您甚至还搂着我的肩问我是不是小羽威胁我和他一起逃课。”顿了顿,南宫墨从那关怀的温暖中抽回了自己的手,“娘,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很开心。”

望着儿子落寞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房中的母亲长长叹了口气,岁月无情的在她的额头刻下痕迹。

“到现在,你还是对我用‘您’啊。”

悠长深远的回廊曲曲折折,走过一个转角,南宫墨支持不住的靠在了廊柱上,闭上眼,深深的呼吸,以望平复因往事而跌宕起伏的内心。

恐怕南宫家的小儿子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当他被罚跪祠堂面壁思过的时候,他的哥哥是多么的羡慕。

因为知道将来的牺牲,所以南宫家竭尽一切所能,把能给他南宫墨的爱都给了,把能对他南宫墨好的事都做了。所以即使他故意打破父亲最爱的砚台,撕坏家中珍藏的名画字帖,也不会受罚。

当知晓了嫡长子的责任,也就明白了这种呵护并非溺爱,而是加在他身上的枷锁,越是备至的关怀,这把枷锁越是沉重不能打开。

“你保护南宫家,维护肖云景,救段秋和傅雨学,开导苏行之,可是谁来救你呢?”一袭紫衣凭空出现在回廊中央,夜风鼓起他镶着金边的衣袖,绣着盘龙云海的长衫在月色中描绘出一副雾气缭绕的氛围,人如其衣,江湖人称鬼见愁神见忧的嗜鬼天师,先皇临终托付的国师千圣,是一个看不清猜不透的人。清秀的样貌让人容易亲近,却又在近身的霎那被这双闪着妖冶异彩的眸子逼退回去。

南宫墨对他的出现只是稍稍表现了一下惊讶,随即眼底又恢复了那古井不波的伪装,站直身子,略一欠身,回避了刚才的话题,“京城的事,多谢你了。”

千圣无奈的扯了扯嘴角,这个人总是在你以为接近他内心的时候,狠狠敲醒你,你离他还是远得很。

“我来是跟你道别的,恐怕以后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你要离开?”仿佛能看到失去国师这个左臂的朝廷会有何种程度的动荡,南宫墨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开口挽留,“难道你忘了先皇当初的托付了吗?难道你不记得你曾经发誓要效忠琛、皇上吗?”

“先皇是世间少有的聪明人,他懂得利用你和朱琛胤的关系牵制南宫家,也明白你天地可鉴的忠心对朱琛胤大业的帮助,也知道,只有把你栓在朝廷我才会接受国师这个职务。”

话里的暧昧不明让南宫墨难以置信的看向这个雾一般的男人,“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呢?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影守和段秋他们同归于尽的时候出手相救?你以为我为什么在你向我要段秋失忆的解药的时候就给你呢?你以为我为什么在和悦来客栈一起追杀罗刹门的时候没有对他们下杀手呢?凭我的修为,只要动一动手指,他们立刻就能去见阎王。你以为这些到底是为什么呢?”

说到情动之处,来者清秀的五官已经近在咫尺,鼻息互相拍打在脸颊,南宫墨望进那双妖冶眸子的眼神,却已经由最初的惊讶恢复成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开口,又是回避了重点。

“你真的要离开?”

结果,还是没有任何结果。千圣转身走到月光下,仰头望着星罗密布的夜空,他曾经以为自己无所不能,通晓未来过去,最终却不过是这三千世界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逃不开红尘的羁绊,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我留下的原因只有一个。既然这个原因已经不在了,我没必要继续待在朝廷。”

“你发过誓,会对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

有些可笑的看了眼言语中还在庇护那个人的南宫墨,千圣不无酸味的说道,“你不用担心他的。有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皇后在,他的国土只会扩张,他的天下只会更繁荣。”

“是吗?”

“是。少了你我,他还是照样能做他的皇帝,而且没有了以往的那些闲言闲语,他的皇位坐的更舒服。”

“总觉得……有点……不甘心呢……”

突然变嘶哑的声音让闻者不自觉篡紧了拳,却又松开,上前一步,捉了南宫墨的双肩,迎上对方闪过一丝惊慌的视线,凝视半晌,长抒一口气,“我不是他,我给你自由。同时,我也希望你能给你自己自由,你是南宫家的嫡长子不错,但你也是他们的家人。你有做嫡长子的义务,也有享受家人关爱的权力。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话音刚落,一阵清风穿过,抚过脸颊,那微妙的触感很像一个吻。

南宫墨撑着额头,又用双手捂住了脸,最终沿着廊柱滑下了身体,一双漂亮的玉手扶住了他,温润如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下雪了……”

顺着花绫那张完美的侧脸看向夜空,零星的雪花飞舞着身姿从天空降下。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没有征兆的降临了。

一片两片,渐渐铺满了视野,宛如一份没有结果的感情,隐藏的那么深,它从天而降,曾填补了心中最脆弱的地方,却在落地的霎那就融入了泥土,仿佛只是一枕黄梁美梦。

一声哀嚎穿过层层雪花传了过来。

“肖云景,你、你在干什么?”

“我?啊啊啊,你怎么可以不敲门进来哇——”

“你居然在祠堂里……我告诉奶奶去!”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传来摔门的声音。

“好哇你,居然敢藐视你娘柳叶刀第二十八代传人的命令,老邢,把我仓库里的柳叶刀拿来,我刘小凤今天就拿你开刀重出江湖!”

“不公平啊啊啊——明明被诱惑的是我,为什么受苦受罪受打受挨的还是我啊啊啊——”

蓉蓉曰,“谁让你是受嘛~”

蓉蓉手札:关于柳叶刀第二十八代传人刘小凤与罗刹门前任大师兄现任掌门情人段秋的关系之一二。

蓉蓉:听说你们俩很早就认识了?

刘小凤:认识倒是谈不上。

段秋:写过一次信罢了。

蓉蓉:可以问问是什么信吗?

刘小凤:就是寄来了一张清单。

段秋:恩。

蓉蓉:清单?

刘小凤:那随信一道送来的一棺材金银珠宝的清单。

蓉蓉:金银珠宝?

刘小凤:就算狗子再不孝,那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总不能就这么白白拱手让人了吧。

蓉蓉(黑线):人口买卖……

段秋(笑):有意见吗?

蓉蓉(陪笑):没意见没意见,以前掌门师父一直想卖了你,大师兄你这是正当复仇,绝对没意见,举双手双脚赞同。不过,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段秋(今天心情好):问吧。

蓉蓉:这么多的金银珠宝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啊?(明明记得那财迷的小金库在他们去寻宝后就被自己偷偷挖走了啊,反正到时候找到了宝藏,也不在乎这么点小钱。)

段秋:藏宝图啊~

蓉蓉:?

段秋(转向一边的导播):谢谢。

画面切换到肖云景一行人出发去寻宝的路上投宿悦来客栈,傍晚时分客栈大堂里的晚饭情景。大家请注意镜头左上角那一行办丧事的人,看到旁边那个棺材没?答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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