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圃吹叶 第三部 荼蘼花开+番外——冰蓝镜影
冰蓝镜影  发于:2011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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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钱袋会从天而降?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男人是这个钱袋的主人,要是他发现钱袋在我手上,那我岂不是……

反射性地回顾四周,除了地上的三只'麻雀',哪还有那人的踪影?

奇怪了。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我回到了落脚点。当我展现今天成果的时候,自然受到了一番赞许,我这好不容易修来的英明算

是保住了。

睡在硬梆梆的床上,心里想得都是傍晚发生的事。

啊--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晚,第二天,鉴于本人前一天的杰出表现,被赋予了教授众人技巧的重任。在自私心的作祟下,我

勉强扯出一个自认为很完美的笑容,带着几个小喽喽出门见识去了。

除了这些小喽喽,我们之中还是有十五、六岁的人的,只是因为互相竞争,自然而然分成了两派。他们自称为大人,

那我们就是小孩了。明明大家都是孩子,却偏偏喜欢在我们面前打肿脸充胖子,对此,本人极度地反感他们。造成的

结果,也就是现在的见死不救。

不要说我残忍,见死不救只是夸张点的说法,毕竟打死人是要坐牢的,搞不好还会来个以命抵命。不过,要是打死的

是小偷,县太爷会不会也这么公平我就不知道了。

当是没看见,我若无其事地转身欲离开,却发现不知何时四周已聚集了十多人。

看那气势汹汹的模样,是找碴的。

远处的大街上,好似有人发现了这里的状况,不过那反应,根本就是避之唯恐不急。

唉……

怎么发现最近自己喜欢上了叹气?

有什么事吗,各位大爷?我好生好气地说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

昨天打伤我们的人的,就是你们吧!一个半张脸都埋在胡子里的人说道。

恩?

我还没消化他那句话的意思,刚才被殴打的人就惨叫连天地被丢到我们身边。

我想大爷你搞错了,这些人我们并不认识。我笑道。

我可不要被无辜牵连到你们这些'大人'的是非恩怨中去。

你不认识他们不要紧,我想这里的几位你应该认识吧!

大胡子说着,两个浑身被白布裹得像粽子似的人走出列队。

我哑然失笑。

喂,你们有没有常识啊?这脸部能见的就只剩那双贼眼珠子了,叫我怎么认人?

大爷,你该不会认为我一个小孩具有即使对方化成灰也认得的本领吧!

听了我的话,其中一个伤员开口道,大哥,就是他。昨天我们兄弟几个从他那儿得手后就遭到了袭击,我还亲眼看到

那人将钱袋扔给了这小子。

难道他说的是……

我根本不知道钱袋……

这么说,就是你小子干的好事。大胡子打断了我的话,不怀好意地摸着他下巴处的胡须,道,哼,现在我的一个手下

已经卧床不起,小子,这事你要怎么跟我们结算?

拜托,你也知道打伤他们的不是我,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显然,我的解释是徒劳的。

数十人围成的人墙齐刷刷压了过来,我现在终于知道身高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弱点。

挣扎了几下,我们就被一个个擒在墙上。喉咙被掐地生疼,气都快喘不上来。

这群家伙,该不会真要掐死我吧!

说,昨天的那人在哪里?

咳咳咳,我都,都说了不认识,咳……

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呼吸越加困难。

即使这样死了,你也不打算说吗?

你让我说什么啊,咳咳,我不知道的事情,咳,让我怎么,怎么说啊!

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大胡子的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一股疾风,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视线恢复正常之后看到的竟是那个男人。

还是一身的藕色衣衫,这次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有着浅浅的好似睡莲的纹样。那人的侧面有点消瘦,感觉犹如一柄锋

利的剑,触不得。

刚才,是他救了我?

把一脸狐疑的我从怀中放下,男人对着大胡子他们冷冷道,你们要找的人是我,与这个孩子无关。

大胡子和两个伤员交头接耳了一会儿,一声令下,就和那人打了起来。

趁着这空档,我过去扶起自己人,也不管那人和大胡子谁输谁赢,马上跑人,不然,殃及池鱼可不是好玩的。

半路,见身后没有人追来,我猜想大概是那男人打赢了,踌躇了半天,还是决定回去看看。到了那里,只剩下一篇狼

藉,依稀可见零星的血迹。

是谁受伤了吗?不会闹出人命吧!

心里有种莫名的紧张,外加点点的失落感。

远远瞧见衙门的人朝这里赶来,我急忙离开了案发现场。

为什么他要救自己?他人又在哪儿?会不会受伤?会不会被他们抓了?会不会……

从来不知道自己竟会有如此担心一个人的时候。

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只是自己的一个失主而已,只是莫明其妙又把钱袋扔给自己的怪人而已,只是刚救过自己的恩

人而已……

只不过是这些只是,却偏偏就是这些只是,害得自己心神不宁。

猛地抬头,才恍然发现,夜已深。

酒楼前的大红灯笼刺眼的红,妓院里的胭脂味呛得我那空荡荡的胃反胃酸;小酒馆的老板刚打发走一个酒鬼,嘴里不

停骂着'没钱就别学人醉酒'。

酒鬼迈着软绵绵的步子,跌跌撞撞地迎面走来,酒气冲天。

我微微皱了皱眉,往旁边挪了挪,却是发现了对方身上浅浅的好似睡莲的纹样。

难道是……

急忙追上去,挡在那人身前,对方抬起疑惑的脸。

果实是他!但那神情,又似乎不像他。眼神中带着深深的忧伤,脸上是迷惘,和白天那刀锋般凌厉的脸庞判若两人。

是你啊!

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如若不是他这句恍然大悟似的感叹,恐怕我绝对会肯定自己认错了人。

我鬼使神差般地跟了上去,他侧头瞥了我一眼,眼里有不解,却又像是懒得寻找答案一样,继续走着他的路。

看他那蹒跚的走路样,十足一个醉鬼,不出几步,绝对会摔。

刚想到这里,前头就传来一个闷闷地倒地声。

我说会摔吧!

真不知道这酒有什么吸引人的,心情好要喝,心情不好也要喝。我小声嘟哝。

他站起身,仿佛听见了我的话,嘴角有惨淡的笑容,随即我便听到了一个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人们这么喜欢酒。我试着喝了许多,可还是没有答案。如果你还在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告诉我?

'你'?谁啊?

言毕,他头也不回地向城门走去。

都这么晚了还要出城?

   思叶(二)

早晨,我是被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以及掉落树叶的露珠给吵醒的。

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昨晚不放心某个醉鬼一人出城。虽说那醉鬼有着一身武艺,但也不代表他醉的时候可以和清醒

的时候一样厉害。本着天地善心,本人还是决定尾随其后,看看情况。再者,好歹人家帮过自己。结果,做好心人的

下场,就是在这郊外的衫树下露营了半夜。

一把抹去脸上的露水,我抬头,那人正如预料中的坐在树下,揉着他的太阳穴。

这就是宿醉的代价,头痛。

他把头转向一边,对上了我的视线。

我有点不知所措,然后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走到我面前,伸出了手,我也就那么傻傻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了那双满是厚

茧的大手上。

皮肤接触的霎那,我的视线模糊了。

湿湿的、热热的东西逃离了眼眶的束缚,流淌在双颊。

我哭了吗?

没等我确认,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掉下。

为什么我要哭?我不知道。

心里有一股暖流在荡漾,让我回忆起了三年前的一件事。

那时,我在河边抓鱼,有一个小女孩儿手里拿着棉花糖跑过来,嘲笑我是没人要的孩子。自己在一气之下抢过了她的

棉花糖,把人推倒在了地上。女孩儿的哭声引来了人群,一个男人给了我狠狠一巴掌后带着女孩儿离开。最后记得的

只是女孩儿牵着那男人的手,骄傲地对我扬起头,那轻蔑的眼神直到现在仍记忆犹新。

她凭什么那么嚣张?那个男人又凭什么打我?明明是她不对在先,明明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为什么我不仅要挨人

骂,还要挨人打?就只是因为自己是被亲生爹娘所抛弃的孩子吗?

如果哪天爹娘突然想起了我,来接我回家了,那个时候,爹是不是也像眼前的人一样对我温柔地伸出手,那双手上是

不是也一样布满了厚茧?

情不自禁,一句近乎无声的爹脱口而出,扑到了对面的人身上。

可以明显感觉到对方一瞬的僵硬,旋即,一双大手盖上了脑袋,仿佛是为了安慰我,轻轻拍了拍。

我抬头,视野里的人默默不语,安静地看着我,但我感觉,为了这个,我已期待很久。

只是希望有人能真心对自己好,只是希望被爱,而不是被抛弃。

那一刻,我做出了影响了自己一生的决定。现在想想,当初连对方姓什名啥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就那么一时冲动,傻

乎乎地跟着人家了。

可以说是那叫运气的东西降临到我的头上了吗?不然,在那年代,被卖了做人肉包子的可能性可是到处存在的。

暗自庆幸自己的眼光不错,那人还算是个正人君子,一没卖了我,二也没虐待我,但是我却苦不堪言。

这年头,难道正人君子都不自己赚钱的吗?

进而,本人开始了无限期的江湖之钱财来源问题的实地考察与研究。

根据身边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我得出一个结论:如果不是家财万贯,如果没有强大的后台,千万不要涉足江湖,除非

你是一代绝色佳人,除非你有着万夫莫敌的武艺,那说不准还会有人投怀送银两。

当然,你可以学我去偷,也可以搞出个什么梅花、菊花、桃花的江洋大盗,其结果可想而知,满街都会看到你的头像

,上书'通缉'二字。

如果只是觉得江湖好玩,奉劝一句,还是闲逛了两圈后就乖乖回家,免得到时候一身落魄,像我身边这人一样,每天

露宿街头,挨酒馆老板的白眼。

我想我还要收回之前的一句话,我看走眼了。

这个人,白天堂堂一个大好青年的模样,一到晚上就把我一人扔在哪处的寺庙,他自己开始流连在各个酒馆。早晨醒

来,总会有人跑来告诉我你爹喝醉了,躺在某某地方。

我什么时候承认一个酒鬼是我爹了?真是的。

我说,你可不可以收敛点啊?每次有人来告诉我你又醉在哪家酒馆的时候,我都觉得丢人。你再这样每晚一个酒馆的

赊账下去,这个地方我们恐怕又待不了多久了。

我没好气地把一条湿毛巾砸在了他脸上,顺便把一个绣了'梦'字的锦囊扔给了他。

是昨天晚上和你共度良宵的人给你的。

今天早上,我竟然是在燕双楼找到人的。那燕双楼是什么地方?妓院。想起他一脸满足地躺在那衣裳半露的女人怀里

就气。肯定是没哪家酒馆肯让他进门了,所以才去那种寻欢作乐的场所。

什么跟什么呀,难道不喝酒就不能活吗?这人一点自制力都没有吗?

显然,他皱眉扶额头的动作表示他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是燕双楼一个叫语梦的女人给你的。我好心提醒道。

对于那个女人,我还不足以反感,因为如果不是她,恐怕我现在正在燕双楼打杂还债呢。

好像是终于记起了昨晚的事,他把锦囊丢在了一边。

真是个无情的人,亏那女人临走前还一脸深情地望着他,说什么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也不知道现在的女人都是怎么想的,这样的人也能让她们甘心以身相许?还是说,现在这年代就流行这个?越是放荡

不羁就越是受欢迎???

突然,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道,你怎么这样?

我怎样了?低头看了看自己,不过就是衣服旧了点,裤子脏了点,鞋子破了三个洞。早在十天前我就已经这样了,难

不成这人才刚发现?

他用手上的毛巾轻轻擦了擦我的脸,道,先去洗把脸吧!

哦。

我没有丝毫怀疑地转身离开,等我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立刻追出寺庙,一路跑到城外,视野里完全没有那瞥熟悉的身影。

那一瞬间,脑海里是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女孩儿不屑的眼神和高扬的下巴,耳边尽是那些嘲笑的话语。

又一次……被抛弃了吗?

最终,自己只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连父母都不要自己,他又为什么一定会带着自己?自己真是傻,他从来就没有给

过什么承诺,自己却一心以为……

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他的出现。

你……我以为……

我轻轻抽泣。

突然从高空坠落,然后在失望的时候希望又出现,那种大起大落的感觉,让我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

我以为……你走了,像爹娘一样,不要我了……

我只是去和主持道谢,告诉他我们今天离开这里罢了。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会抛下我一个人走的,是不是?我充满希冀地问道。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呢?

当然是答应我了。

走吧!

去哪儿?

下一个城镇。

我抽了抽鼻子,赌气道,是下一个酒馆吧!你就不能不喝吗?到处赊账,你就不怕哪天那些老板齐聚一堂来向你讨债

啊。那个时候,难道你准备用你那身武功把他们全都打趴下之后逃之夭夭吗?

恩……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有见地。

看着他那认真思考的模样,我差点一个冲动掉头走人。

也不想想身边还带着我这么一个身心娇弱的孩子,这人怎么那么没责任感!

我想好了。到了下一个地方,你去找份工作。

工作?我?

难道你想让我这么一个娇小瘦弱的孩子去为你劳心劳力的打工然后你再用我辛苦得来的汗水钱去喝你的酒吗?你空有

一身武艺却整天无所事事每晚流连酒馆都不觉得惭愧吗?

一口气嚷完,我双手叉腰,显得很气愤。

我已经帮你打听过了,在这前方有一个叫枫荘的地方,那里有户人家正好在找护院。就凭你那日救我的伎俩,足以胜

任这个职位了。不准说不,不然你现在就把我以前替你垫的那些酒钱还给我。

他静静地注视着我,不开口,那眼神,仿佛穿透了我的灵魂。

许久,他笑了,点头说'好'。

这是我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看到的真正意义上的笑。

话说回来,这些天我们都没怎么交谈过,你的名字我还不知道。我借机问道。

萧玄。

哦…….可以问你个问题吗?为什么你不赶我走?

不是你赖着我的吗?

要是你不愿意,应该可以轻易就甩了我这个小鬼的吧。

你呢?

什么你呢?

名字?

我没有名字,收养我的胖子李就喊我小鬼。我眼珠子一转,笑道,要不你帮我取一个。

想了一会儿,他凝视着路边的野草,道,思叶。

思叶?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要不喜欢就算了。

奇怪!

天色渐暗,已经临近冬天,风肆虐地刮过脸庞,衣衫单薄外加破旧的我自然抵不了这寒冷,浑身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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