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正是求之不得之事。
其实刚开始和牧仁共处,燕寒还曾心中惴惴,可是同床共枕了几个晚上,对方却是真的连根手指头都不碰他。燕寒这
才相信牧仁虽好男色,但对自己并无兴趣,之后躺在他身边,才睡得异常安稳。
而且牧仁风趣健谈,每每总是说些新鲜有趣的乐事逗燕寒开心,和他在一起尤为轻松,虽然偶尔也会被他一惊一乍的
样子吓唬到,可是久而久之,燕寒也习以为常,有的时候甚至也会同牧仁开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阏氏最近心情很好呢。”
燕寒在白莲池边露出久违的笑脸,见状,一旁随侍的仕女这般道。
“有吗?”
“有!自从入宫以来,阏氏从来就没有在人前笑过,只是这些天和二王爷在一起,开怀不少的样子。”
听到这话,燕寒又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忽然头顶上传来一记熟悉的男音:
“开怀不少?呵,看来你是喜欢老二那种男人咯?”
是那珈!燕寒听出他的声音,吓得前身倾倒,只听仕女一声惊呼,眼看就要载到池塘里去──腰身忽然一紧,下一刻
就被那珈卷入了怀中。
“啧啧,见到我用得著那么激动么,可爱的如冰?”那珈邪邪地弯著唇角调侃道,一边轻佻地朝燕寒的耳边吹气,燕
寒嫌恶地起蹙起眉头,将他使劲推开──
“殿下!我现在正和二王爷在一起,所以……请您检点一些!”
听到这话,那珈立即敛起了笑容,上下打量了一番燕寒。
“啧,我都没发觉老二替你盘了头……怎样,他的功夫如何?”
“什么功夫?”燕寒听得一头雾水。
“当然是床上功夫啊。”
“下流!”燕寒怒斥一声,羞得满脸通红,他想转身逃离,那珈却在身后喝道:
“给我站住。”
不容忤逆的音调,绊住了燕寒的脚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乖乖停在原地。
“过来。”那珈命令道,缓缓回过头,看到一脸不耐的男人正凝视自己,燕寒心头一怵──
“嫁”到珈罗城那么多天,他早就见识过那珈狠戾霸道的脾气,今次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又想对自己做什么?
“我要和阏氏单独相处,你们退下。”
话一出口,眼见仕女们纷纷散去,燕寒更是心惊不已,他来不及挪动寸步,手腕便被那珈紧紧地握于掌中。
“怎么,抖成这样?我又不会吃了你。” 那珈端起燕寒的下巴这般道,一边俯首在他脸颊上轻轻啄了一记,这教燕
寒哆嗦得更厉害了。
“你、你想干什么?”
“我是你的男人,你说我想干什么?”
“可二王爷……”燕寒想再度祭出牧仁摆脱纠缠,谁知那珈却说:“我才不管你正和哪个男人同房,既然现在你在我
面前,那就是我的!”
面对那珈蛮不讲理的态度,燕寒无所适从,更让他害怕的是:如果那珈就在此地对他施加轻薄,他男儿身的秘密立马
就会败露!
第八章 那珈
局促的神态,怯懦的表情。
将燕寒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那珈产生一阵前所未有的冲动:他忽然好想将眼前之人据为己有,不再与自己的兄长们
共享!
不过这种想法很快便被他一笑置之。
荒唐,女人而已──有必要那么在乎吗?
就像确认自己的心意般,他一把将燕寒揽进怀里,胸前温热的体温,小幅的挣扎,不甘的呜咽……撩拨得他下腹起火
,鼠蹊传来一丝甜蜜。
当即把持不住,俯首轻咬燕寒的耳朵,感应到一阵战栗,那珈把怀中人搂得更紧了。
“叫我的名字……”
“那、那珈?”
“如冰,好孩子……”那珈叹息道,心随意动,把手按向燕寒的胸前,下一刻,只觉得怀中一阵剧颤,燕寒激烈地挣
扎起来。
“害羞了?老二没这样摸过你么?”促狭地轻笑,“这里真小啊……他是把你当成男孩子来拥抱的吗?”
“放、放开我!”
“啧啧,才碰一下就变得那么凶,如果我再继续下去,你要怎么办?”
“啪──”那珈话音刚落,脸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过了好一会儿,他难以置信偏过头,只见燕寒俏脸胀得通
红,一边气息不稳地瞠目对著自己──
“为什么又拒绝我?”那珈怒道,“老二可以碰你,凭什么我就不可以?!”
“殿下,我说过我现在是二王爷的人,两个月还没到,除了他,谁都不可以!”
“就因为这?”那珈不屑地轻哼,“我才不在乎──”
“可我在乎!”燕寒正色道,“就算我是你们兄弟共有的妻子,我也是有尊严的!楼兰国的女子终生只能匹配一个男
人,我嫁到匈奴,虽然也得入境随俗,可一下子和不同的男子同床共枕,恕我无法做到!”
听到这话,那珈蹙了蹙眉头,想将燕寒重新拥进怀中,燕寒却朝后退了一步,道:
“殿下,我迟早都是您的人,何必急于一时呢?”
“什么意思?”
“两个月一过,如果没有身孕,我势必要与其他人圆房……到时候我自然会心甘情愿地由您发落,无论您要求什么,
决无二话。”
“是吗?”
“如冰不敢欺瞒殿下。”
“那好……我等你。”那珈用一副难得认真的口吻,道,“这两个月,我不碰你,可两个月之后,你必须选我做你的
男人──这是你自己承诺的,不要忘记!”
第九章 女药
丢下最后一句话,那珈爽快地离开,望著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燕寒总算松了一口气。
“啪啪──”
听到鼓掌,燕寒循声望去,只见牧仁从柱后现身出来,携著一脸兴味。
“咿呀,这招‘以退为进’用得真妙啊。”
“王爷何意?”
“两个月之约……呵,那珈居然这么简单就被你糊弄过去了。”牧仁含笑著靠近,轻轻叩了叩燕寒的脑门,道:“你
是不是想,在两个月之内逃走?抑或者,两个月之后,谎称自己有了身孕,这般无论怎样,都可以不用兑现这个约定
?燕寒,你算得可真精啊。”
“让您见笑了。”
“罢了,你拿我做挡箭牌倒是不要紧,只是我这弟弟可不是什么易与之辈,若他真有心亲近你,连单于也拦不住,你
不可能每次都像今天这般运气,瞒过他的耳目。”
“燕寒不过是步步为营,见机行事……并没有考虑太多,咳。”话说一半,忽然觉得喉头有点不适,燕寒轻咳了一声
。
“怎么了?”
“可能是感染了风寒……不碍事。”燕寒揉了揉咽部,隐约觉得指尖碰到一处过去不曾在意的微小突起,正觉得古怪
,忽然背上一暖,他昂起头,看到牧仁解下鹿皮氅子披到了自己的肩上。
“珈罗城昼夜冷暖变化大,你要小心身子。”
“多谢王爷。”
“一口一个王爷叫得真顺,什么时候你能改口唤我一声‘夫君’?”
“王爷又在说笑。”
“咿呀,我是真心的!”
“呵,王爷的真心留著给别人吧,燕寒消受不起。”
“啧啧,小寒儿怎么就那么不解风情?我对你可是一往情深……”牧仁嬉皮笑脸地说,长臂一伸将燕寒兜进怀里,“
还记得吗?三年前……”
“您说什么?”燕寒听不清,这般问询的时候,牧仁忽然轻笑一声,轻描淡写地说:“算咯,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一
定不记得了。”
燕寒还想追问,额头上“吧唧”一下,被人狠狠地亲了一口,他捂著被亲的地方,瞪向始作俑者,却忽然发觉对方的
眼中掠过一丝他看不懂的、怅然若失的情绪……
子时,半梦半醒间。
朦朦胧胧的,燕寒看到自己置身一座大山之下,山谷中有一条清浅的河流,自己正涉水其中。他想渡过河去,却始终
走不到对岸。忽然燕寒听到呼唤,他四处张望看不到有人,低下头才发现原来是水中的倒影在呼唤他:
“哥哥,我一个人好寂寞……你来陪陪我好吗?”
倒影这般说,话音刚落,河水一下子暴涨数尺,燕寒吓坏了,赶紧游往岸边,却发觉河谷山岩根本就没有他的攀附之
处,眼看河水就要没顶,河中蓦地升出一条巨龙,将他背起,腾空飞去。
见自己脱离险境,燕寒在龙脊上舒了一口气,可是下一刻那巨龙化身为那珈的样子,将他紧紧抱住。
“如冰,做我的人吧……”那珈道,不由分说便将他身上的衣裳扯得粉碎!
惊觉自己已然一丝不挂,燕寒再看那珈,一脸怒容,伸出双手掐住他的脖子,一副欲将他置于死地的模样──
救命……救命啊!
燕寒张大嘴巴,想呼救,可什么都喊不出来,挣扎了半天,气尽力空,脸颊上忽然传来疼痛的感觉,他猛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却是枕边人放大的俊容。
“怎么了,发梦魇了吗?”牧仁替燕寒拭去了额上沁出的冷汗,问道。
“嗯……咳咳。”燕寒惊魂未定,应了一声,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喝点水吧。”牧仁递给他一杯清水,燕寒一口饮尽,可即使这样喉部的症状还是没有缓解。
“继续睡吧,明天一早就会好的。”牧仁这般安抚道,燕寒点了点头,躺回榻上,忽见来人要起身离去,心中一慌急
忙拽住他的衣摆──
“不想让我走?是害怕梦魇吗?”看到燕寒孩子气的举动,牧仁好笑地问道。
点了点头,牧仁重新坐回他身边,宠溺般爱抚著燕寒披散下来的青丝:
“放心睡吧,乖孩子……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一夜无话。
第二天醒来,燕寒喉咙的不适感消失了,可是他原本清亮的声音变得十分沙哑,一开口就像公鸭在叫,听起来比阿古
拉的破嗓子还要不堪。
“你最近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么?”
燕寒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又听牧仁问:“燕寒,你几岁了?”
“十五……”
“嗯,算算时间也差不多。”牧仁捏了捏燕寒细嫩的脸蛋,道:“唉,一想到你这幼绵绵的小脸上也会长出男人的胡
须,就觉得好可惜啊。”
听闻,燕寒一脸不解,牧仁见状轻笑,道:
“嗓子哑掉是正常的,燕寒,知道吗?你快转大人了……”
燕寒眨了眨眼,牧仁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发,解释道:“一般男孩十三、四岁开始声音变得低沈,下巴渐渐长出胡须,
喉结也变得明显,哪怕你之前生得雌雄莫辨,声音一变,容貌、身形也会跟著改变,不用多久就会长成一个真正的男
子汉。”
听到这话,燕寒愁眉紧锁──他不是不愿长大,可是如果现在他的音容转变得像个男子,势必会被人看出端倪,但又
有什么方法,叫自己停在十五岁?
“男扮女装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我知道你现在心烦什么──一两个月还好,可是一年半载就太勉强了。”
“那、那要怎么办?咳……”
“办法倒是有,但不知道你肯不肯?”
“咳……什么办法?
“吃女药。”
一粒红,一粒白。
“红色的是艳紫铆,白天服用,可以让你的声音恢复如初,但切记不能吃得太多,不然等你长出多余的东西,变成不
男不女的怪物,别说我……就连天神下凡也没法让你变回来。”
“白色的是淫羊藿,夜间服下,能暂缓你的骨骼生长,只是同样得慎用──它有催情的效用,吃多了……嘿嘿,想想
也知道会发生什么好事吧?”
看著自己掌心中躺著的两枚小小药丸,燕寒无奈叹了一口气──依牧仁所说,长期服用这两种药有不小的危险性,可
为了保命,他不得不拿自己的身体和时间赌上一把。
第十章 飞鸟
六月,也就是燕寒“嫁”到匈奴的第二个月,西域诸国按照惯例派使者前来首都珈罗纳贡,身为阏氏,他理所当然陪
同单于接见了来使。
冗长的仪式结束之后,阿古拉携著众臣前往议事殿廷议,燕寒则随仕女回到无双宫等待牧仁接他回府。
闲暇时刻,燕寒穿过寝宫,走向御花园边的莲池──在水源充沛的天朝,这或许不是什么稀罕的景致,可在干旱的西
域却十分难得。白色睡莲含苞待放,碧清的池水粼粼,映照著人影晃荡,见到这清凉的情景,暑气自然地减去三分。
燕寒弯下腰舀了舀,池水清澈透明,也没有异味──传闻珈罗城没有适合白莲生长的干净水源,池塘的水是从百里之
外的孔雀河运来的。据说这还是单于的主意,多年前,他为了取悦自己的第一任阏氏,劳师动众造了这方莲池。
单于阿古拉娶过三位阏氏,第一位便是他的表妹陶格斯公主。阿古拉与陶格斯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笃。长大之后又
定下婚约,只是在阿古拉十六岁那年,匈奴和天朝正在交战,阿古拉领兵出征,却受到重挫,险险丢了性命,颈子上
的伤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当时天朝为了动摇匈奴军心,派人将他的死讯传回珈罗城,陶格斯得知伤心欲绝,自寻短见,幸好及时被人救下……
之后,没等得及阿古拉伤愈回国,年介婚龄的她,不得已嫁与阿古拉的父亲呼和鲁大单于,生下小王爷那珈。直到五
年前,呼和鲁驾崩,阿古拉登基,他终于娶了苦等了十三年的新娘。只可惜,陶格斯公主在婚礼当晚心疾发作,香消
玉陨,这教阿古拉十分伤心。
从仕女们口中听闻这段故事,再联想起单于那副不苟言笑的尊容,燕寒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的“夫君”居然
是个性情中人,还真看不出来。不过他能想象阿古拉对前任阏氏的用情之深:据说,在陶格斯死后,他再没有宠幸过
任何一个后妃,而且至今也没有子嗣,众人都在猜测,单于日后会将宝座禅让给四个弟弟中的一个,而最有可能的继
承者……不是三王爷就是四王爷。
三王爷巴图达(答)赖果干聪明,四王爷旭日干好勇斗狠,两人都不是简单角色──此时,巴图达(答)赖正在边关,燕
寒未曾谋面,不过旭日干他倒是在仪式上见过数次。此人的容貌酷似大单于,只是神态举止较单于多了分狠戾,少了
分持重──他和巴图达(答)赖争夺继任者由来已久,两人表面和睦,私底下却是暗淘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