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吧。
我赶过去拎起行李箱,用最快速度打开行李箱上的锁。
"喂,夜羽,你还没死吧?"
"你把我关在里面,害得我差点被东西堵死!!"
行李箱刚一打开,夜莺立刻从里面疾冲出来,它全身显得狼狈不堪,看起来像是很想扑上来把我啄死似的,在用一种
恶狠狠的眼神盯着我。
我实在忍不住了,旁若无人的大笑起来,完全顾不得面前那只鸟的感受,
从以前到现在我很少有真心笑的时候,但是和这只鸟在一起,却总是感觉到很愉快。
有时候,总是觉得自己活的太痛苦,非但容易被负面的情绪所困扰,还常常陷入各种矛盾的心情当中去,即使做某件
事成功了,也享受不到成功后的喜悦和满足感。
不明白,为什么而活着,又为什么要奋斗。
而活在这个世上十七年,真正快乐过的日子又究竟有几天?每当感觉迷茫寂寞的时候,我总是想,一定要让自己变的
比现在更强大,然而,即使我真的强大起来,如果没有值得守护的人,那样的强大……要来也太寂寞了。
〈这只鸟,还真是不可思议,竟然能勾起我这样重的心事。〉
我又瞥了它一眼,忍不住想着,虽然它的表情看起来很凶恶,但……可能是传言有误,它生前或许是一个好人吧?
这时,那只鸟已经落到旁边的地面上,鸟头扭来扭去,似乎在观察身上的羽毛掉了多少。
我刚想再过去逗逗它,突然间,寝室一角的电话响了,我走过去,拿起造型精致仿佛古董般的电话,道:"请问找谁
?"
〈奇怪,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应该没有任何人知道我来这里才对。〉
从话筒中传出一把富有磁性,甚至连说话都像是在吟诗,如同滑过水面般的声音,有些奇异却非常吸引人。
"该隐,到大厅里来吧,有趣的宴会马上就会开始了。"
我握着听筒,终于想起来这是谁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捏紧了双拳,心中感到奇怪,为什么他会知道我住这间客房,我
记得自己才刚进来不久而已,除了管家之外,应该没有人知道。
〈又是kamijo,这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而且,他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有趣的宴会?'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这家伙……"
说完,我立刻挂掉电话,又打开那个行李箱,把里面的东西全部都翻了出来,随便找出来一套衣服,换掉了身上的这
件黑毛衣。
夜莺停歇在床沿上,高傲着头,梳理它自己杂乱的羽毛,突然道:"你就穿成这样子去?"
"有什么不妥?"
我边说话,边换着衣服,一只鸟居然会说话,即使听了有一段日子,还是会让我有种怪异的感觉。
夜莺撇过头去,满脸的不屑,道:"剩下的没什么可说的,但是你这样穿也太随便了,简直就是瞧不起人,如果我是
主人,一定会把你从宴会中赶出去。"
我怔了征,对于我来说,在什么场合穿什么服装都可以,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反正别人怎么想也都和我无关,关于礼
仪方面的事情,它估计会比我自己还要介意,突然想起来它在没变成鸟之前,也算是一个国家的女王。
〈没想到一只鸟居然都这样在意细节,鸟的心理也真复杂。〉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把行李箱中的物品随便乱扔到床上。
接着,我又从一大堆乱糟糟的东西中取出了那柄军用手枪,把它和一些弹药放到床的另一面去。
我抬起头,想看一眼挂在墙壁上的钟表,但是伴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昏眩,房间忽然在我眼中变成了许多个幻化的重
影。
全靠用手撑住床沿,我才能稳住身体。
周围气氛似乎在突然间变的十分诡异,我深深吸了口气,感到一阵难忍眩晕。
我闭了一会儿双眼,想让那股突如其来的眩晕感消退下去。
〈已经很久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了,这几天究竟是怎么回事,竟然又来了。〉
我揉着自己头疼欲裂的脑袋,对旁边的夜莺道:"夜羽,里面的寝室中有一个衣柜,那里面全是各种型号的衣服,适
合这种宴会中穿,你去给我拿过来。"
"我没有手,怎么帮你拿。"
"用鸟橼叼过来。"
夜莺冷哼了一声,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它居然真的飞了进去。
我不由自主的看呆了,没想到它竟然这么听话。
过了一会儿,我就听见有声音从椭圆形沙龙里传出来,没等多久,只见一只体形娇小的小鸟,叼着一套黑色的礼服从
里面飞了出来。
若不是亲眼所见,真难以想象像鸟那样伶俐小巧的身形,竟然能叼着体积超过它十倍重的衣服飞在半空中。
〈真是没白饲养它,居然还可以当仆人差遣。〉
我从床沿上坐起来,顺手取过空中的那套衣服,一摸上去,立刻发现夜莺叼来这套纯黑色礼服质地非常好,摸上去的
时候,更有种舒适的质感,很合我的胃口。
我换上这套衣服,用最快速度整理好仪容,又从行李箱中取出一个适合带在身上的包囊,把那柄军大型用手枪也放了
进去,随身携带着。
在走出房门的时候,我仰了仰首,朝累倒在床上,而此刻正在休息的夜莺道:"喂,小鸟,你是要一起去,还是要留
下来帮我看东西?"
它只是不满地哼了一声,并没有答话。
"既然如此,就麻烦你帮我看管东西了。"
我朝它笑笑,推开房间的门径自走了出去。
第四章
我乘坐升降机下到古堡的一楼大厅,立刻就被大厅里的情况吓了一跳。
刚才我经过大厅时,就曾经觉得大厅里十分热闹,但是比起现在来那时的热闹实在不算什么。
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古堡的弧形大厅里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大厅里所有的烛台都已经被点亮,上千只蜡烛散发出的光明使大厅被笼罩在一种神秘而暧昧的气氛中。
古堡大厅的东面全是铺着白餐布的长形桌,各种各样新鲜的水果、食物、美酒在桌上堆的冒尖,单是红酒的种类,只
怕就已经过了上百种。所有食物都能轻易挑起人的食欲。到处都可见穿着兔女郎装的女侍,她们手上托着盘子在众多
的宾客之间穿梭。
西面则是舞池,舞池旁边有一个爵士乐团正在奏乐,有不少人在那边跳舞,整座古堡大厅中都回旋着爵士乐的旋律,
那是一种充满激情,却始终不会爆发,仿佛一直游离在暧味之间的音乐。
我从大厅外围走了进去,在客人中穿行。
我顺手从旁边的一位女侍手中托盘上拿走一杯红酒,突然想起来那只夜莺,又帮它也顺手拿了两颗新鲜的果子。
在不经意间,我注意到附近女侍托盘上面的其他东西,托盘上面除了有普通的饮食和酒外,还摆着印度大麻、水烟袋
和能够供人嚼的烟草。
〈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像这样的宴会上?〉
我越想就越觉得奇怪,如果只是普通的宴会,似乎没有必要准备像印度大麻这样的迷药。
〈还有旁边放着的东西,也很奇怪啊?〉
这时候,恰巧有一位身材高挑,古铜色皮肤的女侍从我身边走过,她正是我最喜欢的那种类型。
我不由自主地把视线挪到了她身上,一边喝酒,一边欣赏那种动人的曲线,把刚才想的问题全抛掷到了脑后,参加这
种宴会本来就是为了享乐,细节处也没必要想那样多,这样一想,又觉得即使有迷药供用,似乎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到了现在,我似乎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包括kamijo那家伙叫我出来究竟是想做什么,为什么直至现在他都还没有现身
?
大厅里的客人这么多,如果他不主动出现,我根本就没办法找到他。
〈他想出来自然就会出来,不要因为他的事情而感到头疼了。〉
我走到舞池的旁边,站在一座烛台的下面,遥视着舞池上众多跳舞的宾客,隐隐约约中,似乎闻到大厅中弥漫着的一
股令人心神摇荡的香气。
那股香气让我的精神恍恍惚惚,同时也感到一种舒服至极的极端的愉悦。
大概已经看出了这种宴会的性质,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些广泛使用迷药的社交圈,一些人夜夜笙歌,参加连续不断的
宴会,晚餐会,歌剧院和音乐会,天天应酬交际,每天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哪里还会想起现实社会是怎么回事。
时间在这种纵情声色的宴会上,简直没有任何意义。
或许是这两天习惯了耳边一直有只鸟在呱噪,单独一个人还真是有些无聊。
我突然又想起和我坐同一架直升机到这里来的人,像梨落、梨思那样的小女孩,根本不适合参加这种成人的宴会,她
们的父亲大卫到现在恐怕也已经开始后悔了。
〈一个人真是没意思,早知道用强迫的也要把那只鸟带上。〉
我在宴会中漫无目的地穿行,不断朝四周打量,希望能看到点令人精神振奋的东西。
一直传进耳中的暧味音乐、仿佛幻景一样的大厅,全部都是些能使人意识开始不清晰,逐渐脱离现实,陷入到一种迷
乱和亢奋当中的东西。
〈真不应该来,像我这样的少年人,如果不喜欢社交活动,参加这种宴会唯一一点乐趣就是可以钓马子,吃东西,但
如果没兴趣钓马子,也没兴趣吃东西,来这里就会变的没有任何意义。〉
我注视着周围的其他客人,怔怔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究竟过了有多久。
突然间,我发现自己没办法维持正常的思考,脑子也越来越不清醒。
视线往周围一扫,我心中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只见周围的其他客人,神情举止都已经开始发生改变,显得很不对劲
,仿佛已经被周围的环境影响了理智,有些人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对女侍动手动脚,动作十分大胆。
我隐约察觉到不好,因为似乎就连自己,也陷到一种恍惚的状态中去。
〈奇怪,其他人有可能失去理智,为何连我也会这样子?〉
我的神思越来越恍惚,像是被身体里一种奇异的情绪所影响,但是,在看身边的其他人时,偏偏他们脸上的表情任何
一点轻微的改变,都会在我眼里变的无比清晰,我就仿佛已经进入了一个奇妙的梦幻世界。
〈对了,大厅里那股让人心神摇荡的香气,这种味道,记得以前似乎曾经在哪里闻到过,究竟是什么味道,为何总觉
得似曾相识……〉
〈对了,那里面有天仙子的味道!〉
当我想到这里时,顿时被骇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捂着发晕的头,几乎没有犹豫的时间,立刻伸手拿起身旁的酒杯。
我把酒杯用力在桌面上砸破,把凹凸尖利的杯子碎片握在手心中,立刻有股剧痛传遍全身。
这种做法果然最有效果,从手掌心中渐渐传出的剧烈的疼痛,使我混乱的思绪在逐渐恢复正常。
我靠在桌子上,凝视着自己紧握的拳,只见刺目的血液从紧攥的手指缝隙间流下来,一滴一滴的,滴落到了地面上。
果然想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暴力的方法能在最短时间内见效。
〈这究竟是什么性质的宴会,纳兰狂妄那家伙……〉
我推开挡在我前面的宾客,朝前面走去,心中有种强烈的不愉快。
〈就简直就像是有人事先布置好了一个剧本,也准备好了一切另人思维紊乱的东西,周围的环境,音乐,美女和酒,
这些诱惑自够让其他人自动按那人写的剧本发展,而那人只等着看结果。〉
想到这里时,我不禁感到全身发凉,冷汗也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大厅里的这股缭绕的香气,一定是天仙子混合在其他香料里,经过焚烧后发出来的,天仙子这种植物从以前开始就被
当做迷药使用,焚烧天仙子能让人进入一种恍恍惚惚的境界。
到了近一百多年,随着人们对植物的认识越来越深,他们把各种草药和天仙子混合在一起制成的油膏或者香料,更起
到奇异的作用,发挥出另人毛骨悚然的效果。
我用手按在头疼欲裂的头部上,擦试掉额头的冷汗,就在这个时侯,却忽然听见前面的长形桌旁传出人们的轰闹声。
我寻着声音的来源的方向,粗暴的推开挡住我视线的人。
我往那边看去,一看之下顿时就怔住了。
只见一名高贵的少妇,当众脱掉身上的晚礼服,跳上了餐桌,露出一脸陶醉的表情。而在长形餐桌的下面,有人在吹
口哨,有人伸出手去触摸,完全是一副道德沦陷的景象。
〈看了真令人难受,难道kamijo早就知道了宴会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自然出现这种状况没什么好说的,但假如是人为诱导出来的……用这种玩弄人性的作法,纳兰狂妄这家伙使用的手
段还真下作。〉
我不由自主的别过脸去。
宴会举行到现在,似乎已经越来越脱轨,客人们都好像进入了一种神游状态似的,分享着女侍手中托盘上的印度大麻
和烟草,然后沉浸于感官的纵欲和狂欢当中。
我心中有种强烈的不愉快,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现在距离宴会开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不知道kamijo究竟躲到哪个角落里去挑选'美食'了,直到现在还不出现。
我穿过一大群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的客人,四处搜寻着kamijo的身影。
古堡大厅十分的大,客人又很多,人头涌动,到处都是失去理智的男女,想在这种情况下,自大厅中找到一个人绝对
不容易。
虽然手掌中的剧痛能使人神智清醒,但可能是我吸入太多迷药到体内,现在仍然能感觉到一丝晕眩和头疼,不知是怎
么回事,最近我的手总是因为各种原因而受伤。
〈如果之前没能极早发现,自己恐怕也在别人的掌控中做起了小丑。〉
现在想想,我仍然感到后怕,恐怕也只有kamijo那种吸血鬼才会喜欢这样失控的宴会,最近见过不少疯子,要数纳兰
狂妄使用的手段最隐晦,也最难被察觉出来。
我实在很讨厌被人耍着玩的感觉,简直想马上调头就走。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在内心深处,真的很想看看这个宴会进行到最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在这时,'哗'的一下声音传来。
我循着声音望过去,先是看到古堡大厅内所有烛台上的蜡烛都在摇曳,之后,眼前突然变的一片漆黑,周围仿佛都陷
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我怔了怔,发现爵士乐似乎也在瞬间停止,现在只能闻到焚烧天仙子产生出来的味道,听见从黑暗中传来人们慌乱不
安的叫嚷声。
〈诡异,为什么蜡烛都在瞬间熄灭了?〉
我心中暗骂,心里十分诧异,摸索着靠到身后的墙壁上,一动也不动的站着。
〈纳兰狂妄究竟是想干什么?如果找到了kamijo,一定要向他问清楚纳兰狂妄的事情,以后见到了纳兰狂妄也好提防
。〉
就在这时候,我感觉到脊背一阵发凉。
我想也没想,就不由自主地道:"是谁,kamijo?"
"奇怪?你怎么知道是我?"
熟悉的声音穿透了黑暗,传进我耳中,霎时间,我知道自己的预感没错,站在我背后的人真的是kamijo。
我全身的警觉已经提到了最高,蓦地转身,连着向后退了许多步。
像kamijo这样生活了几百年的吸血鬼,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在黑暗中度过的,他很有可能也能在黑暗中视物。
"那还用问吗,除了吸血鬼外,也不会有其他人会趁着黑跑到别人的背后去!"
令我更意外的是,我的话音还没落,古堡大厅里就骤然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