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格雷夫森林历险——E伯爵
E伯爵  发于:2011年0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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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小精灵大笑起来,然后用手指点了一点,那根巨大的断尾朝它飞过去,在缓慢的飘浮过程中竟然不断缩小

,又恢复成不到一英寸的模样,与此同时,精灵身后巨大的沙蜥也在缩小,变成了普通的模样。

“回去吧。”小精灵向它挥挥手,那蜥蜴哧溜一下转身就消失在草丛里。

我和查理无动于衷地看着面前不可思议的魔法,本来都有些麻木了,在看到那个红色的精灵把蜥蜴尾巴提在手上的时

候,才感觉到有愤怒的火苗从心底窜上来。

“等一等,”我口气恶劣地问道,“那条沙蜥,就是刚才你放走的那一条,它原本就是条普通的蜥蜴,对吗?”

小精灵攥着那条尾巴,不置可否地冲我摇晃着脑袋,没有回答,但是它的嘴角明显挂着嘲弄的微笑。我一下子像被点

燃的火药一样炸开了——

“你想杀了我们吗?那家伙差点儿吃掉我的脚!”

红色的精灵上上下下地飞舞,唧唧地笑着,我真恨不得捏碎它!

查理死死拉住我的手腕,生怕我气昏了头冲上去。“冷静点,吉尔伯特,”他在我耳边低声说,“我们就快要成功了

,忍着点儿。”

好吧,一切都是为了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我呼呼地喘着粗气,不去看那像火烈鸟一样招摇的红色精灵。

过了一会儿,它终于得意地停下来,并且用小小的指头朝我的左脚处转了几下。我立刻感觉到被蜥蜴咬断的骨头开始

发痒,并且越来越剧烈。我大惊失色地叫了一声,忍不住弯腰想去抓。查理连忙扶着我,问道:“怎么了,吉尔伯特

?疼得厉害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他形容这感觉,只是忙乱地去挽起裤脚——

那血肉模糊的伤口竟然正在愈合!皮肤下翻出的肌肉缩了回去,骨头似乎在“吱吱”的响着!身体里的奇痒因为抓不

到而更加强烈!

查理朝精灵吼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那家伙一点也不怪查理的粗暴无礼,很宽宏大量地安慰道:“不用担心,只是让他的骨头重新接起来,就算一个赔礼

好了。”

它说的是实话,不到一分钟,那折磨人的剧痛和麻痒都已经消失了,我的脚踝处只剩下了莫名其妙的发热的感觉。

“喏,”小精灵挑衅似的朝查理努嘴,“我们没你想的那么可恶。”

“怎么样,吉尔伯特?”查理没回应小精灵的讥讽,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能站起来吗?”

我一手撑着石头,一手抓住他的前臂,慢慢地把力气移到原来负伤的脚上,完全没感觉到预期的疼痛,一丁点儿都没

有。我瞪大了眼睛,甚至用力跺了几下脚,完全没有一点儿不舒服。

很神奇,很不可思议,比如何现代医疗手段都有效,但是我并不想为此说“谢谢”,显然那个精灵也并没期待这个。

它不像上一个黄色的同伴那样很快离开,反而落在我们旁边的石头上,用小手砰砰地敲打着,那声音像水波一样在树

林中扩散,我可以看见周围的草木有规律地摇摆。不一会儿,一些颜色各异的光点儿从远处出现了,并且朝这边飘来

我和查理顿时又紧张起来,不知道它们想要做什么。还有第三个问题呢,我对自己说,在找到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前

它们不会伤害我们的。查理拽着我的袖子,示意我靠后,我感激地向他笑了笑,摇摇头。

彩色的光点儿很快就飘近了,我看到它们都变成了身高如同幼儿的小精灵,什么颜色都有,还梳着奇怪的头发,用植

物枝叶或者动物毛做成精巧的衣服。它们和皮肤同样颜色的翅膀急速扇动着,周身都浮着层荧光。

这些小精灵笑嘻嘻地看着我和查理,然后纷纷交头接耳。我心里很恼怒,却没有表现出来。这些该死的家伙表现得像

我们在动物园里看猴子时一样兴味浓厚,这让我觉得受不了。我用厌恶的目光回敬它们,同时发现了不久前拿走第一

个“答案”的黄色精灵。我想找到最开始给我出题的绿色精灵,但是仔细分辨了很久也没有看见它的影子。

“你在找什么?”查理低声问道。

我摇摇头,不知道为何心底有种不祥的感觉。精灵们渐渐停下了交谈,然后围成一个圈,他们的手朝中心伸出去,一

个人头大小的黑色罐子出现在半空中,然后下降到离地面一英尺的地方,接着周围枯叶聚拢来,燃起了白色的火焰;

我想那并不是真正的火焰,因为叶子没有一点儿焦黑的痕迹。两个蓝色的小精灵——一个浅蓝,一个深蓝——从半空

中凝结出硕大的水球,放进了罐子里。

“我看它们是要做饭,对吗?”查理用不太合适的幽默口气揣测,我勉强干笑了几声。

这时黄色的小精灵从身上拿出那些月夜茸,投进了罐子里,它朝我诡异地挥了挥手,让我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白色的火焰很快就让罐子里响了咕噜咕噜的的水声,还有一些菌类的香味飘出来。这个时候,红色的精灵上前去,把

半截蜥蜴尾巴也丢到里面。

“原来它们喜欢熬汤喝。”我嘀咕到,“我还以为精灵都不吃东西呢!”

“那个……真的可以吃吗?”查理皱着眉头说,“我记得你说……那蘑菇好象有毒,对吗?”

“也许它们不怕,谁知道呢?它们可不是人!”

“第三个答案该不会是加在罐子里的汤料之一吧?”

“我最喜欢同时又最讨厌的东西?有这个可能,看来我得好好想想我自己最喜欢的配菜了。我一定会感谢这些家伙烹

饪时居然还能顾及到我的爱好。”

查理先是笑出声,很快又闭上嘴。我们俩现在离小精灵们挺近的,说话声音都很小,同时还得避免有大的动作引来它

们注意。我搞不懂它们到底想干什么,只能等着看它们下一步动作。

等到空气中又混人了一丝熟肉的味道,那些小精灵把火焰稍微压低了一些,然后统统把身子转向我和查理。它们停止

扇动半透明的翅膀,在树枝、岩石和杂草中间坐下来,那细细的、尖锐的交谈声也突然没有了,周围安静得古怪。

我咽了口唾沫,再度紧张起来。小精灵们的架势实在让我摸不透,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一个黑色的小精灵飞了出来,它的头发笔直,手脚细长,脸部嵌着一双椭圆型的眼睛,那双眼睛没有瞳孔,只

是一片让人胆寒的黑色。虽然背后的翅膀像昆虫一样扇动,但是它长长的头发却没有一丝飘起来,这景象确实让我毛

骨悚然。

当它飞到我和查理面前的时候,我们都禁不住朝后退了一步。

“好了,人类。”它的声音也不像别的同伴那样只是尖得厉害,而更类似于刮削金属般刺耳,“现在,让我们来谈谈

你要解决的第三个问题。”

(7)

第三个问题。

是的,看起来似乎比前两个稍微简单一些、却同样古怪的问题。只要解答了它,我和查理就能彻底离开这鬼地方,摆

脱那些恶心精灵给我们的噩梦。但可以预见,即使如此,我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再到什么树木茂密的地方去了。我

是一个很容易记住负面影响的人。

“吉尔伯特!”查理低声叫我,“你在发什么愣?”

我难看地咧咧嘴:“思考,当然是在思考。”

黑色的精灵无动于衷地看着我们俩,圆溜溜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它只是在等待着答案,并且是我的答案——因为

它朝我又飞近了一些:“现在告诉我们,什么是你自己最喜欢又最讨厌东西。”

刺耳的金属般的声音让我很不舒服,而且我不愿意直视着精灵墨一般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精灵比起别的来,

让我更加不寒而栗。我垂着头,不自在地拍着衣服上的沙土和枯叶。

“请……请让我想一想。”我躲避着精灵的视线,申辩到,“我应该有一点思考的时间吧?”

“那好吧。”它干巴巴地说,“也许你需要十分钟。”

查理对此有些不满:“难道不能多给一点时间吗?我们还得去找呢,为什么这个问题要限制时间。”

“因为这次不用你们找了,”黑精灵平静地解释到,“如果在十五分钟内说出了正确的答案,我们会把它取来的。”

它又看着我:“人类,现在你要做的只是好好想一想而已。”

我和查理相互望了一眼,没有办法再发出异议,而这个黑漆漆的精灵明显没有回避的意思。它就像一个法官一样直直

地悬挂在我们面前,默然无声地注视着我们。

我觉得身上好像爬满了蚂蚁一样难受,终于无法忍受地转身走到旁边,又坐到了地上。查理则站在我面前,刚好挡住

了那些精灵的视线。

“现在全靠你了,吉尔伯特。”他说,“我帮不上什么忙了,那个问题是针对你的。”

“是啊,太妙了!”我烦躁地揪着头发,“这事情从头到尾都得怪我!是我惹出来的麻烦!我应该听一听村民们的忠

告,还有那个神父的话!现在我才知道自己是个自大狂,查理,你确实有理由讨厌我——”

“够了,吉尔伯特!”查理有些粗暴地打断我,“现在不是你自怨自艾的时候!虽然我很高兴你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

错误,但是别在这个时候忏悔!你出了森林完全可以向那位神父倾吐你的懊恼,现在还是振作一点吧!”

很奇怪,如果在以前查理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或许我们之间的“交流”就要发展到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但是今

天我一点儿也没有生气,反而安静地闭上嘴。

他说得对!我的情绪很沮丧,甚至有些失控,这实在太不妙了。胜利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如果最后一步失败那会让

我无法忍受。

我做了个深呼吸,抬头看着查理。他仿佛对我居然没跳起来跟他大吵大闹而颇为意外,但对我的自制力增强还是抱以

微笑。

“吉尔伯特,”他蹲下来,压低了声音,“好好想一想,我们有整整十五分钟呢。”

“如果能想到正确答案的话,一分钟就够了。”

我把从前那些珍爱过的东西从凌乱的记忆中翻找出来——

我记得自己喜欢养狗,曾经很宠爱一条叫“便士”的圣伯纳犬;我喜欢奶油杏仁布丁,一口气能吃很多;我喜欢读简

?奥斯丁絮絮叨叨的爱情小说,这我谁也没有告诉过;我还喜欢有熏衣草味道的手帕,并且很干净、很洁白……我喜

欢很多很多让我觉得舒服的东西,但是这里面有什么是最喜欢的呢?我难以决定……

每当我选了一样的时候,别的似乎就显得更难以割舍;糟糕的是,它同时还得满足“最讨厌”这个条件。

“别太局限在一般的东西上,”查理在旁边耐心地启发我,“也许咱们可以换一个方面来考虑,吉尔伯特,想一想你

最怕失去什么,可能它同时也带给你压力,所以让你反感。”

我的身体抖了一下,忽然有些模糊地想到一个东西。

在我这一生中,从懂事开始便最引以为荣的、并无比自豪和珍惜的,应该就是我的血统,是“莱斯特男爵”这个头衔

。当那些有名望的贵族家庭破产落败以后,我们田产虽然萎缩却依旧能维持着体面的生活。我对于“吉尔伯特?德雷

克”这个与受封赏的祖先一模一样名字很看重,我热爱这个姓氏后面所代表的血统的延续,并热切地期待着自己能冠

上男爵头衔,在崇拜金钱的二十世纪仍然保持着古老的高贵传统。

至今,我仍然能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擦拭盾牌上的纹章的感觉,上面因为战斗而遗留下的砍痕数百年都依然很清晰

但是,自从查理出现以后,这个头衔和姓氏就开始折磨我了!父亲的威胁老让我担心它们会被人夺走,我会失去我最

爱的一切。查理身体里“德雷克”的血统让我提心吊胆,惴惴不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他的憎恶就是我负面情绪的

源头,查理和我血缘相同这个事实就是我最讨厌的。

有些模糊的想法突然让我不寒而栗,我用呆滞的目光看着查理,又转向那个一直静止地凝视着我的黑色精灵。它木然

的面孔上突然有了笑容,露出尖利的、跟深色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的白色牙齿。

我顿时明白了。

不祥的预感变成了现实,恐惧和惊慌顷刻间笼罩了我的全身,我好像被扔进冰水里,每一根头发丝都冷了。我可以猜

测到那可怕的笑容背后,有着怎样的阴谋。

那个精灵不再沉默,它朝我们飞过来,笑容也消失了。

“好了吗,人类?”它干巴巴地问我,“你已经想到答案了,对不对?”

我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摇头。

“等一下!”查理有些气愤地说,“明明说的是十五分钟,现在应该还没到吧?请遵守自己的承诺!”

那个小精灵并没有生气:“当然,只要你们愿意,可以在截止的时候说出答案,但是现在既然已经猜到了——”

“不!”我突然大叫着打断了它的话,“我没有猜到!别胡说!”

它愣了一下,随即又耸耸肩:“好吧,随你的便,不过都差不多……”

查理看着这个小精灵又飞走,感觉到很奇怪,他看着我,仿佛在等我的解释。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也许第三个

答案就在他身上。

“你猜到了吗,吉尔伯特?”他问我。

我胡乱敷衍说:“没有……也不是没有,只是模模糊糊地猜测而已。”

“那就说说看吧!”查理热切地鼓励我,“反正说对了也是那些小精灵拿来,说不对的话在截止还有机会继续。”

我能告诉他,因为我最喜欢德雷克家的血缘,而他身上的血缘则是我最讨厌的存在吗?而且,这个虚无的概念又该怎

么像前两个答案一样实体化呢?

“你怎么了,吉尔伯特?”查理疑惑地看着我,他很聪明,聪明到从我的口气和表情就能大概知道我在想什么。而现

在我躲避着他的视线,一副遮遮掩掩的模样。查理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的手突然搭上我的肩膀。

我吓了一跳,转头看着他——查理的眼睛颜色变深了,他的脸上残留着在森林中摸爬滚打后的血痕,还有脏乎乎的灰

土,但是面部的肌肉却紧绷着,就和平是一样严肃。不!应该是比平时更加严肃。让我觉得不安的是,他这样的神情

实际上就是在告诉我,他觉察到了我心底的答案。

“我就说呢,吉尔伯特。”查理的口气里没有了揣测,“你知道是什么了,对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查理更加坚定地看着我:“是这样。其实这个答案并不难,是吧,不用太费脑子,就连我也应该知道!还有什么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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