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以被祸害成那样……
以前纵使再是思念,他也没有起了去寻他的念头,他只是以为那些都是他在最孤苦无依时的小小温暖,他只是把
那温暖无限放大了,虽然如今也的确没有能给他温暖的人,但是没关系,他并不需要。
在这世间,他只一个人,足矣。
可是再见他时内心起的他不能抑制的波澜,狂噪跳动不停的心脏,他知道他完了。
在青阳客栈时,他一早就认出了他,并不着痕迹的一直看着他,看着他眸底的温柔满足,看着他眉光轻蹙的不满
,看着他一心劝戒世人的真诚,他突然觉得,这样公子如玉的超脱之人,若细细看看了,居然有丝媚意……那唇
角,那眉梢……但是他不能原谅他居然忘了他!他如此深刻怀念的人,居然记不起不他!
他也终于知道,原来他对季清修,或许并不是怀念他当初的温暖那么简单,至于具体是什么,他需要时间找出并
确定。
但在这之间,他一定要阻了季清修的修道大业!他看着他一脸温文和暖,无欲无求,悲悯他人却又不沾尘世俗世
的样子,就很不爽。
他是真的无欲无求,还是这些只是他的幌子?他罗烈一定要找出他想要的东西,一定要看到那样温文如玉,超凡
脱俗的皮相下面,藏着怎样的渴望,动情时,又有着怎样销魂噬骨的媚!
季清修终于真气运转七十二周天,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神清气爽,眉宇清明。
“喂,你还是天天都如此么?”罗烈见季清修已色睁了眸,便不再细细研究他,不再目光深沉,慵懒的往床上一
躺,随意的将手垫在脑手,“不觉得无聊没意思么?”
季清修温雅一笑,“我是修道之人,而静坐是每天的必然早课,不觉得闷啊。而且我一直住在青山之巅,晨间静
坐时面对冉冉旭日,袅袅薄雾,鸟鸣幽幽,青峰峦峦,总觉这世间之事,没有比那时的感觉更让人开怀,满足。
”
“或者说你是因为并未有过人的贪念,不知财,权,美色的好处,所以才觉得晨间静坐最美,如若你品过个中滋
味,便不会这样想了。”唇边扬起一抹邪魅的笑,他低低说,“比如我们的吻……”
微微一偏头,邪魅黯然的眸对上明亮清静的眸,唇角轻扬和邪魅对上温文如玉的淡雅,清晨第一抹阳光的溜入,
檀桌茶杯玉瓶人的脸,无不耀眼明亮起来。
只闻季清修冷不淡,不重不轻,语气平缓的说,“空色色空无有性,有无无有色空均。”他走到窗边负手抬头,
承着那灿金温暖的阳光,“你昨日,不过是在表现对我的思念罢了。”
“哦?你这么觉得?”罗烈挑了挑眉毛。
“在我眼里,你还是当初那个有着很强警戒心,却依然有着天真的小孩子。”季清修回头,眸中透着看少少的宠
溺。
罗烈眉毛挑得更高,“小孩子?”在得到季清修肯定的点头后,他额角忍不住跳动,他决不允许他被他看成小孩
子!他是堂堂罗家三少!其它人也就算了,大不了杀了了事,可是季清修……他一定会他的话付出代价……罗烈
的表情变得和缓,又变得得意,有着算计的味道……
“好了,你伤势虽不重,却也算受了伤,怎么也不能让一个伤者到处走,我出去买点吃的回来,你乖乖在这里罢
。”说完温雅一笑,不容罗烈拒绝就先开门走了出去。
罗烈又是一怔,多少年来,总是他决定一切,从未有人敢反对,在别人眼中,他即便是受了伤,也是毅然挺立,
没有什么难得到了,他,永远没有脆弱的机会。
而如今……季清修他……又再次让他品尝到了被照顾的滋味,或许是小小的满足,或许是小小的期待,但总之,
季清修是和旁人不同的……
窗外传出脚步声,罗烈马上起身坐好。
一个一身绿衣,面容娇俏的女子轻松跃进,“主子。”
罗烈目光如炬,犀利得吓人,浑身更是溢满了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坚毅,冷静,强势,不怒自威。“情况如何
?”
“回主子,因昨夜意外发生,看对方意途,似是不准备再次围攻,只留几个人在外搜寻,估计情况有变,墨羽已
经跟上,至于这边如何,请主子示下。”
罗烈危险眯眼,“我这伤要白白受了么?”故意受伤引人捉他去对方老窝,谁知这些确因为季清修的出现有了变
数,但没有关系,他总会找出他们。
“传令,命一小队前去保护协助墨羽,若能成功达到我们的目的便好,但若是有危险,命他必须注意安全,务必
全身而退,令张伯潜伏暗处,随时候命。另外,三日后本少会再回玉锦记,在这之前,绿衣你需时刻注意外面消
息,但切忌轻举妄动,一切等本少回来再做定夺。”
“是!”
如同来时那般无声无息,绿衣悄然离去,痕迹不留。
第九章 同行之决定
季清修是披着阳光进屋的。
他回来的时候,外面阳光灿烂,不似刚刚旭日初升时的朦胧。而这时推开门走了进来的季清作,似是驾着五彩祥
云,身披金光的谪仙。他眉目俊朗,一身青袍,肤白如玉,本就有种公子如玉,超脱凡俗的气质,在这样的阳光
映称下,更显气韵非凡,令人不敢仰视,心向往之。
刚刚调息好正在一旁桌边喝茶的罗烈,啜进口里的茶差点都要忘记咽下,十分的怀疑刚刚自己暗自下的决定是否
狡猾了些。
许是幼时记忆的作祟,罗烈始终没有办法像面对其他人般冷硬无情,即使是用在别人身上怎么都不算歹毒的计谋
,到了季清修这里,他便舍不得。他对季清修的方法嘛,是另一种……
季清修对着正在喝茶的人淡淡一笑,极尽温雅柔和,“伤处还痛不痛?肚子饿不饿?”
罗烈无力低头,他就知道……这个季清修,有时候看起来是很矛盾的一个人,明明万事不放在心上的人,为了清
修大业,会主动的去帮助他遇到的人,极尽温柔体贴之能事。明明性子有些迷糊的人,但真正做事时,却不见一
分一毫的偏差……可是被他真正放在心上贴心照顾的,罗烈顾自决定,只有他罗烈一个人。
可是可不可以不要用照顾小孩子的方法来照顾他!
他已经不在是当年那个需要他照顾的小孩子了好不好!
季清修坐到罗烈旁边,放下手中的东西,一双微凉修长的手就抚上了罗烈的额头,“这样老皱着眉不好,你还年
轻,不要小小年纪就一副老成样,来——松开——”
“多笑笑,自己舒服些,别人看起来也舒服。”季清修看着面前这个眉锋尖锐,脸上线条如刀雕般冷硬,唇瓣削
薄,一身的冰冷贵公子气质,只有笑时表情才有几分柔软的罗烈,心中暗叹,他幼时不是这样的……
幼时,罗烈的确对四周的东西都非常有戒心,防备感很重,不轻易相信人,可他后来的笑容,也是有着稚童的天
真无邪,对人小心翼翼的接近中,也有让人心怜的温和。
而这时的罗烈,像是他天生就该是冰冷的样子,即便是调笑时,也不能全部敛了那一身的冰冷气质。他的相貌本
也是极好的,笑时很好看,虽然有些冷冷的邪魅。
“我买了包子和粥给你吃。”季清修打开一一放到罗烈面前,“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我做的放了些桂花的粥,
便央着摊主放了些进去,粥里还放几味补气血,健体的药材,相信对你的伤有很大帮助。”
季清修回头看了罗烈一眼,温雅一笑,“你看着我做什么,来快点吃,吃完了我帮你上药,好多年没见你了,不
知道你的口味是否还和以前一样,你来试试。”
这日的清晨,似是回到了以前某个相处的时候,安静,宁谧,详和。
吃完之后季清修帮罗烈换药裹伤,罗烈虽然敛了一身的戾气,但还是没有说话。
直到裹伤时,季清修的手时不时碰到罗烈背上的肌肤,罗烈绷紧了身体,才开始找话说,“喂,你要去哪里?”
“哦,我啊——”季清修偏头想了想,“我要去南霸天府上贺寿,时间还久,赶得及,昨夜里听闻这里玉锦记的
糕点很好吃,所以就想买来吃,今日又听闻西边有处奇异峰,峰顶有奇景,便想多留两日再起身。”
罗烈心里暗笑下,真是有缘份。“我三日后也会起程去南霸天府上贺寿,不如你我同路吧。”
“好啊!”季清修有些开怀,声音有几分清亮,“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我们便一路好好聊聊。”
“不过说起来,你当日为何不辞而别呢?”季清修帮他裹好伤口,绑了个结,“为什么不肯跟我说?”
罗烈听到这里面色阴沉,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低低往下俯着身子,冰冷地看着季清修,“你欠我的。”说完一
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季清修低叹,“固执的孩子。”之后跟着罗烈的脚步走了出去。
见罗烈只是站在后院不动,季清修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觉得干站着不如找点事来做,便走到后院一角的草棚,
找到了他的阿毛,阿毛显然很高兴季清修去看它,“嗯昂——嗯昂——”地叫个不停。
季清修摸摸了阿毛的脖子,给它添了把新鲜的草料,“阿毛,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很别扭?小孩子家家的,居然这
么倔强,真是不可爱呢……”
……
“怎么样能让他像以前一样,开心起来呢?”
一人一驴正在交流感情时,罗烈不声不响的走了过来,看到阿毛时有些惊讶,挑着眉毛问,“这是大毛?”如果
是大毛,不可能就差不多20年了还活着了吧!
“不是,”季清修摇头,“这是大毛的孙子了……大毛早就走了……”
看着季清修有些伤感的清亮眼神,罗烈开口,“你不是要吃玉锦记的糕点么?要不要去买?”
“好啊。”季清修立刻起身,在糕点和阿毛比较后,马上抛弃跟阿毛培养私情,准备向糕点进军。
罗烈这时不禁一笑,他果然还是这个样子,没有外人时,会有点小迷糊,爱吃甜甜糕点的毛病,一点都没有变。
“看看看看,笑一下是不是很舒服?”季清修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不理烈射过来的非常恐怖的,外人见了
可能会吓得发抖的眼神,顾自走在前边,不忘回头说了句,“走吧。”
第十章 玉锦记的糕点
“现在时候有些早,既然清修说有处风景不错,不如我们去买了玉锦记的糕点,顺便买些吃食,上那奇异峰如何
?”
季清修不得不说人的变化是捉摸不透的,尤其是面前这个他还以为是孩子的青年,他的变化,真直让他惊讶。
罗烈性格有些别扭,这些他早知道,可他没有料到的是,出了那个院子,他居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点都没有那
种阴冷,拒人千里的气势,反而变得引人喜爱……尤其是姑娘……
四下注意看看,只要是街上正在行走的姑娘,都悄悄打量着罗烈,有大胆些的,甚至会“不小心”地撞他一下,
或者丢了帕子。可罗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般,顾自含笑行着。
不过罗烈的确有足够吸引姑娘的气质。
现在的他,一身丝绸的蓝袍,眉目可亲,似是含了无尽的春意,身姿挺拔,丰神俊朗,墨中透蓝的眸子更是写了
不尽的魅惑,甚至那一双薄唇,都有了暖意。
季清修也是完全没有料到,那个刚刚还在房间里跟他几句话就不爽的男子,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跟青阳客栈的清冷无情不同,跟刚刚的隐忍冷硬不同,这时的罗烈,是极致的俊朗,极致的亲和,也是极致的…
…危险……
季清修微皱了下眉,不明白为何这个满身春意的男人会让他觉得危险。如果这些都真是假的,只是用来抵御外界
的面具的话,那这些面具,也太真了点……
尤其他叫他清修,不叫他喂……
“想什么呢?”罗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入神?”
“没什么。”季清修淡淡一笑,这样也好,起码不用对着一张不高兴不笑的脸。
此时正值各个商铺开门迎客,在街上摆摊的早已摆好了,卖纸鸢的,卖糖人的,卖香梨的,卖杂货的,卖包子小
吃的……
两个人并肩走过长长的街,看着各种各样的,不同年纪不同姿势的男男女女从自己身边走过,只有他们两个人的
步伐一致,方向一致,罗烈心中有了不一样的波动。
正走过一道小桥,看着桥下流水时,一个卖花的姑娘上前,“公子习束花吧。”
这个场景,怎么像极了某次梦里?
梦里,也是这般朦胧美好的风景,别人与他们均无关,他们并肩而行,时不时相视而笑,无数的行人擦肩而过。
偶尔有束花出现在前面,还沾着清晨未干的露水,卖花的姑娘天真娇俏,人比花娇,却怎么也比不上身边的人。
那时身边的人是谁呢……突然陷入回忆才发现,那人的脸,如此模糊,已然看不清了……
一派春风模样,实则狐疑地看着身边的罗烈,心中一震,为何只要跟季清修一起,很多事情都失了原来的步子?
“你要么?”他眉眼弯弯地看着季清修。
季清修看了看眼前的花,道,“万事万物,皆有其心,这花虽不想被折下,但现在被折下了,也定是想找到倾世
的佳人为伴,我们便不要拂了别人的真心吧。”
那卖花的姑娘看着两人要走,刚想拦路,但看到着青衣的人笑容温雅,温润如玉,竟有种让人不得不服的魔力,
便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退下了,不再挡二人的路。
看到了玉锦记的招牌,季清修有些失望,“看来我们来早了些。”
罗烈抬眸一看,玉锦记的门关着,看来还没有开门。
微皱了下眉,“我去把门叫开。”
“不用,反正时间尚早,我们不如去旁边转转,顺便喝些茶?”季清修一向随遇而安,既然是自己来早了,不便
打扰别人了。
罗烈邪邪一笑,墨色的眸子里蓝色更盛,“不必了,我们便在这里等着,想来他们马上就会开门了。”
“哦?”季清修挑眉,“你就知道?”
“当然。”
罗烈当然知道他们会马上来开门,因为他刚刚趁着季清修转头不注意时,暗自对着一旁看起来行走实则留意有没
有可疑人的路人使了个眼色,那人飞快离去了,想来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果然,季清修下一句话还没有说出来时,玉锦记的大门缓缓打开,几个伙计样的人开始打扫屋子,准备做生意了
。
这时季清修的脸上明显出现了往日不一般的神情,有些欣喜,有些愉悦,是发生内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