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暗哑,默默,淡然相笑,卓然轩昂,公子如玉。
二人均是习武之人,相形对比之下,对方深浅如何,心中自有定数。
而这般情况,季清修语气虽然淡淡,但所有人都明白,他定不肯轻易放蓝衣人离去。
第三章 酒楼遇美人(下)
空气变得紧张,楼上落针可闻。
这蓝衣人刚刚那一个出手,彰显了他的武功修为定然不低,而白衣人面对如此强烈的气势,亦是无半分心虚恐惧
,想来自然也不是寻常人。
此刻谁都不敢开口说话,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空气更像是凝固了般,低沉压抑,让人透不过气。
终于,掌柜的出现,这才缓了楼上的气氛。
微胖的掌柜气喘吁吁上楼,眼睛亮亮的,四下一看,再加上刚刚出来时小二在耳边的报备,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也看得出来这两个人,惹谁都不对。
两手抱拳,他走近,对着季清修小心翼翼地说,“这位公子,小店桌椅早该重置了,东西不贵,小物件,不用赔
,不用赔。”说话间掏出汗巾擦着汗,眼睛扫过那坏了的桌椅,心里一阵抽痛。
季清修狐疑地看着那个胖掌柜,片刻后也懂了店家只是不想生事。
这世间之事,人情世理,有时并不是不懂,只是他希望可得一方清明,如果有一天,所有人不需要这般虚伪的说
话做事,只随着自己心意,多好。
所以他还是淡淡问了句,“真的不用赔?”
掌柜的头摇得像波浪鼓,双眼充满真诚,“真的不用,不用,不用……”
季清修回头,幽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蓝衣人,微微一笑,“那道歉罢。”
蓝衣人眉尖一动,煞气扑面而来,掌柜的忙继续说,“不用不用,这位公子替我清理了这些废物,理当我道谢才
是。”
说完一边朝着蓝衣人拱手道谢,一边心里骂着,他这是得罪了谁……
“怎样?”蓝衣人这时真的笑了,唇角微翘,眉眼弯弯,大大的笑容说明了他此刻的愉悦,之后挥着扇子遮了大
半面容,邪邪看了季清修一眼,那透着蓝的眸子里竟满是蛊惑,妖魅,得意,让人有忍不住想掉下去的欲望。
季清修看了看那一脸惊慌面有惧色的胖掌柜,心中暗叹世事无常,又看了看那蓝衣人小人得志的得意的样子,更
是微微叹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不过那蓝衣现在偷笑的样子,还挺好玩的,像极了偷了腥还被主人夸耀的猫咪,不由低低说出了声,“不听话的
可爱猫咪……”
“你刚刚说什么?”低低的声音,隐隐透着危险,蓝衣人微微逼近,季清修几乎看到了那映在眸底缩小了的自己
。
“没什么,在下只是觉得掌柜的说的有理。”季清修清雅一笑,更显气韵天成,丰神如玉。
既然人掌柜的都说没事,还能不放人走?而且那姑娘也走远了,总不能抓回来让他当面道个歉吧!季清修只得退
开一步,让出了路,“请。”
蓝衣人也不客气,随即大步离开下楼,错身时低低说了声,“我们还会再见。”语出低沉肯定,只有季清修听得
到。
季清修一怔,随后释然,他是在吓唬他吧……真是爱玩的猫咪呢。
众人看着眼前一幕,一时不语。
蓝衣人又回头细细看了季清修一眼,看不出什么表情,很快又摇着扇子走远了。
这时,楼下有人像是认出了蓝衣人,大声说,“那是三少!那是罗家三少嘛!”
老远老远,又传出三少爽朗愉悦的笑声。
“呵呵呵呵——好一个正经的季清修!”三少微眯了眼睛,眼里全是不加掩饰的兴味,“本少倒想看看,那一本
正经教训人的的表面下,又藏了些什么……”
摇着扇子轻快的往前走着,毫不吝啬他的大笑,他现在的心情,很好。
有位略有年纪,头发灰白的老者从后面轻巧跟上,“少爷。”
墨黑的眸子闪过一抹幽蓝,三少唇角轻扬,“刘伯,怎么样,确定身份了么?”
“回三少,一切如三少所料。”刘伯低头答话,态度恭敬严谨。
“刘伯你先去赔了掌柜的银子,这两日继续去跟着他,一路留记号,待本少办完了正事,便去找你们。”
“是。”刘伯拱手,不再跟着三少继续前行,退后回了青阳客栈。
“呵呵——”掩唇而笑,三少眉宇间全是算计,墨中带蓝的眸子透着妖异,“终于又见面了呢……季清修,这次
我们该如何相处呢……”
这日夜间,季清修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出现那抹妖异的蓝,耳边便随后出现那别有深意的一
句:我们还会再见。
非常烦恼的起了身,季清修去后院看阿毛。
他一向心静如水,而且依他的性子,甚少有什么人什么事烦得了他的心,可这下山后的第一日,竟然就遇到这些
事这些人,而且非常奇怪的是,他明明对此人的行为不以为然,并且依着师父的教诲和自己的心性去劝戒了,于
心无愧啊,为何睡觉反而会睡不着,脑中甚至时不时闪过那双墨中带蓝的深遂双眸呢?
“阿毛,你说为什么呢……”
阿毛没有理他迳自睡着,他便独自静坐半夜,深深叹息,许是很久没见到人了吧……
所以一旦见着了生人,又说了话,脑袋觉得兴奋,才会一时忘不了吧……
如此自我安慰半天,才上床时,才又睡得着了……
第四章 江湖又迷途(已修改)
第二日一早,季清修继续上路,并不知道有人跟着他。
这市镇之中,来来往往的人极多,不管目的地是否相同,中间总会有那么一段路相同,所以季清修觉得有人和自
己路一样没什么可值得注意的。
可毕竟身在江湖,一路上的江湖事还是少不的,这不,刚刚出城不久,前方几十丈远,他又看到了这样一幕。
“你们谁敢欺负我弟弟!”一声清喝,一个白衣少年举剑出现在一群明显是江湖人士的面前。
少年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样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星眸朗目,手执长剑,一脸英气,那略脱了稚气的身材气势不
让大人分毫,站于众人面前面色丝毫未变,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难得在这等场面,季清修轻声道,“阿毛,我们看看?”说完满意的拍了它,翻身下来,静静站在一旁。师父曾
说过,江湖中的恩怨,自有江湖的解决方式,能不插手时,还是不插手的好。
那少年剑眉倒竖,脊背挺直,声音带着成长中少年特有的沙哑,“你们要打就上,不上就滚!”看着一群人只是
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他的声音,也没有半点紧张之意,他的身后,护着一个脸色苍白,看起来小少年几岁,却
明显病弱的青衣男孩,也可能是生病的原因,男孩的样子并不算好看,少了成长期该有的活力和朝气,眸子里的
黯淡更让人唏嘘。
但是季清修坚决认为白衣少年在紧张,虽然他脊背挺直,说话的声音没颤,握剑的手也没抖,但他一定紧张。
为什么呢?阿毛好像也有同样的疑问,转过头来对他呵了几口气。
“为什么啊……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
阿毛类似十分鄙夷的看了季清修一眼,叫了一声,和季清修同时转头,往前边看去。
“小兄弟不用紧张,我等只是想跟令堂切磋,并未伤人不是?”站在最左边的一个身材微胖的男子看了看不远处
的马车,尤其是马车上的图案,让他更眯了眼,“这是南家的车,相信令尊就在那车里吧。”
白衣少年轻哼了一声,“你们都不是好人!还不是为了我家的宝贝!”
“阿毛,这小孩子真好玩,你说我们要不要上去问问是什么宝贝?”一边睁大眼睛看着,季清修一边抚着阿毛。
“嗯昂——”
“好好好,不去就不去,至于叫那么大声么……”低低叹了口气,季清修决定再看看。
“轩儿——退下。”直到这时,马车上才下来一位红光满面气质儒雅四十岁上下的男子,那人缓缓走近,低低捻
了须髯,看了看两个年纪相似却性格迥异的少年,点头微笑,想来是少年的父亲了,“这些武林中人,都是你的
前辈,岂可说话这般无礼?”
“爹爹——”少年脸颊微红,终是放下手中的剑,退回到中年男子背后。
之后就听到那中年男子和那堆江湖人士类说了很多类似你夸我我夸你的寒喧客套之词,听得季清修都要睡着时,
才传来中年男子颇显洪亮的笑声,“既然今日如此有缘,不如赏南某一个薄面,去舍下小住几日如何?”
闻得众人叫好的声音,这场起初季清修认为必是一场江湖恩怨的打斗就此了结。
季清修呼了口气,如此甚好,若所有事都能不动武就解决,这世间哪来那么多恩怨?
看着一群人开始谦让地继续前行,谁先谁后,谁中间谁两边都分得清清楚楚,他轻抚了下头,这些人还真是……
不过那个少年……
他微偏着头多看了那少年两眼,若不是他刚刚的绝然态度,他也不会误认为马上发生的是一场惨烈的打斗,也不
会在此看了多时,随时准备有可能时出去阻止。
正思考着他是个什么心性时,那白衣少年猛然间转头,视线就落在他和阿毛身上狠狠瞪了下,像是看到了他们,
怕他们去伤害他手上正搀着的弟弟,一双眸子那般的清新明亮,闪耀着无畏的光芒。
“是个好孩子。”季清修本来还想这男孩成长期间有些戾气,怕是对以后个性会有些残暴,这时看来,这男孩眸
光清亮,灵台清明,若是好生教导,许会成为心中有乾坤,明事理,知轻重的人,只是对他弟弟过于保护了。
所以他也没有忽略青衣少年明显苍白的颜色,那是病弱体虚的征兆,脚步不见悬浮,想来可能天生体弱,只要不
劳累,平时应该和常人无异,可明明一个少年郎,如夏花般绚烂成长的年纪,却要如此……
想来他也不愿意如此吧……
“嗯昂——”阿毛甩着头叫了叫,季清修失笑,“好了好了,就走就走,真是的,脾气还是那么急……”
可是他这时并没有料到,这个青衣男孩,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会不离他左右,伴着他一起,经历那种刻骨
铭心,欲罢而不能,他此时并不理解的爱情……
还是没有江湖经验的原因,季清修本想慢慢走着,顺便欣赏这尘世美景,却不知这样的速度根本不适合赶路,所
以当太阳落山时,他看着四外甚是宽广,方圆几十里内没有人烟时,才突然间想起,今晚在哪里住的问题……
“阿毛,我们好像离下一个市镇有些距离……”
一人一驴瞪视良久,季清修才低了头,“好吧,我错了。不过我们现在没有办法,只得露宿野外了……”
牵着阿毛往树林方向行去,心想里面或者会有一些野果,一条小溪……
他的衣服因赶了一天路沾了尘,好脏呢……
果然是他非常幸运,不但找到了一些野果吃了,还有一条小溪,小溪旁边还有一所破庙,虽然又小又破又不知道
多久没人进去过,但足够他和阿毛歇息了。
趁着太阳下去时还能看到东西的余晖,季清修放了阿毛让它一边去吃草,他自己刚捡了些干草干柴放进小庙,略
略打扫出一边较干净的地方,又摘了些红红的野果放好,才脱下衣物,去小溪旁清洗了下自己并洗了衣服,待到
天黑透时,他终于做完了这些事,叫上阿毛进了小庙。
“虽然地方不大,可也够我们休息了,而且还不用钱的,很好是不是?”季清修微笑着对阿毛说。
季清修一脸的纯真,还带有一点迷糊的可爱,不去反思自己为何会住在这里,却为着这一方的清静平和而沾沾自
喜心满意足,哪里还有人前丰神俊朗,公子温润如玉的令人心底百般向往信服的样子?
很显然阿毛定是也这么想,因为它十分不屑的看了季清修几眼,还颇为不以为然的叫了两声……
第五章 亲吻引发的孽缘(上)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春天的雨总是这样,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润泽了大地,润泽了万物,润泽了人心。
这夜,季清修和阿毛都睡熟了,地上的火也渐渐熄灭只余些许火星余温时,缠绵细密的春雨,无声的洒了起来。
季清修一直在山上修行,武艺每日勤练,小有所成,外面的春雨又是初下,虽然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可睡梦中的
季清修还是有所感觉。
他微皱了眉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可却自此,睡不踏实了。
他好像依稀看到了一个人……
他没有父母,听说是被师父在一个小山坳里捡到的,那时才两三个月大,师父见他可怜,小小年纪相貌便清秀灵
动,与道有缘,便取名清修,带在身边教导。
他慢慢长大,学着师父教给他的东西,不到十五岁时,就的表现出了那种不以物喜,不以已悲,无欲无念的飘然
,每逢他矗立高崖之上,淡看云海翻腾,闲听山中鸟鸣时,师兄师姐摇头叹气,师父却拈须而笑,甚是满意的样
子。
师父说最好的修行是在人间,他虽不喜欢人间的噪杂,甘愿永远独坐山间,可又不肯伤了师父的心,便随着他云
游四海,碰到那个男孩那年,他刚刚满十五岁……
那个男孩七八岁的样子,受了重伤,满脸的脏污,横躺在刚下过雨的路中间,没有丝毫生气,看着让人心疼。他
和师父见他可怜,小小年纪又一身的重伤,便救了他。
当时师父正传他岐黄之术,便要试他学得如何,那个男孩的伤,就由他来医治。
他细细帮他拭净了身子,满身的刀伤鞭伤淤青让他不禁胆寒,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要受这样的苦。往
日心境再如何平淡,这时也不禁颤抖了手,小心的替他上药,包扎。
之后的每日,他细细煎了药给男孩服下,男孩起初一直发烧,药喝不尽,他便以口哺了,夜夜不睡的守着他,直
到他一点点好转。
好不容易男孩醒了,可那双眸子一睁开,却是充满了警戒,防备,没有一点点的信任,带着稚气的小脸煞白煞白
,却没有丝毫示弱,不让任何人近他的身。
以后的几日,男孩一直要看着他尝过手里的药后,才肯喝下。
他一直感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让这么小的孩子有了这样可怕的防备之人?他看起来才刚刚七八岁啊
!
也许是他看到男孩的无依想起了自己的无父无母,也许是男孩的可怜让他于心不忍,也许是独自长大终于得了一
个玩伴,总之他开始费尽心思的让男孩信他,并逗他开心。
终于几日后,男孩肯让他近身,但喝的药依旧要他先尝一口,再过几日,男孩开始信他的药了,再过几日,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