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落——等闲
等闲  发于:2011年06月26日

关灯
护眼

辈子以为我对他一见钟情,义无反顾好了。

那天我们没有出去吃,因为我不想去,于是他一个人出去买吃的。

我走到对着马路的阳台,果然肖畅的车停在拐角。

我打开的手机,拨通他的电话。

「肖哥,那些东西先放你哪儿,我回头去拿。」

「意料之中的结果,」

他低沉地笑了两声:「我从来就不认为从你那里能走得了,只要心里还有一丝眷恋,你就不会走,除非他先背叛

或是放手。所以小弟,别再让自己难受了。抱着最坏的打算,往最好的方向努力吧,希望你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走了,不一会儿,我的手机显示出一条简讯:相信我,什么困难都会过去,只是不在心里留下后悔和遗憾。我

仍然愿意做你的计程车,所以瞻瞻,你永远不会是一个人,肖。

我看着手机久久无言,然后删掉。

奇怪的很,有些人就是把心掏出来也看不透,有些人不须言辞,就能相互了解,但是,过分的了解有时也很可怕

。都说距离产生美,那么这个距离该是多少才能保证既不疏远也不厌倦呢?

和肖畅的默契大概今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距离却是我必须把握的,因为死灰复燃往往比修补漏洞要容易的多,

就象讨好一个陌生人要比讨好熟人容易的多一样。

 

 

第八章

 

日子飞快地滑过,我找到了新的工作,是在一个大型合资企业做产品的外观设计,不知怎么那个老外上司很欣赏

我的设计,说线条流畅却说不出的耐人寻味,有一种颓废的贵族气,适合「中产」阶级,当然这句话是我翻译来

的,那人中文烂得很,偏又爱卖弄,十句有八句听不懂,为了饭碗,大家都尽力猜,弄得往往想投其所好反而适

得其反。

对于一般人,我可没闲工夫猜语义,幸好语文不错,几个成语夹着古诗一用,就逼得他不得不用英文来沟通,顿

时轻松了许多。

这段日子还算平静,老爸来过电话,说如果在北京不顺利就让我回家乡发展,我猜是妈妈的旁敲侧击,而她大概

连话也不想跟我说。对着一无所知的老爸,我慷慨激昂地说不怕困难,坚持在北京闯闯,他还夸奖我长大了,第

一次说我是他的好儿子。

我苦笑,从小到大他都很少夸我,因为从外表到性情到说话办事,我带给他的大多是失望。

石斌仍然很忙,我问他:「石斌,你每天从早到晚,上班十几个小时,就不能中间打个电话给我?」

他说:「我工作的时候想不起你来,打什么电话?你想我了可以打给我。」

屁,我才不打给他。

十一月中旬,我接到范绰的电话,他抱怨我没看好家里的,纵人行凶,害得他好几天不敢去上课,于是我硬拉着

石斌给他压惊。

见到范绰的时候发现他好好的,原来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我笑着说:「不是什么内伤吧?这么久都没好?」

范绰捂着半边脸说:「这家伙混了两年的地痞流氓,多狠呐,小林你也是,好几年前说的话干嘛记得那么清楚,

我都忘了,这顿打挨得冤死了。」

我微笑着说了几句好话,心说,活该,那几句话可是害得我难受了很久。

范绰还是不忿:「就凭那家伙的脾气,你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容易,小林,你什么时候准备把他踹了提前说

一声,我先躲远点,否则他不舍得打你,我肯定最惨了。」

我说一句他就火成那样,要是真的分手,恐怕没命在了,我揶揄地看着石斌,他不知怎的红了红脸,蹭地站起来

揪起范绰的脖领:「我现在就让你残信不信?」

「不打扰你们叙旧,我出去一下。」

不理范绰假惺惺的求饶,我笑眯眯地往外走,石斌一把拉住我:「干嘛去?」

「服了你,石牢头,人家去趟洗手间也不行啊?」范绰好笑地撇嘴。

我点头,石斌这才撒手,关门的时候听见他问:「你怎么知道他要去厕所?」

我很好奇范绰会怎么瞎掰,却突然看到熟人而没有顾上听。

前方跟着服务员走上楼梯的是柳克己,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和吴迪亮眼大气的美不同,这个女孩美

得细致,像是从烟雨迷蒙的江南水乡走来的女子。

我想到了来自西湖之畔的母亲,可惜她笑得太过甜腻,欠缺了母亲冷静的温柔和优雅的从容,可亲近而不可捉摸

,这是母亲最独特的魅力,恐怕柳克己毕其一生也找不到第二个。

在他抬头的瞬间,我退回屋里。

「这么快?」

「客满了,我等会儿再去。」

石斌把我的凳子拉近了些,我坐下来习惯性地端起饮料喝。

「还喝。」石斌突然把手放在我小肚子上一揉,坏笑:「不怕尿裤子,嗯?」

我考虑是不是把饮料倒在他头上,终于还是放弃了,只不动声色地踹了他一脚,他反而变本加厉地把手插进我的

腿间,我吸气,夹紧腿,酥麻的感觉从下腹升起,更刺激了未解放的膀胱,我如坐针毡,碍于范绰却不敢动,难

受劲儿就别提了。

除了被范绰发现那次的意外,他从来没在别人面前这样放肆过,今儿是怎么了?

「咳,咳,」范绰站起来:「我去打个电话。」

等他一出去,我一把打开石斌的手,猛地站起来。

「干什么你?」

「我今儿好容易有点空儿,你干嘛非叫上他,别动,」铁箍一样的手臂紧紧箍住我的腰,以密不透风的方式贴在

一起:「乖乖让我亲一下,否则……」

让他亲了还能见人吗?我只能尽力躲闪。

「你他妈的别动行不行?」

他的声音突然变了,像被砂纸打磨过一样的沙哑,下腹硬硬的感觉,带给我一阵痛苦的痉挛。

「你他妈的给我放开,我要去厕——所。」

「你骂人?」他稀奇地看着我:「哈哈,原来你也会骂人。」

何止骂人,我现在想杀人,冷汗冒出来,我的腿突突直抖。

「石斌~~」

这人一向吃软不吃硬,我半是急躁半是乞求。

他得逞地笑:「兔崽子,还听不听范绰胡说,嗯?」

「不听,除了你我其他人都是放屁。」

「你说的啊,给我记住。」他大笑着在我屁股上踢了一脚:「还不快去。」

我逃命似的冲进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出来时看到范绰在楼梯口冲我招手,我随他走到楼下大厅。

「什么事这么神秘?」

「小林,」范绰有些犹豫地看着我:「你认识肖畅吗?」

我心跳停了一拍,笑容不变:「认识,他是我上一任老板,怎么你也认识他?」

「他是我同届的校友,小林,如果没什么,我建议你或者别单独来往,或者把他介绍给石斌认识,如果有别的想

法,就另当别论,你考虑清楚。」

范绰顿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先上去了。」

除了上次拿东西,这些日子只见过肖畅一次,是在上星期,有些工作上的事需要请教他,在外面吃了一次饭,难

道范绰看到了?怪不得他一个月前挨打,偏这时才打电话诉苦。

介绍他们认识?我苦笑,在能看穿你的人面前演戏是很痛苦的,何况,石斌也不是傻子。

上楼路过洗手间时,正看到和柳克己在一起的女孩儿从里面出来。

那家伙也是个炸弹,我心中一动,缓下脚步,在她婷婷袅袅地经过身边时低声说了一句:「请问小姐是姓吴吧?

女孩儿一愣,防范地看着我,眼睛里却蕴藏了几分得意的傲气,大概以为我是搭讪的登徒子。

我微笑:「早听克己兄说过,他未婚妻才貌双全,果然没有夸口。听说你们快结婚了,到时我一定去讨杯酒喝。

她的脸色突变:「你认错人了。」

说完快走两步,推门进入悉尼厅,居然就在我们香港厅的斜对面。

我不紧不慢地回屋,刚坐好,就听对面传来摔杯子的声音,隐约几声争吵后,不耐烦的男人夺门而出,另一个拉

住他不放,委屈的抽泣令人心疼,男人却更加不耐烦,随着服务生的介入,嘈杂声扩大到走廊。

「搞什么?我去看看。」

我忙拉住一脸兴奋的石斌。

「你多大了,还看热闹,有点修养好不好?」

「再说一遍,」他横眉立目,伸胳膊勒住我的脖子:「你说谁没修养?」

「我,是我没修养还不行吗?石斌,你勒死我了。」

范绰在一边哈哈大笑:「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大概就是这样签下的,石斌,你要小心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

沉默中灭亡。」

「你什么意思?」石斌挑眉。

我趁机推开他,把椅子挪回原位,听听外面已经安静下来,没想到那两句话效果这么好,终于可以安心吃饭了。

至于范绰什么意思,石斌想不到,也问不出来,而我是不在乎。

佛说,你看到的东西就是你心中的反映。

我看一切都是复杂的,而石斌看一切都很简单,所以我常常束手无策,而他都是迎刃而解,所以,他总是比我快

活、比我自在。

他的恣意,即便是我也不免嫉妒,何况其他人。

       ※        ※       ※

早晨,石斌象往常一样又哄又骂、连拉带扯地把我弄醒。

「你要走就走,让我多睡一会儿行不行?」

真是的,周末也不让人休息,这家伙生活习惯好的吓人,十年了,没见他睡过一天懒觉,就是半夜加班,早晨八

点之前也要起床,唯一的例外是出国回来倒时差。

「起来,跟我去吃早点,回来再睡。」

他掀开被子,我蜷着身子缩成一团,就是不肯离开床。

「妈的,猪还知道吃呢,你个懒货,连当猪都不够格。快起,再赖我揍你了?」

他的手在我屁股上拍了两下,看我还不动地儿,干脆替我套上毛衣毛裤,拖进洗手间。

我闷头刷牙洗脸,他把手肘支在洗手池边,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猪,你刚才做什么梦了?」

我怔住,梦?是好象做梦了,似乎梦到小时候的事,该死,没说什么梦话吧?

「别又想瞎编蒙我。」

他敲我的头,好疼,这人永远不知道轻重,我皱眉:「谁瞎编?我压根儿就没做梦。」

「还没做梦,就七点的时候,你抿着嘴儿笑得那叫一个美,好久没见你这么笑了,说,是不是梦见我了?我干什

么了让你偷着乐?」

「呸,梦见你我哭还来不及呢。」

我拿过毛巾擦脸,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他翻了个仰在洗手台上,后腰硌在凉呼呼硬邦邦的大理石边缘,

身体几乎折成九十度,混蛋,就算我柔韧性不错,这样还是很难受。

他的老师和朋友都说,石斌虽然张扬了些,可是从善如流,知错就改。哼,什么呀,这么多年,他从来听不进我

一句「逆耳忠言」,早知顺着他说就好了。

「老实说你梦见谁了?」

他双手大力摁着我的肩,我怀疑一句不入耳,就能被他打进地底。

我瞟他一眼,小声嘀咕:「差劲,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干嘛非让我说?」

「别废话,说不说?」语气依然严厉,手却放松了,眼睛里隐约带出兴奋和得意。

「当然是你。」我搂住他的脖子,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拿腔拿调地说:「你是我的梦中情人嘛,除了你我还能梦

见谁?」

「酸不酸啊你,」他忍俊不禁,大掌一推我的头:「去把你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儿找给我。」

我心一紧:「干嘛?」

「过一阵子我带你出国一趟,需要办张护照。」他推我一把:「看看都几点了,别磨蹭,快去找。」

「哦。」

身份证随身携带,可是户口本在肖畅那里,一个多月前,我让肖畅从门卫那里拿走了几乎所有证件和一些衣物,

后来取衣服时也曾想拿回来,犹豫了半天,觉得也许放在肖畅那里更方便,最少从他那里拿不会像上次那样费劲

我从钱包里掏出身份证,突然一拍脑门:「糟,户口本在我放单位了。」

「那玩意儿你放单位干嘛?」

「找工作时用来着,我顺手就放那儿了,好像和毕业证什么的在一起。」

「你长脑袋干嘛的?这么长时间也不拿回来,要是丢了看你怎么办?」

他不满地骂我几句,我只管小心应对,最后他说:「算了,周一我送你去单位,你上去拿给我。」

我松口气,今天去肖畅那里拿回来就行。

「喂,外衣在这儿呢,你还上哪儿去?」

石斌拽住我,把夹克衫罩在我肩上,我配合地伸开胳膊,看向卧室书桌。

「手机充好电了,我去拿。」

「就一会儿工夫,拿什么拿。」他帮我拉上拉链,突然抱住我嘿嘿笑了两声,拖长声音说:「还是——你想跟我

去加班,是不是想时时刻刻看到我,嗯?」

他目光烁烁,那是亲吻的先兆,我先发制人,在他的嘴唇碰到我之前,抬起膝盖轻轻一顶,正中目标。

「想死啊你。」

他弯下腰愤怒地低吼,抬手要打,我趁他松手的瞬间跑出去,哈哈,以他现在的状态一时半会儿是追不上的,我

按下电梯,回头冲他招手。

「快点儿,磨蹭死了,真是的,一点儿时间观念都没有,要是我是你老……嗯,员工,早把你给炒……咳,早不

在你手下干了。」

「狗东西,敢学我说话,胆大了你,等着~~」

他碰上门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我闪身进了电梯,刚好把他关在外面。

初冬的早晨,太阳刚刚跃出地平线,给如茵的绿草铺上一层耀眼的金黄,空气真好,我晃晃悠悠地溜达到社区门

口,惬意地伸着腰。

社区里到处是晨练的人,众目睽睽之时,他向来守礼得很,俨然一个严肃沉稳的青年才俊,而且他最惜命,从来

不在车上动手动脚,尤其他这人一向不记仇,只要随意岔开话题,那一点小插曲,用不了十分钟,就会忘到九霄

云外。

看着缓缓驶过来,喇叭狂鸣的轿车,我在心底微笑,其实他也挺好欺负的。

        ※       ※      ※

吃过饭,石斌把我送回到社区门口,照例去公司,我没有上楼,搭车直奔肖畅的住处,他也是夜猫子,好容易周

末,应该还在家里睡懒觉。

「嗨。」

我神清气爽地站在门口,冲面前一脸困倦、一身慵懒的人打招呼,这样的肖畅很少见,却别有一番魅力,让我的

好色心微微骚动。

「小弟?」他有些惊讶:「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对,」我眨眼:「是从东边落下,肖哥也太能睡了,看看,都傍晚了。」

「你啊——」温热的手掌拍了拍我冰凉的脸,又拉住我的手:「冻成这样还贫嘴,快进来。」

「这世上能听我贫嘴的不会超过五个,肖哥抱怨的话,我以后可不敢了。」

有一种人叫「人来疯」,越在生人面前越活跃,而我恰恰相反,只有在非常熟悉的人面前才会发疯。

「五分之一吗?」

肖畅完美的笑容突然出现一丝裂痕,深邃黑眸里爬上的可是落寞?

以为是唯一,原来只是五分之一,那一瞬间,我清晰地读到他眼睛里的情绪,心里没有来的一紧。

我低头麻利地换鞋,进屋,阳光从宽大的窗子透进大厅,照在沙发上,看起来很温暖,我坐进去,舒服地伸开腿

肖畅含笑摇摇头,进去洗漱,又冲了两杯咖啡。

「你这个懒虫也能早起,不容易啊,吃了吗?」

「吃了。」我接过热腾腾喷香的咖啡,用手捂着:「肖哥,我来拿那些证件。」

「好,」他起身进入里间,不一会儿拿出一个纸袋递给我:「都在这里。」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