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把刀子——于睫
于睫  发于:2011年0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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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了纱布的手,闪电般挥落在严力的颊上。一记并不响亮但充满力道的耳光。
人生真是奇怪得如同梦境。七年前,被控制的身体渴望挣脱渴望能去阻止;今天,自由的手脚却挥动着想要更多

想要继续。
严力似乎被这一掌刺激到,眼睛里闪现出少有的凌厉。他俯视着张华被激情染满红晕的脸,软弱的反对变为强硬

的威胁:“说!说你不是!”
深埋体内的充盈徐徐退出,故意减缓的速度使谷道中的感知愈加清晰,滑动的轨迹仿佛带着电,引发了自湿软热

烫的最深处直达全身的战栗。
弓起腰想要追随,髋骨却被如钳的双手压制,固定在床褥上。只需一步便可临顶,身体却刹那失去了依附,悬浮

在凛凛风中……
“说你不是。”严力温柔而坚定的诱哄,听在张华耳里却如同风中飘忽不定的天外梵音。除了叫嚣的欲望,他的

大脑已趋于空白,嘴里只是机械地重复“……不是……”

严力笑了,有些凶悍,却得意着,满足着。他迅速地挺进,深深的戳刺,换来张华一声声惊喘,无力承受地晃动

着头颅。
发梢扎进眼睛里,液体流淌在黑暗中……
张华简单的清洗之后,疲惫的裹进棉被里。
严力在黯淡月光下窸窣地穿衣,身后却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不嫌挤就明天一早再走。”
抓着衣襟的手伸向左上腹,按在微凸的疤痕上,扭转头,床上模糊的人影背对他侧身躺着,一动不动。
第五章 无能的力量
你说干就干 走得更快
像天使一般 飞去飞来
你的视野开阔 而我的窄
我看不清你对我 是好还是坏
刮起了风 感到了希望
风像是我 你像是浪
你在我的身下 我在你的身上
你是否感觉到这 无能的力量
《无能的力量》BY崔健
严力在镇工商局翻了三天登记底册,终于查到“东源化工”和“江海石蜡”。
不出所料,这两家公司果然大有蹊跷。不仅经营地址、经营项目完全相同,法人代表也为同一人刘健明。
一个在匿名举报信上曾出现过的名字,一个他试图忘记却如同烙印般刻在记忆里的名字。
严力长吁一口气,抛开那些与案件无关的思绪,再次凝神:同一企业,不同名称,意味着什么呢?一定有不可告

人的目的。
局领导得知调查结果后,马上召开了案情分析会。
会上,严力建议把突破口放在“废纸”记载的“山西广灵”。鉴于“江海”生产的石蜡主要用于炸药包装,可以

先从广灵县的炸药生产企业入手。
局领导对这个建议很是赞同,决定以正常税收检查的名义对当地最大的炸药生产厂“浩腾爆破”展开调查。
去广灵外调的前一天,严力打电话告诉张华他的大致行程和期限。电话另一端传来“知道了”三个字之后迅速挂

断。
严力握着话筒有些怔忡,盲音响了很久才想起挂电话,以致放下时那塑料玩意儿像鱼一样在手上直打滑。
打电话之前他根本没有多想,那种理所应当的感觉似乎把张华当成了朋友甚至家人。事实上,两者皆不可能。
张华挂电话时却有些手忙脚乱,话筒放了几放才卡好,好几次“啪啪”的扣在拨号盘上或是机座外侧时,还能听

到话筒里严力断续的说话声。
空气中温柔弥漫的好友般的亲近感使他一时莫名的烦躁,也使他想起曾和严力一起渡过的最快乐的年少岁月。
亲密无间的友谊此时回味起来竟泛起无尽酸涩。仿佛是很久远的事了,像一场快要遗忘的旧梦,即便偶尔忆起,

也要怀疑那美好的真实性。
严力和江大江在山西广灵的近两个月外调非常辛苦,但也卓有成效。
他们从“浩腾爆破”掌握了“江海”向其销售30吨石蜡的证据,又以闲谈的方式从企业财务人员口中了解到同样

从“江海”进货的几家大型化工厂。
两人决定带着证据先回局里,由领导斟酌是直接拿“江海石蜡”即“东源化工”开刀,还是继续展开调查。
回到T镇的当晚,严力直接回到单身宿舍。煮了两包方便面,洗了个热水澡,便早早上了床。身体很疲惫,精神

却很亢奋。
在床上翻了几个身,他摸出手机拨通张华家的电话,说:“我回来了。刚到。”
“哦。那有空赶紧过来,有日子没干了,憋得难受。”
张华说话的口气仍是淡淡地,就像在说“有空来家吃顿便饭”一样随意。严力却被他的话撩拨得脸红心跳,浑身

燥热,挂了电话手立即伸向胯下的热源。
他动作着,情不自禁的低声呻吟,圈起的手心恍惚中成了张华湿热的内壁,随着他的出入收缩着,挤压着……
欲望在手上得以宣泄,严力握着渐渐疲软的部位,心里突然一紧。张华在渴望而不能及时,对我的怨恨与愤怒是

否会随着焦灼与绝望成倍增长?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第二天,严力和江大江把在广灵外调的情况向局里做了汇报。局领导认为“东源化工”即“江海石蜡”的问题是

老鼠拖木楔大头在后头。
为避免打草惊蛇,他们决定暂时不动“江海”,而是继续从那些向其购买石蜡的企业单位中寻找偷漏税的证据。
严力和江大江受命,几日后将继续外调。
下班的时候,T镇百年不遇的沙尘暴终于拉开了序幕,铺天盖地的黄土势不可挡的侵占了这个城镇的每一寸天空

和角落。
严力和几个同事一起从办公大楼出来,掩口捂鼻的在漫天黄雾中踯躅而行,几乎是被动的随着人流走向公车站。
从车站方向迎面而来的人群,大侠一样蒙头遮面,只是蹒跚的脚步歪斜失去了大侠的风范。走在最内侧靠近花坛

的瘦高男人,更是用围巾将脸捂得只剩两只眼睛。眼神却是凌厉的,与严力交汇时,射出刀锋般的两道寒光。

“你们认识?”身边的同事好奇地询问。
严力摇头说不是,那人却走到他们面前,彬彬有礼地说:“国税局的同志吗?请问严力下班没有?”
“找的就是你,还说不认识。”同事给了严力一拳,用下巴向来人指点,“他就是严力。”
“大侠”向先行离去的同事点头致谢,对严力自我介绍说叫廖东。严力疑惑的摇头。人不认识,名字也陌生,但

感觉很怪异。
“你的老同学刘健明,‘东源化工’的老总,想找你叙叙旧。”
严力想拒绝,事实上也有很好很现成的理由局里有规定不能与被调查单位私下会面。
但他咳起来,似乎有尘土灌进了气管。他用手捂着嘴点头,意识到在暴土扬烟的街头推三阻四是可笑的矫情与不

明智。
还是当面跟刘健明说明理由再走比较妥当。严力这样想着,便在廖东的引领下坐进他的汽车。
这时,他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一会儿,车停下来,廖东回过头说:“到了”。遮在他脸上的围巾已经取下,转头微笑的是一张清秀的娃娃脸,

圆溜溜的大眼睛有着与成人身材不甚相符的稚气。
那是一家不大的餐馆。不是很豪华,但很雅致,也不喧哗。
刘健明一直等在玻璃门后面,见到严力进门就迎上来,边握手边说:“你一点儿都没变,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其实他也没什么变化,身材比七年前魁梧些,依然是略带冷酷的表情,即便是笑着也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
严力矜持而虚假的僵着脸,说明自己不能久留的原因。
刘健明勾着他的肩往座位上带,边走边保证:“只是随便聊聊,绝对不谈工作不谈帐目不谈税。”
严力坐下的时候,心里有一种掺杂着悲哀的懊恼。他总是屈服于刘健明,不论是七年前还是现在。
刘健明很守信用,绝口不提公司的事,只是絮絮说着自己这些年的琐事:高考落榜,家里托关系出钱上自费大学

,混到毕业又凭家里的势力开公司办厂……
以他的家庭背景,严力对这些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没想到他会先成家后立业,大学毕业第一件事竟然是结婚。现

在儿子都快两岁了。
菜上齐了,他们吃得很慢。严力一直沉默,刘健明也不多问,继续讲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几杯酒下肚,他说起那

件旧事,为自己的年少无知懊悔,为带给张华无法补偿的伤害难过……

严力的手又开始抖,他把它们藏在桌子下面。
刘健明似乎没有注意到严力的情绪变化,自顾说着这些年来不能说与人听的悔意,内心的谴责,以及梦中那些施

加在自己身上的种种刑罚……
严力看着面前自斟自饮、眼角发红的刘健明,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同病相怜之感油然而生,似乎多年来的内

心煎熬也终于有人能够分担。
推杯换盏中,严力喝了很多,也不知在刘健明的搀扶下吐了几次。
最后,他瘫坐在洗手间的地上,大颗大颗的泪珠便扑簌簌落下来,在膝头跌碎。他似乎吓了一跳,用手去抹,却

有更多的水滴落在手背上。
他已经习惯于压抑自己,以为能在人前做到足够坚强。事实上,他只是一颗生鸡蛋,看似坚硬的外壳已被刘健明

轻易击碎,暴露出最虚弱无助的内在。
刘健明蹲在严力对面,直视着那泛着水光的双眸,一字一顿的说:“一切都过去了。不过是年少时犯下的错。可

以自责,可以内疚,但不能深陷其中,更不能让悔恨占领整个生活。”

严力咀嚼着刘健明的话,有些心神恍惚。刘健明不再多言,把他拉起来扶回座位,灌下几杯酽茶。
“我有急事。”严力倏地站起来,起立时身子有些打晃,向外走的步伐却很坚定。
雅间里,刘健明摇头自语:“果然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懦弱而执著的傻子。”
虽然此次见面的目的是要试探严力对张华的态度,但他所说的话倒也多半出自真心。在刘健明的人生字典里,因

一次偶然的擦肩就把余生永远定格在回眸中的人,无异于傻子。而他,自认是懂得向前看的智者。

廖东走到刘健明身边,小声说:“他走了。江大江传话过来,下星期他们还要继续外调。”
“这次你听我的,不要再自作主张。”刘健明抬眼,森然的目光如炬,言辞间透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肃杀。
廖东的娃娃脸上不自禁露出畏惧之色,低声下气的解释道:“上次是我太鲁莽了,差点搞成此地无银三百两……


“算了。走吧,跟我去趟懋隆商厦,趁着没关门还赶得及给莹玉买份生日礼物。”刘健明的语气缓和下来,径自

走了几步,见廖东没跟上来,便回身催促他,“怎么了?”

廖东站着不动,圆滚滚的大眼睛眼底是杂糅的、琢磨不透的颜色,混合着忧郁、纯真、懵懂、悲伤等等数不清的

情绪。
两年前,就是因为这复杂的眼神,刘健明管了一回闲事,把他从群殴中救出来。直到数月后他来“东源”面试,

成为他的司机,才知道他的姓名。
“我想到嫂子喜欢什么了……”令人琢磨不透的大眼睛刹那间澄明起来,混杂的颜色倏忽沉淀,浮起单纯的快乐

。垂在身侧虚握成拳的左手,无名指却在渗血,拇指的指甲已深深嵌进无名指的指甲缝里。翻翘的指甲因长期受

到抠橇,已有些变形。

严力在沙尘中走得很急,边走边四顾路上是否有空驶的出租车。虽然酒劲没退,头还有点晕胀,但脑筋很清醒。
他急于见到张华,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他,未来还很长,不要让怨恨占领整个生活,不要再折磨自己……
如果张华能够抛弃过去,自己也许还能见到他久违的真正的微笑吧?
敲开房门的时候,严力感到胸中那一点希望之火燃烧得越来越旺,那光芒足以照亮他和张华各自的美好明天。
进门不及说话,他便被张华紧紧搂抱住,唇舌胶著在一起,足以将氧气吸光的缠吻。
想要推开,却被抱得更紧;想要说话,唇舌已失去了自由。
张华气息紊乱的轻喘,手臂绕到他的颈后,胸膛紧贴前胸;一条腿抬起来,膝盖抵着他的髋骨,身体的中心摩挲

着他胯下的火热。
几乎是下意识的,严力微凉的手,从张华衣服的下摆伸进去,揉捏着他胸前的突起,又沿着身体曲线下滑至侧腹


恍惚中,已经赤裸着相拥,一起倒在床上……
流失的意识回转大脑,严力“腾”的挣脱张华的攀附,从他身上爬起来:“不!我不是要和你做,我是想告诉你

……”
“不要和我做?”张华也撑起身,视线垂落至严力的胯下,冷笑道,“不想干就趁早滚蛋。除了使用你的身体,

我一眼也不想看见你!”
黑暗中,严力仿佛看到自己心中渺茫的愿望,像燃尽的蜡烛,“嗤”的一声熄灭了。余烟犹存,光明不再。
抽去希望的身体被推倒,炽热的器官由张华的手扶持着,一寸寸送进一处柔软炙热的所在,直至被紧窒软滑的内

壁完全包围……
张华跨坐在他的小腹上,手探向身下,抚摸溢出液体的紧密结合处,用指尖描摹濡湿的根部。嘴唇殷红仿佛滴血

,笑容疯狂而妖冶。
但是,他燃烧着欲望之火的黑瞳背后,隐隐透出无尽的怨恨和鄙夷;衬着残忍的话语,形成无情的海浪,把严力

心中刚刚筑就的沙雕轻而易举地摧毁。
他们带着一身的黏腻疲惫睡去时,窗外仍是寒风呼啸,飞沙走石。
严力梦到自己身陷在流沙里。想呼救却发不出声音,嘴里嗓子里灌满了沙粒;想挣扎却四肢麻痹,只能随着流沙

迅速下滑。最后,认命的被漫漫黄沙吞没,没有了呼吸,尸骨无存。

沙尘暴过后的清晨,浅蓝的天空有一抹惨淡的红,整个城镇仍留有风沙肆虐过的痕迹。
张华一早便去了蔬果批发市场。严力掀被而起时,抖落一团黄尘,仿佛是从坟墓中爬出来,又一番轮回了。
第六章 不再掩饰
我的泪水已不再是哭泣
我的微笑已不再是演戏
你的自由是属于天和地
你的勇气是属于你自己
我没有钱,也没有地方,我只有过去
我说得多,也想得多,可越来越没主意
我不可怜,也不可恨,因为我不是你
我明白抛弃,也明白逃避,可就是无法分离
《不再掩饰》BY崔健
几天后,严力到张华家,告诉他再过两天要继续出差外调。张华捻灭手上的烟,一言不发地站起来脱去身上所有

衣物,拉过严力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牵引他摩挲过乳珠和侧腹直至身后……

腊尽春回的天气,凌晨四点仍是黎明前的黑暗。
张华摸索着穿衣,感觉到腰腿隐隐的酸痛。昨晚要了两次,因为他后天又要出差,更因为早已识破他的痛苦。
如果能让他也品尝到苦的味道,不在乎两败俱伤。看到他疼,自己的伤虽不能痊愈,却能品尝到一丝报复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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