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烙(替身文)上——春落花还在
春落花还在  发于:2011年07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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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张。”她瞄了一眼霍无瑕,先前笑意尽褪,斥责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冲动,那天幸好你跑得快,

遇上瑞王,否则你怎么办?”

霍无瑕低低道:“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我让你待在这儿,已经很对不起你了……”

“对不起谁?这和你没有关系!”惜诵烦躁地打断他的话,继续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咱们当初说好的,你

去接近李连璧,我待在冥教搜集消息。我当初做了这个选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这些我都能忍,蔡卓碰了我,

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谁知你偏偏来搅局……”

她喘了口气,看到霍无瑕白着一张脸,倔强地咬着唇的样子,心里突然一软,唤起道:“小九,别这样。你是不

是觉得自己是男孩子就没关系了,你不想我面对那些龌龊的事,就想自己一个人全扛下来么?你受不了的。”她

摸着霍无瑕颈侧裸露出来的一块深紫咬痕,悲道,“这是他做的么?你不知道,我每次想到你在他那里委曲求全

心里就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男儿身,不能代替你受这份罪……”

“惜诵,别说了……”霍无瑕轻轻拉下她的手,叹息道:“我都知道,下次我不会了。”他顿了顿又道:“我在

李连璧的府上发现一个地方很可疑,但是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可能……”他犹豫了一下,接着道:“可能哥……

惜诵一惊,半晌才说道:“你是说哥哥在他手上么?正好我也有个消息,李连璧在前天晚上暗地里接见了镇北将

军秦轻,还私下调动了京畿卫队。恐怕情况有异。”

霍无瑕皱眉道:“他胆子也未免太大了,难道已经沉不住气了么。”转而又想到这次莫名其妙的微服私访,实在

是弄不清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惜诵思量道:“那个地方具体在什么地方?”

霍无瑕提笔把大致位置画了一下,又嘱咐道:“你去探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切记打草惊蛇。李连璧一定会在周围

严密防卫的,不要与他们产生正面冲突。”

惜诵点点头。

两人当下商量完毕,霍无瑕告别了惜诵出了房间。

走过一间厢房,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要说媚乱朝纲怎么比得上霍无瑕那小子,哼,仗着自己的脸漂亮

一些,攀上瑾王又去招惹瑞王,与贤王称兄道友,还不知暗地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霍无瑕冷哼了声,正要走,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不要胡说了!”平常温和淡定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带了怒气。

“韩兄你莫要激动,我们当然知道你清明端正,早已和那等低下无耻之徒划清界限了。”那个声音继续道。

又有人叹道:“可惜他才华横溢,不下于你我,却偏偏要做这些君子不耻的事情,堪堪毁了自己,平白让人诟骂

。”

“哼,他的才华……”冷嗤一声,“莫不是在床上才体现出来的吧……”

“你这是什么话!他,他才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韩墨拍案而起,双颊怒红,“这是一个读书人说的话吗?诋

毁他人,用语粗鄙,你们太不堪了!”

霍无瑕在门外暗暗叹气,韩墨啊韩墨,这个时候你就该闭嘴,你以为人人跟你一样么,这么做只会平白落了人口

舌。

果然那人怒道:“韩墨,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我难道说错了吗?那瑾王与他在朝下公

然狎昵,有眼睛的人都看见了。你这么护着他,难道你也与他有什么不清不楚么?”

“你不要胡说八道,信口雌黄……”

“信口雌黄?哼,谁不知道你先前与他交好,关系密切,现在虽然与他断了关系,可谁知道你们有没有暗通曲款

……”

接着一阵桌椅倒地,瓷器碎裂声,夹杂着惊呼和劝说声。门骤然打开,一个人被摔了出来,倒在霍无瑕脚下。这

下子,所有人全住了手了。

霍无瑕粲然一笑:“大家的发言真是精彩绝伦,无瑕受教了。”

他一笑,如春风拂露,便愣了所有人。韩墨被人拦着,一张脸红若赤霞,双眉紧皱,估计气得不轻,看到霍无瑕

,血色褪尽,不自在地转了头去。

忽然听到脚下一个冷哼,低头一看,原来同是进士的崔明修。

崔明修挣扎着站了起来,一脸青紫,脸色黑得像锅盖。霍无瑕暗暗冷笑了一声,突然伸手扶住崔明修的胳膊,殷

切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怎样。”

手下身子一抖。崔明修慌忙甩开霍无瑕的手,厌恶道:“你别碰我。”

霍无瑕一脸委屈:“你不是叫我到你家里等你的么,原来你上这儿来了。”一下子,所有人都露出了然的神色,

齐刷刷地看着崔明修。

崔明修恼怒道:“你胡说什么,我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

霍无瑕怒道:“敢做不敢说,崔明修,算我看错你了!”

众人皆咳嗽的咳嗽,挥扇子的挥扇子,望窗外的望窗外,崔明修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韩墨黑着一张脸,走过

来拽着霍无瑕就往楼下走。

走出了海棠春,依旧未停,霍无瑕手腕被拽得生疼,本想帮韩墨出气,没想到他脸色更难看了,心里不免也一阵

气闷,冷声道:“韩大人,放手!”

韩墨被这句“韩大人”刺得浑身冰凉,一下甩开霍无瑕的手,怒道:“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

自从和韩墨相交以来,他都是那副柔和淡定的样子,为人处世平和如涓涓细流,进退有度,君子之风,何曾像这

样子怒气横生,大声斥责过?

霍无瑕怔住了,半晌转头道:“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倒是韩大人好兴致,海棠春的姑娘都是绝色,怎样,滋

味不错吧?”

韩墨胸膛起伏了几下,一身的火气都给浇没了,脸又红了起来,慌乱道:“我是被他们拉来的,没做过什么……

”看到霍无瑕一双水杏眼盯着他,眼底略有促狭,缓下声音道:“上次是我不好,不该就那么放手。我想了很久

,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一定有隐情的对不对?可是有什么隐情需要你不惜毁了自己名誉?你告诉我,韩家虽说不

是皇亲贵戚,还是有一些权势的,总是可以帮你……”

霍无瑕冷下眼神,“名誉?名誉在你们君子口中可是比命还重要,对我来说却是不值一名。没什么可说的,我就

是你们所说的自甘下贱。韩大人不要再纠缠我了,否则会比今天还要难堪,到时候被人污个同流合污的说法,大

家都不好看。”

“无瑕,你这样说只是不想要我被你连累,我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在意的……”

“可是我在意!韩大人,上次不是已经说好了么,你做你的君子,我当我的小人。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何苦要

对我纠缠不休。”霍无瑕硬下心来,冷声道。

韩墨一张脸变得煞白,更衬出嘴角伤处糁人,他乌黑的眼睛沉沉得看着霍无瑕,最后淡淡一笑:“霍公子说得对

,我韩某何苦要贴着人家冷脸,倒头来落个自讨苦吃的笑话。”他敛目做了个揖,“那么霍公子多保重,韩某不

打扰了。”说罢,转身,一袭清淡身影湮灭在夜市明灭灯火中,再也寻不得。

卷二十三

人间四月芳菲尽,春花凋零,绿却恣意蔓延,眺目远望,深浓浅淡的绿色爬满视野。

长长无尽头的官道上,悠悠地出现一行人马。两辆毫不醒目的乌木马车,车旁伴骑着几人,一切都像普通商富人

家的出游。

稍后的一辆马车窗帘一直被掀起,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男孩睁着桃花美目兴致冲冲地看着周遭景色,不时地向

车旁骑马的青衫男子询问着什么。那青衫男子生得俊秀非常,偶尔答一句话,可能那男孩说了什么笑话,青衫男

子唇微微一勾,露出一丝稍纵即逝的淡笑,原本看上去冷洌如冰的眼神瞬间变得柔软温润。

突然前一辆马车传出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严二,还有多远才到?”

“老爷,还有三、四里路就到钱塘。”一个驶着马车的小厮样的人回道。

江南自古富庶,而以钱塘为胜。古有诗云:“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

十万人家。”

李还玉早已听说过钱塘美名,对这个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的豪奢之地向往已久,便一直缠着李笙箫讲他当年见闻

车厢里坐着霍无瑕和韩墨,两人都是文士,骑不惯马,只能坐一辆车上,一开始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尴尬,后来也

就习惯了,有时候交谈几句不冷不热的话。韩墨一直是安然淡定的神色,霍无瑕手里翻阅着一本《东华经》,偶

尔应付一下还玉,气氛不至于低落到极点。

皇帝仍是那个皇帝,观其言行举止,气度风范,同往常没有什么差别,但是霍无瑕总觉得有些不对,询问还玉,

并没有觉得不妥,不禁暗笑自己多心。如今,他只担心远在京师的李连璧会有所行动,连惜诵都打探的到的消息

,皇帝也应当知道吧,为何还要借着私访的名义赶到这么远的地方?还有李连璧如此狡诈之人,会这么容易泄露

他的行动么?还是,这只是一次试探?

“霍大人?”耳旁的轻唤让霍无瑕回过神来,他茫然看着韩墨,忽觉手上一沉。韩墨把一本书放到了霍无瑕手上

,淡淡道:“书掉了。”

“哦。”下意识捉紧手里的书,感到手里多了个软热的东西,低头。

韩墨的手迅速抽离,故作镇定道:“下次不要再掉了。”说着手蜷了起来,脸上却还是微红了一下。

霍无瑕看到他冷淡的样子心里仍有些难过,自己却不愿承认,勉强笑道:“知道了。”

没多久,便入了城,果然同北方的雄浑严整不同,白墙黛瓦,青石板路,像一幅水墨画,江南人大多纤巧,女子

丰姿绰约,男子也生得略微矮瘦,话语轻且柔。

自从进了城,李笙箫就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一行人找了家客栈,包了后院,打点好一切已经过了午时,略微整休了一下。

湖水初升,春山重叠,锦帐开桃岸,兰桡系柳津,美得不似人间。

李笙箫站在断桥,夕影拉得长长的,说不出的落寞怆然。他一直摩挲着桥上横栏,从来平静无波的眼底有转瞬即

逝的光芒,眼睛被夕辉照得晶亮,那样的眼神,其实叫做思念。

霍无瑕一直呆呆得看着他,明明对自己说过了不去想,不要想,不能想,明明告戒自己这个人和自己已经没有关

系了,可是看到他这样,心里依然闷得连呼吸都很困难。他一直看着,看到那人晶亮的瞳仁随着渐灭的余辉黯淡

下来,却不知自己也被另一个人看着。

韩墨愣愣地站着,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一直以为那人游戏人间,无情却似多情,却从来没有看过他有那样的眼

神,热切的,似有千言万语,却有无法说出口的痛苦隐隐乍现,他那样的眼神,大概是喜欢桥上之人的吧,但是

注定没有希望,所以连说出来的权力也没有了,只能深深埋在心底,韩墨突然觉得心里很痛,转身默默离去,不

愿再看到那样的眼神。

夜已深,歌未尽。

霍无瑕借着湖上画舫朦胧灯火,摸到断桥。那人果然还在桥上,却是坐着的。头靠在桥栏上微仰,月色如水,笼

在他白瓷一般的面上。他看到来人,微微睁大眼睛,迷迷糊糊地瞪着面前之人,呆呆的,一点也看不出平时淡漠

冰冷的样子。

“你来啦?”李笙箫轻轻道,使劲盯着前面的人。霍无瑕瞥了眼他脚下的若干个大酒坛,无奈地点点头算作答应

“来了就好,就好……”李笙箫突然笑了,弯弯眼角,浓长睫羽,淡色双唇微微翘着,笑得心满意足,眼底却水

光乍现。

那个微笑像极当年两人闲聊时候的笑容,无忧无虑,干净通透。

霍无瑕心一跳,“小箫”二字正要脱口而出,却猛然想到今非昔比,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只能轻轻点头,叹了口

气,道:“回去吧。”伸手想要扶他。

霍无瑕看的出,他是醉了。李笙箫酒量很不错,可惜这么几大坛酒下肚,况且一闻便知,那是上了年头的女儿红

,入口绵软,后劲十足,就是神仙也要醉的,何况是他呢;酒品也还行,喝了酒总是安安静静坐着,或面露微笑

,别人看不出来醉了没。

霍无瑕伸手拉他起来,没想到那人手一伸,搂紧了他的腰,他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里,熟悉的味道迎面扑来,却

又有些不同了,青涩的草香没了,有着成熟男子沉郁的味道,霍无瑕突然鼻子发酸,使劲咬着牙,看来这么多年

来,酒品变坏了。

李笙箫把头埋在霍无瑕颈窝处,来来回回就说着那么一句:“来了就好……”听得人有些想发笑。

霍无瑕觉得肩颈处异常热烫,有些心慌,推了推,没推开,搂得反而更紧了,心下叹气,怎么喝了酒像个小孩一

样。哄道:“我来了,很好很好,回去了,好不好?”

“我等了你很久啊,很久很久……你为什么不早点来,那么多年,我怕我等不到你了……”滚烫的眼泪滑到霍无

瑕衣襟内。

霍无瑕怔住了,随后苦笑了下,原来那人是把自己认错了,眼泪沾在自己脖颈处,烫得像要灼伤人的皮肤。他任

那人靠着,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轻声道:“我知道,回去了……”

李笙箫却死死地抱着他,脸在他脖子处轻微蹭了下,断断续续道:“可是我还是等啊等……总是要见上你一面,

你说过来年我们一起去钱塘看潮,我一直记着呢……我等了那么多个来年,你却都没有来……”哽咽的声音,微

微带着委屈,“我每天都在想你……小渊……小渊……我想得骨头都发疼了……”他在霍无瑕颈旁絮絮叨叨,把

自己的琐碎的事情,刻骨的思念,往昔的种种,一点一点的说着,细细碎碎。年复一年的沉默,有谁知道,那么

多的话,都埋在了心底,没有林渊,恐怕都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

霍无瑕默默听着,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远处歌声丝丝缕缕,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

李笙箫松了怀抱,轻轻抚过霍无瑕的脸颊,霍无瑕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李笙箫轻柔道:“不哭……”抹

掉了他眼角的泪,他闭着眼,任有那人一点一点抚摩着自己的脸,眉毛,眼睛,鼻梁,脸颊,唇,细致的轻柔的

,眼泪却流的更凶。

忽然唇上一热,那人的气息和着女儿红醇香浓郁的味道充满口鼻,霍无瑕惊讶地张开眼。近在咫尺的距离,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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