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卫 风
卫 风  发于:2009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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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老婆不愧是大老婆,听话听音,听戏听声,一下子抓住重点问:“那被你非礼的,是哪一位殿下啊?”

      我扭手指,扭完手指扭衣角,扭完衣角……老婆已经不耐烦,眼看我要再不吱声儿他的手就要扭上我的耳朵了。

      我小声地说:“是二哥。”

      大老婆轻轻嗯了一声:“那你为什么脂油蒙心吃了熊心豹子胆去非礼这垃二殿下?据我所知他可不是个软脚虾。”

      呜,老婆说了句至理名言。

      二殿下何止不软脚……他,他全身上下由里至外就没有一处软的地方。

      要是有人被他温柔的声音骗了过去,认为他这人温和谦雅,那……那情等着好看了。

      “说话!”老婆一拍茶几我吓得一哆嗦。

      “说,说什么啊……”把自己蜷起来,再蜷得小一点。

      可惜车上没有个缝子让我钻。

      “你为什么要非礼二殿下,还有,二殿下居然让你太太平平活到今天?你倒也算有本事了。”

      我捂着脸,头埋得象鸵鸟:“我,我喝多了酒啊,不知道,怎么着,就摸到二哥床上去了……还,还那个,乱了,乱了一把……”

      咽口口水,接着说最困难的部分:“二哥他是有爱人的……天色大亮,东窗事发,要不是爹爹护着我,二,二殿下他一刀早把我阉了……”

      “然后……然后,我又闯了个大祸,爹爹也不护我,所以我……行李都没收拾就跑路了……唉,早知道钱这么难赚世道艰辛,我真该摸几样古玩珍宝出来,起码现在我们不用天天愁吃愁喝了……”


      大老婆嗯了一声,沈思不语。

      我也不敢吭声。

      过了会儿,他又问:“现在你回去,二殿下是不是还要找你麻烦?”

      我抓耳搔腮,这个问题真叫人难答。

      我又不是他,我哪里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磨好刀擦净了砧板,打算把我活龙打鳞啊开膛剖肚……顺便烧热锅做一锅龙肉汤?

      咦?

      好象……嗯,忘了一件什么事情。

      我抓着耳朵想啊想,啊,我想起来了。

      我好象没跟老婆说过,我其实是龙族血源,不是……不是正经天人……

      汗,现在说,会不会又被老婆打,说我骗他?

      既然……那个,既然老婆没问,我,那个,我也就不说了吧……

      反正,那个,来日,方长……

      7

      车队摇摇晃晃,速度是着实不慢。

      晚上我们歇在一家大的驿馆里。

      洗脸洗脚换衣服。

      驿馆里显然早得到了消息知道我们晚上会在这里停留,热食热水床铺都预备得好好的。

      吃饭的时候,一屋子四张桌坐得满满的,好不热闹。

      我坐在大老婆身边,扫眼看一看屋里。

      红红翠翠一片,花容月貌满眼。

      啧啧,吞口口水,好养眼啊。

      要说我失败的人生……或者说是龙生经历中,能称得上成功的事情……

      大概就是我娶了这么些个漂漂亮亮的老婆吧!

      大家招招呼呼吃得热闹,好象没有一个人担心前途问题。

      尘尘大老婆给我挟了一片肉脯,我感动的热泪满眶,哆嗦着把肉吃了。

      “虽然前头有虎豹等着,你也不能当饿死鬼不是。”老婆温柔地说着冷血的话:“吃饱点,早死早投胎时,也有力气跑快

      点。”

      我……

      我……

      我可不可以再把那肉吐出来啊!

      有我老婆这么劝人吃饭的么!

      捧着碗往一边挪一挪,小石抬起头来朝我微微一笑:“坐了一天车累不累?”

      啊啊啊啊……感动啊,小石好体贴……

      我扑上去蹭蹭蹭……:“小石你真好,真温柔,真体贴……不象某人……”

      打个哆嗦,那个被提到的某人的方向,眼光如刀似的刺在背上。

      “那个,我晚上跟你睡好不好?”

      小石为难了一下说:“我也很想抱你睡,不过小江说晚上来找我睡。”

      我失望的垂下头:“喔,知道了。”

      忽然外面有侍从的声音说道:“李公子来了?”

      李公子?

      我抬起头来,有人大步的进了饭厅。

      黑衣如墨,金边象流动的夕阳。

      我握着饭碗的手紧了一紧。

      那个进来的人左右看了看,发现了坐在一边的我。

      大步走了过来。

      “静静!”他微笑:“听说你回来,我特地来迎你一程。”

      我哦了一声。

      放下吃了一半的饭碗,抹抹嘴角的饭粒。好在头发梳过,衣服换过,不是灰头土脸不能见人的样子。

      “有劳你了,李大哥。其实不用特意来接我……”

      “喂,小静静!”一个飞扬清亮的声音在饭厅外喊:“我也来接你了,快快出来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了!”

      我啊一声张大了口,怎么也闭不拢。

      这个声音,好耳熟啊!

      那个人性子急躁,等不见出去,自己跨进了厅里来。

      “喂,你还是只小猫样啊!”他哈哈大笑,一把把我提起来……汗,是提起来,不是抱。

      “啧啧,轻得没二两肉。你天天都喝西北风过的?怎么也不长啊!”

      我嘴唇动了两下,慢慢说:“永乐,你也来了!”

      他重重一拍我的背,差点把我拍个趔趄:“是啊,你哥哥我也来了!哈哈,你小子啊,不赖啊,居然娶了这么一屋的老婆

      啊,不错不错,挺有出息!”

      难道遇到一个欣赏我夸我有出息的人,我立马儿觉得腰也粗了气也壮了,挺直了脖子说:“过奖过奖,这算啥啊,不值一

      提。”

      万万料不到他下句口风一转:“不过你从小就笨不拉叽,这么多老婆你养得起啊?吃啥穿啥?身上都没件值钱的装点……啧啧,真是瞻前不顾后,有面儿没有里儿。”

      我……差点一口血吐他脸上……

      不过转念再一想,这个,这个我最近也是怪贫血的说,补血也要花不少钱吃补品,大老婆肯定不会给我买好补品吃的……我,我,我忍……

      硬生生把怨回去,我挤出一个笑脸:“永乐,多年不见,你风采依旧啊!”

      他立刻横眉竖目,一手来揪我的领子:“小样儿你说啥?我这么意气风发风流倜傥潇洒过人卓然不群你居然敢说我风采依旧?依你个大头!我明明就是旧貌换新颜焕发青春美……你你你,你再给我胡说八道一个试试!”


      李尔伸出后来在永乐臂弯轻轻一拂,笑着解围:“行了永乐,静静一路辛苦。再说,这么久没见了,你别吓着他。这里……可还有这么多,咳,这么多人。”

      我估计他是没找着合适的辞儿,所以‘这么多’三个字重复了一次,还是只说这么多人。

      可能他不大好意思象永乐这样大大咧咧的说‘老婆’二字吧。

      “嗯,你们吃了吗?没吃的话一块儿吃点儿。”我招呼他们在桌边坐下来:“太客气,干嘛特地来迎我……”

      永乐迎面抢白我:“我也不是特地想来迎你,我主要是想看看你这些收集了多少漂亮老婆。”

      我嘴角的笑容有点抽搐……个王永乐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欠扁。

      “喂,”他得寸进尺看准了我好欺负:“你给我介绍介绍啊,从大到小还是从小到大都行。我不介意次序啦。哎哎,那边穿绿的那个很有灵气嘿,叫什么……”

      我无视这家伙,转头跟李尔笑笑,他也跟我笑笑。

      鼓足勇气问:“那个,我哥……二殿下,还好么?”

      他道:“挺好的,一直也都挺记挂你的。”

      听前一句还是满冷静的我,听到后一句终于破功。

      情不自禁往后缩缩,靠在尘尘大老婆身上。

      我,记挂我什么啊……

      不会是记挂着我大好的一颗小头,总想着要把我……那个,这个的,咔嚓了吧……

      8

      “我爹爹……他们好么?”

      李尔笑了笑:“都挺好的。子霏将军风采不减当年,要是和你并肩站着,顶多也就象个大哥哥。”

      我勉强陪他一笑。

      尘尘老婆的筷子伸过来敲敲我的碗:“快些吃,这会不吃看碗上又饿。”

      我哦了一声,捧起碗来扒饭。

      有侍从斟茶上来,李尔慢慢的啜饮,也没有再和我说话。

      王永乐一头扎到了左边桌上,头碰头和小风风挨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全不知道晚饭都吃了些什么东西,也无从辨认滋味。老婆一放下碗筷起身,我立马儿跟紧紧的拉住他袖子。

      近乡情怯说得可能就是我这种人。

      明明快到自己家了,却觉得只有靠近尘尘才有点安全感。

      我在害怕。

      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最怕的是什么。

      怕二哥的报复,还是怕爹爹的惩罚。

      未知其实是最恐怖的。

      我们起身,李尔也跟着站了起来,尘尘的视线和他对上,我才想起……我一直没介绍我老婆和他认识……

      好像是有点失礼。

      “呃,那个,这个是我老婆,涤尘。这个是,嗯,李尔,我表哥,”搔搔头,我有点拿不稳,扭头问他:“你是我表哥对吧?”

      李尔一笑:“是,没错。我比你大着好几岁,你自然是该叫我表哥。”

      老婆的眉头轻轻皱了下,和和气气对李尔说:“天色不早,我们也就不陪你了。明天还要上路,大家都早些歇下吧。”

      老婆拉着我向外走,我只好匆匆忙忙回头跟李尔说句晚安。

      他站在原地回我一个笑容。

      老婆的手握得太紧,手腕上好像是套了一个钢箍子,我疼得愁眉苦脸。

      “你表哥都不认识?”他声音满是愠怒,肯定是嫌我又丢了他的面子。

      “那个,他小时候就被坏人拐走了,长老大了才找回来,我和他不熟的……”我搔头:“再说,好多年不见了,谁记得那么清楚啊……”

      老婆凶巴巴地说:“闭嘴,回去再跟你算账。”

      呜,说话也是错不说也是错。反正左右都不对,我还是闭上嘴巴闷声大发财了……

      回去算账?

      回哪里呢?

      是回驿馆的房间里,还是说回到帝都我的家里?

      还是,我们那个曾经住了这么久的小窝。

      不知道他说的回去,是回到哪里去。

      抬头看看天,好多星子,一闪一闪明亮极了。

      尘尘,我可能,没办法回去了。

      长夜漫漫,旧梦难醒。

      以前的事情象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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