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之吻——朝花昔拾
朝花昔拾  发于:2011年07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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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仕。”
“哦?”哼笑一声,赵顒狷锐利的眸子像是会看破一切般闪着精准的光芒,“那傢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难

道他不晓得你是我的人吗?”
“他没有直接跟我谈,只是对那些大学士们说好话。”诸朔叹口气,“听仲翔说,最近六部的副使都有收受陆王

爷的贿赂,本来我以为他是打算为当富商的亲戚们打通水路交通,但想深一层,其实根本没必要巴结其他部门。


“你说……他是有进佔朝廷的意思?”赵顒狷瞇起眼,以不屑的表情问。
“这只是我和仲翔的推测,不过……八九不离十吧﹗”
“荒谬,陆王叔他是父王的亲弟弟,要甚么有甚么,为甚么还要王位不成?”赵顒狷坐起身,淡淡地道。
“没有人不想当皇帝,古今多少朝代都是由皇族内乱引致灭亡,相信你再清楚不过吧?”诸朔也认真地分析起来


“你的意思是,王叔他有意无视我这个太子,夺权篡位?”赵顒狷傲慢地挑起眉。
“我已说了,这是猜测,并不完全真确。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小心,皇上已入暮年,在你登基前的交接时期是最敏

感的时刻。我认为你应该在朝中多培养一些心腹,才可以安定后路。”诸朔真心地哄劝。自小他就和赵顒狷一起

生活,他们之间的牵绊比甚么都要深,因此诸朔是打从心底里关心赵顒狷的安危的。
那是一种近似家人的关怀。
“你刚才说…没有人不想当皇帝…”赵顒狷倒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若有所思地问,“那么你呢?你也想当皇帝吗

?若果我当了皇帝,你会不会妄想夺权?”
“你在说甚么?”诸朔皱起眉,“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当不当皇帝於我来说根本无分别。”
“那就是呀……并不是所有人也想当皇帝的,老实说,我实在无法相信王叔会有叛逆之心。”赵顒狷苦笑,“不

过,既然你是这么猜测,我也会保持戒心。毕竟你的直觉从来没有错过……”
“这不是我的关系,你念了帝王学那么多年,难道就不晓得吗?”诸朔感到有点气愤,总觉得自己有种不被信任

的错觉,“在登基前培殖势力,杜绝所有会对自己构成威胁的人,增加自己的名声,这都是为了将来稳固皇基而

必须做的。你已经到了参政的时候了,做这些事也是必要的﹗”
“那么……即使是你,我也要去除掉吗?”赵顒狷笑得有点苦戚,抚上了诸朔的脸,“为了自己的名声,就得把

所有有害的东西除掉吗?”
诸朔的脸在瞬间发白,他当然晓得自己的存在一直是朝臣嘲笑赵顒狷的把柄,堂堂一个太子,却沈迷於狎玩娈童

之中,这根本是不齿的事。
“我无法这样做。”赵顒狷把诸朔拥入怀里,不懂得怎么表达情感的他只能真切地说出心底话,“小朔,难道你

期望我做一个只为皇位不择手段的男人吗?”
“你说得对…”诸朔撇开头,自嘲地笑,“其实我之前就想跟你说……假若可以的话,你还是该先娶个妻子,或

是立妾室,毕竟我们的关系……根本是不为人所接受的,即使是狎玩的娈童,多数王子在立冠以后也都不会再玩

了。”
“………”
“我只是你的伴读,并没有甚么权利左右你的决定。但我还是打从心底里想你过平步青云的日子,圣上也希望你

能早日立太子妃,才准许我出仕礼部吧?”
这是最好的,对狷,对诸朔,也是一种解脱。
从十一岁起,无法切断的纠缠关系,既悖德又逆伦,像他这样的伴读,若是偶然狎玩也不成问题,但若因而不娶

妻立妾,就会被众人说为沈沦、罪恶,甚至被标上肮髒的恶名。
“你不在意吗?”未几,赵顒狷开口,他的声音里有着压抑的痛苦,然诸朔却并未察觉,“若果我立太子妃,那

么你就只是我的……”
“本来就是这样。”诸朔的声音除了淡然也只有淡然。老实说,他根本就不看重与赵顒狷的肉体关系。即使断了

,也不会有甚么留恋,因为他爱的不是他。分开了,他也毫不在意,因为在他心中,赵顒狷只是主人、亲人及朋

友的综合体而已。“反正是不对的……就让它这样断了,不是很好吗?”
“就只有这样?”
“对。”
倏地,赵顒狷的心冷了一大片。他是那么地珍视诸朔,没想到最后,对方对自己却没有任何的感情,甚至建议他

娶妻杜绝谣言。
这其实再清楚不过,赵顒狷早已知道,自己在诸朔心中说不上爱人,然而,他总是抱着期待……
他以为,诸朔的心底处始终还会对他有所留恋。
他以为,诸朔是把他看成情人的。
他以为,他们并不是单纯的肉体交往的…………
然而这一切,却只是自己的妄想罢了。
『唦』的一声,赵顒狷把棉被丢到地上,赤身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
“……”诸朔不解地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还是赵敦颐比较好吗?”赵顒狷套上外衣,背对着诸朔自言自语。
“﹗”听到预期外的名字,诸朔全身一震。
“可惜……他对你却没有那个意思,不然以你这样的身体,一定能够勾引到他吧﹗”赵顒狷冷冷地笑了,别开的

脸却有着无限的忧伤,在说这些恶意的话时,他的心同时被刺伤了。
“狷……”诸朔握紧拳头,对赵敦颐的感情被识破令他惊讶,但更讶异的是赵顒狷会毫不留情地说出这种带刺的

说话。
赵顒狷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么过份的话……
“反正我和你一起,你就只觉得委屈而已,因为你的立场只是一个卑微的小伴读兼娈童。”赵顒狷淡淡地说,“

既然你一点也不高兴,那我也不用再来找你。以后要男人的话,你就自己到外去找吧﹗”
“你说……甚么……”诸朔简直无法相信那是赵顒狷所说的话,他竟然把他说得像是后渴望男人的荡妇一般……
“想要装作清高吗?少骗人了,从十多岁抱你时我就晓得你有多淫乱,你是想男人想疯了,才会把脑筋动到赵敦

颐那里去吧﹗”拍了拍穿戴整齐的衣服,赵顒狷在离去前对诸朔投以一个鄙夷的眼神,“我以后也不会来找你了

,你也不用再委屈你自己。这对你来说,应该是再高兴不过的事吧﹗”
………
门啪嚓一声关上。
诸朔呆呆地看着雕花的木门,午夜透进的凉风是那么地淒楚,害他有种从骨子里发寒的感觉。他无言地坐在床上

,就连泪水从甚么时候开始落下也不晓得。
为甚么……为甚么赵顒狷要这样侮辱他?
10

“太子殿下,请起来吧﹗早朝的时间已经到了。”宫娥提醒的声音在耳际响起,赵顒狷微微张开眼,半瞇起的眼

睛呆呆地看着床顶的纱帐。
“殿下?”见赵顒狷没有回应,宫女又上前再唤了一下。赵顒狷翻过身,看到大开的房门外正照着灿烂的太阳,

不经不觉,已经睡到上午了……
“嗯……”赵顒狷爬起来,有点疲惫地搔搔头。昨天半夜回来皇宫,就一直喝酒,直到醉醺醺时才糊里糊涂上床

入睡,因此现在身体累得像要散掉似的,头也因宿醉而痛得不得了。
那位宫娥大概是新来的,她看着赵顒狷一脸不适的表情,却不晓得该做甚么,只是拿着水盆呆站。这时,一道十

分凶狠的声音自外头传入,“小秋,你这是在做甚么?殿下昨天喝了酒,你就该识相的拿醒酒茶及热毛巾来。怎

么还杵在这发呆?”
“呀…对不起…”名叫小秋的宫女连忙道歉,放下水盆奔出房间。赵顒狷皱起眉,看着一位姿色艳丽的中年女人

走进来。
“殿下,身体还好吗?要不要休息一下?今天早朝就别去吧﹗”女人熟手地从衣柜找出好几件衣服,接着恭敬地

弯身为赵顒狷着衣。她是宫中婢女的主管,名叫烟罗。
“不用了……若早朝缺席,父皇可是会召我到卿书房训话的。”赵顒狷站起身,到书案前把好几份卷宗拿起,那

是他打算向赵文帝提出的条旨。
“对……殿下,真的很抱歉,刚刚那位宫女是新来的,还不太懂规矩,下次我会调些老手来服侍你的了。”烟罗

道。
“……之前服侍我的冬梅呢?”
“前阵子调到丽妃那里去了,因为珍妃好像不太满意之前服侍她的丫头。”烟罗叹了口气,“最近又有一批宫女

告老还乡了,说实话,熟手的已经剩下了好几个。太子殿下,别怪奴婢多嘴,假若能把诸大人召回宫,实在是再

好不过。因为大人他可是最熟悉殿下你的人,要服侍的话实在再合适不过。”
“……”听到这个令他心痛的名字,赵顒狷的眉皱了一下。的确……诸朔从五岁服侍他到现在,自己甚至不用说

一句话,对方就马上知道自己想要些甚么。相处了那么久,他们对彼此也习惯得不得了,记得诸朔出仕那年,自

己就因为受不了宫女的笨手笨脚而任性地决定在诸朔府中暂居。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近乎可怕的固执。
诸朔於赵顒狷来说,其实是理所当然的存在。
在对方搬离皇宫前,赵顒狷一直这么相信着。即使诸朔喜欢的是赵敦颐,即使诸朔只是他的伴读,但赵顒狷就是

相信,诸朔是不可能离开自己。
然而,分居后,赵顒狷才发觉失去诸朔的自己是那么地无助。明明是呼风唤雨的太子,却怎样也无法满足,见不

到诸朔,心就有种不知名的纳闷;怀里没有了他,晚上就无法入睡,赵顒狷肯定,这就是打从心处植根的,对诸

朔的爱恋。
然而,诸朔却不是这么想。
在他的心中,赵顒狷永远只是霸权的存在,他强佔了他的身体,逼他去服从,逼他去屈服。他对赵顒狷并不抱有

任何感情,因为他不过是位『主人』而已。
心切明白到这点的赵顒狷只觉心都凉了,因此他才会搁下狠话,决心断绝关系。昨天晚上,明明是那么不舍,却

还是要狠下心分开,因为赵顒狷知道,再面对诸朔,自己只会越陷越深,而心里的痛苦也会益加沈重。
所以,他离开了。选择了逃离那个令他又爱又痛苦的人,希望这样能让自己喘息一下。
“总不能委屈堂堂一个礼部尚书来侍候我吧?这是不可能的事呀﹗”闭上眼,赵顒狷苦笑。“若真的调不出老宫

女来服侍我,那就乾脆不要服侍吧﹗反正我又不是饭来张口的人。”在诸朔家住的时候,他就经常得自己照顾自

己,穿衣、梳洗这么基本的事情,他当然会晓得。
“太子殿下会这么懂事,奴婢感到好欣慰。”烟罗笑了笑,接着苦恼地说,“倒是那个丽妃,仗着自己是圣上爱

宠的人就胡作非为,宫里谁不知她和王爷私通?那些当宫女的呀,只要稍微知道一点消息,就会四处流通的了。


“你说甚么?”赵顒狷倏地抬起头,愕然地问。
“太子殿下不知道吗?也罢,反正你三天两头就外宿,皇宫的事当然也不清楚。”烟罗轻笑,“陆王爷呀,在几

个月前勾上了丽妃,三天两头就命人送来金银布帛,前几星期还来一探香闰,彻夜不离。若不是圣上年老不能行

房,早就发现私通的事了﹗”
“这怎么可能……王叔他……”赵顒狷除了惊愕还是只有惊愕。
“殿下你也得小心,我看陆王爷他安的也不是甚么好心。丽妃已经人老珠黄,王爷巴结她决计不是为了美色,奴

婢虽然不黯政事,但也略略知道丽妃有不少朝中势力。”烟罗拨拨自己的长发,慎重地道,“奴婢虽不知道官场

怎样黑暗,但也大概知道王爷有不轨企图。太子殿下,奴婢忠告你还是提防一下好。”同时,外头的小秋端着茶

和毛巾回来,烟罗马上识相地闭嘴。
“殿下,茶。”小秋恭敬地递到赵顒狷面前。
“你们都下去吧﹗”赵顒狷揉着有点痛的眉心,向烟罗及小秋下命令。待二人离开后,他才郁闷地躺回塌上。
陆王爷……丽妃,私通的事……
脑海里又下意识浮现诸朔的样貌,还有他昨天向自己谆谆告诫的模样。
『没有人不想当皇帝,古今多少朝代都是由皇族内乱引致灭亡,相信你再清楚不过吧?』
对,这些我都知道,但却不愿意去细想。
『皇上已入暮年,在你登基前的交接时期是最敏感的时刻。我认为你应该在朝中多培养一些心腹,才可以安定后

路。』
虽然平常处理政事是那样地冷酷,但当真正要勾心斗角时,我才发现自己是个很犹豫的男人。
杀害血亲,诛除异己之士,这些都是帝王学所教的,赵顒狷虽然很清楚其中的道理,但却做不出来。
脑海中突然忆起了五岁的小朔所说的话:
虽然狷哥哥老是一脸爱理不理的,但骨子里却是个很温柔的人。
只有你了解我,我的小朔。你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在我看透自己以前,他就先看穿我了。
可是,既然是这么了解,为甚么却又没有在一起?为甚么却没有爱上对方?
“小……朔……………”当今的太子,正脆弱地呢喃着爱慕的人的名字,一滴滴水珠沾到丝绒被单上,化成朵朵

无色的碎花。
11

“吟龙,这份文件请替我送到户部去。”从书案上抬头,诸朔冷着脸把卷宗交给自己的左右手----吟龙。在工作

的时候,他总是露出干练精明的气魄,一丝不苟地做出正确的决定。而这也是他在官场中受谣言包围,却依然能

够屹立不倒的原因。
“大人…”吟龙翻了翻手上的卷宗,皱起了眉,“庙祭大典不是有圣上拨金额资助的吗?为甚么要……”
“今年不知是怎么回事,度支司那边竟跟我说不会发钱。”诸朔揉揉额头,“所以我想和户部商量,反正大典是

全民同庆的大事,为了筹办祭礼而徵收加派…应该是可行的。”加派也就是额外的赋税,人民除了一年缴加两次

税项外,还得因应朝廷的开支及财政状况而另外徵税。这虽然能替一时出超的国家填补收入,但却成为了地方官

苛徵暴俭的藉口,若非必要,诸朔实在不想委派户部去加收税项。
“闻说之前工部为了建做防治野兽的栏栅,已经向各县收了加派,人民已颇有微词。若果这次又因大典而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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