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之吻——朝花昔拾
朝花昔拾  发于:2011年07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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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之情。
“对呀,大人。政绩还比不上个人的健康重要。”学士们也点头,他们虽然和诸朔交情不深,但也敬重他是位有

真才的出色官员,见他身体虚弱,也不由得心生关怀。
“唔嗯。”点了点头,诸朔就在吟龙的搀扶下离开。坐在办公房的学士们不自觉窃窃私语起来。
“看来,太子的事果然做成很大打击。”
“不止如此吧﹗那五亿两的事也在调查之中。虽然整个礼部都知道诸大人是无辜的,但宰相和度支司就是有办法

做假证据。要是定罪,可是会问斩的﹗大人应该也在担心这个吧?”
“最近也不晓得大人走甚么霉运,太子殿下又为甚么会突然要娶妻?记得从以前,京城的人就说太子对诸大人宠

得不得了,而几乎所有王子都很疼诸大人的呀﹗”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有谁还会找像诸大人这样英伟的男人来当娈童?朝中眷养的那些呀,看起来都是脂

粉俗气的,像诸大人这样的,只怕玩来也无味吧?”
“哩……那么说,是太子玩厌了诸大人吗?可是我以为他们的关系是认真的。”
“也不可能没有认真,不过感情这回事总会随时间过去吧﹗诸大人是很端正俊俏,但时间久了,自然就没有新鲜

感。更何况对象是太子这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他又怎会固执在诸大人身上?”
“感觉好可怜,搞不好这次五亿两的事若定罪,诸大人就会被顺势处斩了。”
“这个听起来虽然可惜,不过我们也没法。谁教诸大人在朝中的正直首屈一指,甚至惹来宰相的妒忌?”
“这就是忠臣的下场吧?”
“所以说,当官的还是名节保身比较好。太忠义和太小人也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希望诸大人这次能逃过大难吧﹗他真的是一位好上司。”
“嗯,我也这么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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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杯水。”
“谢谢你,吟龙。”微凉的水润泽乾涩的喉头,那种感觉是多么地美好。然而,诸朔却还是觉得身体一阵火热,

不知怎的,从内脏到皮肤也热得难受。
“大人,你脸色不太好,大概是感染风寒了。”吟龙摸了摸诸朔的额头,“这几天晚上你都没有睡吧?我巡了好

几次,却都只见你坐在书案处发呆。”
“你看到了呀……”诸朔虚弱一笑,本来端正充满魅力的脸庞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如此疲惫,像是有太多的悲郁

和烦闷无法驱散一般,“我本来是想快点拟好计划书的,但……”
“大人,假若做不来,我可以帮你。”吟龙微蹙着眉头道。
“不,我是礼部尚书,这是我应分的。”诸朔倔强地摇头,“这个国家的礼法、祭典及大小宴会,都由礼部所统

辖。假如在上者偷懒不工作,只会怠慢整个部门的运作,我不希望变成这样。”
“………”吟龙叹一口气,“准太子妃……好像是叫做『李诸素』对吧?”
“嗯,很优美的名字,想必是出身於书香世家。”诸朔扬起一抹令人同情的笑容,“字号叫雅兰,听说是杭州第

一美才女,和太子殿下实在很配。”
“大人……”吟龙看着诸朔口是心非的表情,欲语还休。
“我没甚么。你也晓得,我喜欢的是二殿下……”骨感修长的手渐渐绞紧床铺,明明说话的语气是那么地不在乎

,身体却是颤抖的。
“……”
“可是……为甚么会难过得想哭?”诸朔抬起头,俊美的脸上带着两行泪痕,“我应该高兴的呀………为甚么会

这样?”
“大人,请振作。”
“我知道﹗”
“……”
“我知道要振作,没有狷……我还是我,那个指挥礼部的尚书大人诸朔……”诸朔抹去眼泪,却又有更多的自眼

眶涌出,“可是我好难过……一想到他要成亲,我连睡也睡不好,做甚么事都没有心情。这到底是为甚么?我也

不知道……”
“大人,属下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说。”
“你说。”
“大人一直认为自己是喜欢二殿下的,然而却不排拒受太子殿下的宠幸,因为大人把这看成娈童和主人的关系,

对不?”吟龙沈静地问。
诸朔轻轻点了头。
“可是,大人有没有想过,以你现在的样貌,其实根本和娈童搆不上关系?假若太子殿下要娈童,其实宫里有大

多选择。可是他却坚持定时来礼部府,和大人一起,这绝对不是『随便和谁都好』,而是一种执着。”
“?”诸朔有点讶异地睁大了眼。
“太子殿下从小就在大人身边,或也许是大人早就把自己定位为太子殿下的娈童,所以一直没有察觉两者关系间

的微妙,然而对外人来说,太子殿下对大人的执着已经不是常理可以解释的了。没有娈童过了二十岁后仍会受到

主人的宠幸。”吟龙以着平淡的语气续道,“然而,大人似乎老是钻牛角尖,以为自己和太子之间只是单纯的主

仆关系,却忽略了其中存在的感情。所以在知道太子要成亲时,大人才会不知所措地哭了。”
“吟龙,你想说甚么?”
“属下认为,说不定大人对太子殿下抱有感情,而且是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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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可能?”几乎是立刻作出的反应,诸朔不知怎么强烈地否认吟龙的推测。
“大人,为甚么这么说?”吟龙回问。
“我的心向着谁,我最清楚。我对二殿下的感情……是最特别的。”和赵敦颐相处的时候,是一种温暖平和,完

全地释放身心的感觉,反之,面对赵顒狷时却老是口不对心,并为国事官事而烦恼。和赵敦颐相处的感觉,才是

诸朔所向往的。
因此,他很确定自己是喜欢赵敦颐的。
“可是依我来说,大人对太子殿下的态度才特别。”吟龙顿了一顿,道,“虽然平常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

但每当太子殿下出了甚么事,又或是有甚么不好的消息,大人都会不自觉地为他担心不已。因太子的婚事而耿耿

於怀,正是最好的证明。”
“不……我是不可能会喜欢上狷的。”不知为甚么,诸朔就是无法认同吟龙的话。总觉得假若真的喜欢上赵顒狷

,就是件不得了的事似的。
“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吟龙的声音如水般平抚诸朔微乱的心,“大人你之所以无法承认感情,应该是内心某

处有着强烈的阶级印象吧!你从以前就认为殿下是你的主人,因此就封闭了感情,不许自己喜欢上他。其实大人

只是怕自己会陷得太深,所以才逃避而已。”
“可………”
就在这时,木门传来『叩叩』的声音。侍者惊慌地通传道,“大人,宰相带着一批守卫冲了进来,说要见大人你

。”
“!”诸朔抬起头,向吟龙投以会意的眼神。
“大人,需要属下告知太子殿下吗?”不用猜也知道宰相的来意,心思细密的吟龙已经开始打算善后的工作。
“到皇宫去,找出度支司的帐簿,照我之前跟你说的去查。可以的话……请在狷的婚宴前搜出证据并告知圣上。

”诸朔垂下眼帘,“我想皇上应该只会把我打入牢里,毕竟大婚在即,若行死刑只怕会触了霉头。”
“明白了。”吟龙点点头,“那安大人那边呢?”
“如无意外,仲澄应该也会一并被捕,你和春鸣保持联络。只要找到帐簿,就可以为我们澄清。”诸朔无比冷静

地分析,淡漠的表情根本不像一个大难当头的人。
“好的。”吟龙点头。
“这段期间,就请你好好替我掌管礼部了。”
“大人小心。”
话别后,诸朔开门在侍者的带领下往前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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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宰相大人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来到接待客人的大厅,诸朔必恭必敬地问安。
宰相挑起眉,以非常不屑的口气道,“已经是带罪之身了,还有资格迎接本官吗?诸大人,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太

高贵才好。”
“你!”在旁的侍者听了这么难听的话,不由得气结。诸朔却挥手要他冷静下来。
“哼,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有甚么样的主子,就有甚么样的侍者。”宰相冷冷瞥了侍者一眼,接着从宽袖中拿

出一根卷轴,上头是金黄的织布,象徵帝皇的权威。“礼部尚书诸朔,接旨。”
“是。”诸朔马上跪下来。侍者虽然一脸不甘,却不得不跪下。因为接旨时不行跪礼,是欺君犯上之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尚书诸朔,与吏部尚书安仲澄同辈为奸,共同以大典之名度支五亿两,私否瓜分。

其后又对人民徵收加派,以仓促兴办大典,有辱国体。现派宰相陈吉捉拿二人,即日押进天牢,钦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诸朔冷漠地站起身,听到这样的判决,他却彷彿早已预料似的,一双黑瞳冰冷如玻璃

珠,寒洌得几乎没有感情。
那是不惧风雨的能者的模样,也就是礼部尚书诸朔一直在官场屹立不倒的原因。
那端正的脸有着正直不阿的气质,淡漠的模样却有着深藏不露的学识。虽然宰相握有诏旨押拿诸朔,但在看到对

方不畏不惧的表情时,也不由得有点退缩。
“宰相大人,时候不早了。要押回皇宫就请快不点。”诸朔以无情的口气道。
“哼,本官用不着你来提醒。”彷彿这才发现自己的窘态,宰相马上回神过来,“人来,把他压下去。”
“是。”守卫们马上大喝一声,抓拿诸朔。诸朔连一点挣扎也没有,就此从容不迫地任由守卫压走。在旁看着的

那名侍者吓得慌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他马上转身往诸朔的房间处跑,想要找到吟龙。
“吟龙大哥!大事不好了!吟龙大哥!”
“怎么?”
“大人被抓走了,吟龙大哥,我们该怎么办?”侍者以发抖的哭音问。
“小六,你随我来。”吟龙不但没有反应,还勾勾手指把那名侍者带到少人的荒废柴房处。
“吟龙大哥,你想怎样?”看见吟龙正把一桶透明液体往乾柴上浇,小六吓傻了眼。
“听我的话,带所有仆人和侍女到吏部尚书府,在大人被释放前,我们就暂时住在那里。”
“甚、甚么?”
“快点去!”
“呀、是……”小六虽然不知道是甚么回事,但主子不在,能作主的也只有吟龙。因此他乖巧地点头,马上回仆

人房通报家仆。
吟龙把一大桶的油从柴房浇到房间,接着把满满的酒醰全往办公房处砸,在确认四周都湿淋淋后,才点起火把,

引燃一切。
就在礼部尚书诸朔被朝廷压进天牢的当日,礼部尚书府发生了一场大火。所有礼部的文件及纪录,在一夜之间,

顿成尘灰。
22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的走廊逐渐接近御书房,那是非常紧迫的步伐,彷彿迟了一刻,就会堕入深渊一般。
『碰』一声,从来没有人敢乱闯的御书房---也就是帝皇办公的地方,竟然被人一脚踹开大门,用力之大,令门

板重覆回荡了好几次,甚至发出不稳的『格格』声。
“父皇!”来人虽然俊挺得无话可说,却有着苍白的脸色和大难临头的惊慌。他是下任的帝皇,也就是当朝的太

子,赵顒狷。
“无礼。”冷冷挑起眉,全然不理会儿子慌张的脸色,赵文帝以冷淡的口气斥喝道。
“父皇!小朔他……”
“跪下!”赵文帝难得严厉地暴喝。
“……叩见父皇。”虽然不甘心,但赵顒狷只能按捺着行礼,紧蹙的眉头显露出他的彷徨不安。
“平身吧!”赵文帝这才放松表情,“我知你为甚么事而来,朕已经把诸朔押进天牢了,那场大火并没有做成甚

么伤害,就连诸府的家仆也都消失无踪。”
“甚么?”听到这意外的消息,赵顒狷放下心头大石,但也疑惑起来,“父皇的意思是……诸府一个人也没有?


“嗯。”赵文帝捋着须歎气,“朕也不由得佩服诸朔的智力,看来这场大火是有计划地进行的。”
“难不成是……”赵顒狷也不是省油的灯,听到赵文帝这意有暗示的话,马上就会意过来。
“对,就是这样。”赵文帝点头,“看来宰相的控告,不用朕来昭雪,诸朔自己就可以搞定。”
“父皇,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记。”
“这要看你何时才给我一个孙子。”
“………”无言,赵顒狷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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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的律例有着一个惯例,在皇帝下旨拘捕犯人后,侍卫或是查办该案的官员便要搜查犯人的府第,把所有可疑

的罪证或赃物带回官府。诸朔此案,查办的官员就是宰相陈吉,故在押走诸朔后,他有必要搜查礼部尚书府,以

找出罪证,包括以五亿两的去向。
真正取走五亿两的人,就是宰相陈吉。但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他与度支司合夥做假帐,然后陷害诸朔和安仲翔

。反正查办官是他,只要在搜查诸朔时,把度支的假纪录及与安仲翔朋比为奸的伪造信放进他家就行了。
然而,诸府却被一把火烧燬了。不论是文案或是珠宝首饰,全都成了一埋炭灰,更莫说能找到任何罪证。
这就是诸朔的打算,只要找不出罪证,然后由吟龙查出宰相和度支司做假帐的事,便可以反治陈吉的罪,为自己

昭雪。
因此,即使被打进天牢,诸朔还是露出泰山崩於前而脸不改容的姿态。
京城的天牢是处在皇宫中较偏西的森林中,那里有很多猛兽毒物,即使有犯人逃出,也未必能安然无恙地离开。

然而,正由於这个天牢是三不管的荒凉地带,看守的狱卒更加猖獗起来。
诸朔记得,当自己首天被送进来时,就看见一位年轻的男孩被几位狱卒轮暴的情况。后来一问之下,才发现那位

男孩只是偷了丽妃的珠簪想要送给情人,却被抓并判入天牢囚禁一辈子。另外,又看见好几位前些年因行贿而被

捕的中年大臣,他们几乎每天都被抓到刑房殴打,却又没有得到适当的治疗,身上的伤口因此而恶化、流脓。
相比起来,诸朔就显得幸运多了。虽然狱卒在他刚来时会恶意不给他饭吃,又朝他吐口水说他是太子的娈童,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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