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不敢看着我。
“是因为你强吻我么?”
“……”
你不打算为你的暴行道歉么?
“是我玩笑开得太过分了。”
“……”
“对不起。”
是开玩笑的?也是,那么完美的齐日怎么回是个同性恋?
但是为什么要作弄我?明明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说喜欢?
我抱住他的头,狠狠亲吻他的唇。
他吃惊地看着我,我笑:“一人一次,互不相欠。”
他也跟着笑,然后又把头凑过来,我大叫:“都说互不相欠了,你还来?啊——”
家中,姐姐关心地问:“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晚?吃饭了么?哇,安之剪头发了,真好看。我们安之本来就长得
好看,这个发型把你衬得更好看了。”
她把我转了一圈,看得仔仔细细,满意地点头。又皱了皱眉头,鼻子灵敏地动:“小日,你喝酒了?”
“嗯。叫他给我买罐可乐,我等他剪完头发,他居然给我买啤酒。”
什么?黑锅给我背?
我狠狠地瞪他,他却用“难道不是因为你?”的眼神反看我。
我低下头“老实”地:“姐姐对不起,是我错。”
“没事没事,饿了吧?姐姐刚把菜热好,快跟小日一起去吃吧。”
吃饭喽~~我一屁股坐下,抓起筷子伸向绿油油的刀豆。
齐日夹着我的筷子,我挑开,再夹豆。
又来?
再挑,再夹豆。
还来?
我甩筷子:“干什么!”
他不知道有什么意思地笑,看得我很心虚,虽然我一点儿也没什么好心虚的。
他夹了几片刀豆放在我碗里。这下我更是没有缘由地心虚到脸部发烫。
“呀,安之怎么脸这么红?不舒服么?”姐姐把手贴在我的脸上,“不好,越来越烫了,我们去医院。”
“没事,没事,我洗澡。”我冲向浴室。
看着镜子里沸腾的脸,我恨不得它干脆蒸发了。我居然脸红成这样?
3
我十二年来最想不明白的事就是,为什么初三了居然还要做游戏?
那个思维奇异的体育老师让我们背靠背手勾手,然后轮流背起对方。
而我现在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那个思维奇异的老师同意齐日的要求,让他跟我一组,难道他没看见齐日的身
材跟我的极不相称,我背起来会很重吗?
我明智地没有选择跟那样思考问题的人进行沟通,反正沟了也不通。
我虚心地不耻下问,得到的回答是:“你轻,我背起来省力。”
事实让我们知道,改革开放是正确的。而我让齐日明白好逸恶劳的后果。
当他“魁梧”的身躯被我顶到最高点时,所需要的力量超越了我能提供的范围。他就被翻到了地上,连带我也倒
下。然后,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是有心还是无意地栽到了他的身上。刚刚好,后肘着腹。让那个好逸恶劳之徒连哀
嚎声也发不出一声。
霎时,我班男生以及二班男生包括齐日、我加上老师在内,没有一丝声响。
“齐日,你没事吧?”周少显颤颤的声音。
我迅速将后肘撤离腹部,毫不心虚地与他对视。
他好看的嘴角露出骇人的笑意,以反应迅速的我反应不及的速度站起来,背起我。
“啊——”
随着一声刺耳的声音,我的重心向后,向后,然后打了个“后空翻”(虽然不怎么好看)。
我闭上了眼睛,想象一种东西,一种很适合形容我现在状况的——鸟屎。
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有像鸟屎一样“嗒”地掉在地上。
我不知道该不该感谢齐日抢救及时,还是要因为他丢脸地打横抱我而在他胸前部上一肘。
考虑到再给他一下之后,我仍旧是坨鸟屎,我大发善心地没有出手。
“齐日好帅!啊~”
一大群女士扑在铁丝网上痴狂乱叫。
这只招苍蝇引蚊子的猪~(即使身形似马)
我重重给了他一下。无疑我也逃不过鸟屎般的命运。
我揉着摔痛了的……嗯,臀部,努力地思考,为什么偷偷看我的女生数量不少,但送情书、表白的却一个也没有
,每天只有一堆朝齐日发花痴?难道我还逊色于他?
“之之,干吗在公众场合对屁股又搓又揉,这么不顾及形象?”周少显一副不解的神情。
我听着他把我的名字越叫越简单,白他一眼:“我哪来的什么形象?顾了也没人看!”
“嗯?那么多女生给你写情书,我又不跟你抢,你就别瞒了。”
“放屁!还情书,连张纸都没有。”我没好气。
“真~的?”他探究地盯着我的眼睛看,极想看出一丝破绽。
我斩钉截铁:“骗你我永远交不到女朋友!”
他倒抽一口冷气:“好恶毒的誓言,我信你……齐日没转交给你?”
齐……日……
回家的路上,我慢他一步,在背地里生猛地盯着他,好像要把他的背用眼睛戳出个洞。
他回头,帅,但是,贱!
“你怎么了?”
我摊开手:“情书。”
他笑,露出上排整齐的牙齿:“我当面说不行么?还是你喜欢受到情书?我回家就给你写。”
他的笑容凝固,是因为我黑到可以吸光的脸:“你少蒜了,情书。”我把摊开的手伸得更出。
“……”
“……”
“你就那么想交女朋友?”他冷冷的声音又让我莫名其妙地心虚。
我抽回伸到他面前的手:“就算不交女朋友,情书是我的,我总有权力收吧,你有什么权力扣压?”
怨怒的眼神盯得我浑身发颤,他转身就走。
典型的恶人先“告状”,还不主动跟我道歉?
他一个暑假没理我。
高中的第一个学期开学,我不幸地又跟齐日在同一个班(那个重中之重点的高中只有一个精英班,我是怎么都会
跟他做同班同学的。哎~)
上课前,那个,军训……
全年级的人都被猪一样地运送到营地。同一个班的男生一个房间,女生一个房间。
我特地占了个角落里的下铺。
“啪”
齐日把背包摔在我邻铺(那房间虽然挺大,但挤了那么多床,铺与铺都是挨着的)。
这小子,该不是想主动跟我和好吧?
事实证明,我高估他了。
来到营地之后,他也一直没有跟我讲话。
军训的第一天,天气阴沉,闷得很。
我心里更闷。
一上午按着炭黑的教官吼出来的口令,反反复复,做着熟烂了的低难度、高耐心动作,意识飘忽,实在没有什么
心情吃饭。
“安之,你怎么不吃饭?不舒服么?”
“少显……”
“干什么啊?不想吃饭啊!”一块炭移动到我边上吼。
“教官,他不舒服。”
“不舒服?”教官搅起浓眉,“出去绕操场跑三圈就舒服了。”
“教官,他真的……”
“五圈!”
这一吼,周少显立马把嘴鼓成包子,住了口。
“嗖”
我站起来,摘下帽子轻轻地放下,瞟黑炭两眼就出去跑步。
教官难得地露出微笑,看着我把操场边缘扫得干干净净。
我停了下来,支撑着发软的双腿站在他面前,与他对瞪。
瞪了十几分钟,他大概瞪不过我,点点头,走掉了。
哼!当个教官就拽成这样。
磨完下午的训练,晚饭我仍旧很有骨气地没有吃。
营里边晚上一点节目都没有,连作业都没得写(我好像有点犯贱),学生都洗了澡就得睡觉。女浴室怎么样我不
知道,男浴室是共用的。我不是怕羞,只是不习惯跟别人赤条条站着你看我我看你。(?)
等别人都洗完了,全部躺下并关了灯,我才去洗澡。
我剥个精光,对着一盆凉水作洗冷水澡的心理准备。
突然听见有人哼着调调走进来,停在我的背后。
我有礼貌地先让他洗冷水澡,眼疾手快地抓来衣服包住下身。
“教官?”
我看见他紧闭着眼睛跟嘴唇,水从他不长的头发、脸、赤裸的上身、长裤一滴一滴往下掉。手上的塑料脸盆盛着
我倒给他的一些些水。
我低下头,用蓄了两个月的头发遮脸,眼睛上瞟观察他,真心诚意地说:“对不起。”
瞪得铜铃硕大的眼睛在漆黑的脸上射着精光。
我浑身鸡皮疙瘩涌现,等着他喷火。
但是他又转身走了。
人吓人吓死人,一惊一乍地浇了几盆凉水,我就套上衣服回宿舍。
凭着我良好的方向感,我在黑暗中回到床铺。却发现有个人跟我躺在同一张床上。我浑身一抖:“你干吗?”
“你干吗?这是我的床,你的床在那边。”
齐日有磁性而刺耳的声音。
我起来,跨过齐日回到我的床,按着肚子,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我不饿,我一点也不饿”这个事实。
忽然被人抱住,我忍饥晃动身体:“你又干吗?”
他把一块东西放在我手里。
我瞎子一样摸了半天:“巧克力?”
没有思考他有没有在里面做手脚,我就拆开巧克力在他怀里吃了起来。
一大块巧克力吃到只剩一小粒时,我才想起点儿什么:“你要么?”我拿巧克力包装纸碰碰他的脸,一边把嘴里
余下的吃个干净。
齐日的气息越来越近,最后跟我的气息重合。他伸出舌头碰我合着的牙齿,然后扣动我的下巴,用自己的舌头勾
我的。
我怎么办?我软了。
我没有推开他,没有闪开他的舌,也没有大吼叫醒所有的人。只是在黑暗里闻着齐日的味道,感受他强硬的柔软
,微弱地做出回应。
心脏扑通扑通,在安静的夜里不用靠近就能听见。
“你们干什么?”
两个人的身体都僵硬了,迅速抽走自己的舌头。
还好,来得及赶在那鬼魅一样的人打开手电筒之前。
“居然偷吃?”
这个不怎么服眼的教官拿着手电筒照着我花猫一样的脸:“你们两个都给我站到外面去!”
他没有我关心别人,把所有同学都吼得坐了起来。
于是,我们俩一起站到了操场上。
保持了一段时间的安静。
“安之?”
“嗯?”
“你喜欢我么?”
“……嗯……还——好。”
“……”
“嗯。”我点点头。
操场上还有那么一盏灯,比寝室里亮,他看得到我点头。
他的语气都变得高兴了,口齿没有往常伶俐地说:“做我的情人好么?”
这人用词恶心,问得露骨,我摇头。
“为什么?”我知道他很想知道。
“这个……情人……”我想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十分为难。
齐日微笑:“那我做你的情人好么?”
我低头:“好吧。”
他握住我的双臂,我跳,我跳,不,是我的心。
“不要说话!”
靠!这一定是年度最不受欢迎的教官。
4
我没有错怪他。
那个教官以“人手不足”的名,叫我每天洗三十个教室那么大的房间的地。
本来洗洗也没什么,比起训练一天来还是有得赚的。
骇人的是,三十几个房间都放满了床。也就是说,我得钻到床底下去洗。
于是,我一边诅咒那教官,一边在地上的污水里打滚。
一整天下来,我都快散架了。还算他识相,验收时没有找茬地要求地上一尘不染。
现在我想吃饭了,可是一抬手,手臂就酸得“咯咯”响,只有眼巴巴地看着饭菜充饥。
齐日端起我的饭碗:“我喂你。”
我一口一口地咀嚼他送进我嘴里的饭菜,看着他晒得发红的脸,停下嚼动:“疼么?”
他摇摇头。
坐在对面的两个男生手托饭碗,塞了满口的白饭,怔怔地看着我们暧昧的举动。
我擦擦嘴:“他敬老,我是他舅舅。”
引来齐日令人心悸的一瞪。
好不容易最后训我半天,居然又下大雨,大暴雨!
不过教官也没有好心地让我们躲雨,我们就站在瀑布一样的雨下训了一上午。
临走之前,终于见到了太阳。教官把我叫到一边进行单独教导。
我已经被冲得晕头转向,没等他开口,我就开了口:“你还想说什么?说吧,反正我都不会听的。嘻~我已经快
走了,不归你管了。你快点说,我急着走。”我鸟一样快活地拍动臂膀。
他搂住我。
???
“教官——”
铿锵有力,响遏行云的一声。
我和教官颤了一下。齐日把我拉到他身后:“报告教官!车快开了,我们要走了。”
谁官他啊?我们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没了影。
回学校的路上,我一脸迷茫地看着齐日。
“教官喜欢男人。”
“?同性恋?”我睁大了眼。
齐日笑着看我:“干吗那么吃惊,你自己都是。”
我瞪穿他的脸:“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到他自己说的。”
……
现在的学生,只顾埋头学习,忽略了身体素质。只淋了半天雨,就纷纷倒下。
我……也发烧了。
我生病还可以理解,但是连四肢发达的齐日都倒下了,就实在给我太大的安慰了。
我们被同一辆救护车送回家,然后被单架抬进房间。
“姐姐……”我软绵绵地叫她。
“安之难受是不是?姐姐在这里。姐夫不在,姐姐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只好让你跟小日躺在一起方便照顾。”
我扭头,齐日正闭着眼皱着眉头躺在旁边。
等姐姐出去之后,我慢慢靠近齐日,摸摸他那张晒得更有味道的脸。我心里好空,他不知道我不是因为他喜欢我
才喜欢他,我怎么会只因为别人喜欢我,就对别人产生好感。他不知道每次他被女生团团围住的时候,我心里是
怎样一种被遗弃的感觉。他不知道被我视为最珍贵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的脑袋昏昏沉沉,很疼,像有东西在里面到处乱钻。我管不了他是谁,我是谁,只顾搂着齐日结实的身体沉沉
睡去。
我睡得昏天暗地,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烧退了,头也不疼了。
我看看齐日,他恐怕醒得比我还早,光溜溜的手臂撑着头看我。
薄薄的空调被贴在身上真舒服……
???
我脑子一“嗡”,扯起被子一看:“我的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