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有空房,又有猫陪你玩。打扫洗衣轮值、餐费各出一半,房租可以免费,但你要负责煮饭。对了,不可以
带女孩子回来,还有为了尊重个人隐私,你得自己申请电话。”
说到这里,九十九突然开窍似地笑着说“还是行不通吧。”
“我们起床的时间差了四个钟头,每天能碰面的机会只有在公司的四个小时和回家吃晚餐前后的三个小时,这对你
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更何况我这个人做事只有三分钟热度,个性又吊儿朗当。”
是个标准的严以律人,宽以待己。九十九接着说。可是,这对夏目而言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提议。
“有猫咪跟九十九先生作伴,兼顾健康又环抱!”
加上这里到公司只需骑脚踏车即可,可以省下一笔油费。
“可是,九十九先生会不会太吃亏了?真的可以吗?”
禁止女孩子回家,对年轻俊美、备受女性青昧的青年来说不会太苛刻了吗?
望着夏目的脸,九十九蹙起眉头。
“我讨厌麻烦。不打算交女朋友。”
丢出这句颇受争议的爆炸性发言,九十九招来漱石将它抱起。
“好歹我也是个男人,偶尔也想玩玩……可是,女孩子真的很难搞。一想到交往后得娶回来当老婆,我就不由得打
退堂鼓……”
“九十九先生?”
“女人啊……”
夏目期待着九十九对女性发表的格言。
“就跟老爱缠着你玩的大和一样,一沾上就甩不掉了。”
这个说法也未免太狠了吧!
“女人太麻烦,我敬谢不敏。”神色自若的九十九斩钉截铁地说。
“就算麻烦也不能……”
夏目忍不住想提出严重的抗议。可是……
“女人会怀孕。”
夏目当场傻眼。……让我撞墙吧!用保险套不就得了吗?不对,话也不能这么说。夏目的脑袋完全错乱了。
“刚才我也说过,我这个人做事只有三分钟热度,个性又吊儿朗当,更惨的是,我骨子里一定是个混球。”
“……你看起来并不轻浮啊?”
“恩,我当然不是。”
“恩,当然不是。”
虽然不是,但……夏目的态度软化了一点。
“我讨厌女人。你比她们好多了。婚姻是两个家庭的障碍,这点我从我那个再婚的母亲身上见识过了。”
我是个只要眼前活得愉快就好的人。自我解嘲的声音隐含一丝冷笑。
“啊,你别误会。我可不是GAY。”
可是……九十九又接道:
“比起女人,我宁愿要男人。比起爱情,我宁愿选择友情。再说,跟你住在一起不但有香喷喷的饭吃,套一句你说
的话,又有猫咪和小狗可以玩得过瘾。”
才严肃了一下子,立刻又不正经地开起玩笑。
‘你跟小狗真的很像。“
“九十九先生,你今年几岁了?”
不知该如何作答的夏目干脆转移话题,说出口的却是老掉牙的问题。
“你猜呢?”
“二十八左右?”
“差了一点,是二十七。”
“生日呢?”
“你问这个干嘛?我们又不是在相亲。”
“可是,要是宣布我们要一块住,阳子小姐一定会鼓掌叫好。”
“自从猫咪那件事以后,夏目似乎就黏上九十九先生了。”
她还取笑道:等我离职后,干脆把夏目调来总务课补我的缺吧!
“哪有人从营业调来总务的?”
“和歌山课长和九十九先生也一直希望夏目或池田能过来啊!”
“既然都混得这么熟了,就把座位移过来嘛?”
看见夏目搔着头说“饶了我吧“,九十九也跟着落井下石。
“可能是我太贴心,害他一个不小心爱上我了吧?”
“这样不行啦,不可以盲目追求流行!”
什么跟什么啊?
笑得前附后仰的宫下天真无邪地说;“就是男人跟男人的危险关系。”
看到夏目呆楞的摸样,宫下笑得更开心了。
“现在流行的偶像剧不是常拍两个男人之间纯纯的爱吗?你们两要是有什么暧昧记得告诉我哦!我有个表妹在写少
女小说,可以提供给她当参考。”
爆笑声让默默旁听的和歌山课长喷出了咖啡。
“哎呀,我是说笑的啦!和歌山课长—”
要是被她知道他们将要成为室友的话——?
“说不定她会当作我们两要同居呢!”
发表感言的九十九脸上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女孩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就是我想养猫好了。” 夏目贼笑道。
“?”
“因为宿舍和公寓都不能养啊!和歌山课长也喜欢猫吧?这样他们就无话可说了。”
‘什么啊?你把我当成猫吗?”
九十九似乎也有点自知之明。
“不是吗?如果我是狗的话,你的性格就是猫了。不是波斯猫……像什么呢?#猫吗?……恩——反正就是轻盈俊
美、身价不凡的灰猫。我会被公司那些仰慕你的女孩子列为头号公敌吧!”
“我英俊吗?”
没有自觉这点很符合他的个性。
‘我不是很喜欢自己的长相呢!废话少说,夏目,帮我再添一碗。”
“?”
“这种长相有时没好稀罕的?”
如果九十九说自己是个对自我和他人都一样严厉的男人,夏目可能会不予置评,然而他却说自己,严以律人、宽以
待己。——这份过度的正喜夏目大为激赏。
对自己的私事诸多保留,甚至避而不谈的九十九。
——同室生活吗……
不知道等在前头的人生是什么色彩。
总之,九十九笑脸盈盈,夏目喜形于色。
协商就此定案。夏目的行李赶在宿舍拆除之前搬到了九十九的公寓。
没有电视机也没有衣橱。他的家当有两个收纳箱、一个塑胶柜、一组棉被、三个水果箱份的书和雷射影碟。由于以
前住宿舍,餐具只有马克杯、茶杯和筷子,其他还有三瓶梅酒和特制的牛排刀、厚刃刀、薄刃菜刀各一把。
“这是我爷爷的遗物,每把都是特制订作的。在视力因糖尿病恶化之前,他在逗子开了家鱼店。现在这些成了我吃
饭的工具。咦?你没注意到吗?我是左撇子。”
我爷爷也是左撇子。夏目笑着说。
轻便的行李。不须仰赖朋友或九十九的援手,开着自己的爱车来回两趟便轻松搞定了搬家工作。
“话说回来……和歌山课长真是个好人。”
收拾告一段落后,夏目恭恭敬敬地双手合十。
“乱来,人家还活得好好的呢!”
眼底眉梢带着笑意的九十九轻轻敲了一下室友的额头。
——这种笑法不是正常多了吗?为什么平常老爱笑得那么夸张呢?
这样的疑问闪过夏目的脑海。一起生活久了友谊加深,谜底自然会揭晓。他又乐观地想着。
“别随便把人家杀了。和歌山课长一命呜呼,阳子又离职的话,我一个人就得包办三人份的工作呢!”九十九也笑
着模仿夏目双手合十。
“多亏这位活菩萨仗义执言,我的房贷压力减轻了不少。”
总务课的和歌山课长向分社长和公司反应,以特案方式处理,将夏目视为自心租屋,在兴建宿舍的半年期间由公司
每月负担九十九三万圆的房贷。
“落实员工福利政策果然不是信口开河。”
不像其他日本企业界嘴上说一套,做的又是一套。
“利益完全回应在员工身上。不过,公司要是太慷慨而倒闭,那就得不偿失了。话说回来,你的行李也太简单了吧
?”
“我搬进宿舍才四个月嘛!冬天的衣物全放在家里。要说行李少,我倒觉得你更清减。”
虽说要缴房贷,终究是一间屋子的主人。可是,九十九的身家财产只有两只猫和最低限度的家具,除了寝室与厨房
几乎空无一物。空下来的房间没有东西可以提供给夏目使用。
“对了,夏目。”
“恩?”
“我对酒向来没辄。那是什么?”手指的是夏目带来的三支梅酒瓶。
那是夏目要求九十九让他摆在厨房角落的东西。
“一瓶是梅酒吧?其他两瓶看起来有点诡异。”
“……”
“你说啊!里面到底是什么?”
“你还记得我曾经提过,我念的是东京水产大学吧?”
“?”
‘毕业研习的 ,我们可以自由报名去南极。”
“恩。”
“给你个提示吧!那里面的东西跟南极有关。”
两支酒瓶里泡着软软的的东西。
‘这是生态研究社的名产,喝了会精力旺盛的酒……”
九十九把两支酒瓶摆在桌上。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的,后来成了校庆的名产,喝了会精力旺盛的雄风酒……”
原来九十九先生不会喝酒啊……夏目边说边故意表现得很失望,不怀好意得指着自己和九十九裤子的拉练地带。
“为什么叫雄风酒?”
“拜托!就是男性的象徽啊!”
“啊……”九十九茅塞顿开。
“中华街不是有在卖什么虎鞭、海狗鞭之类的东西吗?八年前有几个学长偶然间得到那个,就把它们泡在酒里做成
‘珍酒’,在校庆的时候贩卖。”
为饿筹措贫穷的社团活动资金。
“就是如假包换的*丸酒罗?听说雄海狗三妻四妾,精力过人。”
“总之跟药酒差不多啦!中华街不也常看到有些届里面泡着蜥蜴之类的吗?这个可是口耳相传,大受好评呢!其实
这是私酿酒,不能大声张扬的。”
“说什么生态研究社,原来你们私底下净干些不三不四的勾当。”
“可是,这个听说很有效哦?”
虽然我没亲身试过。夏目补充道。大学校庆时,女同学们笑闹着“讨厌”、“死相”,却还是为了某人半打趣的跑
去买了一小瓶的珍酒。
“森林之王和后宫之王被人类抓住了,竟落到被*割泡酒的下场。”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没卖完的酒差点被学生会的管理委员会发现,于是硬塞给当时担任管理委员长的夏目藏起来。娓娓道来的夏目脸颊
泛起一片红晕。
“夏目,你对自己的那个不是有自卑感吧?”
“我哪有!”急忙撇清的摸样很可疑哦!
“今晚我们一块儿洗澡吧?”
“九十九先生,你在想什么啊?”心急之下,夏目的口气变得粗鲁了起来。
“安啦!男人靠的是技巧,不是大小 。”
“啊啊啊!你有完没完啊!!”
夏目抱头哀嚎,逗得九十九哈哈大笑。
“我要跟阳子说。”
笑得合不拢嘴的九十九站起来打开自己房间的柜子。
“酒还是摆在阴凉的地方比较好,就放在这里吧!”
柜子里空荡荡的,令人直想摇头。
乍看之下类似欧式橱柜的柜子里面和壁栏的设计是相同的,下面只放了棉被袋和两三个厚纸箱,上面则孤孤单单地
摆了一个乐器的匣子。
“九十九先生,这是不是电子琴啊?”
“什么?”
那个啊!九十九笑道;“那是三玄琴。”
“三玄琴?”
“就是三味线。我妹妹以前用来练习的。她说我也该培养一些兴趣,结果买了新的以后,这把旧的就扔给了我。”
“哦……”夏目用满怀期待的目光盯着九十九。
“你干嘛?”九十九带着几分困窘拿起三味线匣。
“你想弹弹看吗?”
“我暗行啊!你演奏一下给我开开眼界好不好?”
夏目既紧张又兴奋。“你会吧?”
他听过钢琴演奏会,却没机会欣赏三味线的现场演奏。
望着夏目像只竖起耳朵拼命摇着尾巴的小狗对自己投以兴致勃勃的眼神,九十九也板不起脸孔。
“这只是练习用的花梨树,声音不怎么好哦?”
他事先声明不好听不是自己太逊。夏目更加期待了。
“我会弹的只有一首。“
他并拢膝盖坐直身子,开始调整音阶。“咚镰镰、镰叮叮、当唧唧、咚”。“朦胧的—月—儿—隐—没—东山——
”朦胧的月儿隐没东山,篝火随着夜色消逝——是只园小调。
——哇啊啊啊。
夏目经叹不已地聆听九十九的演奏。
“好啦,到此为止。”
“咦?再弹一会儿嘛—”
九十九充耳不闻地松玄,取下玄马,把三味线收起来。
“底牌掀光了,以后还有戏唱吗?更何况我也说过,我会弹的只有一首。倒是我们这位大厨师,你肚子不饿吗?饭
到底煮好了没有?”
房租免费,但夏目得负责掌厨。虽说房租的一部分由公司负担,但不想委屈肚皮的话,与其让九十九洗手做羹汤,
还不如他自己站在厨房。这是不争的事实。
“啊,我马上去做!我是大厨嘛!”
夏目回到自己的房间穿上印有米老鼠的可爱围裙走了回来。
“饭马上好。不过,看到你意外的一面,我觉得自己好象赚到了呢!”
“看到意外的一面,有时反而是种损失哦!”
“九十九先生?”
夏目不自觉地望向他。这句话令他有些诧异。
“啊,抱歉,我乱说的。”
“你是不是怎么了?”
善解人意,总是和颜悦色、云淡风轻。
但说得再仔细点,九十九对自己的事几乎放任到不闻不问的地步。
——就像在笑容的底下张设防线,不让人跨越雷池一步。
他相信绝非多疑。因为他曾目睹失去伴侣的祖母由于寂寞而变得顽固。
从零星的谈话中勉强得知九十九的老家在京都。拿手曲是只园小调也是这个原因吧!
他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弟弟,而且感情不睦。否则也不会用“顽劣”来形容自己的同胞弟弟。
如果、如果是哪天自己也把姐姐说成目中无人的女王。或是把弟弟当成奴隶的冷血动物。那会是怎样呢……夏目委
实不敢想像。他跟姐姐感情要好到时常拌嘴,但要是被人知道这把岁数的姐弟至今仍对摔角游戏乐此不疲,可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