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拐呆情郎——千妍
千妍  发于:2011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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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秋夜,傅府后院──

明月高挂,夜阑人静。

十岁的傅天霁与六岁的傅天云在这早应熟睡的时辰,两人悄悄爬下床铺,躲开向来老成持重的长兄傅天雷的耳目

,前往相约地点。

月光下,两兄弟互看一眼。「走吧!」

次子傅天霁开口。

「嗯。」幺子傅天云点头。

两兄弟连袂离开寝居。一路行踪躲躲闪闪,蹑手蹑脚的进入位于傅府后院的酿酒居。

酿酒居--乃傅府主人、傅氏兄弟的父亲--傅肖康所设之酿酒坊,为傅府酿酒、藏酒之所在。

现今傅府之主傅肖康爱酒成痴。

除了酷爱品尝杯中物之外,他更热衷于酿制。而殷实的家道让他全无后顾之忧的潜浸在自己的兴趣雅好中。

康肖康酿酒从不假他人之手。

他潜心研究酿酒之道,历十年有成。

如今傅肖康自酿的「秋月白」,已成为同好口中的难得一尝的逸品,为两湖一带文人雅士所赞赏,名声广为流传

当二兄弟身影再次现身月光下时,手中已多出一壸「秋月白」。

手持「秋月白」,两兄弟依原订计画,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向位于傅府最深处,深锁于高墙之后的秋晴园。

秋晴园--乃傅府初代所设。且留下后世子孙不得擅入或改建之家规。

庭院大门深锁。但自初代至今无人开启的老旧锁头,早已为风雨所侵蚀殆尽,失去原有的功能。

两兄弟小心翼翼的潜入庭院内。

门后,庭院荒疏无人理。庭院中央,一池湖水荡漾,天上明月与水中月影相映成辉。

即便来到从无人烟出没之地,作贼心虚的两人仍不敢掉以轻心,旦见他们穿越重重蔓草,来到庭院深处,隐于岩

山阴影之下。

「二哥,可以了吗?」

年幼的傅天云率先沉不住气地开口。

「到这,再也没有人找得到了吧!」傅天霁答道。

松了口气,傅天霁这才小心翼翼除去封条、拔开酒壸瓶塞。

一时间,酒香四溢。

傅天云一手抢过兄长手上的酒瓶。「好香哦!难怪小气的爹爹从不轻易让人沾口。」

正所谓初生之犊不畏虎。傅天霁、傅天云两人垂涎「秋月白」已久,好不容易才让他们逮这机会。

深怕晚了就尝不到似的,不待兄长开口说话,性急的傅天云以瓶就唇,狠狠的灌上一口……

呸的一声,傅天霁尽吐口中汁液。「咳、咳、咳!……这是什么东西……好难过……」

尝起来又辣又苦也就算了,喝下去喉咙、腹部还像是有把火在烧一般,尝到苦头,傅天云连忙将酒瓶推给兄长。

「怎么会?」傅天霁心存质疑。

这酒这么香,且每回看父亲喝酒时总是一副快乐似神仙的模样,应该很好喝才是啊

他接过酒瓶效法弟弟一般也灌了一大口……

然而,不信邪的下场便是如同傅天云一般,被烈酒呛得又是咳嗽又是流泪……

「咳!咳、咳……好辣!」

不设防的傅天霁让烈酒尽入喉间……一时间,口中、喉间、胸口、腹部像是有把野火在烧……

「这么难喝的东西,爹爹怎么会宝贝成那副德性?」

喘过气,傅天霁难以置信的大吼。

而身旁早已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傅天云,忙不迭的点头。

就这样,二兄弟心存惧意地看着手中佳酿。

「二哥,我不要了,剩下的全送你好了。」

仅是一小口,傅天云的脸上、身上已如同有把火在烧灼般痛苦。再想到先前两人的誓言平分共享的约定,傅天云

连忙以身师法「孔融让梨」之道。

「给我?我也不要!」

傅天霁赶紧摇头拒绝。

开玩笑,这东西虽是他花了老半天的心血才得手,可这么难喝的东西他才不接收!

「那剩下的怎么办?」傅天云问道。

瓶上父亲亲手所上的封条已破,况且,虽只是一人一口,可喝都喝过了,总不能再拿回酿酒居吧!

但就算是不能退货,他们也一点都不想接收啊!

「倒掉吧!」年长的傅天霁当机立断。

「倒掉?」

「对。」

一时间,两兄弟对视,默契十足的扬起一抹奸诈的微笑。

心动马上行动。傅天霁立即将剩余的佳酿全部贡献给大地,直接将瓶中汁液顺手浇在脚旁一株菊花上,然后和弟

弟快快乐乐地手牵手回房。

直到两兄弟离去后,无辜被酒淋了一身湿的菊花突然无风自动,整株摇摇晃晃地不停颤抖……

月光下,一道摇摇晃晃的人影凭空出现在秋晴园,一身酒气的醉卧菊花旁。

***

十五年后──

 

江水上,一叶舟舫飞快。

望着两岸飞快逝去的景色,傅天霁忧心忡忡。

「还有多久才能抵达傅家庄?」

「回禀二公子,还有一夜的路程。」

一旁,虽是武林上赫赫有名的高手,但因受傅天霁救命之恩而以侍者自居随侍在侧的仲严赶紧道。

「大哥知道了吗?」

「大公子已接获通知,然大公子身在战场上,在战事平定之前,身为主帅者不能说走就走……」

得知消息,傅天霁眉心微蹙。「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舟上,傅天霁独自伫立船头。他抬头仰望天上明月,苍凉月色如水,映得江面波光潾潾闪烁。

傅天霁轻叹一声,心思充满了悔意。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他和大哥傅天宇二人,一文一武,皆是功在朝廷,深受当今圣上眷宠,然又如何

离家己近十载,他从没想过家中老父慈母年迈,今番虽已彻悟,只怕已来不及了!

读圣贤书所学何事

身为人子却不能随侍亲侧即为不孝!即便有再大的功迹也是惘然。

而今,他虽心生悔意辞官归隐,然多年来,他汲汲于功名,直到听闻家中老父病重,才知觉悟……来得及吗?

「希望上苍能予我补救机会。」

遥望天际明月,傅天霁无声祈求。

***

返抵家门,傅天霁将马匹交予门房,对着快步前来迎接的老管家问道:

「父亲状况如何?」

「老爷……老爷……」

老管家一路跟随在后。

在这一来一回奔波下,老管家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他边走边答,却始终未能将话完整说完。

然不待老管家答案出口,马不停踏的傅天霁,已先一步抵达父亲傅肖康的寝居--迎涛园。

「爹!」推开房门,傅天霁高喊。

病榻上,仅剩一口气的傅肖康面色如灰命如残烛。

「天霁……」

傅肖康颤颤伸出枯瘦的手,灰白唇瓣无力的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再也说不出只字词组。

「爹,您的身子虚弱,别说话……」

傅天霁跪倒床头,克尽全身力气不让泪水落下。

十年不见,印象中只有父亲健康红润模样的他,差点认不出眼前这病瘦老者,就是自己的亲爹!

「天霁……爹……爹的身子……爹自己清楚……爹……爹快、不行了,临死之前……有件事务必要告诉你们﹃两

﹄兄弟,否则我死不安心……」

老人气息残弱,心知自己时候不多的他拼着最后一口气想将事实告诉自己的儿子。

「您别这么说,您会无事的……爹……」

傅天霁伤痛不已,浑然不察自己父亲话里玄机。

对于儿子的安抚,傅肖康死命摇头,说出口的话语几不可辨。

「……天云……没死……菊……」

「爹!孩儿不明白……」

傅天霁不解,然不待他将话听清楚,一阵抽搐过后,傅肖康已然断气。

「爹!」

痛失至亲,傅天霁哀痛不已。

「二少爷,节哀顺便。」

一旁,老管家虽不停频频拭泪,却不得不出声劝解。「老爷过逝,而大少爷又不在,府上一切需要您作主!」

「云弟呢?为何不见他的人影?」

老管家言之有理。

强忍伤痛,傅天霁环视四周寻找理应倍侍亲侧的弟弟。

「三少爷……这时辰三少爷应该陪在夫人身边。」

「陪在娘身边为什么?」

「唉!这事要从三年前说起。」

老管家轻叹口气。

「三年前,三少爷失足落水……虽然他的性命虽然无碍,但因最先发现三少爷的人却是夫人,而夫人……」

闻言,傅天霁心理已有所准备。

他们三兄弟的娘亲卓氏,当年乃是名闻两湖地带的闺秀佳丽。但其性情却太过柔弱胆小,经不起一点小小的打击

再加上他们的父亲傅肖康终年沉迷于酿酒、品酒之乐,冷落了爱妻,而他和大哥又相继在成年之后离家,致使他

们娘亲的性情越发偏颇……

精神这样脆弱的人,却让她发现自己溺水的儿子……

「总之,夫人错以三少爷已死,一时承受不住打击乱了心智,目前病情虽已有好转,但每逢三餐请安之时若见不

着三少爷,夫人便……」

没想到自己家中发生这么多事,他却一点也不知道!傅天霁心头有着无限的愧疚。

「我明白,不用说了。」

他挥手,制止老管家继续解释,而这时房门再度被人推开……

「管家,爹的状况如何……」

一头冲进房中,鞠华头也不抬地低声问道,然而当他瞧见房内状况之时不禁住嘴,两眼直愣愣的望着傅天霁……

来人一身文士打扮。宽大的儒衫将其卓越挺拔的身材衬得越加飘逸。

「咦你是谁?何总管,你怎可随便任外人闯进爹的寝居……」陌生人的存在让鞠华转头斥责何总管。

「三少爷……您忘了,这位是二公子,您的二哥呀!」虽觉得被斥责的有点冤枉,然何总管仍十分尽责的解释。

「二哥……傅天霁!」他惊呼,然后才忆起自己现在的身分改叫:

「……二哥……」

惊察现在扮演的身分乃是傅家三公子傅天云,说溜嘴的鞠华赶紧改口,然已来不及了!

惨了!惨了!怎一碰面就出差错!

「二哥,你回来了!爹呢?」鞠华连翻白眼,脸色紧张得僵死。

回答问题的人的是老管家。

「回三少爷,老爷刚才已离开人世。」

傅天霁漠然不语,然适才丧亲时的茫然无措的伤痛眼神,已被盯着鞠华的锐利取代。

「傅……爹过逝了!」

鞠华连退三步大受打击。

事发突然,顾不得一旁傅天霁虎视眈眈的冰冷眼神,鞠华无法自己的低语。「过逝了……没想到真的过逝了……

怎么办……」

鞠华张目结舌。

不为伤心,而是震惊。

虽知傅老头的死是迟早的事,可傅老头留下的烂摊子怎么办看傅天霁看待自己的态度,他八成什么都没说……

傅老头居然什么都没交代就走!这太过分了!

鞠华惊慌无措的模样与怪异的低语,让一旁的老管家不由得担心起来。

「三少爷……」老管家小心翼翼唤道。

陷于自身困难处境的鞠华并没有心思搭理,而站在一旁冷然观察一切的傅天霁反而开口了!

「什么怎么办?」傅天霁反问。

或许他真的离家太久了,以致虽是亲兄弟面对面,他却一由得感到有股陌生的直觉充斥。

紧盯着鞠华每一分反应,傅天霁问道。

「我……」

鞠华抬头,当他发现傅天霁的眼中,不自觉地冷厉怀疑之时,他不禁又是一阵无声的哀嚎……

该死的傅肖康,真的什么都没交代,就这样给他魂归地府去了!那他怎么办!

他看了眼床上之人,继而回视傅天霁。心知傅天云心中八成已有所怀疑,鞠华不知该如何解释,也不知道对方会

否相信他的话。

当初的约定,只有他和傅肖康二人知情,再无第三者,但是,唯一的证人与誓约者,却已将秘密带入九泉。

他该怎么办?

答应之事绝不容违反,可眼前情势却明显大变……

啊!头好痛呀!

想到还得继续伪装成傅天云,鞠华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若非还有虎视眈眈看着他的傅天霁在场,他早已捉起傅肖康这名不守信用的小人鞭尸泄恨了!

而今,最好的办法便是装傻!装得一日是一日,千万别让傅天云逮到一丝一毫的把柄……

只是,这种事可能吗?

鞠华老实扪心自问,答案是否定的。

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傅天霁锐利的眼光,却实让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同时更是倍感威胁。

如果,傅老头对自己三名儿子的评价没夸大,次子傅天霁只怕会是最难欺瞒的人,但同样的,只要能瞒过傅天霁

,长子傅天宇也不会是问题了!

心中打定主意,鞠华扬眉,打算依原计画,称职的扮演傅家孝顺的三公子、温文纯善的幼弟傅天云。

「没什么……我只是一时间无法承受爹居然这么快就……」

鞠华无意间抬头,霎时无言以对。

在傅天霁目光审视下,原先准备好的说词全都成了石头,一颗一颗地沉入他的胃袋,压得他沉甸甸地却什么也吐

不出口!

他只能眼睁睁地任由傅天霁以冷利尖锐的眼光凌迟他……

并顾不得会否让傅天霁越加怀疑他的身分,匆匆找了个不成文的借口离开!

第二章

半夜三更,众人皆睡。

位于傅府最里处的酿酒居在这深夜时分突然传出细细的醉言醉语。

「呿!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果然说得一点也没有错。」

鞠华委屈至极地躲在酿酒居角落,摸黑又喝了口最心爱的秋月白。

这时,鞠华不得不打从心底为自已当下的际遇感到哀悼。

他好哀怨呀!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被困在「傅天云」的身分上,且为了守住这则秘密,居然连喝口酒都得偷偷摸摸的,像

个小偷似的灯都不「能」点……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呢?

三分醉意中,鞠华不禁自问。

这么多年来,秋晴园内安安静静的生活有哪点不好!?他又是为了什么离开秋晴院?还惹上这些麻烦!?

怪来怪去,答案只有一个——

忍不住,他又喝了一口让他坠入这不幸命运的罪魁祸首——「秋月白」。

一开始,他只是株清心寡欲的菊,虽然活得比一颗千年老松还久,不过还是一株菊。

而身为一株菊,他只懂得年年时到九重便尽一尽义务,遵守本能绽放芳华。

日子或许平淡无奇,可他的性子本来就懒,每年时节到了就开一次花,其它时间便可懒懒地什么都不想只长叶、

发芽,这样单纯的日子,让他生活得很快乐。

那时候,这个丢下一堆烂摊子的傅老头算啥,连建立傅府、秋晴园的传家第一代都还没有出现呢。

只是后来呢?

后来,来了傅家人,选中这块地建立府邸,并把他多年生长的土地,擅作主张地的划入私人内院。

当然啦,如果有人侵犯了你生长的空间,无论你本性再如何懒、再如何乖顺都不会就这样逆来顺受吧!

所以呢,为了自己的生存、将来的幸福,他当然有理由找那名入侵者好好地「谈一谈」,同时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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