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牛记——诺诺
诺诺  发于:2011年0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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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一只青玉卧牛,牵扯武林三桩悬案。

天下最大的玉器行,玉石斋少东寒惊秋,自然无法置身事外。

为了协助官府查案,

玉石斋动用所有人力,终于将青玉卧牛带回总号,却在阴错阳差之下,将证物当成商品,

卖给了已经三十年不曾来往的段家少主:段今生。

两家曾为世交,为何断了往来?

卧牛落入段家之手,如何向官府交待?

隐藏在卧牛之后的阴谋诡计,正向段寒两家伸出魔掌;寒惊秋该如何应变?

面对这一切,寒惊秋唯一能想的,却只有一件事──保护段今生!

清冷的月辉,幽幽地照进那冷清的小院里,照在那怒目圆睁的老者身上。那老者怒发冲冠,一手撑在院子的石桌

上,一手微曲向天空抓着什么。

他的身边,一身官差打扮的年轻人,站在月光下,炯炯有神的眼眸,仔细而认真地围着老者转圈,良久,看不出

什么的年轻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墙角的阴影里,传出了轻轻的一声叹息,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从阴影里伸出,在老者怒张的眼睛上一划,手掌

离开后,合起双眼的老者倒在了石桌边,七窍流血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怕。

阴影里轻柔的声音响起:“看样子,石老是被毒死的。另外,还有什么东西没了吗?”

“我请石老的孙子确认过了,其它的东西没有少,就是少了两只青牛。”官差打扮的年轻人拍了拍手,在院子的

四个角落里张望着。

声音带着几分困惑:“青牛?”

“知道石老半年前挖到了一块巨型青玉的事情吗?”院子的角落里找不到什么东西,官差打扮的年轻人走回石桌

边,蹲下身拿起老者的手看了看,“他孙子说,这块青玉按照纹理,雕成了两只青牛,昨天他孙子还看到了那两

只青牛,听说今天就可以完成了。想不到……你看,他的手指上还沾有玉屑,看起来,他死之前,这两只青牛还

在。”

“那你是说,石老的死是因为这两只青牛?”沉默了片刻之后,阴影里的人缓缓地开了口。

月光下的年轻人抬起了头,清亮的眼睛看向阴影里,慢慢地点了点头。

对方发出一声叹息:“你既然有方向了,为什么还找我来?”

“石老人称鬼斧神工,他退隐之前,在江湖上也是排名百位之前的高手。以我的功夫,想在他的手上百招之内取

胜都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今天晚上,却有人悄无声息地在他的手上拿走了青牛,还置他于死地,我想……官府恐

怕没这个本事找到这两只青牛。”年轻人的脸上,露出了很无奈的表情,“你也知道,我手下那批人,抓个普通

强盗还可以,武林高手……怕是只有送命的份。”

阴影里,那轻柔的声音笑了一笑,叹了一口气:“你怎么知道那人是悄无声息的?”

年轻人眨了眨眼睛,很无辜地抓了抓手:“我今天晚上刚好就在隔壁。没有听到动静。”

“隔壁?”声音透出几许讶异。

月光下,年轻人指了指站在院子门口往里面张望的俏丽女子。

发出几声了然的轻笑,然后叹息道:“那你是要我去查这个人的下落了?”

年轻人点了点头,神情凝重地道:“你是江湖人,而且以你的本事,我很放心。”

沉默了一会,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带了几分凝重:“谢谢你的信任。那么,我走了。”

月光下,一抹身影从阴影里跃了出来,消失在夜色里。那身影,快得犹如黑夜里的闪电,让人看不清模样。

门边,俏丽的女子娉娉婷婷地走了过来,惊恐地看着那躺在地上的老者,再看了看那身影消失的地方,有些疑惑

地开口问那年轻人:“那人是谁?”

年轻人搂住了俏丽的女子,眼眸望着天边的月亮,只是轻轻地笑了笑:“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第一章

七月十九的江淮城,烈火似的骄阳,灼烤着江淮城的每一个角落,让这城里的每一样事物,都没了生气。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蔫着脑袋,或是躲在家里,或是坐在阴凉的地方偷着懒,不想起身。街上的树木,也因为这

烈火一样的阳光挂着枝条,连枝条上的叶子也被烤得卷了起来。

唯一精神的,是柳树上的知了,拼着命,热啊,热啊的叫着。

柳树下,有一家茶寮。

茶寮最热闹的时候,是傍晚,三三两两的人,从街的各个角落里冒出来,拿出一个铜板,叫上三大碗苦茶,一边

喝着苦茶,一边聊着一天下来发生的有趣事,既消暑解渴又清闲惬意。

不过,现在正是晌午的时候,该干活的在干活,该休息的人在休息,再说,这么大的太阳,也没有几个人愿意出

来。所以,茶寮里很清闲。

豆子是茶寮里的小伙计,这个时候,也是他最清闲的时候。偷偷趁着老板不注意,倒了一碗苦茶,消一消暑气,

然后,趴在桌子上,打个瞌睡,这一晌午的时间就不知不觉地溜走了。

可是,今天,豆子却睡不着了。因为他想睡觉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在大太阳下,气定神闲地走着的年轻

人,让躲在阴凉地方的豆子禁不住睁大了眼睛,瞧着那个人。

那是一个年轻人。以豆子长年在茶寮里干活的眼力看起来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他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衫,那种青色,看来像深山里那深不见底的碧潭,深幽而清凉,让人一看,就觉着夏日里的

暑气已经消了一半。

因为这样,豆子注意到街上这个时候为数不多的人,都转过眼睛去看那个年轻人。

豆子像所有的人一样眯着眼睛,也注意到了那个年轻人俊美的容颜。他长得很俊,眉毛长长的,眼睛亮亮的,鼻

子高高的,嘴唇红红的。豆子觉得那个年轻人长得真好看,比那街上卖画的画出来的还要好看。

看到有人瞧他,那年轻人就冲着大家笑了笑。那笑容,让豆子觉得很舒服。就犹如吃了人参果一样,浑身舒畅,

豆子又觉得,他没吃过人参果,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感觉。想了想还是觉得,看着那个笑,就像有人隔着一大块

冰角子给他扇风,浑身清凉。

豆子痴痴迷迷地看着那个年轻人,直到那个年轻人消失在街角,还无法回过神来。

过了半天,终于回过神,神清气爽的豆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困惑地眨了眨眼睛:“那人是谁呀?”

那人究竟是谁呢?

就在豆子困惑不已的时候,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年轻人,正站在离茶寮不远的一座小楼前。那是一幢非常精致的小

楼,朱红的柱子,翠绿的琉璃瓦,雕花大门,不挂牌匾,也没有任何标识,门前也没有一个迎客的人站在那里,

显得冷冷清清的门楣,在这热热闹闹占了几十家商铺的街上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的奇怪。

夏日午后的阳光,照在脸上的感觉让人觉得刺痛,年轻人微微地眯起了那双好看的眼睛,然后轻悄地走到了小楼

门前的石阶边,蹲下身,伸手在第二级石阶的边上摸了摸,石头边上凹凸不平的痕迹,让他笑了起来。

“还在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年轻人站起身,抬起脚步,走进了小楼洞开的大门里。

大部份的屋子,会在进门的地方立上一块影壁,用来遮掩屋子里面的东西,既保留隐私、也好让来客知道自己已

经跨进了别人家门,得懂礼数。而这座小楼的门口,却放了一个顶到楼顶的柜子,漆成深黑的柜子,分成很多格

,每一格上面,都摆放着不同的东西,那些东西式样不尽相同,却有着相同的特质:它们都是玉。

精致的玉佩,华丽的如意,古朴的玉鼎,小巧的香炉……柜子上的东西,有大有小,但是每一样东西都玲珑剔透

,晶莹润泽。柜子的顶端镶嵌着一颗夜明珠,柔和的光线洒在柜子上,使得上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散发出幽幽的冷

光,空气中,袅袅飘过的香雾,让这座精致的小楼门口,显得很是清凉雅静。

外面的天气很热,但是,一踏进小楼的门,那种炎热的感觉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楼里面其实并不比外面凉快多少,但是,任何人只要一走进门,看到这些摆放在柜子上的东西,再燥热的心情

,也会静下来。

这样一个柜子摆在入口的地方,任何一个走进来的人,都禁不住惊叹这座小楼的主人财力雄厚,也会禁不住被这

柜子上的东西吸引住所有的注意力,然后,想要伸手去抚摸……“这位公子,很抱歉,这个柜子上的东西是不卖

的,您可以到里面看。”温和的声音,在年轻人碰到柜子上一只玉蝴蝶的时候,轻柔地在年轻人的身后响起。

年轻人听到声音,缩回了想要去碰触的手指,转过身,看向声音的来处。木柜子旁边站着一个四十五六岁模样的

中年男子,肤色白皙,五官清俊,一身蓝色的长袍让他看起来显得十分儒雅。就在年轻人转过身的时候,那中年

男子原先笑意盈盈的精明眼眸露出了一抹震惊的神情:“你……”

年轻人看着那中年男子圆睁的眼睛,好看的脸庞上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一抹笑容让他看起来犹如春日的暖

阳,温润而和煦:“海叔,不认得我了吗?我是惊秋呀。”

洛阳天下富,江淮一段寒,这两句似谒非谒的话语,听起来不是那么工整,说起来也不是那么顺口,讲起来也没

有什么意思。但是,这两句话在当今天下却是家喻户晓,广为流传。而这两句话的含义,其实很简单。

洛阳洛家,江淮段家与寒家,当今天下最富有的三户人家。

洛阳洛家地处北方,经营着除了杀人越货之外所有可以经营的买卖,所以,洛家是这天底下最富有的三户人家中

,财力最雄厚的那一家。

段家与寒家,同处在南方的小府郡江淮。与洛家博且杂的经营不同,段家和寒家都是从发家开始,只做一种买卖

。段家经营着天底下最大的织造坊和布庄——天绣坊。寒家则经营着天底下最大的玉器行——玉石斋。

孟星海从七岁开始就在江淮城南的玉石斋当学徒,因为聪明伶俐所以很得掌柜的赏识,也因此在老掌柜因病过世

之后成了江淮城南玉石斋的掌柜。

孟星海成为掌柜,是在他三十一岁那一年,也是在那一年,他见到了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从来不出面却暗中主

持着所有事物的玉石斋主人,寒家第九代当家——寒文止。

孟星海从七岁到玉石斋起,就一直以为寒老板应该像所有的老爷那样圆圆胖胖,笑容可掬,看去像个和气的老人

家,只有眼睛里时不时地透着那么一点狡猾的精光,让人知道那是一个精明狡猾的商人。

但是,真正的寒文止与孟星海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寒文止不但长得不圆不胖,也不喜欢笑,眼睛里也不会透出

狡猾的精光。相反的,寒文止是一个很美很美的人。

但是,见过寒文止很多次的人,却总是没办法说清楚寒文止美在哪里,他只能用好看两个字来形容。孟星海到了

现在,只见过两个人,长得好看到他觉得用所有赞美的话语都无法形容,第一个就是寒文止。而第二个……孟星

海看着那暖洋洋的笑容,在心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第二个人就是站在他眼前的人。走上前,对着那个年轻人弯

腰作了一揖:“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海叔,我回来了。”年轻人,不,寒惊秋对着那低身作揖的孟星海点了点头,“想必爹已经吩咐过你了。”

孟星海抬起眼睛,看着寒惊秋,眼睛里有几分为难。

“怎么了?”一向很擅于观察人的寒惊秋,当然看得出来。

“少爷您吩咐的事情,星海一早就派人去办了。也确实在位于西疆的分号里找到一件貌似的。按照少爷的吩咐,

西疆分号立刻派人送了过来,等着少爷您前来查验。可是……”有些为难地转过头看着小楼里面,孟星海脸上的

为难更深了。

“怎么了?”寒惊秋轻悄地移动着脚步,转过了拦在门口的柜子,往里面探去,好看的眼睛清楚地看到一个身形

玉立,穿着一身月白锦袍的公子手上拿着一样东西,而那样东西,正好有点像是他要找的东西,皱着眉头,他转

回眼睛,看着那一脸愧疚的孟星海,“这是怎么一回事?”

孟星海伸出手,挡在嘴前,咳了一声:“少爷,今天早上新进了一批玉器,小杜整理的时候弄错了,把那东西也

放了上去。直到刚才有客人看中了,才发现弄错了……”

“是吗?”寒惊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缓步从柜子边走开,踏入小楼里面。

江淮城南玉石斋是寒家玉器行的根本,也就是说这是玉石斋的总号,所以,它的规模之大远非普通人所能想象的

从外观上看起来精致秀气的小楼,实际上非常大,楼,只是一个入口,里面实际上应该是两个大宅院连接起来的

封闭空间。曲曲折折的回廊,叮咚作响的清泉,层层迭迭的假山,随处可见的翠竹,古朴雅致的木桥……如果不

是那看起来随意,实际上却精心盘算过方位而摆放的玉器,这里看起来像是一户富庶人家的宅院,而不是一家玉

器行。

寒惊秋穿过假山,走过木桥,走到那个站在翠竹丛的石桌边的公子身旁,好看的眼睛看着那被握在白皙掌心里的

事物,低声道:“请问这位公子,在下可以看一眼你手里的东西吗?”

听到声音,那个穿着月白色锦袍的公子抬起了眼睛,望了过来。

在双眸相对的那一瞬间,两个人都禁不住愣了愣。

寒惊秋的眼睛对上那双带笑的桃花眼,心里禁不住打了一个突楞。他没有想到这个人长得这么俊。

寒惊秋从来都知道自己长得很俊,除了给他容貌的爹爹之外,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的容貌比得过他。也因此让

他总是很难一眼记住初对面的人。因为,在他的眼里,所有的人几乎都差不多。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让从来没办法一眼记住别人长相的寒惊秋,一下子就将他的模样印在脑海里。

因为这人有一双未语先笑的桃花眼。

普通人的眼睛,一般总是黑玉一般的颜色,而这双眼睛却有点浅,看起来像是琥珀的颜色,流转之间流光四溢,

让寒惊秋想起了曾经在西域看到的一种叫做琉璃的珠子。微挑的眼角,带着无尽的魅惑,那眉目流转间的笑意,

让那种魅惑的风情,更加浓厚。

有了一双这样的眼睛,再配上那英挺的眉,挺直的鼻,优美的嘴唇和完美无缺的脸庞,再有那修长挺拔的身材,

这就是一个玉树临风,卓尔不凡的俊公子。

“请问这位公子,你指的可是这个?”那一身月白衣衫的俊俏公子仔细打量了寒惊秋片刻,魅惑的桃花眼微微闪

了闪,将手上的东西展现在寒惊秋的眼前。

那是只如婴孩握拳般大的卧牛。尖尖的牛角,微微仰起的牛首,高高隆起的背部,微微缩起的四肢,卧在一朵青

色的云彩上,神态逼真,娇憨可爱。牛的青色,完全是玉本身的色泽,从角到尾到脚下踩着的青云,每一处的颜

色都一般无二,青翠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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