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叫他“龙哥」，为什么叫他龙哥勒？因为他很会打架，而且通常是以一敌数。

当时学校很自以为是的举办一个啥米“小天使」的活动。辅导室会在各班中挑选几个人，由这几个人当辅导室的

义工，辅导问题学生，帮助他们改过向善。而辅导对象则是以抽签决定。

当时我抽到一位同班的同学，他有点轻微自闭症，班上好像只有我可以跟他说上几句话，他没有什么大问题，因

为我以前跟类似的人相处过，或者该说，我小时候也有点自闭症。〈干！是真的啦！不要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林

杯！〉

而大家唯恐避之不及的“签王」就是小龙，每个人闻之色变，好像他是个人间凶器一样。〈他也只不过打到五个

人住院而已嘛！〉

于是，林杯很幸运的就抽到签王了！

〈从小到大连安慰奖都没中过，但每次抽不好比歹运的时候，我却是最有资格唱《谁人跟我比》的那个人。〉

其实，一开始我就注意过小龙了。

中午吃饭时间，我会跟别班的朋友一起在操场的树荫底下吃便当。而小龙则时常一个人坐在对角的凉亭，每当他

一走近凉亭，原本在那的人就会鸟兽散，甚至该说落荒而逃比较恰当。

我会注意他不只是因为他是我的辅导对象，而是因为……他长得有点像张孝全那一型的，一样是留个平头，酷酷

屌屌的。

我发觉小龙并不是欺善怕恶的人，也从不跟那一群乌合之众的“俗辣巴」混在一起，他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

冷冷默默的，我想他一定很孤独。

林杯在国中的时候也是个爱打架的，当然知道小龙要怎样应付啦！我观察他很久，直到暑修的时候，我不用暑修

，但除了暑假之外，我也没别的时间接近他，我特地在门口等他。

他从校门口出来之后，我走上前去……

“你好！我叫ＸＸＸ……”

他望着我，一脸冷淡，一副有屁快放的模样。

“你吃饭了没有？我带了两个便当，要不要一起吃？”

他不理我，走他自己的。于是我只好跟上去。〈去！这样很帅喔？林杯顶个大太阳在这送便当，活像个家庭主妇

，你还不识好歹！？〉

后来他走进一家电玩店，然后回过头对我道：“我现在要进去的这个地方，是学校明文规定禁止进入的，不是好

学生该来的地方，你走吧！”

“哈哈！笑死人！林杯在打电动时，你还在看小甜甜勒！」我心中暗自“干谯」〈台语的暗骂之意。〉然后跟了

进去。

我看见他在玩一款当时很盛行的游戏“恶狼传说II」，嗯！很好，这样要接近他就不是难事了。

别人跟他挑战，若是赢了他，他也不曾动粗或瞪对方一眼。后来我投下了硬币，也跟他挑战。当然，连续五场都

是我电得他惨兮兮。最后，他的人物被我逼到角落……

“用龙破弹！」我这样告诉他。

他马上转出招数指令，成功化解了我的攻势，然后他不可思议的望着我。〈嘿！现在会这样看我了呴？〉

“你干嘛这样看我？」我问。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是问跟你挑战还是说教你化解攻势？”

“都有。”

“跟你挑战是因为想认识你，教你化解攻势，是因为不希望你一直花钱却没学到东西，还有，这一家的机台都被

老板调得很贱，学校后面那一家比较有良心。”

“好学生也会打电动喔？」他不太相信的说着。

“谁跟你说过我是好学生了呢？」我带点诡异的笑着。

隔天我又带便当给他吃。他接过便当跟我一起吃了，但两人没什么谈话内容，只是安静的吃饭，连续一星期都是

这样子，我也不会刻意找话题。

“你为什么天天都带两个便当到学校来？”

第八天，他主动跟我说话了。

“我家是开餐厅的啊！我喜欢做菜，做多了就顺便带一份给你，怎样，好吃吗？”

“你做这些，只是因为你是我的辅导小天使，干嘛那么认真？”

“拜托喔……谁稀罕当那个什么鸡Ｘ天使啊！」我粗口说着。

“你会说脏话？」他不可置信。

“为什么不会？”

“你要怎样辅导我？”

“不辅导你。”

“为什么？”

“你觉得你需要被辅导吗？我不觉得你是问题学生啊！我来找你是想跟你当朋友的。”

后来，我们越来越熟，越来越认识他，其实，他很闷骚的！

某日，他邀请我到他家去玩，鱼市……

小龙的家是很大的透天厝，但这么大的空间里面却只有小龙一个人，他的父母忙于工作，根本没时间管他。看得

出来他家挺有钱，这房子大到说话都有回音。

“哇！你有ＰＳ耶！”

“嗯，对啊！我妈买的。」他淡淡的说着。

“你有这么好的主机，怎么还去外面玩？”

“外面才有人跟我一起玩啊！虽然说那也不算是一起啦……」他语气有些遗憾。

想来也是，他是独子，一个人待这样的大房子里面，一定很寂寞吧！我笑着道：“那我来陪你玩啊！”

“你先玩吧！我都玩腻了。”

于是我就开始挑好游戏来玩。

接着，他打开冰箱问我：“你敢不敢喝啤酒？”

“敢啊！”

“我一直以为你是好学生耶！”

“怎样分好坏？其实，我比你聪明的地方只是……我做坏事不会被发现。”

“呴呴！你很老奸喔！”

“这不是老奸，这叫做知进退。有时候我们做的事情，大人们并不明白，所以会觉得那样不好！但我们又不是真

正的坏孩子，所以只要避开他们就好啦！你常常太冲动，所以才会被人家误会啊！这样子当然交不到朋友。”

后来他拿了几罐啤酒过来，我们就分着喝了。

我在前面打电动，他在后面喝着啤酒，不断玩着我送他的蝴蝶刀。〈那是我送他的生日礼物，他一直很喜欢，当

然，我不准他带到学校去。〉

“欸……不要玩了，我给你看点好东西！”

他忽然开口，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片光盘。

“什么好东西？”

他贼贼笑着：“看了就知道！”

“还不就就Ａ片嘛！老套……」我心里想着。当时我老姊在录像带店工作，我帮她翻拷Ａ片的时候，什么丹麦、

欧美、武士，都嘛看到不想看了！

后来Ａ片的声音充斥着屋子，然后他又问：“你……有没有打过手枪？”

“有啊！”

然后他拉起我：“来……”

他带我到他的房间门口，表情很Ａ。

“干嘛啦！”

“你进来嘛！”

“进去干嘛？”

“来了就知道……”

“不要啦！”

“来啦！”

结果他一用力，我们撞在一起，靠！他起反应了……白痴也知道进去会发生什么事情吧！？我用力挣脱，但他的

力气还不是普通的大。〈废话！打架高手咩！〉

“干！你拉的我很痛，放手啦！」我开骂了。

他放了手，我立刻道：“我该回家了。”

“回家干嘛！还那么早……”

“明天要考试啊！我要看书。”

“不要啦！在这陪我。」他又拉住我。

“你都不会想要偶尔用功一下吗？真是烂泥敷不上墙！」说完我匆匆离开了。

后来的几天里面，他见到我都有点尴尬，甚至不太敢跟我说话。但又时常会看着我。

“干嘛阴阳怪气的？」我先过去跟他说话了。

“没啊……”

后来放学时他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纸条给我，道：“给你……回去才能看喔！”

“喔！」我接过纸条，然后回家打开看内容。

那天的事情对不起！请不要跟我生气，我很害怕你会不理我，但我真的只有你这个朋友了！在我眼里，你不只是

学长或小天使，而是一个我唯一的朋友。或许我真的如你所说的“烂泥敷不上墙」，但是，我真的有在努力改变

，请不要跟我生气好吗？

看完以后，我眼眶有点湿湿的，我一句急于摆脱的话，竟造成他那么大的伤害。我打了电话告诉他，我没生气，

而他也不是烂泥巴。

后来，我毕业了，交了男朋友了，跟他也还是联络着。

我的初恋男友跟他都一样是狮子座，两人很麻吉。后来因为某些事情，他因为我跟我男友而入狱。〈那些事不是

重点，我就别过不谈了。〉我没有办法找到他在哪里服刑，男朋友也在我住院时跟我分手。

几年前他出狱了，当时我来不及跟他说对不起。他出狱后跟我联络，我当然很高兴，也把欠他的那句抱歉给说了

出来。他告诉我……

“我一直没有在意这件事情，我在牢里面只想着你，后来被送进医院后有没有怎样？跟他怎样？他还有没有欺负

你？你过得好不好这样……」他微笑着。

这样的一个男孩，大家以为他是流氓，其实是个家里有钱的少爷，却渴望能有个伴，所以我叫他“流氓天子男孩

」。

他在我眼中是个很特殊的存在。后来，他开了一家铁工厂赚了不少钱。他交了一个马子，年底要结婚了！我跟他

约好，要吃他的喜酒、当他的伴郎。

乍看之下，好像是我教这个男孩很多事情，但事实上他教我的更宝贵……“义气」跟“宽容」。

５号—狗狗男孩

点了一支烟，靠在阳台看着夜景，狗儿子不时用牠的鼻头来碰我的脚，这是牠撒娇的方式。牠很黏我，我走到哪

牠跟到哪。牠很挑食，对卫生纸最有兴趣。牠明明是拉不拉多，行为却很像土狗。

今天带牠出去散步时，有几个白痴的女学生说：“这是可鲁吗？”

另一个说：“应该不是吧！？”

我道：“不是的话，那牠是什么？”

她们笑着说：“没有啦！拉拉跟黄金很难分。”

我道：“他就是如假包换的拉拉！”

儿子，没关系，既使你被认成土狗，爹地一样爱你！

狗的记性很差，你对牠凶，打牠、骂牠，牠一下子就忘记了。

怪的是，当牠认定你是主人之后，就一辈子不会忘记你。我的记性也很差，今天生气，明天就忘了。希望自己跟

狗一样健忘。

万家灯火闪烁，一个人的房间很自由，一个人的夜晚特安静。喝着５℃的冰茶，吹着初秋的夜风，脑子里回荡着

很多事情。

到哪里都习惯带着狗儿子，因为牠除了顽皮之外，不会让我花多余的心思，给牠一根肉骨头，牠可以开心很久，

自得其乐。有时候我有种错觉，是不是有了狗儿子，就连有没有男朋友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差别了？

今天收到一封短讯，上面说：“哈啰！你还记得我吗？我现在在俄罗斯当交换学生，好想念台湾的一切，更想念

你……”

我一开始在思索这是谁？后来想起来了！他是一个像狗的男孩，我叫他“５号─狗狗男孩」。

认识狗狗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我二十出头他十六岁，很天真的一个男生，他很喜欢狗但却对狗过敏，所以

每次跟狗玩耍后，都喷嚏连连。

第一次见到他，是他被一群“猴囝仔」勒索，我走了过去，随便说几句江湖术语，就把那群俗辣给赶走了。

然后我送他回家，我给了他我的手机，我说：“以后他们又来欺负你，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从此，他便常常传短讯给我，我们也慢慢的熟络。

狗狗长得十分可爱，不帅，但就是越看越可爱，他最大的特点是那两颗小虎牙。他笑起来，就很像是花绽放的那

一瞬间。

与其说我把他当成弟弟，不如说我把他当成宠物。

如蔡康永说的……所谓“宠物」，意思是：本来我一定会很不耐烦的关系，却又格外放水的、忍受下来了，大概

是产生了一种通常是由宠物来提供的——“我是被需要的」虚荣感吧。

狗狗很爱黏我，他喜欢跟着我，就算是什么也不做的静静在我旁边，他也可以待上一整天。不管我说什么事情，

他都觉得很新奇、认同，不管我做什么事情，他都觉得我很厉害、伟大。

狗狗很会做饼干，他做的巧克力饼干一口一个刚刚好，香脆可口。

他也很会做野餐便当，常常跟着我去写生的前一天晚上，他就会做好便当。有时候是三明治，有时候是饭团、寿

司之类的。

而我就像是他的主人一样，习惯到哪里都带着他。

很多朋友都很疑惑，为什么要带一个未成年的小跟班在身边，我应该是个不爱被黏的人啊！况且，我对狗狗也没

有性冲动，那带着他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但我总是带着他，反正狗狗不会吵闹、不会嫌无聊，只是乖乖的、静静的跟着我。

狗狗家里很有钱，父母亲都很有社会地位，他是独生子。

但是狗狗很孤单，他甚至连一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他在学校常常被嫉妒跟取笑，都嫉妒他的富裕环境，取笑他

说话有点短舌头加臭奶呆。因此，他不太爱说话。反正我也不喜欢聒噪的人，所以这并不让我觉得不好。

但为了让他能够正常说话，我还是常常在他说话时夸赞他声音好听、可爱、有特色。他总是缩着脖子，然后不好

意思的笑着。

他说：“从你第一次帮我赶走那些人，我就觉得你好厉害！你是第一个帮助我的路人，你是第一个不会笑我跟欺

负我的人，你是第一个关心我的人，你是第一个知道我对狗过敏，而跟狗玩耍后打喷嚏时不会骂我活该的人，所

以，我好喜欢跟着你。我觉得你就像是收容流浪狗的人，你是好人！”

我从不认为我是好人，也不愿意去当个好人。

当好人要牺牲跟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不划算。我只想当一个普通人。所以我总是摸摸他的头，一笑置之。对宠物

，难道还有别的方法吗？

狗狗的身体不好，他的心脏瓣膜闭锁不全，有时候会呼吸困难。

某一天，在一个外头下着滂沱大雨的冬季深夜里，我跟朋友在常去的一家酒吧喝酒聊天，赫然望见落地窗外狗狗

身上滴着水，直打哆嗦，他环抱着双臂正在发抖。

但他未满十八岁，又不能进到酒吧里。好在朋友的住所就在附近，我就丢下众人带他回到朋友住所，让他洗个热

水澡。

狗狗从浴室出来后，他第一次对我要求，他说希望我帮他吹头发。

我帮他吹干头发，接着问他演出“夜奔」戏码的原因。

他说他父母亲要他去动手术，他看过医学报告，他的情形动手术其实很危险。但不动手术，他可能活不过二十岁

，他哭着说他很怕死掉，他说他很害怕……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