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迷心窍 上——煤飞
煤飞  发于:2011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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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够了没有。”冰冷的话语在我耳边响起。

“又生气?我不说了,省的你不高兴把我生吃进肚,那可不是好玩的。”

“……”

一路嘟嘟囔囔,终于回到她们破毁的竹屋前,瓒嬖从我身上下来,动用她那若干枝干,迅速从四面八方折来竹枝

,眨眼功夫,竹屋已经恢复大半模样。

她们二人进屋,我自跟在身后,谁知瓒嬖铁脸回首,冲我喝道:“你给我滚。”

知道她下逐客令,但我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便叉腰止步,大声道:“凭什么让我走?帮你治疗伤口还差点没让

你杀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白咧咧把我弄到这里人生地不熟,我要滚也没地方,还有……”

实在忍不住我啰嗦,凶悍女将我一把捆住,扔给一旁的蝴钰,暴吼一声:“把他给我送回去!不要让我再看见他

!”

瓒嬖这一声,活活把我吼回了白辉山。

站在山脚,蝴钰将我放下,轻道:“我只能送你到这里……”

青山绿水,白云飘飘,眼前景色熟悉,我笑了笑,摸摸她脑袋:“谢谢你,丫头。”

正要抬步离去,蝴钰却扯住了我,侧脸垂下双眸,半合了眼,金瞳时不时偷偷看我,良久之后,她才说:“还会

见面吗?”

佯装苦恼地扣着下唇,我垂脸答道:“应该还会吧,毕竟你们不是还要抢剑么?”

“哼!”她很不高兴,“你这大蠢蛋,心里只有你姘头!”

生气欲走,我苦笑望着她的背影,冲她挥手:“别生气嘛,有机会来找我玩啊!”

蓦地回头,她咬牙回了一句:“谁稀罕!”

说罢,我目送着她离去,等看不见她了,我才转身上山。

上山的道路我还是认得的,只是不大熟悉。

日暮黄昏,夕阳西下。

待我走上熟悉的山路,欣喜狂奔回白辉寨的时候,入眼却是一片荒芜与狼籍。

明明到了晚饭时间,却看不见炊烟升起,林间风吼,刮着松动的门窗一开一关,空荡荡的场院及屋舍,偌大的寨

子,竟空无一人。

心一紧,逆着风向,我跑回墨彻的家。

漆黑的屋子一个人都没有。

心里霎时像被什么堵住似的,梗这喉咙,半天说不出话。

肚子也很饿。

低头沉默了很久,夜色已经拉开帷幕,晚风吹得我有些冷,便径自找了些衣物穿上,顺便从厨房拿来了火折子,

点燃桌上染了些灰尘的灯盏。

呆望那点火光,心里越来越失落。

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总之很难过,很寂寞。

侧躺在床榻上,偶尔吹进来的风将桌上灯火吹得一闪一闪,久了,竟有些困顿,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或许是太疲惫,疲惫得一直在做梦。

梦见有个人站在我身边,正在撩拨我的头发。

很暖和,也很安心。

然后,我睁开了眼。

入眼,是一张略微憔悴的脸,满是血丝的眼珠写满疲惫,又充满欣喜,他轻柔地抚摸我的侧脸,却不说话。

以为在做梦,我揉揉眼睛,坐起身,捏了捏他的脸,真的。

是真人。

傻笑了会,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

“彻!”

笑容变成哭容,不过眨眼之间。

死死搂住他的脖子,也不管形象如果,直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全部不客气地蹭在他身上。

墨彻亦反手搂住我,他手臂紧收的力量似乎要将我腰生生压断,但我没喊疼,这样的距离让我觉得安心。

想着委屈,于是大力捶他后背,埋怨道:“大闷锅,你去哪里了!我回来找不到人……还以为你走了……”

墨彻慢慢替我擦干净哭得乱七八糟的脸,眸子里出奇的柔和,他解释道:“结界被破坏了,我们只好先去旺互镇

落脚。”

抽噎着,我撅嘴:“那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双颊潮红,长睫毛之下,墨色眼瞳潋滟流波,星光闪烁,他毫不躲闪,定定与我对视:“怕你会突然回来,所以

每天我都会过来看看。”

“你……在等我回来?”

他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是很清晰:“是的,我在等你回来。”

失落的心瞬间像被什么填的满满的,不知为什么,我居然试探着反问:“万一我不回来,你等不等?”

坚定而认真的,墨彻说:“是你,我等。”

破涕为笑,我双手揉捏他的脸,问道:“难道别人你就不等了?”

羞赧抿嘴,他红着脸,点点头。

骤然停止的心跳连同呼吸难以平息,大脑失控了,我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居然主动凑上他的唇,害怕而颤

抖的亲吻。

而当我慢慢放开手的时候,这个男人却发狂似的啃噬想要离去的双唇,我有些害怕,仰头想躲开,他却顺势将我

死死摁倒,一只手扣住我下巴,另一只桎梏着我的腰。

灵巧的舌纠缠着我不断躲匿的舌,让我逃无可逃,毫无退路,就连推拒的双手到最后也愈发无力。

“莲……把你交给我……”

“……不要……我怕……”犹记上次的痛苦,我很害怕。

害怕得落泪,他却用滚烫的软舌,一滴一滴替我舔舐干净,抱住蜷缩的身体,不断我耳边小声耳语,低哑的声线

在这时候出奇的性感。

亦格外有说服力。

“不要害怕……把你的一切都给我……”

“……”

……

凛冽的山风吹终于灭了灯火,却始终灭不了心中燃烧的欲火。

第二十一章 山下

是一夜春梦。

散落纠缠的长发,依偎着的宽阔胸膛传来阵阵有力而平稳的心跳声,伴随着那人沉沉的呼吸声,湿濡的气息轻缓

没入耳后,有些痒,但并不讨厌。

清晨晓风轻轻吹断我的梦思,却未消我初醒时的睡态,阳光稍稍刺眼。白光照射树荫,透着些许微露的缝隙将亮

光洒在地上,成了一圈圈晃动的斑驳光影。

外面寂静,却又繁闹得很。

绿荫重重摇摆,偶然从风中传来飞鸟鸣叫的闹声,树叶沙沙作响,抬头看去,苍穹一片蔚蓝,晴空万里,是个好

天气。

突然间,依旧未醒的人将揽着我的手臂收紧,复压上来,我眉梢轻皱,捏着他鼻子微微一哂,果不其然,他睫毛

轻挑几下,便微微睁开了眸子。

静美若水的眸望着我,眼角似沾染了羞涩的红。

缓缓爬起身,尽管昨晚他很温柔,但是还是微微有些隐痛,见我蹙额,墨彻小心圈着我,关切地问:“很疼?”

被如此直白地问,不禁脑袋有些热,双手使劲推他至一边,我侧头不敢看他,只得忍着羞赧的心情,大声命令道

:“废话!我不疼难道你疼?我现在要沐浴,你还不快给我去劈柴烧水!”

正自沐浴着,谁知墨彻那家伙在旁边定定看着,一动不动。

不悦回头,扔过擦身湿巾,我羞得下巴都在打颤,瞪眼道:“你……你没看过人洗澡么!杵在那儿干什么!”

恰好接住湿巾的墨彻怔愣了会儿,不仅没走,反而靠近过来,但,并未将那湿巾还我,而是沾了沾水,在我背上

慢慢搓弄起来。

没有拒绝他,但是有些不满:“你干嘛。”

“搓背。”淡淡的语气。

撇撇嘴,我望着自己泡在水里泛白的手指,轻问:“我当然知道啊!我是说,你为什么……要替我搓背?”

“因为我想。”他说。

沾湿的头发被他轻轻撩拨至前方,静默不言的男人手指力道轻柔适中,静静滑过背部,很是舒服。

望着眼前的水波,我冲水里面的倒影笑了笑。波澜中映着我们两人的身影。

突然,我冲着倒影问道:“彻……假如我犯了天条被贬下凡,成了凡人,你想想,我会怎样?”

“……”他没回答。

兀自抬起指头在水中荡起波浪,我自言自语似的,垂眼说道:“有人跟我说,我的命运会很惨很惨,惨得连自己

都目不忍视。”

掬一捧水,清澈而朦胧。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初老老实实下凡轮回,现在不知道会变成怎样……但,若不是心有不甘加上阴错阳差,

我也不会辗转来到这里。”

沙沙的风声吹落一片叶,飘进水里。

“我的转世在这里。”自顾笑了笑,捡起水中的绿叶,任其飞落回去,“在我觉着自己仍是神仙的时候,总这么

以为。不过……现在好像不是了。”

墨彻手法稍稍停了停,但是仍未发一语,继续替我擦拭背脊。

“离去的这几天,我遇见了一位故人,他告诉我,因为意外度入这个时空,除了仙骨尚存,我已然是个凡人……

后来我想了想,如果我未去转世投胎,也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继续寻找根本不存在的转世……”

湿巾掉落,我忽然被墨彻弯腰从身后抱住,水花四溅,身后一暖,那双大手紧紧交错扣在我肩上,口鼻于我耳边

重重喘息。

“怎么了?”单手扣住他紧扣的手臂,我轻笑道。

手臂越收越紧,遗落的水珠一滴一滴落回水中,波纹不减,良久之后,墨彻低哑的声线响起:“不要走。”

不住笑了笑,我斜睨他一眼,狠狠捏住他鼻子,佯装恶人恐吓道:“谁说我要走了?你这闷锅把我吃干抹净,我

才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反正我是凡人,又没地方可去,所以我要趁机赖着你,跟你白吃白喝,教你甩也甩不开

我!”

“莲。”收紧的双臂收得更紧,他唤着我,双颊赭红。

“莲什么莲,你究竟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我故意捏他脸逼问道。

尽管知道他不善言辞,尽管自己都不确定这样做对不对,尽管心中对他的答案是既期盼又少许惊慌,但我还是很

想听见他说的话,想听他说愿意。

像是被逼良为娼的小媳妇儿,墨彻垂下眼帘,长睫毛一颤一颤,红透的脸颊温度高得吓人,圈着我的脖子,他轻

轻应道:“嗯。”

“‘嗯’是什么意思?”故意为难地调高声音,“你是不是在敷衍我?!作何说得这么为难!你这……”

轻手扳过我下颚,赤红脸庞的男人吻住我不满的话语,渐渐等我平复下来,他才移开覆住我的唇,那只扣住我下

巴的手静静摩挲着我脸颊,墨眸闪闪耀目,宛若星辰之光。

“我愿意。”

凡人相信话语,是因为话语可以让人坚定。无论再难再不可到达,只要给自己一句话,一句能够使自己坚定的话

,自己便能相信自己的选择,亦不会后悔。

我想,如果人一生只能记住一句话,这三个字,我一定不会忘记。

……

与墨彻离去的时候,又是一个黄昏晚霞。

穿上赤黄霓裳的连绵山峰斜阳依照,手臂与身上缀满了金色的光点。由于顾着我,墨彻走得很慢很慢。一开始,

他要抱我下山,我不让,说这样丢人,他便止了要抱我的动作,转而扣住我的手,微暖的手心是恰当的温度。

“为什么大家要转到旺互镇呢?”在路上,我不时回头望望愈来愈远的白辉寨,失去了我们,那个寨子变得更加

寂寞。

“结界被破坏了,上次死了很多人。”墨彻的声音很轻,却很沉重,“山上不再安全,胡长老安排活下来的人尽

数下山,住在旺互镇。”

“……你很难过。”

“在我身边的总是死得很早,师父是这样,当初乌溟派里面的师兄师姐也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他越

说越情绪低落。

怒目拧了拧他手臂,我说:“说什么傻话,我就在你身边,难道你想咒我死么?”

吃痛地皱皱眉,他听我这么一说,急了,立马摇头:“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哼。”亦不理会他任何言语,甩开他手,我径自大步向前。只是不想动作太大,扯到伤痛处,我忍不住身体一

僵,攥紧衣角,出了一身冷汗。

他连忙拉住我,着急地问:“怎么了?哪里疼?”

气愤回头,一拳捶进他胸口,力道挺大,我不悦喊道:“要疼还不是你害的!”

任我胡捶,墨彻抿了唇,抓着我的手,一语不发。

见他这模样,我愈加生气,却又真的无法跟他生气,两人沉默许久,最后,我只得叹气将脸埋进他胸口:“你馁

怯什么,我只是在开玩笑。”

墨彻对人太小心,就连碰触他人都极其谨慎敏感,害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事,所以大多时候他干脆抿嘴不言,什么

事都憋在心里。

换做我,我什么事都憋不住,经常做错事,但心里没太多烦恼。

如果真要有烦恼,就是墨彻虽说愿意跟我说话,不过偶尔他还是会因为我不经意说的气话而默默黯然失色,瞧他

那模样,惹我心疼。

“以后别胡说八道,我不喜欢。”嘟囔几句,我缓缓离开他胸膛,自抬头看了看天空,使劲拽过他的手,“要天

黑了,快走吧!”

不想猜走几步,又扯着伤口,这一次,直接横抱起僵住身子的我,墨彻动作轻柔而沉稳,他说:“我抱着你,不

要动。”

愣了一下,我歪头靠着他胸膛,没有拒绝。

那个男人亦不容许我拒绝。

靠着他,我觉得很安心,便扯着他前襟闭目歇息,倏尔听见耳边划过风声里的簌簌叶片窸窣作响。

过了不久,我们便到了旺互镇胡来的家,恰好胡来和他妻子刚刚准备好饭菜,早就饿坏的我二话不说拾掇起碗筷

便开吃。

吃到肚子撑鼓出,满足拍拍肚皮,抬眼却发现他们都朝我边看,眼神一个比一个暧昧。

正想问为什么,突觉嘴角一痒,原来方才墨彻众目之下凑近舔掉我吃到嘴角的饭粒,不理四周诧异眼神,一副自

然的模样,面色如常。

我可做不到,迅速站起要向外走,墨彻却忽地伸手,正好拉住我。

甩几下甩不开,众目睽睽,我只好回头,望着拉住我的男人:“我去院子走走。”

闻言,他作势起身,似要跟我一起去。

明明知道人家都在看着我们,还不识趣跟我同进同出,眼下各个眼里充满暧昧之色,我脑袋跟下锅煎了似的,又

气又恼又热。

这时,胡来突然叫住墨彻,说是有事要商量。

宛如甘霖降世,我扯出一个笑脸,望着墨彻:“你看,人家找你,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盯我半晌,他终于慢慢松开手,细细叮嘱道:“莫要走远,我等下去找你。”

“好好好,我不走远。”不敢拂逆他,省的待会儿他直接不让我出去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我寻了一个比较隐蔽安静的位置,蹲坐在医馆堆满药材的小院中,埋头郁闷,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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