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景非焰年少督軍,討伐叛亂的明石王,城破之時,王府裡沒有名動天下的美女琳琅妃,只見秀逸的琴師雲想衣。
必須斬草除根,但是總也動不下手!明知道雲想衣若即若離的勾引、若有似無的挑逗,都居心叵測,暴虐的慾望
卻無法壓抑--
為了雲想衣,他與摯友反目成仇、甚至殺父叛國!恨不得將人捧在手心裡呵護,又想狠狠蹂躪摧殘......
總是在傷害以後,景非燄才曉得,他仍然愛雲想衣,愛他的冷、愛他的媚、愛他的淡泊、也愛上隱藏在淡泊之下
,濃烈的恨火!
【卷一】暗香起 且把么弦慢拨
帘外有梨花冷冷,映入窗内,碧罗纱上几萼嫣然。风摇,影移,梨花颤颤,但见花颜间蝴蝶倦舞、燕子双归,原
来已是近了黄昏。
锦帘轻卷,珠屏敛光,紫铜熏炉里的那一抹龙涎方才燃尽。暗香成灰,细细软软,未捻便自碎了,弥漫在空气里
,若袅烟,若轻絮,笼彻幽宫华殿。
冷冷七弦之下,闻得商音流水,疑是雨落天际、雪凝深涧,隐约纠缠在离人的耳鬓发梢,欲醉。稍顿,弦上纤指
一抹复一挑,宛然间,大珠小珠尽落玉盘,嘤咛花语,呢喃莺啼,声慢慢,意迟迟,辗转妩媚。
「停下!」锦衣朱冠的男子一声断喝,重重地击掌于琴案之上,「此际已然兵临城下,你却还有心思抚琴作乐」
铮然弦断,划过玉葱般的手指。云想衣却不言语,抬手,轻轻地舔了舔指尖,垂眸,只是那么浅浅一笑,便已令
眼前的男子痴了。
那男子转瞬怒气全无,沮丧地叹了一口气:「你莫要恼我,说起来原本是我无用。成则王,败则寇,此诚天命也
,不想我明石王府八世荣华竟毁于一旦。」呆呆地看着云想衣,脸色略有些灰白,「若不是为你、若不是为
你......」
云想衣的眼波幽幽地掠过明石王。那个锦衣朱冠的男子,他的眼睛已不再明亮,他的神情已不再飞扬,一夕间鬓
角苍然,仿佛已老了十岁,此刻,他望向云想衣的目光中有痴,亦有怨,似是癫狂。
云想衣推开七弦琴,缓缓立起,敛了敛衣裳,淡淡然道:「王爷此言,可是在责怪想衣的不是」
明石王一怔,却又惶然了,抓住云想衣的手:「没有,我何尝埋怨过你,我只是,唉......」
朱檀木门上小叩两声,侍人开了门,黑甲剑士入得殿中,跪下:「见过王爷。」
明石王放开云想衣,急急地迎了上去,颤声道:「南乙,快快起来,你来得正好,外面的战况如何」
南乙沈稳地站了起来,如刀削般刚硬的脸上掠过一丝怪异的色彩,低声道:「殷九渊的军队于午间三刻开始攻打
北城门,七皇子景非焰是为监军,督站阵前,敌方士气正旺,攻势甚为猛烈。」
明石王晃了两下,勉强按捺住心神:「那我们还能支持多久」
「依小人看来......」南乙踌躇了一下,「若我军死守,估计明日晚间明石城将破。」
明石王闻言面如死灰,仓皇地来回踱了两步,突然厉声吩咐诗人:「快,去把珍宝阁中的所有东西封箱装好,备
下马车在外面侯着,快去!」
诗人匆匆去了。明石王上前拉住云想衣,带着几分失措道:「爱妃,你快收拾一下,随本王逃出城去。此际虽然
兵败,但我王府中藏珍颇丰,足可保你一生富贵,你莫要惊慌。」
云想衣抽回手,静静地道:「王爷,郡城已失,您还想逃到哪里去」
明石王欲怒,又止,跺了跺脚:「你不要闹了,从现在到明日晚间,我们还有些时候,西城门下有秘道通向城外
,定能躲过景氏皇朝的追兵,你快抓紧准备一下,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云想衣秀气的眉头微微地颦了起来,恍惚间,露出了似温柔又似怜悯的神情:「若是死守,可守到明日晚间。若
是有人开了城门,恐怕是撑不到那个时候的。」
明石王暴怒:「不可能!不......可能......」
未完的话语哽在了明石王的喉间,他呆滞地低头,看见一截锋利的剑尖从自己的胸口穿透而出,剑上沾血,腥红
。心脏被凛冽的剑气冻结住了,停止跳动。
「我开了城门之后,比他们先行一步。」南乙的声音响自明石王的背后,森森冷冷,「殷九渊的前锋此时怕是快
到王府的大门了。」
明石王喉中咯咯作响,竭力抬起头来,充血的眼睛怨毒地瞪向云想衣:「你、你......」
云想衣莞尔,轻轻地抚摸着明石王的脸颊,柔声道:「你一直都做得很好,我非常满意。可是这盘棋下完了,现
在,我要重新开局了。」眨了眨眼睛,眸中寒光潋滟,「所以,你可以休息了。」
南乙抽剑,明石王颓然倒地。
殿外梨花冷,阶前暗香残,碧罗纱下,血色浓浓。
南乙掏出一方白帕,慢条斯理地拭擦着剑上的血迹,不动声色地道:「他已经来了,你等的那个人......」
「哦,是吗」云想衣的目光款款地扫过三尺青锋,眸中似是染上了血的影子,却是极淡,一掠而过。微笑,眉目
间那一抹柔情似水,婉转流波。蓦然回首,凝眸窗外,轻声细语,「你看,梨花都已经开了,今年的春天好像来
得特别地早啊。」
暮色朦胧,远山外,残阳最是如血。
金戈铁马,踏破暮色沈霭。战帜于疾风中招展,飒飒作响。剑器铁刀隐约间映照冷色辉光,带着生了锈的血的味
道,浸透了黄昏的空气。
明石王府朱门大开,铁甲兵士箭步而入,肃穆无声地分列两侧。一骑骠悍的黑色骏马自战帜下行出,驾入王府。
落日金辉,血色黄昏,那一幕烟华恍然如梦。
马上的少年矜然俯视着下跪的降臣,眉宇顾盼之间,犀利如剑,倨傲似火,容姿尊贵且端丽,尤自带着年少未脱
的轻狂飞扬。刀光剑影之上,残阳将坠之时,宛如踏空而下的神只之子。
镇南大将军殷九渊急急拨马而上,紧跟在少年身后,轻声道:「殿下慢行,待末将一探虚实。」
马上的少年乃是景氏皇朝的第七御子非焰,他自幼骄恃惯了,闻言只是笑笑:「明石郡城已然是囊中之物,有何
惧哉九渊莫要多虑了。」
殷九渊环顾四周部将,亦释然一笑,不再言语。
明石城守将南乙解其剑,脱其甲,率众人长跪于景非焰马下,叩首:「罪臣恭迎皇子殿下、殷大将军。明石王已
毙,其族人尽数在此,等候发落。」
殷九渊轻叹:「明石王族八代皆效忠于朝廷,世袭郡王之位,不想却鬼迷心窍,为妖姬所惑,听信谗言,竟至举
兵谋反,一朝身败名裂,诚为可惜。」
景非焰挑了挑眉毛,转向南乙,好奇地道:「听闻琳琅妃子容颜姝丽,乃世间罕见的国色,明石王视之拱璧,居
则金屋藏娇,行则白纱覆其面,轻易不以示人,不知今日可否让本皇子一观」语气中全无商榷之意,俨然不可违
逆。
南乙垂首,拍了拍掌,两个明石王府诗人抬着一个华服女子的身躯置于马前,那女子却显然已经死去多时,满面
血污,虽然是倾国之佳丽,此际已不忍睹。
南乙恭声道:「妖姬惑主,自知罪孽深重,已于破城之时伏罪自裁。」
景非焰颇感无趣,脸色一沈。
殷九渊急挥手令人抬下女子。景非焰哼了一声,掉转马头,欲回行,可是那匹黑马却不知何故受到惊吓,扬起前
蹄,「呜呜」长鸣。
此时风起,此时云涌,有一段幽幽的黑色落入景非焰的眼底。那是一个白衣人的长发,宛如流水,宛如丝缎,颤
颤然,于风间缠绵飘逸,深邃的颜色,就像那沉沉夜空,水波丝光,恰是夜空中朦胧月色,滑过青丝三千,敛于
无痕。
景非焰勒马,却是无意、却是有意,在白衣人的面前停下。
跪着的白衣人略略地抬起头来,眼波流转,似是沈淀了星辉辰光,淹没了月影轻霜,盈盈婉约,幽幽落寂,不经
意地一回眸,仿佛已令红尘间繁华失色。那只是一个男人,一个让人无法将目光移开的男人。他的脸色很苍白,
如雪般近乎透明,美丽的嘴唇轻轻地抿着,却是藕荷之色,那是一种粉中带着灰的颜色,令景非焰想起了水中的
青莲,也是那粉,也是那灰,湿润润的,说不出是高雅或是妩媚,偏偏是那一抹惊艳。
凝眸,对视,而后,那人云淡风清地一笑,梢后跟上的殷九渊无端端地红了脸。
「殿下。」南乙察言观色,趋近一步,若无事状,「此人乃王府中的琴师,一手琴技甚是不俗,正合只应天上有
,人间难得几回闻的。不知殿下可有意令其侍奉左右,以怡情娱耳」
景非焰方自沈吟,云想衣却已敛首,轻轻地道:「若能长随殿下,诚乃想衣天大的福分,然想衣手脚笨拙,心气
浮躁,确是不擅于照顾垂髫稚子,若是因此令殿下不满,岂非想衣之过」
景非焰勃然,脸色铁青。十六岁的少年,最是忌讳旁人说他年幼,自是大怒,挥手,「刷」地一声,揉金马鞭抽
向云想衣。
云想衣不动,鞭子自他的面前甩过。景非焰盛怒之下,却是一偏,末梢从云想衣的眼睑划下腮颊,带着一串血珠
,淌落眼角,宛如血色泪痕。
景非焰欲再动手,南乙慌忙叩头不已:「下人不知礼,殿下息怒,罪臣愿领其罚。」
殷九渊亦上前施礼,温声道:「殿下,我等人城之前曾有言,只要明石王伏诛,绝不伤及王府一草一木,男儿一
言,自当九鼎。况殿下千金之躯,若与此等小人计较,倒是有失身份了,请殿下三思。」
景非焰冷冷笑笑,瞥了云想衣一眼,带着鄙夷的神色,如视草芥虫蚁,而后,迳自扬长而去。
殷九渊随上,临走,回首一望,似是看着云想衣,却不真切,只是稍顿,匆匆去了。马蹄声碎,渐行渐远,旗卷
风云,亦逝了。残阳坠下西山,留天边一点点浅浅的暗色黄昏。一羽寒鸦渡云,「呱」然长啼,声断。
半幕夜色,一轮孤月,两点疏星,寂寞时,天竟也萧索了。
云想衣立于窗畔。迷离的月光从天边倾下,宛如正在融化的冰雪,或浓或淡,在他的睑上映出了斑驳的阴影。略
一抬眸,如雪的月光落在眼底,慢慢地凝结成水晶,覆盖住仿佛亘古的空漠与凄冷。
「吱呀」一声,南乙推门入了厢房,谨慎地四处望望,顺手掩上门。
「你来得迟了,让我多等了一刻。」云想衣并不回头,仍旧望着窗外的夜色。
南乙冷哼,上前扳过云想衣的肩膀,拉他面对自己,眼中微含怒意:「日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有个机会
让你接近景氏,你错失良机不说,还险些生出事端来,我竟不知你几时变得如此愚蠢。」
云想衣轻轻地推开南乙的手,淡然道:「若是这么简单就到了他的身边,他必不懂得十分爱惜,好歹得寻思个法
子让他注意到我,对吗反正我有的是时间,这盘棋局,我赌的可是自己的命,须得慢慢下才显得尽兴。」
「我看你是在玩火。」南乙很是恼火,冷冷地道,「明石王的妃妾与子女皆已被斩首,若是让别人知道我窝藏了
琳琅妃,你我都是死路一条,你可要弄清楚了。」
云想衣玉颜之上纹丝不惊,慢悠悠地道:「琳琅妃已经死了,连尸首都已经给七皇子看过了,你莫不是忘记了」
「倒也是,见过琳琅妃的人皆已被我所杀。」南乙兀自怪笑一声,「任谁也想不到明石王的爱妃竟非女儿红妆,
却是一介须眉。琳琅妃既已死,云想交你好自为之,到时候莫要拖累于我。」
云想衣眼波微转,如丝一般缠绵,望向南乙,轻声道:「明日上京之后,你我便是路人了,我又怎会拖累于你」
慢慢地叹了一口气,「这次你帮了我天大的忙,我无以为报,心里当真是过意不去。」言语间,宛然笑容嫣嫣,
如月下之昙花,暗香摇曳,雅极,却也艳极。
南乙心中不由一荡,觉得下身一阵燥热,欲近身之际,却见云想衣眼中半分笑意也无,心念转动,却又后退了几
步,沈下脸,厉声道;「云想衣,你究竟意欲何为莫不是连我也想杀了一并灭口」
云想衣挑眉,作讶然状:「南乙何出此言你对我的好处,我唯有感激而已,岂会有杀你之念」
南乙冷笑:「王爷待你不可谓不好,你不也处心积虑地要置他于死地。世上薄情寡意主人莫过于你,何必徒作此
惺惺态」
云想衣闻言,漠然一笑,僵硬地侧过脸,语意平缓地道;「就是因为他待我好,所以他必须死。我要离开他,去
做我想做的事情,为什么他偏偏就放不开,一定要把我锁在明石王府他若不死,我的心愿永远无法实现,你叫我
如何甘心薄情也好,寡意也罢,反正我早就不把自己当人看了,委实也无须故作姿态。」
南乙目中阴晴不定,缓缓地道:「明石王已死,知道你的人只有我一个了。你如此心狠,若留你在世上,终究让
人寝食难安......」
「你想杀我吗可是你舍不得的。」云想衣款款地行到南乙的身前,温柔而低迷地道着,略略带着几分沙哑,纯澈
的男人声音,娓娓诉来,却自有一番媚意,浅浅地,透到骨子里,发酥。
「南乙......正如我也舍不得杀你一样啊。」从袖中滑出一枚寸许长的银针,「叮」地一声,落于地面,泛起一
道鬼魅的蓝色幽光。云想衣摊开白皙的手掌,楚楚地伸到南乙的面前,「适才是我不好,不该有那种念头,唉,
我怎么会那么傻呢南乙、南乙,你不会怪我吧,不会怪我吧......」
含水欲滴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南乙,如兰草般淡雅的香息随着云想衣的呢喃,软软地赠过南乙的耳鬓,先是暖融
融的,然后发烫,如火焰燃遍全身。南乙的手抖着,伸到云想衣的颈上,本是想掐紧,但甫一触到那细腻如脂雪
的肌肤,便如着了魔一般,再也把持不住,顺势探到领口,「嘶拉」的布帛声中,将云想衣的衣裳扯成碎片,粗
暴地把他按倒在地上,亦不及脱衣,只是撩起前襟,便急不可耐地压下。
云想衣的身子抽搐了一下,咬紧了嘴唇。手指凭空抓挠着,却抓不住什么东西,除了那寒冷的空气。
短促的、沉重的喘息,肉体接触摩擦间发出浓得发腻的声音,还有,那长长的发丝在地上拂动,如流水般潺潺,
只是没有云想衣的呻吟。月光下,美丽的躯体分明痛苦地扭曲着,想要蜷缩起来,却又被强行展开。
南乙感觉到那紧致细韧的内部有了一种湿湿的、黏黏的液体,那种味道,就像战场上生了锈的铁刀,腥腥的。他
兴奋到了极至,双目赤红,狂野地侵略着,鲁莽的进出之间,几乎可以听见一种薄薄的东西被撕碎的声音。
「啊......」云想衣倏然凄厉地惨叫,但只有半声,便死死地卡住了,额头上汗水淋淋。
「伺候男人这么久了,还不习惯吗居然还像第一次一样。」南乙喘着粗气,残忍地笑,「像你这种下贱的人,装
出冰清玉洁的模样,倒也是有趣得很。」
云想衣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扭头侧向窗外。
清冷的月光落在地上,泛着水一样湿润的轻幽光泽,那是夜空的眼泪,碧落之上,红尘之下,仿佛生生死死都流
淌不尽。而眼角边,那一道血的泪痕,却已经干涸了,只留下那一抹淡淡的妃色,似烟。
燕都的春,今岁也是迟了。蒹葭白露,凝水为霜,朝来暮去时的残雪未曾褪尽,千蜷于檐间道畔,浅浅淡淡地染
着几分苍然的晶莹。无风,春亦自寒。
初晨,北郊皇陵苍松翠柏,虽然是绿意俨然,但于此天寒人寂之际,却是分外清冷,空气中有一缕袅娜的薄雾,
像蛇一样地扭拂着,森森地,有些鬼魅之意。
守陵的军士正在睡眼惺忪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驿道外传来,片刻之后近了,到了陵坊前,那个英挺魁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