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殇吟(生子 Ⅲ)——温柔的蝎子
温柔的蝎子  发于:2011年0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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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回头,看著一个同样被这大雨淋湿的男人,蓝色近似透明的发丝因为雨水而变得粘连,只是,那张总是嬉笑的脸颊,今天却带著让人不习惯的愤怒。

“你来……”

“啪!”

震惊所有人的动作,就连君瑞也惊讶於绿雅的动作,脸上,是火辣辣的痛,头歪在一边,愣愣的,君瑞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白皙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印子,那一掌,谁都知道,很重,很痛。

遥之的眉宇紧紧皱著,看著君瑞被打,然後愣愣的样子,抬一眼,看著绿雅的愤怒,遥之冷冷的一笑。

“怎麽,国主私闯皇宫,就是为了打人给我看得吗?”

“哼……”愤怒的看了一眼君瑞,然後深深的一鞠躬,恭敬,似乎带著阿谀,“是我教育内子不够,而让帝君为难,我这就带著他回去,望帝君大人不记小人过……”

“是吗?”

眯著眼睛,看著绿雅,懒懒,却似乎带著一抹新的意思。

而此时,刚刚回过神的君瑞,没有了惊讶,却有著不解,只是,此时,他不想追究,“你才是该回去的,这里是雀帝国,不是你禅国,你何来放肆!”冷冷的开口,对著绿雅。

抬头,迎著雨水,看向君瑞,一瞬间,君瑞以为他看见了绿雅的泪水,心痛,只一个眼神,狠狠的转头,手中是那张羊皮致,对著遥之,“放了宇文一族,不然……”

“啪!”

又是狠狠一巴掌,这一次,金色的血液滴落,“莫要犯贱了”

陌生的霸道,陌生的强悍,而那张羊皮纸,被绿雅当场死得粉碎,君瑞想抢,也来不及了,看著满地的纸片,这一刻,君瑞恨了绿雅。

“多有冒犯,望帝君莫怪,若是压制不了宇文一族,我国十万部队就在帝都界外等候,随时可以擒拿这一族叛贼!”恭敬,手中,是紧紧的拉著君瑞,那一股力量,似乎要把那手臂拧断。

原本愤怒的脸上,突然带著微笑,而目光,却冷到极点的遥之开口,“莫怪,本君理解王的心情,想必是极怒攻心,国主还是带著王回去休息,一切,尚可从长记忆……”

“谢帝君!”

“好生修养……”

看著绿雅拉著君瑞离开,原本的微笑退去,留下的只是冰冷,就连眼神,也充满了杀气,“你怎麽看?”

“此人不能留……!”啼开口,啼不是个爱国爱民的人,也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可是,他却是个爱惜生命的人。

“哼,这还用你说……”

雨水依旧,转身入了寝宫,褪去一身的湿衣,却退不去那个湿了的心。

拉著愣愣的君瑞,急速的离开,不顾更加疯狂的雨水,绿雅只是拉著君瑞离开,似乎他真的出於极度的愤怒之中。

皇宫大门敞开,门外,是一辆简单的马车,车上,是桓,而今天的事情,也是桓第一时间通知的,两双眼睛交汇,一抹大石落地的安心。

粗鲁的将君瑞推入其中,马车飞奔而过,溅起点点污水……

第二十九章 窗外雨水无情,房内有人徘徊,问一句,情何以堪!

昏暗的烛光摇曳,忽明忽暗的闪烁著,墙上,是被拉长的身影,模模糊糊……

伸手,一块热布附上肿胀的嘴角,头撇开,床上的人冷冷的撇开,闭眼,更不看那个满眼关怀的男人的眼睛。

“瑞……”

“出去!”

冷冷的开口,声音嘶哑,透著不容拒绝的态度,美丽的容颜之上,脸色惨白,只是脸颊却透著反常的红色。

“瑞……”

“我让你出去,你没听见吗?”狠狠地开口,转身,直直的看著绿雅,眼中充满了愤怒,怨恨,还有满满的委屈。

“……”

四目相对,无奈的叹息,绿雅想说什麽,只是,此时此刻,又能说什麽呢,伸手,手掌之上,是一颗小小的药丸,“吃了吧,你身子本就不好……”

不停的雨水浇灌著屋檐,嘈杂的声音充满寂静的空间,有人伸手默默吞下药丸,有人转身离开,没有过多的话语,也没有更多的动作,似乎一切都很正常,可却也充满了凄凉。

开门,停顿,没有回头,只是轻生的说,“早些休息吧,明儿,我带你进天牢看老丞相……”

“你有什麽目的?”

回头,苦涩的笑,“难道除了你爱的遥之,所有人对你都是有目的的吗?”

跨门而出,关门的那一刻,看见门外依旧滂沱的雨水,那雨,是那麽大,那麽急……

走入雨中,没有停留,是气愤,还是苦涩……

“雅……”

头顶是一把黑色的雨伞,很大,却只能容纳一个人。

“你是笨蛋阿,你自己都湿了。”没好气地瞪著桓,看著那个只是尽量为自己遮雨的男人,看著那雨水顺著这个男人的头发滑落,没有表情的脸上,是一抹默默保护自己的坚决,“笨蛋……”苦涩的笑,这句笨蛋,骂的是谁,也许连绿雅自己也不知道。

“我可不是蛋……”淡淡的笑,其实很早绿就说过,很少有人笑起来难看的,而桓,就是那种很少人中的一个,也许是脸部本就僵硬,所以笑得很冷,完全没有灿烂可言。

“切,你是鸟!”

微微的笑,转身,走入雨中,逃开了桓紧追得雨伞,回头,对著桓,“既然都湿了,就不要惺惺作态了……”

有人丢开雨伞,同绿雅一同跑出了院子,身上,脸上,任由雨水击打。

“桓,十二亲卫已经到达了军队之中吗?”

“是,只等国主一声令下……便是死,也能破了这城……”

“咯咯咯,不破,不破,我只是在等一个承诺,……”

“什麽?”

有人回头,有人回望……

“桓,你信这命运吗?”

“……”

绿雅笑,对著大雨,对著苍天,“我不信,我不信这个老天将我的一生都已经安排好了,这命,由我自己来控制,掌握!”

决绝的说,痛快地笑,凄凉的望著所有,接近他,是否没有任何目的,是否真的别无所求,真的无私只因为爱?

雨很大,掩盖了所有不想别人发现的声音,冲刷了曾经得斑斑点点……

“桓,这雨,要下到几时?”

“可能今夜,不会停了……”

“……”

“……”

“那明天呢?”

“不知!”

潮湿的墙壁,潮湿的地板,甚至可以看见蟑螂老鼠肆意的爬行,浓烈的恶臭充斥著所有的感官,若不是憋著呼吸,怕是早就吐了。

隔著牢房,曾经精神抖擞的老人,如今,已经憔悴不堪,只是,那一股因为尊严而支撑起的硬气,就连那群狗仗人势的老头也敬畏是条汉子。

“开门……!”

铁门打开,一双精致的靴子跨入,停留……

缓缓的睁眼,苍老的脸上是一抹笑容,淡淡的,仁慈,没有了君瑞习惯的严厉,“你来了……”嘶哑的声音,却带著一丝欣喜。

“嗯……”

不知道该说什麽,也不知道能说什麽,曾经的不想人,如今的不知所措。

“你还是长得像循,这眼睛,这嘴唇,这鼻子,这……”老人停顿,停留在君瑞的脸上,似乎在描述,只是,老人知道,他在找,找他那个傻儿子的痕迹,“这耳朵,像他……”叹息,带著已经十几年悲伤,“错了吗,你说,我错了吗?”

苦涩,不解,错了吗,为蓝洋保住这个江山,错了吗,救遥之,错了吗,主持公道,错了吗?

“……”

“瑞儿,呵呵,我能这麽叫你吗?”

沈默的点头,看著老人,尊敬,似乎要比亲情更多……

“你恨我吗,和你的父亲?”苍老的声音回荡在牢房之中,“莫要怪你父亲啊,呵呵,他不过是喜欢了个不该喜欢的人而已……”

“我没恨他……”

抬头,再次看著君瑞,笑,“你和循小时候很像,唉,只能说上天弄人……”无奈的摇头,往事如斯,“都本该是快乐的好孩子啊……”

本该快乐,本该幸福,本该依旧一同生活,一场欺骗,一场注定,一场所谓的付出……

“你不能死……我会想办法……”开口,君瑞不想要他死。

苦涩的笑,伸手,抓住君瑞冰冷的手,“啧,年纪轻轻怎就这麽冷啊,莫不是那国主待你不好?”如同所有家里老人都会说的话,都会有的埋怨,都会有的护短,一股暖流进入心窝,这便是亲情吗?

“相信我……”

苍老的手拍著君瑞的手背,脸上,淡淡的笑,似乎是从容,“君要臣死,臣,焉能不死?”

“可你是被冤枉的阿……”

摇头,“瑞儿啊,你还太嫩,这朝廷,不是说道理能说得清楚,什麽是真实,那个坐在最上面的人说的就是真实……”带著以後,带著迷茫,“可老傅真的不知道,当年的一年之仁,救的是一代明君,还是一匹野心勃勃吃人肉的狼!”

“……”

“……”

“难道您甘心吗?”

“咯咯咯,不是不甘心,是老夫老了,笨了,笨得忽略了君王需要的尊严,更何况遥之这样野心勃勃的君王……”

老人笑,是他忽略了,所以他一错再错,能怪谁,谁都不怪,因为他忽略了游戏的规则,所以万劫不复。

“本来所有重臣都有联名的请愿书的……”老人猛然抬头,眼中,是一股真正的绝望,“可,被绿雅毁了……”

“哈哈哈……”

放肆的笑,君瑞惊讶的看著老人。

“瑞儿,你,可喜欢这绿雅?”

“怎……”

“咯咯咯……”笑,看著君瑞,“老夫不怕死,若是那请愿书一上奏,到了遥之手里,那宇文上下一口都不会留,如今,老夫可以去得瞑目了……!”

“……”

“……”

寂静的牢房,君瑞看著老人,阴暗的世界,充满了臭气……

“君瑞阿,记住,就算你是神兽,你是这帝国的神,也不要以为可以威胁一头尊贵的狮子,因为,即使粉身碎骨,他也不会让你触犯他一点……”

走出牢房,外面是明亮一片,回头,依旧阴暗……

那一天,帝御下达,宇文一族除了主犯老丞相外,其余所有人,流放帝国最偏僻最贫瘠的北华,永世不得入朝。

曾经喧闹的府宅,如今寂静一片,曾经辉煌繁华的院落,如今,花草凋零,只有枯残的枝条随风挥洒著自己枯死的树叶,一片,两片,直到无所剩留。

从没有进过这里,因为直到别人诉说,才知道自己本该属於这里,这里,有自己唯一的亲人。

从没有奢望进入过这里,因为,这里,不是卑微的自己能够靠近。

从没有想象过会用如此的心情,因为,以为那个高贵的老人,不会失败……

那一刻,看著苍老的面容,在所有人为观众微笑,仁慈,豁达,还有几多忧愁,“你要幸福……”

人潮阻隔了彼此,眼神似乎在诉说,临死前的那一刻,老人依旧笑著,看著人群中的君瑞。

亮晃晃的大刀落下,有人尖叫,有人欢呼,更有人哭泣,尖叫是因为那血光飞溅,欢呼是因为那些所谓正义之师的庆祝,哭泣,是因为感叹,一代老臣凄凉的终了了这繁忙,壮阔,悲壮的一声……

叶落,望天,秋季,似乎已经靠近……

回头,缓缓踱步,因为受孕已经接近一年,腹部已然有些微微的突起,虽然衣衫的覆盖之下并没有明显的区别,只是,对於君瑞来说,已经能感觉出微微的不适,站立,也有些许的疲累。

“王,是要回府吗?”

抬头,看著一张丑陋之极的脸,这样的丑陋,不是因为天生如此,而是因为一半的脸似乎被火烧过就连那只眼睛,也被烧瞎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充满了扭曲狰狞。

微微的点头,自从那件事情以来,不论是绿雅还是君瑞自己,都刻意不见彼此,而对於两个本就不是闲人来说,不见面,似乎要比见面更容易。

只是,不知为何,绿雅那一天的眼神,让君瑞不知所措……

难道对你好的一切,是因为需要利用你?

难道,除了遥之的所有,你,从不曾看过我一眼?

难道……

苦涩的笑,俊美的容颜带著凄凉,永远会逗自己笑得人,却带著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而其中的原因,是自己,这样,是该为自己而高兴,还是无奈的悲哀。

“王……”

“嗯,你说,他会在天上幸福吗?”抬头,看著那只依旧明亮的眼睛,“鸣河……”

丑陋的男子微微的低头,恭敬,“王,鸣河已经自尽在流放途中了,小人,是狗二!”

“你杀不了他的……”淡淡的开口,看著依旧硬朗的男人,记得,曾经他的容颜,也是人中龙凤。

笑,狗二笑看著抬头,君瑞能看见其中有一丝的憎恨,只是更多的淡漠,或者说只是心死,“我没想过要杀那人,我留下,是因为老爷让我留下……”

初秋的天气,依旧燥热,掀起滚滚热浪……

“为何?”

“因为他的宝贝要人保护……”淡淡的笑,“他说,他太像他的父亲了。”

君瑞看著狗二,“也许吧……”

擦身而过,走向门外,狗二随後,寂静的主仆,似乎曾经过去的一切波澜,与他们无关……

“狗二……你,恨过人吗?”

“恨过,恨过曾经丢弃我的父母,恨过不给我饭吃的刘嫂,只是,很多事情很难去解释,有恨,是因为奢望被爱,或者因为太爱……”

“那,如今呢?”

“许,已经无恨……包括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

“因为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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