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看老丞相的,如今他倒安好?”惺惺作态的问话,其实谁都知道不过是个谎言,只是,有些东西该做,有些不该。
“回帝君,老爷的身子已经大好,如今正在梳洗,怕对帝君无理,特此让鸣河招待……”恭敬却不失风范的回答,甚至要比那些紧紧跟随在遥之身後的所谓权臣来的从容,淡定。
“好,那本帝君就来等等……”潇洒的跨门而入,眼角,环顾了周围,一抹冷笑淡淡,谁都没有注意,谁都没有看见。
熟悉喜欢的茶叶泡的最合适的茶水,甜而不腻的糕点,香而不郁的薰香,一切似乎都是自己要的,似乎这才是他真正的家,真正该回的地方。
一口,不烫,却也温热……
两口,不甜,却意犹未尽……
三口,有人跨门而入,冷冷的看著,熟悉的老人,如今已经垂垂老矣,记得,十几年前的相遇……
“老臣该死,有失远迎,望帝君赎罪……”恭敬的跪下,旁边的刘总管恭敬的搀扶。
“免礼,看座……”
“谢帝君!”
老人入座,所有人都站在一边,寂静,却没有想要打破。
四目相对,老人的仁慈固执,年轻人的冷漠……
“您身子可大好?”敷衍的问候,看著老人已然雪白的头发,他,确实老了。
“好,好多了……”
曾经老人说过,他找不到他的孙子,而遥之的出现,是他丧子之痛的慰籍。
“那便好,这朝廷还要老丞相扶持呢,到时候病的无力,本君可是会心痛的……”意有所指的看著老人说著,威胁的意思显而易见。
“谢帝君关心,可,有民才有国,不是吗?”
“哼,宇文,当真是为国为民?”
空气凝聚,从宇文老丞相开口,在场的所有人便冷汗渐渐渗出,许,只有那个一直在旁边伺候的刘鸣河只是皱眉。
“咚……”重物落地的声音,老人重重的跪在地上,随著老人的跪拜,所有人都跪下,包括刘鸣河,“帝君,明君当以民为重啊,莫要糊涂啊……”
“你再说我是昏君吗?”赫然站起,茶杯粉碎,其中的茶水肆意,飞溅……
“臣不敢……”
“你还有什麽不敢,本君听任密报,说你宇文丞相有篡位叛国之嫌,本君本就不相信,可,丞相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本君减兵,此目的本君相当疑惑……”
“咚……”重物落地的声音,老人重重的跪在地上,随著老人的跪拜,所有人都跪下,包括刘鸣河,“帝君,明君当以民为重啊,莫要糊涂啊……”
“你在说我是昏君吗?”赫然站起,茶杯粉碎,其中的茶水肆意,飞溅……
“臣不敢……”
“你还有什麽不敢,本君听人密报,说你宇文丞相有篡位叛国之嫌,本君本就不相信,可,丞相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本君减兵,此目的本君相当疑惑……”冷冷的诉说,看著宇文老丞相瞬间苍白的脸,遥之有一丝的不舍,他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不能有。
惊讶的抬头,惨白的脸上,是惊讶,更多的,是一个老人的悲伤,对於遥之,虽然明知道他并不是自己的孩子,孙子,可是,那份如同对待孙子一般的感情,他,几时忽略过。
“帝君,这,这只是一派胡言阿……”颤抖的说话,一缕灰白色的头发垂落,是凄凉,还是伤感。
“本君也是不信的,可……”故作为难的看著老人,习惯了冷硬的眉宇,是淡淡的不舍。
“帝君可以搜,若是,若是有,老夫,老夫自当领罪……”老人耿直的诉说,对於遥之,他有一丝的希望,希望这个孩子,不要赶尽杀绝。
冷冷的看著沈默的所有人,堂外,列阳烤著大地,就连那嘈杂的鸟儿,也没了声音,似乎所有都被这僵持的空气凝固。
“老丞相,这样,不好吧……”一反常态的扶起老人,让他坐在冷冷的位置上。
“帝君无须顾虑,只管搜!”刚硬的话,老丞相本就是个刚正之人,如今有人冤枉,怎会让他不气,更何况官场数十载,虽清楚可能有的阴谋,可,当局者迷!
“嗯,本君依旧觉得不好,就像那兵权的事一样……”故弄玄虚的套话,可等来的,是老人的一眼,其中是不变的决定,冷冷的一笑,帝王,若是心软,那便会是亡国之君。
潇洒的转身,对著门外,那亮的发白的门口,大喝一声,“搜!”
一刹那之间,黑色的影子跳跃而出,谁都知道,那是自古以来专门保护帝王,执行不为人知的任务,也是最刚正无私的暗部人员,他们不受帝王管辖,却也受到帝王的限制。
黑影离开,留下了一片死寂一般的空间,所有人似乎都憋住呼吸,就连眨一下眼睛,都怕出了声音,成了众矢之的。
潇洒的坐下,上位,居高临下,看著所有人正襟危坐,老人的惊讶坦然却也悲伤显而易见,嘴角微微上翘,遥之知道,这不代表他的感情,可,这份笑容,代表的是一代君王的成功。
是你逼我如此,不是吗?
瞥一眼,眼角看见也有人在笑,只是那笑,带著轻蔑,带著鄙视,这人不是谁,正是刘鸣河。
十几年,遥之不会忽视这个人的存在,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人,并非池中之鱼,如果有一天为他所用,那便最好,若是不能,那便是要毁了,也不能放过。
伸手,想要寻那杯茶水,却发现已经被他亲手砸烂,眉宇微微皱著,感叹了一杯好茶,讪讪缩手……
“帝君……”清亮的声音打破了沈默,啼潇洒的跨门而入,淡淡的微笑,似乎所有的僵持在他眼里,不过儿戏。
长发随风飘荡,掠过了刘鸣河的身边,啼可以看见那一瞬间,刘鸣河一滴泪,流下,大局已定,又何来挽回的余地……
“帝君,可要查看?”
跪拜,看著高高在上的遥之,看著身旁瘫坐在椅子上的老人,恭敬的问话,带著残忍。
他,啼,早在遥之震怒朝堂的时候就已经出了皇宫,带著所有人来到了丞相府,至於什麽目的,啼只是等著宇文老丞相的回答,如果可以,谁都不愿意如此。
沈默的朝堂,当啼跨门如入的时候,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谁都知道,这罪名,已然定下。
“不用……”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大堂之上,垂垂老矣的老人刚硬的站起,只是年岁已高,蹒跚的他已然已经承受不起,苍白的脸颊之上,是一抹讽刺,一抹嘲弄,一抹可笑,笑得是谁,也许,仅仅是自己。
手被人紧紧扶住,回头,是自己当年检的小乞丐,刘鸣河。
“那你可认罪?”
再回头,看著高高在上的帝王,忘了,他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他的孩子了,他已经是一个需要自己实力的君王,几十年的官场生活,他,怎会忘记。
苦涩的笑,“老夫只求您一件事情……”
“……”
“放了这些无辜的人,就当,这家,早就被遣散了可好?”嘶哑的声音,诉说著恳求,“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莫要在积怨了……”
“带下去……”黑影闪现,想要去拉老人的手,却被刘鸣河打开,冷冷的目光,似乎在说,谁要靠近,便是死路一条。
“鸣河,莫要如此……”凄凉的声音,布满脉络的手拉住要出手的鸣河,一双眼睛,是无法掩饰的仁慈,可还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气质,威严。
“老爷,鸣河与您杀一条血路可好,这,这帝国……”激动的诉说,也许,在鸣河眼里,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曾经救过他的老丞相。
淡淡的笑,拍著刘鸣河的手,“这些年,也苦了你了……”回头,看著高高在上的遥之,“老夫有腿,自己会走,呵呵,通敌叛国,理应死牢等死,哈哈,那老夫就去那死牢等著……我的帝君!”
缓缓离开,步伐蹒跚却异常地坚决,那份不容然人忽视的尊严,那份不能让人践踏的贵气,跨入烈阳之中,抬头,是熊熊的太阳,这天,没有云,更没有风。
“老爷,我,我扶您……”
“咯咯咯,你倒也没有资格进死牢阿……哈哈哈……”
凄凉的笑声,自是自终,遥之没有说过一句话,对於宇文老丞相,只能说,他不死,便是他虚弱,如何选择,作为一个君王,一个刚刚得到权力的君王……
死牢里多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刑房里,多了几百口的哭泣民众,有人说著无辜冤枉,有人叫著自家辛酸,有人,咒骂著老天,一时之间,牢房变得喧嚣。
牢房外,敌军寝宫之前,多了一个久久跪著的人,大雨滂沱,湿了彼此的心……
“让他回去,我不会见他的,更不会放了那通敌叛国的人!”
低沈的声音,在雷鸣交加夜晚中响起,大雨击打著窗户,狰狞的咆哮著,原本晴朗的连云都没有的天空,瞬间飘下大雨。
啼无奈的摇头,推开门,看著雨中的丽人。
雨水彻底的打湿了他的发,他的衣衫,甚至连那双秋水一般的眼中,也积满了水珠,是泪水,还是雨水,似乎已经不明了。
水顺著君瑞白皙甚至苍白的脸颊滑落,滴进已经湿透的衣衫之内,因为雨水,身体不能控制的瑟瑟发抖。
已经一个时辰了,在雨中,在这寝宫之外跪拜,为了那他不与相认的祖父。
“王上,回吧,帝君说了,他不会见你的……”啼无奈的说著,将伞撑到君瑞的头上,希望能为这个可怜人挡一些风雨。
愣愣的抬头,看著头顶的伞,看著依旧紧紧关闭的门,开口,声音嘶哑。
“他是冤枉的阿……”
“……”
无语,只能听见雨水击打地面的声音,那麽响,那麽喧闹,却也那麽寂静。
“回吧……”
“他是冤枉的阿……”
又一次坚定的诉说,原本因为长期跪拜而待愣的眼中,闪著坚决。
“王上,这罪都认了……”
“不是!”金光四起,打落了啼手中的伞,一双满满积水的眼中,是一丝愤怒,“霭胄鲎,你为什麽不出来,为什麽不见我,是心虚吗,他做错了什麽,为什麽你要如此待他,为什麽……”
“不是!”金光四起,打落了啼手中的伞,一双满满积水的眼中,是一丝愤怒,“霭胄鲎,你为什麽不出来,为什麽不见我,是心虚吗,他做错了什麽,为什麽你要如此待他,为什麽……”
冷冷的雨,浇在脸上,虽然是夏天,可依旧冰冷……
寂静的寝宫,被君瑞的叫声打破,也许,几年前,他不敢对遥之大声说话,可,此时此刻,几百口的生死,让他不得不去叫,去为那些人的控诉。
门打开,那人依旧挺拔,淡紫色的衣衫,飘逸却也显示著威严,冷冷的看著雨中的君瑞,看著那苍白的脸,没有让他进寝宫,而是四目相对的看,冷硬的眉宇之间充满了不明确的感情,“你在质疑本君的判断能力吗?”
“……”
“王上,回……”啼一边劝说,跟了遥之那麽多年,看了君王那麽多年,啼深深的知道什麽该做,什麽该说,什麽不该。
推开啼的劝阻,雨水狠狠的灌进眼睛,“他不会叛国,如果是,那是他就不会来帮你了,不是吗?”
嘴角微微的翘起,“人心难测,谁又知道如何呢?”
“你……”
“怎麽,证据确凿,雀王还有什麽可说呢?”打断了君瑞的话,看著他在雨中,心中,似乎也随著他,变得湿湿的。
“你,你就不能在调查一下,他是冤枉的……”
“哼,他是冤枉的,那是不是本君该认为你在怀疑本君是陷害他的呢?”四目相对,君瑞惊讶的看著遥之的脸,模糊,是因为雨水,还是……
“本宫不敢……”微微的低头,他不敢,他不敢怀疑,不敢质疑,因为那是帝王,是高高在上需要权力的帝王。
双拳紧紧地握住,死死的拉扯著自己的衣衫,双唇被自己咬得没有了血色,惨白惨白。
“还有什麽要说的……若……”
“真的无法挽回吗?”抬头,看著遥之,打断了他的话,湿淋淋的红色发丝滴著水,凄美的容颜之上,是一颗娇豔的红痣。
“哼,回吧!”冷冷的转身,向寝宫内走去,不知道为什麽,看见君瑞的反抗,遥之的心里,是一股不知名的愤怒,至於原因,他不知道。
看著那抹刚硬的身影转身走入内宫,看著那淡紫色的衣衫飘摇,看著其中的薰香嫋嫋……
“慢著!”刚硬的开口,冷冷,似乎没有感情,那语气,就连啼都没有料到,在所有人影响中,君瑞总是温和,总是温柔的笑。
回头,四目相对,遥之惊讶的看著那个不再温和的君瑞,似乎,他看见的是一个高高朝堂之上的王,一个至始至终的高贵的王。
“我不求你……”淡淡开口,任由雨水浇灌著冰冷的身体,伸手,已经湿透了的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几十人的名字,“这里他们的请辞书……”
死一般的寂静,一旁的啼惊讶的看著君瑞,眉宇间,是震惊,更多的是不认可,还有惋惜。
若无这张纸,这份请愿书,许,还有余地!
“你在威胁我吗?”没有感情,原本蠢蠢欲动的情愫被死死的压住,现在,只是阴狠的问话。
“不是威胁,我只是不想你做错……”
“哼,哈哈哈,何来错误,他通敌叛国,理因处死!”狠决的诉说,“呵呵,请辞是吗,呵呵,莫不是也和那老贼一夥!”
“帝君,莫不要含血喷人……”
“……”
“……”
一个决绝,一个依然……
“饶了他们……”
“若我说不呢?”
冷冷,是雨,还是人心,几百口,甚至几千口的人命,一个想要挽留,一个……
局面僵持,不知何时,遥之已经站在雨中,与君瑞一起,任由雨水击打著身体,衣服,还有一颗被什麽包围著的心。
“啊,国,国主,你不能进……”
“让我进去!”
喧嚣打破了本来的死寂,凝滞的空气开始流动,焦急的啼也似乎找到了救星,即使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事情,总比此时此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