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是难受,便莫要笑了……”平淡的,没什麽感觉,啼从来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就如同那一天,他也没多说一句话,或许,对於这个眼前苦命的孩子,太多的不舍,太多的不愿意。
君瑞摸了摸脸,依旧淡淡,擦身而过,伪装的灰色发丝飘摇,擦过啼的脸颊,“闷了,走走不成吗?”
“可您的病刚好没多久……”啼尾随其後,其实两个人都知道,一个是被监视的对象,一个,是监视的人,只是多了点点感情,或许不是因为君瑞,而是啼重视另一个孩子。
回到帝国已经一个多月了,深秋季节离开,隆冬时节回来,去时两手空空,回来,多了很多不该多的,少了很多,本该少的。
一张百年互不侵犯的契约,用神兽的血液作为契约的束缚,谁都无法违反,谁都无法反抗,因为违反了,便会天堑。
一个绝世美人,高贵的容颜,骄傲的目空一切的眼光,独独对遥之一见倾心,更重要的,是因为他是那老豺狼的女儿,集万千宠爱於一身的浩喵公主,鱼磬。
是政治婚姻也好,是自己心甘情愿也罢,君瑞管不著,也无力去管,回帝国的一路之上,因为体力消耗过大,而神兽本来就是自私的动物,当外界给不了自己相应的补充,只能够进入假死状态来换回体力的补充。
昏昏噩噩的从遥远的虎都会到帝国,当清醒的第一天,当一睁开眼的第一眼,看见的是那个人,那个似乎有些憔悴的人,还有一句话,“我即将有皇後了!”
笑,记得当时,君瑞是笑得吧,还说了什麽,可能是,“恭喜!”沙哑的声音,疲惫的感觉,可是,君瑞似乎,看见的这个男人,也透著疲惫,透著痛苦。
无奈的转身离开,直到此时此刻,彼此,再没有话语,君瑞依旧是被软禁,只有今天,才能够四处走动。
“王,去啼的院子吧……”回头,看著跟在自己後面的男子,若有若无的微笑,点头,他,本就无处可去,偌大的帝国,本就没有什麽属於他,能够为他停留。
一杯茶,一壶热水,一盏悠然的灯炉……
喝一口,苦涩萦绕,淡淡化开,丝丝回甘,别有一番风味。
这宅子,是遥之的赏赐,可是,终年跟在遥之身边,没有妻儿老小的啼也只是将这里当作一个名义上的家,别人看著风光的地方。
“王……”恭敬,似乎这上下,也只有他当君瑞是王,其他人虽关心,但也只是旁观。
抬头,对上啼的眸子,不知道为什麽,总感觉,这人,透著暖暖。
“有句话,啼本不该多嘴,可……”
“说吧……”放下暖暖的茶杯,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那隐隐的苦涩,回甘。
“莫要恨帝君,他,他也是可怜之人。”啼直直的跪在君瑞面前,一瞬间,君瑞的指尖僵硬,只是,没有余下的动作,也不去拉扯,他已经不是曾经温柔的少年,若有人想跪,为何,不让呢?
“……”
“王,我知你苦,可帝君也未必不苦啊,您没有父母疼爱,难道他有吗?被最亲近的伤害,被自己以为最爱自己的人背叛,甚至……”
“够了!”睁开眼睛,看著啼,是痛苦,是挣扎,还有痛苦挣扎後的平淡冷漠,“够了,我不想听了,真的,我不想再听了……”
“王……”
“你想说他爱我,你想说他真的是喜欢我,呵,呵呵……”缓缓的气力,忽略昏昏沈沈的脑袋,抚摸著已经将近六个月的孩子,就连腹部,也突出的明显,只是因为男儿的身子,较女子来不太明显,“若是喜欢,若是爱,为何一次次的伤害,为何,为何……”细细的眉宇皱著,其实已经看淡,其实已经不在乎了,其实,知道他要成婚,知道他即将会有了爱他的妻子,或许不久以後,会有儿女,而那个留在他身边的,不是自己的时候,也只是淡淡地心酸,没有悲伤……
缓缓跨门而出,夜深了,也该回宫了,不然,权力主宰的那人,不会放过他的孩子,他怕,他怕自己再次背叛吗?
笑,今夜的月,很亮,适合成婚阿……
“王……”匆匆起立,只是不敢追,停留的看著君瑞继续缓缓走动,在前几日未扫干净的雪地上留下淡淡地痕迹。
“不是不爱,只是不敢爱,不是不想接受爱,只是怕接受了,被伤害的更加体无完肤,他想要爱,可是怕被爱,他渴望被爱,可是,怕去爱……”似乎透著悲伤,遥之,他看著长大的孩子,看著他就像自己亲生孩子一般,他护短,他喜欢维护自己的东西。
缓缓地继续走,继续在雪地上走出一条路,门槛,很高,跨出,便出了宅子……
“他怕,为何强迫我不怕!”跨门而出,短暂的停顿,寒冷的冬夜,君瑞冷冷的走著,行动已非他日的敏捷,些许的迟钝,些许的不方便。
淡淡的笑,抚摸著腹部,这几月来,第一次露出真心的微笑,“臭小子,是要出来了吧……”
明月,晴空,漆黑的夜,喧闹过後的夜,似乎出奇的寂静,地上,是细细碎碎的爆竹的残留,空气中,弥漫著来不及挥发的火药味,淡淡的,随风而逝。
“可时间还没到啊,再待会儿吧,再待会儿吧……”温柔的细语,像是满族的母亲,可,却显凄凉。
孩子,再待会吧,至少,能保你们安全,至少,能让你们温暖,至少,有我爱著你们,深深地爱著……
“去哪里了?”
气急败坏的怒吼,扰了原本寂静的院子。
“你去哪里了,说……”一张冷硬的脸无限扩大,让本就晕晕乎乎的君瑞感觉困惑。
“不成啊,皇後娘娘可是会恼得……”无力的摇头,一心想让这大吼小叫的人离开,自从回了帝国,君瑞厌倦了纷扰,与其说是被迫软禁,还不如说真真不想面对吵闹,这帝国的一切,与他何干,与他何恼。
脸被狠狠的钳制,不得不对上那一张脸,似有著些许疲劳,似,不若曾经那般潇洒。
“你是在讽刺我吗?”阴冷的陈述,不容人反驳,而君瑞,也没有反驳的力气,歪歪的闪过遥之的钳制,此时,对於他,似乎没了曾经的激动,留下的,只一缕心死。
“走吧,莫要让皇後娘娘等著。”缓缓走向些许破落,漆黑的宫殿,里面没有侍者,不是遥之不给,只是来了君瑞也不会要用,总是傻傻的站在门口,或者偷懒躲到墙角。
“……”有些微愣的看著君瑞,看著他因为腹部而些许佝偻的背影,君瑞是淡了,对他,还是对这个世界,谁都感觉得到,遥之又何尝不是。
“……”缓缓离开,若是曾经,他会奢望这个男人留下,为他,为他的那颗心,可如今,伤了那麽多,痛了那麽久,呵,人,总不能太贱不是!
一抹笑容,遥之看不见,也许,就连君瑞自己,也看不见……
“哈哈哈,她很漂亮……”嚣张的讽刺,是骄傲,还是故意刺激,遥之大声的诉说,对著一个静静离开,像是要退出他生命舞台的男人,可他不想,可他不要,可他心有不甘!
黑暗中,漆黑的夜,似曾经也拥有过,只是,曾经是看不见,如今,是不想看见……
停顿,“那,真是恭喜了……”轻柔的话语,没有什麽波澜壮阔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一句恭喜,似乎,有人应该回到不客气。
“他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因为我会爱他!”依旧嚣张,可,语气中,透著悲伤,似乎在祈求,祈求有人可以回头,回头对他说,爱我,然後,然後如何,许,遥之也不知道。
隆冬的风像刀,一阵阵,一刀刀,割的是肉,却没有血滴,回头,对著一个站立在黑暗中的男人,看著他,看著他依旧明亮,却疲惫的眼睛,像是时间倒回,那个意气风发出露锋芒的少年,那个站在柳条之下,随风而立的快意少年。
“若选择爱了,便好好的爱她吧……”细细的语言,但著没有感情中的关怀,还是悲伤,劝解一个自己爱的人去爱别人,如何心情,又如何伤感,只是有人淡淡的笑,对上一双漂亮却惊讶的眼睛,“哪怕是筹码,是你们政治的工具,可他是女人,呵,呵呵,女人是要呵护的,是要保护的……”缓缓低头,看著脚边的积雪,“不若我们,皮厚肉粗,经得起,经得起受伤……”
又是抬头一笑,转身缓缓离开,其实君瑞想走得快,可,腹部的孩子让他步履艰难,孩子一天比一天大,可,他,身子里的法力一天比一天消耗的多,人也容易疲劳,容易生病,可,那一年的他为自己爱的人强迫修炼法力,让本就虚弱的自己,失去了最好恢复体力的方法,睡眠!
一夜无眠的寂静,而後是一天发呆到天黑,日子就如此的过著,有时因为体力透支而昏迷,可,似乎君瑞渴望著昏迷,至少,能让自己的日子过得快些,过得容易些。
“哼,我会的,我会给她最好的,给她最完美的东西……”像是孩子赌气一般的嚎叫,可却又像受了伤的野兽,只是,却依旧维持著王者的风度,冷冷的笑,笑对不再回头的男人,“不要忘了,你是王,你有你的责任!”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继续踱步,没有回头,只是一声叹息,一声无奈,“快回吧,莫让她等了……”
“怎麽,想你的老情人了!”尖酸刻薄的话,想要弄伤这平淡的人,更想揭开这人的面具,看看下面,是否为他的狠毒而泪流满面。
“……”
没有回答,没有再说什麽,闭一眼,跨门而入,漆黑的夜,关门,隔绝一切,一切的情感,能听见有人在放肆的笑,像是哭泣,像是痛苦,淡一笑,与我何干!
缓缓的沿著门被跌坐在地上,用尽所有的力气抱著自己,努力地让自己不再颤抖,不再痛苦……
“宝宝……宝宝……”将头埋入手臂膝盖之内,一声一声的叫著自己的孩子,还没有名字的孩子。
受孕的那一刻,因为悲伤,无尽的绝望,恨了这三个孩子,可,当雀的本能看到,那三个孩子的笑容,灿烂,绚丽,恨,怎有恨得起来,毕竟,他们,是自己的孩子!
门内,没有烛火的夜,是漆黑的,门外,没有月光的夜,似,夜黑的出奇……
“哈哈哈,我去我爱的女人那里了!”
张狂的笑,可房内的君瑞,却也淡淡的笑,笑得凄凉……
没有烛光的房内漆黑一片,没有月光的房外,似,也漆黑!
有人缓缓地离开,慢慢的走出不算奢华的院落,为何要说那些伤人的话,为何一定要如此愤怒,遥之从来没有忘记过曾经拒绝君瑞的理由,也从来没有後悔过自己曾经的决定,可,这不由自主的感情,如何控制……
走过了漆黑的小道,是绚烂的世界,喧闹,忙碌,甚至,一瞬间,发现自己不能融进这个纷乱的世界,似乎习惯了君瑞身边的安静,而这烦乱,让遥之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帝君……”有人胆怯的匍匐在地,居高临下的看著这一切,卑微,趋炎附势,阿谀奉承,遥之冷冷的笑,抬头,环顾一切……
“帝君,娘,娘娘问了多次了……”下人欲言又止,一个女人,一个新婚的女人,需要丈夫已最快的速度到自己身边,是一个女人的权利,也是她的欲望,更何况是她的新郎,是一个她爱的男人。
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走过那人身边,门,不需要自己推,有人为他开启,因为他是帝君。
“帝君……”不若一般女人的粘腻,有著高贵的姿态,一身红豔的礼服,酥胸澎湃,细腰轻柔,一双会说话的秋水,楚楚动人,一抹笑,勾魂夺魄。
“皇後辛苦了……”冷冷,擦身而过,没有触碰柔柔伸出的小手,而是快速的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冷的,苦涩却没有回甘。
鱼尴尬的收回手,微笑的脸上,一抹隐藏很完美的狰狞,缓缓靠近,身子不由得放低,让自己柔嫩的酥胸“不经意”的若隐若现,“帝君,叫奴家小鱼便好,家父也如此称呼的……”轻软柔嫩的声音,带著一点点灰色的长发流泻一般的垂挂在身後,漂亮,甚至可以说的娇豔动人。
“嗯……”兴致缺缺的看了一眼漂亮的女人,皱眉,低头继续喝茶。
尴尬的空间,只有红烛燃烧的灿烂,勤奋,没有了飞蛾的扑火,似也有著寂寞。
“奴家……”
“你若是要什麽,和啼说……”淡淡的开口,瞥了一眼娇羞的女人,遥之知道,或者说谁都知道,这场婚姻,根本没有感情,只是一场交易,代价,是一份婚姻的契约,牵绊,或者是将来一个後代的左右。
“奴,奴家什麽都不要……”一滴泪,一份苦涩,一份悲伤,“只要,只要您,您能看奴家一面……”
抬头,看著女人梨花带雨的哭泣,妆花了,混著粉的白色液体缓缓滴落,遥之不爱女人的脂粉,可,这泪,这苦涩的话语,让遥之些许的动容。
“奴家,奴家什麽都不要,嫁给您,也许是父亲的条件,可,可爱你,错了吗?”女人坚强的抬头,泪水不断,可,似曾相识的秋水般的眼睛,直直的看著遥之,是控诉,或者是一个女人的凄凉。
皱眉,遥之无奈,喝了一口茶,“把脸洗了吧……”
女人微微的一愣,缓缓离开,清水滴落流淌的声音,珠宝撞击的清脆,在寂静的寝宫,偌大的地方,似还有回声。
“帝君……”若有所思地遥之被女人的声音叫回,回头,愣愣的,一瞬间的失神。
一条湛蓝的清色长衫,没有了脂粉,没有了珠宝,一头飞散的秀发,淡淡的微笑,眉宇间,一颗粉红色的肉痣,清丽中显示著一份妖娆。
“帝君,从今天起,您便是奴家的天,奴家的地,奴家的所有,就算嫁过来是为了两个国家,可,奴家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若是两国真的有什麽,奴家,奴家也只会帮我的丈夫……”因为流泪而泛红的眼睛,楚楚动人泪光,那颗痣,也显得可怜。
慢慢的起立,没有声音,没有回答,更没有答复女人的誓言,打横抱起女人,走入内室,有力,坚持……
“帝君……”
“你说了你不会背叛的……”
低沈的声音,吻上了那颗肉痣,那双似曾相识的秋水……
你说了,不会背叛!
寝宫之内,良辰美景,红烛高挂,让人羞红的喘息,让人亢奋的尖叫,尖锐地指甲深入清衫之内,撕扯,破裂,曼妙的唇,冷冷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