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剑(出书版) BY 黎枫丹
  发于:2011年0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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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狐假虎威一次了。

「白大侠越说越没边了,我一没杀人,二没打劫,我为什么要怕官府啊,难道官府就有权力欺压无辜百姓吗?」

段心楼一阵数落,倒把他捧成了潇洒四方的豪侠了,气得白玉堂差点没冒烟。

「那三十六把名剑是别人的东西,你强行要取,就是犯法。」白玉堂道。

「我什么时候强取豪夺了啊,你哪只眼睛见了啊?」

白玉堂被段心楼气得脸色发白,展昭见状,道:「段公子何必逞一时口舌之快呢,如此下去,很是没意思。」

段心楼温和地笑道:「你们不是要去找苏素娥吗?与段某同路,不如结伴而行啊。」

白玉堂与展昭皆暗惊,此人竟然知道去寻苏素娥。

展昭当然知道段心楼别有用心,但眼前这段某人是个现成的线索,与他同行有危险也有契机,于是展昭温温一笑

,又说:「也好,明日,你、我、玉堂三人同行。」

白玉堂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展昭会同意跟这个人同行。

段心楼也觉有点意外,他没想到展昭这么爽快就答应,「展护卫,我可是个地道的大坏蛋,你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他的脸上挂着一副狐狸式的狡黠笑容,虽然有点恶相,但却很可爱。

展昭被他这种眼神看得浑身不对劲,故意将身子转过一点。

段心楼有点失落,脸上的笑容也变淡不少。

「坏不坏,自己清楚就好。展某不会看低你─至少在你作恶之前。」展昭故意将后面一句说得很用力。

展昭的话似乎触动了段心楼的神经,他尴尬笑了笑,随即恢复了平静,左手拨弄着额头上的银钩,良久道:「展

护卫是个

人物,段某很荣幸能认识你。」

他又低头思忖了一会,又道:「段某以后必定是个恶人,到时展护卫如何待在下呢?」

展昭听段心楼此言一出,预感到此人以后必定与正义为敌,又见他一脸纯真的笑容,展昭替他惋惜。心道:这段

某人怪则怪矣,可这份怪异中还存几分童趣,想必他也非天生的恶徒,若非命运摆弄,兴许眼前的段某人也是一

可爱之人。

展昭正入神,却听段心楼又问:「到时展护卫如何待在下呢?」

展昭看了他一眼,道:「自然是公事公办。」

白玉堂展开自己的扇子,还在后面加了一句:「公事私办,你也得完蛋。」

他俏皮一笑,终于将堵在胸口的气一下子倾泄了出来,很满足地与展昭走进了客房里间。

段心楼冷笑一声,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若有所思地看着客栈外的层层夜雾。

第二天一大早,白玉堂就催着展昭起床,他实在不愿意与段心楼同行寻剑,所以想起个大早想躲开段心楼。

可还没等白玉堂出房门,段心楼就已经来敲房门了。

「白大侠早啊。」段心楼露出一副胜利者的笑容,似乎在告诉白玉堂:你根本无法与段某人玩心眼。

白玉堂心中暗气,嘴上也挂起段某人的招牌笑容,道:「段公子更早啊,怎么的,这客栈的鸡不新鲜,你想自己

起个早逮鸡去?」

「我先逮你,然后再去逮鸡,反正先逮哪个都一样,不耽误时间。」段心楼阴阳怪气地朝白玉堂笑着说。

白玉堂听段心楼竟然将自己跟鸡摆在了一块说,当场气得眼睛都绿了。想他陷空岛白五爷,从来都是让别人吃闷

亏,不想今日竟被这小子给欺负了。白玉堂越想越生气,手中的纸扇被他折迭来折迭去,就差没撕烂了。

展昭早就听到两人在说话,听那语气尚算平和,所以一开始并没太在意,可听着听着就觉出味儿来,这两个对头

又顶上了,急忙走了过来。

两人终究没吵起来。

东方开始发白,空气中飘着几缕清香。展昭第一个从客栈走了出来,在门外打了个圈,又跑到马厩给马添料。

白玉堂与段心楼在客栈对坐着喝茶,谁也不搭理谁。

「可以走了。」展昭站在客栈外,微笑着朝里面喊了一声。

三人这才动身前往苏家,拜访当年的洛阳第一美人苏素娥。

第五章

三人一行终于来到苏府门口。

苏家是洛阳的大户,也算是一方名门,宅邸豪华,大门两侧栽种着国香牡丹。

白玉堂虽听大哥卢方提及苏家,可今日踏上苏家门坎,他多少还是有点吃惊。看苏家高檐朱门,虎盘两庭,那气

派比之开封府衙还威风。

「这苏家在朝中可有人?」白玉堂问展昭。

「他们都是玩铁家伙的,都是豪侠,不屑做官。」段心楼在一旁插话。

白玉堂不屑地瞥了一眼段心楼,心想:我又没问你。

展昭见白玉堂神色有点怪异,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收敛些。

谁知白玉堂的脸色越发难看,一跃窜到段心楼身边,道:「以后少在白爷爷面前动你的乌鸦嘴,白爷爷不爱听乌

鸦叫唤。」

段心楼一点都不生气,半露邪笑,「鸟听鸟语,人说人话,我是人,当然不会跟乌鸦说鸟话。」

白玉堂被段心楼气得直想动手。展昭急忙上前抓住他的手,道:「白兄何必如此,你若是乌鸦,展某岂不也成乌

鸦了,这不,我还在跟你说话不是吗?」

白玉堂瞅了一眼有点手足无措的展昭,顿觉眼前之人可爱极了,开怀笑道:「世上乌鸦若都成你这模样,那些猎

户还不乐疯了。」

白玉堂原来的意思只是想说,你这么傻的乌鸦肯定都被猎户灭了。可话一出口他就觉得有点怪异,他见展昭似乎

还没明白过来,忙找词儿岔开话题,而一旁的段心楼已经乐得直不起腰了。

「这个,咱们还是进去吧。」白玉堂整了衣衫,摇着他的金面扇,迈着极其潇洒的步子,敲门进了苏府。

展昭哪会往别处想啊,他见白玉堂乐滋滋地进了门,就跟着一起进去了。

虽然进府是为了找苏素娥,但白玉堂还是知道礼数的,只说要见他们的苏老爷苏云青。

一进苏府,三人就闻到一股重重的香烛味。

展昭心里一寒,隐约觉得事情可能有异,于是问一旁的家丁:「贵府这是在操办何事?」

一边的家丁半低着头,露着哭腔,道:「丧事!素娥夫人死了。」

三人惊,展昭眸子里起了波澜,微微叹息,「怎会如此啊?」

「怎么死的,被人害死的吗?」白玉堂问道。

「夫人是服毒自杀的。」家丁道。

三人皆在思量中,面色却各异。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段心楼的眼里莫名多了一丝傲气。虽然依旧笑意挂嘴边,可已经不那么和善了。

这时,远处有一位身着丧服的中年男子正朝他们走来。

此人正是苏云青,魁梧的身材,张飞眉宇。虽然刚丧妹,但他脸上并没有留存太多的伤感神情。

「原来是白贤弟,这两位是?」苏云青一把抓住了白玉堂的手臂,又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见苏云青如此热情对待自己,白玉堂也感到十分高兴,急忙引见:「这是开封府的展昭。」说着,朝展昭做了一

个眼神,示意他过来见苏云青。

苏云青一听是南侠,道:「原来是南侠,真是够年轻的啊,果然是少年江湖少年侠。」

他虽说得甚是轻松,可言语之间却露着几分不服气。毕竟他也是一代江湖豪侠,沧海曾经,即便年华老去,江湖

风光还是让他惦记。

「在苏大侠面前,展昭还是晚辈,南侠二字不敢当。」展昭谦虚作了一揖。

苏云青听展昭这样说法,脸上并未露出喜色,道:「南侠何必客气,江湖人封的,江湖人自然要尊一声的。」

白玉堂原本是不打算介绍段心楼的,可眼下听苏云青语调不善,指了指一边的段心楼,道:「苏大哥,这位

是......」

还未等白玉堂说完,就见苏云青的脸色有点异样。他怔怔看着段心楼,像是看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适才的傲慢

顿时烟消云散。

段心楼却是露出笑容,很和善地走近了苏云青,道:「苏爷,在下段心楼。」

苏云青支吾答应着。

「令妹骤死,真是遗憾啊。」虽然说着的是丧事,段心楼还故意堆起灿烂笑容。

「苏大侠,令妹何时去世的?」展昭问道。

「昨日。」

「能否让展某见一下令妹遗体?」

展昭的要求虽然有点无理,可苏云青并没有拒绝。毕竟他也觉自己的妹妹死得有点莫名,让官府的查看一下也好

四人来到素娥夫人的闺房,房内早已一片缟素,白烛高燃。夫人的遗体被安整地放置在床上,一袭轻纱笼着她的

身体与面容。

苏云青轻轻揭开了那层轻纱,几人顿时闻到了一阵淡淡的幽香。

白玉堂早听说这夫人美举世无双,不禁好奇心起,正目朝那方看去。

其余两人也都将目光移了过去,就见素娥夫人安详地平躺着,面容红润,丝毫不像一个死人。

她确实是个大美人,即便已经年过四十,但这丝毫不能掩盖她的美丽芳华。她就像一朵平和的睡莲,即便低垂着

眸子,依旧脱俗非凡。

白玉堂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女人,惊得半天没有开口说话,倒是一旁的段心楼显得很镇定,可这份镇定倒让

展昭看出端倪。

眼前这段心楼似乎有点异样了,虽然他的神情很镇定,嘴角依旧挂着笑容,可怎么看都有点阴。

面对如此美貌的女人,即便身为女儿身,也得感慨造物偏心,自叹不如,更何况是一个男人,可段心楼却不愿意

多看一眼。

他嘴角挂着不屑,似乎这美丽的女人在他眼里跟其它的女人没什么区别,一点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相反的,他

似乎对这个已死的女人还有几分厌恶。

展昭定睛观察着段心楼,又想起刚才苏云青骤见段心楼时的表情,他料定这段心楼必定早已认识这位美夫人。

可他们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呢?

「苏爷,令妹可曾留下什么遗物?」段心楼阴阴地问,眼睛如鹰般盯着苏云青。

苏云青低头沉思,眼光小心翼翼地瞥着段心楼,良久才道:「算......算有,也算没有。」他抓了抓自己的后脑

勺,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是何物?」白玉堂问道。

「一方白绣帕。」苏云青说着,就从胸口取出了一方绣帕。

白玉堂随手接了过来,那是一方纯白绣帕,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上面绣着一首诗。

这首诗有点奇怪,竟然是李太白的《侠客行》,但并不是全首,而是只取了开头两句─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

白马,疯沓如流星。

「这算什么意思啊?」

白玉堂嘴上叨念,心里却似乎找到什么线索。诗中所写吴钩莫非就是指元贞观的吴钩,那霜雪莫非就是......

白玉堂正琢磨着,就听展昭在一旁说:「素娥夫人一直都在苏府吗?」

苏云青的脸色有点怪异,眼睛的余光又看了一眼段心楼,道:「一直都在苏府,都在,都在。」

他苏云青原是老大粗一个,说个谎比杀人还困难,听他这支吾的语气,傻子都知道他在说谎。

段心楼邪森森瞪了他一眼,随即又笑道:「苏爷常年在外,令妹究竟有没有去别处,恐怕您也不十分清楚吧。」

他一边说一边走近展昭,他的眼睛在笑,可眼神已经不似以往那样清澈了,邪气中还透着一股子阴森。他抹了抹

额头上的银钩,道:「展护卫是否发现了什么?」

展昭平静看了他一眼,却一字不出,拉着白玉堂径直出了房门。

段心楼一愣,站立在原地,阴阴低声道:「你、我终究不是一条道上的。」

他苦笑着,似乎在嘲讽自己的愚蠢,也像是在召唤那个原本属于他的阴暗灵魂。他用手指摸了摸额头上的银钩,

眼神中仅存的最后一点和善被一层阴森的杀气吞没了。

「既然如此,莫怪我手毒了。」

展昭与白玉堂走到苏家花园门口。园内牡丹娇艳,红绿各色,一派美景,展昭却无心留意它们的美好。

「白兄,你把沈半烟留下的那方绣帕给我。」展昭道。

未等展昭说完,白玉堂已伸手将绣帕递了过去,顺手将苏素娥留下的帕子也给了展昭。

白玉堂道:「你是不是发现里面有相同的东西?」

展昭轻轻点头,「白兄聪明。」说着,他将两方帕子搁在一石凳上,道:「霜雪女神又叫做青女,这两首诗中都

提及了她,看来是有人希望你我将此人找出来。」

「可这诗是两个人分别留下的......素娥夫人早已离开了沈半烟......两人会不谋而合?还是......」白玉堂尽

力解释着,可终

究说不出个所以然。

展昭认真听着白玉堂的分析,良久道:「这侠客行如此豪迈,素娥夫人为什么会将它作为自己留存世间的最后言

语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与沈半烟都希望我们能找到诗中人。

「素娥夫人发现,只有这首诗才能指点我们找到这个人,能引领我们找到诗中人。沈半烟与素娥夫人都想极力保

护此人,所以才想到用这样的方式传递讯息。」展昭分析道。

白玉堂听得入神,脸上不由自主地挂起无限灿烂笑容。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能与如此聪明的人成为知己好友

听罢展昭的分析,白玉堂又拿起绣帕看了一眼,「猫,我们是不是该出发去白马寺啊?」

展昭会心一笑,道:「白兄真是机灵。」

展昭从不掩饰自己对白玉堂的欣赏,即便有时白玉堂淘气得跟孩子似的。

说着,两人便回头去寻苏云青。

院子里依旧一片缟素,人们都在忙着打理美夫人的后事。

苏云青见展昭和白玉堂回来,面露喜色,道:「白贤弟,展大侠,一会请到客厅相聚。」

他一边说,一边拉起白玉堂的手臂朝客厅走去,「到了哥家,千万别客气,想吃什么要用什么,尽管开口,哥给

你张罗。」

苏云青笑得很开怀,展昭却觉得越发怪异。自家妹子刚去世,做哥哥的竟然还能谈笑风生。

展昭正想开口问他关于段心楼的事情,却听白玉堂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开口。

苏云青不喜展昭,白玉堂自然是看得出来,展昭想问什么,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对于苏云青,他多少了解一些的

,如何拿捏着说话的调儿,他比展昭有谱。

白玉堂一面与苏云青寒暄着,一面有意无意地说起段心楼,「苏大哥,段心楼好像与大哥挺熟啊。」

苏云青听白玉堂提及段心楼,脸色顿时不对,他见白玉堂依旧是笑脸相对,自己也不好随意发火,搪塞道:「没

有,没有,才见,才见。」

苏云青是个老实人,一说谎,眼神就东瞟西荡的。白玉堂不用接着问,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三人到了客厅,下人们备下了酒肉。展昭看着一桌子的鸡鸭鱼肉,又看看周围的一片白色,心里很是别扭。

展昭四顾了一下,突然问道:「苏大侠,段公子怎么没有来?」

苏云青一愣,努力挤了个笑容,道:「段公子一会就过来。」

他说得很恍惚,展昭倒没有太留意,只当是苏云青避讳段心楼。

三人各自坐下,白玉堂举杯小酌了几口,展昭若有所思,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良久不见段心楼来,展昭越发感到不安。

他预感事情出了变故,站起身子,急声道:「苏大侠,段心楼是不是已经离开了?你故意拖着我们。」

展昭这话一出,苏云青顿时脸色大变,一声都不言语,端起酒杯一阵豪饮,神情很痛苦。

展昭和白玉堂随即明白了过来。

「段心楼早已认识素娥夫人......他也看到那首诗......必是赶去了白马寺。」展昭自言自语着。

展昭的分析一点也没错,段心楼虽然不知道诗中暗示寻找青女,但以他的聪明,当然能猜到白马寺中藏有玄机。

他让苏云青设法拖住展昭与白玉堂,自己早一步赶去了白马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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