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他在一得知这秘密时，也才明白为何父皇不顾亲骨肉关系，把自己的几名儿子送到遥远的边疆，且下令此生不得离开边疆。

那时他不懂，为何父皇会下这么残酷的命令，好坏都是自己的儿子，没必要一辈子放逐到这么远的地方，但后来才明白，父皇是不得不这么做，当上君王者则代表能掌控两国，心若贪一点的，会做出什么事没人能知，为了百姓好，对自己的骨肉残忍是绝对必要的。

他在得知这件事后，也被灌输了这样的观念，将来无论他生了几个儿子，都得仔细挑选出最适合，最懂得照顾百姓的明君，否则便罔顾了前几任先帝的苦心。

有这样的认知，却没想到真的会遇上篡位的事，除了修儿外，他的另两个儿子虽不太可能是别人的，但，谁知道呢？与其担心与德妃相同的事件再发生，他情愿让他最信任的千岁替他生个儿子。

在天日国的草药书里，记载着一种能让男人怀孕生子的方法，他很早就知道有这办法，也曾想让他的千岁试试，但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真的要他这么做。

纳他为妃的事已经够让他生气了，若再提出替自己生儿子的事，依他的脾气，不只会拒绝，肯定会十天半个月不理自己。

若没发生那件事，他是真的没打算让他怀孕，可现在，他却是非得这么做不可。

常千岁听得一愣一愣，显然完全不懂他去天日国的目的是什么。

“你要去找儒亲王？”他纳闷问着，也在想儒亲王此刻是不是已经准备从天日国领兵出发。

龙雁行嘴角含笑地看着他，手轻顺了下他两侧的长发，柔声道：“是去找他，也是去办点事。”

“办事？”他一怔，再问：“办什么事？”他这趟算是突然的跑去天日国吧？那边的王不会诧异他突然跑去的用意吗？

望着他明亮的美眸，他以指腹轻碰了下他的眼角。“你说过要替你找恢复光明的办法，是吧？”

常千岁不语地往他的方向望去，纳闷他怎会突然说出这句话。

他是说过希望双眼能再次看得见，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几乎让他快忘了这件事。

“这次带你去，除了是想让你知道两国之间的秘密外，也是想在那治疗你的双眼。”

他闻言一怔，这就是他所说要做的事？

像是早料中他会显露不解的神情，轻笑声后，拉过他的手紧紧握住。“还记得那晚在常家对你说的话吗？千岁，帮我生个儿子吧？”

双眼蓦地瞠大，眼前虽是一片黑暗，但他却能让自己的眼准确地对上他。“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是男人，怎么生儿子？”

他再轻笑一声。“这可不是在胡说，天日国专采稀有草药你是知道的，除了采草药，还能提炼出难解病症的治愈药物，就连短暂改变男人的体质，让男人怀孕生子也是有的。”

顿时间，他惊愕的说不出半句话来，脑海里不停咀嚼着他的话，也想像着他若真吃下那什么改变体质的药，会是何等模样。

老天！他不会真的要自己替他生孩子吧？

“你……”张口好一会，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成功再说出话。“你不是真的……”真的要他生孩子吧？

挺着个大肚子的模样，他怎么也不敢再去想。

肯定很丢脸！

“真的什么？让你怀孕吗？这次前去天日国，要做的事可多了，如果能让你在怀孕的同时一并将双眼给治愈好，肯定是再好不过的事。”

“……”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最重要的事，那让男人怀孕的药，至今只有天日国的王才能拥有，说巧不巧，我除了是天龙皇朝的皇帝之外，也是天日国的王。”

“……咦！”他说什么？他是天日国的王？

“现在除了你也知道这件事之外，还有石御医也知道。”

石御医！？

这可拉回他受了不少打击的思绪，眨眨双眼，反手拉住他衣袖。“你是说师父还是石邵弦？”

龙雁行嘴角再次扬起，嘴边还有着明显的邪笑。“两个都知道。”

“咦！”两个都知道？怎么都没听他们提过这件事？

“还有，你爹也知道这件事。”

“咦！”

第54章

接下来的时间，他已完全不知是怎么度过的，只知道当他被唤了好几声，与他分开搭乘马车的龙杰修也出声喊他，他才从愕然的情绪中回神。

他不知道是两国君王皆为同一个的事打击到他，还是他像个被排拒的外人，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件事。

就连皇帝的贴身太监卢顺都知道，唯独他这个从小与皇帝玩到大的好友事最后才知情，怎么想，他都感觉到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是因为他不相信自己吗？所以才没告诉自己这件事？

爹与师父知情，是因为他们是朝廷命官，且还是历任皇朝最信任的臣子之一，所以会知情他倒也能理解，但为何就自己是最后一个才知道？他虽不是朝廷官员，但好歹也有个官职在身上，皇上的贴身护卫，这职位应该有足够的资格知这件事吧？

他内心里不停思考着这问题，也想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失明，才对自己隐瞒，无论结果是哪种，都代表着他对自己有芥蒂，才会刻意隐瞒到现在。

虽是在天黑前出发，但一段还算不小的距离，让他在子夜才抵达目的地。

常千岁被搀扶着下马车后，几乎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任由着身旁的人扶着他往他不知道的地方走，而他异常的宁静，也让身旁的龙雁行察觉到不对劲，将他扶到他在天日国专属的寝宫后，才再出声唤他。

“千岁？”轻声唤着，他却如方才在马车上那样的呆愣着，毫无任何反应。

这沉默让龙雁行开始有些心急，以往都是他忍不住内心的话，很自动的就说了出来，像现在这样闷不吭声地情形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也让他感觉到有点无措。

就在两人这么僵持着好一会儿，宫殿外的侍卫突然来到宫内的寝房外。“启禀烈王，石御医求见。”

石御医！？

龙雁行尚未说出请字，呆坐在他身旁的人就这么突然回神，且直接抓着他衣袖。

“师父来这了？”虽是惊讶的情绪，但比方才什么也不说来得好一点。

凝视着他瞠大的双眼，龙雁行莫名地松了口气，安抚地轻拍了下他的手，柔声道：“石家两父子都来了，本王本只让石御医一人先来此，研究一下替你治愈双眼的草药，可你师父在听见你将来这后，不放心地直说着也要来看看，本王只好答允。”

闻言，常千岁一怔，再一次诧异他改变的说话方式。

本王……他真的是天日国的王？一切真的就如他所说，他是个掌控两国的君王？

难怪儒亲王一提起协助出兵攻打，天日国会这么快的答应，原来是因为他这皇帝全都知情，才想顺着儒亲王的主意，届时就有理由把人抓起，甚至处以最重的责罚也不为过。

想来，这招算是狠招，永远的除去心头大患，更无需担心任何臣子出面指责他赶尽杀绝。

只是……他是怎么让儒亲王主动提起协助出兵的事？依照儒亲王所布的局，不太可能会走上出兵这一招，孩子都有了，就算龙雁行真不立下皇太子，意外身亡后皇位也会很自然的落到最大的儿子身上，届时再说出大皇子的亲生父亲是谁，位子很轻易地就夺过来了，没必要大动作地搞到出兵。

这一切的疑惑，也算是有了答案。

龙雁行手一挥，站在外头的石家父子就让传话的侍卫给请了进去，毫无意识到有人进入的常千岁，在听见石邵弦的声音时，人也已来到距离他不远的地方。

“千岁，也算是轮到你来这了。”

轮？

厘清思绪的脑袋来不及思考，就先让喜悦的情绪给瞬间淹没。

“石邵弦！？”反应极大地从床边站起身，直接就往来人的方向走，完全没去注意到脚边是否会有绊倒他的东西在。

他的冲动莽撞，让一旁的人全绷紧神经替他捏把冷汗，随他站起身的龙雁行本想上前搀扶他，可在他触碰到人之前，石邵弦已早他一步把人给扶住。

“这么冲动做什么？要是跌伤了怎么办？一点自我保护的意识都没有。”俊秀的脸庞虽抹上淡淡的忧心，可说出的话却如往常一样不留口德。

“你把我当废人看吗？不过就走路而已，哪要保护什么！”手一抬，摸上他搀扶住自己的手臂后，另一手再往旁探去。“师父呢？他不是也来这了？”

“我在这。”石靖秋一脸无奈地摇着头，显然也对他的冲动感觉到头疼。“你不是废人，但双眼看不见，一切还是得小心的好。”

闻言，他撇撇嘴，自认有错地闭嘴不反驳什么。

师父的话就跟爹的话一样，说什么都对，他绝对会很心甘情愿认错的。

他反手抓住石靖秋的手，脸上满是对此事的疑惑，张口就问：“师父，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这一些……都是真的吗？”

看出他的惊讶与不解，石靖秋伸手轻拍了下他的手臂安抚后，拱手朝龙雁行道：“还请烈王给臣一些时间，好让臣向千岁解说一下整件事，以及他将会服下的药。”那种所谓能改变男性体质的药他看不出是否能发挥效用，但用来治愈他双眼的药，可就有让人担忧的地方。

他不知是否真能让失明的人恢复光明，但在喝下汤药后，人的双眼会产生剧烈的刺痛，这也是他担心的地方。

不能恢复无所谓，就怕恢复不了，却还得受上这种折磨，若不是曾听说过有人真的在吃下后，双眼便立即看到东西，不然他还不愿让千岁受到这种苦。

龙雁行来到常千岁身旁后，垂眸看了眼他紧抓住石靖秋的手，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也好，由你来告诉他所有的事或许他会比较能够接受。”话一顿，手拂过他轻贴在颊边的发丝，柔声再道：“你如果累了，就让他们早点送你回来。”

感受到他刻意清抚过自己脸颊的手，常千岁点头应了声，便由石邵弦搀扶着自己走出寝房。

三人离开的同时，龙雁行若有所思的目光一直落在常千岁身上，直到看不见人影，才收回视线，陷入自己的沉思。

此刻虽已是子夜时间，但所有的事就像正准备要开始一般，在三人离去后，一名身着鲜红色衣裳的男子就从外走进寝房。

“参见烈王。”男子恭敬地朝他行礼，斯文俊逸的面容上，有着令人不寒而栗阴邪笑容。

闻声，龙雁行拉回思绪，视线落到眼前的男子身上。“东西都准备好了？”

“回烈王，一切准备妥当，但药最多只能放置两天，最慢得在明日入夜前让王妃喝下药，方能顺利产生作用。另外这段时间的国事都已详记在奏摺本里，小事微臣已已先让下面的人去执行，剩下的大事就等烈王批准后，就能下令了。”

“嗯。”俊眸对上眼前这有着祭司封号的男子，他的能力一直是让他最佩服的，也难怪这个索氏家族能长久担任天日国内的祭司工作。

“天晚了，你准备了一天也累了吧？先去歇着吧，明早本王在上书房批阅奏摺，也会在天黑前让千岁喝下药。”

“是，微臣告退。”

第55章

索幻蓝，是天日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祭司，打从天日国开国开始，就有祭司这职位，负责的是替百姓祈福，也负责替皇亲国戚们看病诊治，同时，也是天日国的王最重要的得力助手。

因天日国与天龙皇朝的特殊关系，国内所有的大小事都由祭司整合起来，再转告给王，由当时的王来评断该如何处理。

或许是地缘近山的关系，也或许是天日国的人民非常懂得知足常乐，在天日国里，几乎不太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就算有奸淫掳掠的事件，无需等到官场的人动手，其他的百姓们就会先自告奋勇的把犯人给抓起，转交给朝廷，让他们在众人面前把犯人给斩首示众。

也因百姓非常的自重，几乎不太会发生足以撼动朝廷的大事，而常常两边跑的君王，自然的不会因此而忙到不可开交。

正所谓太平盛世，能说是当前局势的写照吧？

天龙皇朝每回在轮替时，都有心怀不轨的人，这时天日国的存在也就显得非常必要，让他们误以为仍让实力雄厚的盟国帮助自己，好夺得天下，可事实上，一动了这个念，就代表着将自投罗网，要用找死路来形容可说是一点也不为过。

让儒亲王父子动了这念头的，正是被视为忠臣的石靖秋，在发现常千岁可能知道儒亲王所布局的秘密后，他立即去找来到皇朝的天日国大使，让他们用言语来引诱儒亲王上当，让他真以为能让天日国帮忙出兵攻打。

可想而知，出兵协助的事一被提出后，龙雁行这王自然也就知道了这件事，顺着他们的意答应，在让他们前去天日国一趟，到时他只需要出面抓人即可。

这反诱拐事件若没仔细的布署，只怕进行到一半，就会让儒亲王看出端倪，从大使们所提出的协助好处，及不断更改的供奉物资，让儒亲王父子没了对这件事的疑惑，毕竟两国友好这么多年，轻易答应出手帮忙很难不让人去多想。

总之，儒亲王上当，之后的一切对他们来说几乎能用瓮中捉鳖来形容，在简单不过。

在宫殿外的花园里，一座被造得美轮美奂的凉亭内，石家父子二人与常千岁就坐在里头，描述着他们是如何做成这件事。

“千岁，你可别以为皇上是故意隐瞒你，他在得知这件事时，你已双眼失明，那时你又刻意避着他不见，他自然无法告诉你他所得知的事，之后的一切，你是再清楚不过了，那种情形下，他没去想起把这件事告诉你，也属正常。”

深知他性子的石靖秋，在一坐进这凉亭后，便说出他心里最挂意的事。

闻言，常千岁沉默不语，他也不是真要去在意那家伙是不是刻意隐瞒这件事，毕竟自己也对他隐瞒了德妃的事，两人一人一次，抵销了，谁也不欠谁。

虽是在里说服着自己，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有点在意，但真要他说，他还说不出自己到底在意什么。

“你知不知道，为何当时我不教你攻击的武功，反教你防身术？”石靖秋突然说道，拉回他飘远的思绪。

常千岁缓缓把头转向他，很用力的巢他眨眨眼，可眼前就如往常一样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道。”他轻摇着头直接说出，不想去猜测。

石靖秋也看出他心思，轻笑声后，直接道：“我早看出皇上对你的心，也早猜到你会入宫，只是没想到皇上会用这种方式，依你这么冲的性子，没入宫都能和宫里的人起冲突，若真入宫，仗着有武能打能防，岂不把宫里闹得鸡飞狗跳？”

“……”这些话他其实很想反驳，他也不是真的想和宫里的人起冲突，实在是那些人爱调侃他，也爱对他动手动脚，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动手把那些人狠狠揍一顿了，怎能说他会把宫里搞得鸡飞狗跳。

虽然对他的话很不满，但也没露听他说的早知道。“师父，你是怎么知道他……”当年那家伙强要自己时是发生在常家，但他敢肯定，只要那家伙没说出口，绝对没人会知道，除非……他早就跟师父说过了。

如果是，这笔帐他会找他算，明明答应自己不对任何人说，却还是不守承诺的说出口，这要他不记上这一笔都很难。

“你出事那一年，先帝下令他不许再出宫，那时，他便让我教他武功，说没有你在身旁，他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来保护自己。”石靖秋再道，眺望着伫立在一旁的奢华宫殿，在脑海里回想着当年的情形。“我一开始便拒绝，若不是他拿太子的身分逼我答应，我是绝对不会再教除了你之外的第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