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么多耐心去等候。分开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他马上就要雅之,他要雅之从今以后都留在他身边。
肇走进书房翻着名片薄,寻找以前朋友介绍的某家店的名片。
他立刻就找到了。
肇还有一点点犹豫,但是他摇摇头将那种情绪给甩开,然后拿起话筒。
[您好,我是谷口圣。]
一个修长的俊美青年轻轻地对雅之打了一声招呼。
雅之难掩困惑似地愕然看着他。肇在一旁一脸漠然。雅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以为是两个人的兜风之旅没想到在约好碰面的车站十字路口前,竟然发现车里的驾驶座旁已经坐了一个不认识
的青年。
两个人一看到雅之就一起下了车。
这个自称圣的男人是一个美得叫人摒息的人。留着略长的干爽黑发,雪白的肌肤配上艳红的嘴唇,简直就是绝妙的
色彩搭配。虽然是个男人,看起来却像日本娃娃,大概还不到二十岁。
肇就站在圣的旁边,守护似地搂着他的肩。
光是这样就够让雅之大为震惊了,可是之后肇所说的话却更是让肇自己也感到惊愕地重重地伤害了雅之。
[他是我的爱人。今年刚满二十岁。你们就做个好朋友吧!]
然后肇理所当然似地将车钥匙交给了雅之。
当雅之狐疑地抬眼看肇时,肇已经对着圣露出温柔的笑容,看都不看雅之了。
原来他是把雅之叫来当司机的。
雅之终于醒悟,心情顿时跌落谷底。
原来想好好地谈谈是雅之一厢情愿的想法,而肇打一开始就计划好要这样做,所以才会要雅之把今天空出来。
雅之看到他们两人坐在后座手握着手。
雅之坐到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
[要去哪里?]
他用僵硬的声音问道。
肇说要前往自己位于轻井泽的别墅。对一天往返的行程而言,那是太过长的距离了。看来他是一开始就打算要住宿
一晚的。
肇埃塞俄比亚不在乎雅之的方便与否,雅之只好紧抿住嘴,吹送得嘴唇几乎要破了。
他原本就知道肇是一个残酷的男人,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受到如此不堪的待遇。
他的脑海里浮现起前一晚差点被袭击的情形。
明明有了爱人,肇竟然还面不改色地想对雅之下手。人不知道 羞耻也要有个限度。
雅之自认具有沉稳的性格,但是今天再怎么样他都没办法平静下来了。
[肇先生,不要啦。]
[有什么关系?下次再帮你买你喜欢的东西。]
[可是好难为情耶。]
[没关系,反正又没人在看。]
[啊?可是......]
坐在后座的两个人就好像针对雅之一样,以额头靠得不能再近的距离打情骂俏着。
渐渐地他们之间的对话变得越来越露骨,好像把坐在前面的雅之完全遗忘了似地进入两人的世界中。
雅之不知道肇竟然有这一面。
没想到他竟然可以露出如此甜美的表情,可以发出如此温柔的声音。甚至像变了个人一样。
肇偶尔才会清醒过来似地交待雅之右转、左转。
他对雅之说的话就只有这些。指挥的路是很正确,但是那不变的冰冷语气却一再刺痛了雅之的心。
企图想把意识从后座两人身上抽离的雅之,一边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中开着车,一边想起自己以前和肇坐在一起时的
情景。
那时秋天肇带着他和朋友一起做小旅行时的事。
虽然和肇的交往有很多不愉快和不喜欢的事,但是每一次回想起来却尽是美好的回忆,这真是不可思议。肇的朋友
多半都是开朗而大方的人,而且都很自然地接受了雅之。当然他跟肇之间的关系是秘密,但不管是什么状况,他们
两个总是配成一组,也没有人唱反调。
雅之记得当时曾经在夜晚的乡间道路上玩试胆游戏。雅之必须前往百公尺之外的隧道再跑回来,既没有怪物也没有
任何恐怖事情发生的试胆活动,却让雅之觉得很可怕。
站在隧道前面雅之觉得有点迟疑,不觉停下了脚步。地点就在他们投宿的民宿前的干线道路上,但距离民宿大门却
有十几公尺远,隧道里面是一片漆黑,弥漫着一股莫名的恐怖感。
当肇问他害怕嘛的时候,雅之摇摇头否定了,但是肇还是骂了一声笨蛋,然后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只要跟肇紧紧相握,那种恐惧感就变淡了。
当雅之一步步地走到隧道入口时,肇从前方抱住了雅之并且给他一个吻。肇说因为今天晚上不方便做,便把手摸向
他的胸口和大腿之间。
当时肇的手的触感到现在仍然鲜明地烙印在雅之的脑海里。
雅之拼命地忍住那股涌上来的痛苦感情。
被肇嘲讽地、被肇保护,这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事。然而现在那种锥心的痛苦和悲哀感又是什么呢?
来自后座的愉快交谈又跳进耳里。这时雅之用力地握住方向盘。
这是一种嫉妒。
承认这件事让人感到生气,可是又不能不承认。以前肇专属于雅之的怜爱心情,现在完全用在别人身上。
怀着丑陋的感情让人感到痛苦。雅之惊觉自己是如此的没度量。再加上强烈的嫉妒心,更让雅之厌恶地了解到自己
有多么地在乎肇。
那已经不是难过可以形容的感情了。
雅之紧抿着嘴唇,踩下油门。
雅之嫉妒那个像娃娃一样漂亮可爱,甚至具备有年轻这项武器的圣,嫉妒到简直快要窒息了。
肇的别墅到了。
雅之虽然从折磨人的驾驶工作中获得解放,但是精神上却疲惫到好想直接搭上计程车,一个人先行离去。
肇却仍然毫不留情地对待雅之。
[帮我们把行李提进来。我们先到二楼去,你的房间在一楼后面。]
肇故作姿态地扬起嘴角。
[不过如果你不介意我们晚上可能会玩得太过火而吵到你的话,二楼还有两间房间,你也可以住到二楼来。]
[一楼就可以了。]
雅之还是无法抛开最后的矜持,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肇的脸颊微微地牵动了一下,但是雅之装作没看到。
该生气的是雅之吧。
他没想到肇竟然会对前几天被拒绝一事怀恨到这种地步。最后明明还帮雅之打领带的,难道那都是为了不让雅之发
觉今天的兜风诡计所做的前置作业吗?
拜此所赐,雅之受到了可能比肇预期中更大的伤害。
当他们两人亲密地消失于二楼之后,雅之突然产生一种虚脱感,差点瘫坐在地上。
好想回去。
可是如果再这样被糟蹋下去就太令人懊恼了,先极力保持平静,绝不因肇的所作所为而让自己失去控制,这样一定
也可以对肇报一箭之仇。
肇一定认为雅之会就此逃回去所以才故意这样恶整他,雅之是这么想的。
既然如此,他就偏不让肇顺心。
因为别墅位于山中而才刚进入三月份,所以外头的温度还带有些许寒意,雅之重新振作起精神,拿起放在行李箱的
两个手提包和食物冷藏盒走到别墅的玄关。
盖得像瑞士小屋的别墅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起居室里有真正的暖炉,不管是家具或地毯都是高级品,让人忍不住发
出赞叹声。
雅之因此更深刻地体认到肇是一个和他居住在不同世界的男人。
学生时代的肇并没有特地过着多豪奢的生活。
以前曾经问过他,肇说连车子也是靠他自己打工买来的中古车,而且他跟父母同住,在服装上也没有别于一般的学
生。雅之就是因为了解肇的这种个性,所以才渐渐地对他产生了好感。
雅之两手提着包包,爬上有着美丽纹路的木质阶梯。
二楼有三道门。前面有左右两道,后面还有一道。
声音来自右边的房间,因此雅之故意用力地敲敲门。
门一打开来,雅之就看到裸露着胸膛站在他面前的肇。
肇只穿着一件宽松长裤,其他的衣物全部都脱掉了。
雅之虽然不想看,但还是看到那经过仔细锻炼的健壮胸膛。以前肇就有不错的体格,而随着年纪的增长,他越发散
发出男性的魅力。
肇仿佛故意展现似地站在雅之面前,将门大大地敞开,催着雅之入内。
八叠宽的房间摆着一张双人房。与其说是卧室,不如说更像客房,这让雅之感到有点意外。
没看到圣在里面,不过浴室里传来水声,雅之因这太过露骨的情况而红了脸。
这两个人待会儿打算在那张床上享乐。天色还亮得很,他们却一抵达就迫不及待想抱在一起了。
肇完全不理会雅之的心里纠葛,淡淡地说道。
[晚餐就叫山麓上的饭馆送过来。菜单放在楼下的电话旁边,订你想吃的东西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
雅之冷冷地回应了一声。
他将送上来的手提包放到床旁边的凳子上。
[你要做什么?]
雅之不知道肇为何有此一问,但是那太过没神经的话让雅之不禁皱起眉头。肇微微的把头低垂下去。难不成是觉得
有点难为情吗?雅之的心情不免有些畅快。
[我在楼下看书。请慢来。]
雅之不带感情地说道。
肇好像想要再说什么似地微微张开嘴巴,但是最后还是不发一语。
[那就请你们慢慢来。]
雅之不悦地丢一这句话,反手关上房门回到走廊上,他很想称赞一下没有当场哭出来的自己。
一个人独处之后,身体内部感到一阵疼痛,雅之显得好狼狈。本以为已经遗忘了肇的身体,现在却深深烙印在脑海
里,久久不能散去。
雅之不由自主地吐了一口炙热的气息,躺在起居室的沙发上。
雅之曾经在那个怀里睡过好几次。他的身体还记得那种感觉,而现在身体好像在要求雅之再度享有那样的感觉。就
算想要也没办法--雅之叱责着自己任性的身体。现在那个胸膛是属于圣的。就算肇一时疯狂而拥抱了雅之,那也只
是暂的情欲发泄,没有任何更多的意义。
雅之不要那种短暂而无意义的东西,那只会让人更觉得空虚而已。
这个周末算是糟蹋掉了。被当成佣人一样带到这种地方来,还要负责搬运行李,张罗晚餐,而在这期间,肇却跟那
个年轻可爱的恋人度过幸福快乐的时光。
明天也一样,他们两人会坐在后座,自己还是一样当司机长途开车。
好凄惨。
爱上像肇那样的男人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大学时代肇就像这样不断地换女朋友,跟很多女孩子交往不到一个月。
相信也有不少女孩子是因为肇的没有常识和傲慢而主动求去的吧?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都是男人,少了许多麻烦的关系。
雅之也有他个人的尊严,所以就算被丢在一旁十天或两个星期,他也不会直接去找肇,更不会哭着质问他,当然对
外也不会再现出两人不可告人的关系。
心中虽然受到很大的伤害,但是对肇而言,他应该是一个可以方便交往的对象吧?
或许一开始,肇就将雅之当成一个体形佳适合拥抱的娃娃。虽然曾经一度因为厌腻而抛弃了,然而经过几年之后再
重逢,他还是难免食指大动。
他们的身体速配度还是很好的。
雅之的体温又升高了。
一开始,雅之因为觉得痛苦不堪而流泪,但是在不知不觉中,身体也习惯了,结果反面是因为感觉太舒服而流泪。
即使被骂淫乱,嘴巴虽然不论,可是却还是放不掉肇,每当肇命令他配合,他也是乖乖听话,贪婪地需索着快感。
肇跟家人同住,所以他们通常都在雅之的住处发生关系。雅之发现只要他们在房间里,就几乎都是抱在一起的。
雅之应该尽快忘掉肇。
他心想,回去之后,赶快找个恋人吧。
出社会之后,还有回到东京后,他从来没有过这种念头,也不再去"K"了。
下次要找个温柔体贴的男人。
已经不想再受伤害了。
雅之努力地想把在二楼的那两个人的事情从脑海里拂去,不知不觉就开始在舒服的沙发上打起盹来了。
如果能够就这样睡去,一直到天亮就好了。就算请餐馆送来再怎么喜欢吃的东西,在这种状况下也一定会食不下咽
,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已经坏到极点,就算勉强吃下去也一样会吐出来,这是精神方面的问题,他知道只要置身于此
,自己就会吃不下东西。
他一边做着梦一边想着--难道跟任何人都可以交往吗?
为什么脑海时浮起的尽是肇的脸孔?
真的就这么喜欢肇吗?雅之完全想不出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来。
他虽然是一个容貌、能力、财力三种条件兼具的迷人男性,但是最重要的性格却非常差劲。不,仔细想想,应该说
肇在抛弃他时和重逢之后的行为才是最恶劣的。不管怎么说,站在雅之的立场,只有怨恨别人才不会被恨的记忆,
肇的行为不合情理是不争的事实。
斩断吧!
雅之在梦中不断地说服自己。
不管自己再怎么喜欢他,反正关系已经没了,光是期望只会让自己更空虚。
一想到自己再怎么喜欢都无济于事,雅之的泪水就落了下来。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喜欢肇的。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在梦中哭泣,没想到被门铃声惊醒支起身体来时,却发现拿来当枕头用的靠垫明显地留有泪痕
,心中不禁一阵慌乱。
怎么办?正苦恼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门铃又再度响起。
饭馆业者这时送餐餐来未免太早了些吧,雅之狐疑地拿起话筒,这才发现是来自二楼的内线。
肇说[对不起,能不能请你送水上来?]雅之一听,心中立刻产生极度的失望和悔恨及愤怒,霎时只觉眼前一片漆黑
。他是故意的,他为了达到恶意嘲讽的目的,竟然要求雅之做如此失礼的事。实在受不了了,雅之没有回话,砸也
似地将话筒挂回去。
为了这种男人在梦中哭泣的自己实在太凄惨了。
对方一点都不知道雅之有多么地难过,竟然不带感情地把雅之叫到他们激情过后的卧室,故意让雅之看两个获得满
足的恋人交缠的模样,和行李一起搬进来的食物冷藏盒里,有几罐事先准备好的保特瓶。
雅之将那些可恨的水和放在餐架上的水晶杯,一起放在托盘上送往二楼。
他不想进屋里去,便把托盘放在房门前。
然后只用力地敲了敲门,随即转身。
就在他快走完阶梯时,听到楼上有开门的声音。
雅之听到这个声音后突然不想回客厅去了,就直接走到屋外。
让头脑冷静一下吧!
再这样下去,他们两人根本没办法再正面相对。
就算碰面,他也没有自信自己能保持冷静。
天很快就要暗下来了,但是雅之想到外面去散散步,于是他朝着水泥路外连接着树林的小路深处走去。
冷冽的风对现在的雅之而言是最适合不过了。
或许是吹了冷风的关系吧?雅之的脑袋不再那么混乱了,心情也平静许多。
可是,他身上只穿着棉衬衫和一件背心,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但是渐渐地就觉得冷起来了。
他越走越深入林子里,如果再不回头的话,天色可能就要整个暗下来了。
他放眼所及看不到任何一户人家。泽渡家的别墅难道是位于这一带最里面的位置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再继续走
进去,就很可能会在山中迷路了。
雅之的方向感相当奇怪。以前就经常在很普通的地方迷路,和肇在一起时就经常被肇嘲笑。
一想起笑着说[你非得跟着我不可了]的肇,心里就产生一股怀念的感觉。
当时还是很快乐的。
至少当时的肇是一个比现在诚实一点的男人。
老是回顾过去也不是办法,可是雅之却将现实的痛苦心情转化为愉快的回忆,企图掩饰自己无处发泄的情绪。
回头吧!开始有这个念头之后,雅之又走了五分钟左右的路程。一想到肇,思绪就如潮水再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