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神 Ⅳ——如若是非
如若是非  发于:2011年0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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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惑?晕,媚惑是形容男人的?

我咳了一声,整理好自己的心神,将药碗端到他身边。

"醒了?"废话一句。"嗯。"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我左手执碗,右手执勺。舀了一勺放嘴边吹了吹。"来,把药吃了。"

他皱了皱眉头,"我没劲,起不来。"

我放下手中的东西,将他扶起。拿来一个靠枕给他垫在身后,他微微咳了几声。然后张开嘴把药喝完了。

我端了一杯清水给他漱口,他猛地抓住我的手。

"怎么弄得?"

手背上全是烫起的水泡,刚才给他熬药时候被汤汁溅的,一心急没治疗就直接端上来了。刚才也没觉得疼。

怪了,我心急个什么。

凝住心神,对着手背吹了一口气。又恢复成原样。

沂憬拍了拍床铺,示意我坐过去。我怀疑地坐上去,他两手张开,绕过腋下把我环住,我正准备把他推开。他靠在

我肩膀上轻声问道:"什么时候跟我回宫?"

我就受不了人温柔,人一温柔我就没办法抗拒。

随他搂着了,但他的话......怎么总听着有点奇怪?

"明天就走好不好?"沂憬的脸越离越近,他的睫毛几乎触到我的脸。

我不敢眨眼,不敢用力呼吸,悄悄地说:"你病还没好。"

"所以你要照顾我。"

 

雨中云景,松风萝月,流水蜿蜒。我与沂憬用了两个月,慢慢畅游高山流水,松姿照人,豪兴舞蹈。

情景固浓,情亦升华。

我曾问沂憬:"人生不过千年,终为销魂轮回,若有来生,你是否还会记得今世相约之人。"

沂憬笑道:"想与我来生续缘?"还很不客气地在我脸上捏了捏。

我打掉他的手,"我说正经的。"

"记得。"

"若我变丑了呢?"

沂憬皱起眉头。"丑了?"我拍拍他的脸,"嫌弃了不是?"

"你变成男人我也要。"

我满意地点点头,想了一会怒了:"变男人很差么?"沂憬耸耸肩,"我的极限。"

我轻哼了一声:"若万一分成两个人看你还认不认的出来。"

"两个人?"

"当然,如果曾经灵魂破碎,转世投胎很可能就分成两个人。"

"灵魂怎么会破碎?"我正欲解释。沂憬突然板起脸:"你怎么老问我,若我死了以后呢?你会不会记得我?"

我望天,沂憬把我掰过来。"说。"

我对他集璀璨为笑:"当然是快快把你忘记,觅得其他有情郎。"

为此,沂憬三天没理我,我哄了三天。

 

我告诉沂憬:我腕上的晶镯不是什么圣物,只是我的"执手"。若将手镯赠出,说明我永生永世将与此人不分离。生

死与共。

沂憬总是厚颜无耻地问:"那你什么时候给我?"

我每次都气得牙痒痒的,一直不愿意把镯子给他。为此,不知道闹过多少次别扭。

吵吵闹闹也来到了东霆王都。

王宫很安静,这里的人走路都没声音。四周空空荡荡一点都不好玩,但是沂憬在,所以我留下,还是心甘情愿的那

种。

迎接我们回来的只是一小部分军队。沂憬很得意地给我展现他们的实力。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了一身橙黄色衣服的少女。她清亮地喊了声沂憬哥哥,随后很天真好奇地向我问好。

"我叫花朝。"她的眼睛闪烁着惊羡。"姐姐叫什么?"

第一次有人叫我姐姐,受宠若惊。即刻喜欢上这个可爱的女孩。很友好地拉上她:"我叫泠。"

从此,有人"泠姐姐"前"泠姐姐"后地常伴我左右。

 

春复再春,冬复再冬。

我长时间留住在东霆王宫,偶尔会回去幻境看看,去南洄探望一下昊郴。

沂憬有空就会陪我四处游逛。东霆很美,景很美,人更美。

我常会嫉妒那些盯着沂憬不放的年轻女子。沂憬总是很开心地由着我耍性子,等到最后又来哄。

在王宫的惜花园附近,有一片很空旷的树林。

我喜欢在林子里系布涂画,提上一些不知从哪盗取的词宣为己作。然后很得意洋洋地展示给沂憬看。

沂憬总是很不屑。

我总会耍赖问他:"你什么时候也作一幅送给我?"

沂憬总是回答"等你画出一幅能看的。"

我会吐舌头,作鬼脸,然后转身躲起,等他慢慢来找。

 

惘而春去秋来,纵游情山缘海。

在我与沂憬天天腻在一起时,当沂憬深情款款地说爱我时,当他送我礼物的惊喜时,当阑夜听风时。

我总会忘记有人对我说过:在看似平坦遍布盛花的路上常常会隐藏着刺人的荆棘。

总是美好的看着前方,对未来有太多期待。

我总以为自己能把握,总以为自己该享有。

我们都忘了:爱很脆弱。

它没有经过考验时需小心呵护,一点的风雨,它就会像破碎的琉璃。

大片小片,伸手去拾,会将你割伤,从而满目疮痍。

 

 

临同

 

隔水相望是一围小小的汀洲,洲上茂密参差的大树,群群密密掩住了远处的风景。

河旁生长着大片大片的芦苇,黄黄绿绿,坚韧而又倔强。

我坐在小丘斜坡上,邻水观景。身后是一座简陋的小居,有篱笆扎成的院子,里面是泥土糊石房。从房里传出唧唧

的声音。是似玉在纺纱。

似玉与小海终于喜结连理。我们执意送了这个房子当贺礼,当时挑都不敢挑好的,生怕小海不收。结果小海看见房

子很满意,但死活要把买房子的钱还给我们,平安顺水推舟,要求他在义仁堂做事抵工钱。从此小海有了固定的工

作。

似玉洗尽铅华,除去昂贵的真丝绸缎,换上粗布衣裳,用一双巧手织出一块块美丽的布料,拿到市场上贩卖。似玉

的弟弟被安排在附近的学堂念书,小孩子很机灵,什么都一学就通,常令我们惊异。

金银珠宝换不来真情使然,平平淡淡反而珍贵万分。

如今这一户三人其乐融融,再美好不过。

 

远处红日渗血,苍天寂寥。幽云飘洒,万朵狂花怒放。

倦鸟孤鸣,哀哀怨怨,长存不衰,荡际耳畔。

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转过头,小海在我身边坐下。

我笑了笑:"这么早?"

小海指了指残日:"不早了。"我定睛,果然已是夕阳西下。他开口:"大人又在这坐了一天?"

我道:"不,下午才来的,听平安说似玉怀孕了,所以就过来看看,顺便带点安胎药。"

小海点点头,"谢谢。"这孩子已经没有刚见我们时那么胆战,说话也放松了许多。"大人在看什么?"

"看树吧,也许在看花。"用舌头添了添上唇。"其实我也不知道。"

"大人从以前就很喜欢一个人坐着看景呢。当时好多人都躲在旁边偷偷看大人。"小海手臂覆在膝盖上,侧过头对我

说。

"看我?为什么?"

小海的脸有些微红。"大人是全天下最美丽的人,凡是人见着都会心动。"

被人一夸我的得意劲又冒出来了,不行,要矜持,要谦和,装模作样说了句:"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是真的,以前在幻境,大人是大家心目中膜拜的对象,现在在外面,也会有很多人偷着看。"小海笑着说,"您心

肠好,待人没有架子,总能让身边人感到温暖。"

我真有那么好?真的那么好?啊哈哈哈......得意飘飘忽。

"只是,您现在笑容少多了。"

我不赞同了。"我不是时时都在笑么?"

小海微叹了一口气,指着自己心口。"笑由心生,您的心没有笑。笑再多次也不算是真笑。"

斑鸟飞驰,落日残骸。

原留一线,终埋无光。

我嘴都快咧不下去了。干脆回归死脸皮。"人生在世哪那么多开心事。只是想多笑笑不开心能少点。"头侧过枕在膝

盖上。"看着你们幸福,我心里也好过些。"

远方山无色,墨染指辉间。

"事都来了顶不住的时候,恨不得找个地方躲一辈子。"苦笑,"但想归想,还是得撑下去,人总得有理智不是?"

小海的眼睛压得很低,头发碎碎的遮盖住。

"对不起。"

我戛然。他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小海抬起头,眼很亮,圈很红。"我们当初只是不明白,所以才会一味的指责您。现在我才知道,感情的事从来不

会由谁能够决定。"

月夜无声,风涤幻雾。一缕孤烟徊身绕。

"您喜欢上谁,是您自己的事。我们的确无权干涉。"小海突然翻身跪在我身旁,握住我的手,"我还是会一如从前

的爱戴您,所以,请您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尽量快乐些。"

 

花念月,月思云。

我怎么总觉得我跟他说得不是一回事?

拍了拍他的手:"起来吧。其实以前的事我都不大记得了。"

小海怔了怔,起身坐好。

"你有没有想过幻境会恢复?"我随口问问。

小海睁大了眼睛,神情很激动。"天天都在想,真的可以么?"

我真的只是随口问问。但不好打击他。"应该是有办法的。我和清潋正在想。"其实就我们两个榆木脑袋想穿了也想

不出来。权当安慰罢。

"若真恢复了,你还回去么?"

小海迟疑了。其实换我是他应该是不会回去的。

"会回去,那里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还有那么多好友在,定然会回去看看。最后......索要一颗丹丸,去除幻

力。"

我愣住了。"主动要求去除幻力?这样你会很生活得辛苦。"

"现在的生活已经与普通人无异,除去也应该没有什么差别。"小海露出一个很甜蜜的笑朝院子里望了一眼,"我想

与似玉长相厮守。"

院内炊烟袅袅,一派温馨。

我点点头,"很好。"

"大人为什么不去找他?"小海突然问我。

我不懂,"找谁?"

小海哼了半天,才小声说:"就是现在的神主,大人不是应该去找他么?"

眨巴眨巴眼,我为什么该去找他。

"大人当时为了他不惜和众将吵翻,随后就传来东霆攻打南洄,但东霆还没到南洄,幻境就灭亡了。后来才听说大

人自杀。"小海声音细到几乎听不见。"我只是不明白,这转变怎么会这么大?"

 

其实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转变为什么会这么大。

回忆中沂憬绝口没提过要帮忙打南洄,倒是"我"很多次阻止他攻打南洄。但最后怎么偏偏就......而且还是自杀!

"我"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那么想不开?

外面的传言到底是真是假?真又是什么?似乎这些事都是传的,根本没人亲眼看到。

"大人这一世还喜欢他么?"小海小心问道。

我的心猛然一跳。真的还从来没有人这么直白地问过我这个问题。

"似玉开始也说不喜欢我,我开始也挺灰心。后来才知道她是嫌自己脏配不上我。"每提到似玉,小海就笑得特别憨

特别傻。"所以大人,当局者迷,不要因为一时的误会而造成遗憾。"

误会?我和沂憬之间会有误会?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后来又突然来找我,而且姿态很低,最后又放我走。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了。

抠了抠脑袋,似玉很妩媚地从屋内走出来。

轻柔道:"我饭做好了,来吃罢,伊公子也一起来罢。"

似玉的手艺很好。我来这主要目的是混吃。正满心欢喜准备答应。

突然从旁边冒出一个黑脸包公把我吓了一大跳。

清潋表情非常严肃,前所未有的严肃:"急事,快跟我回去。"

看他严肃,我也不得不板起脸装严肃:"什么事?"

"辉城以北的临同突然遭发水患了!"发水患,很严重。意味着很多人家会遭难。但是......我有什么办法?

清潋一把把我从地上拖起来。"你这幻境祭司就没想要干点什么?"

我轻轻将他手弹开。他往后踉跄两步。

我瞬时睁大了眼,这功力果然大有进步。

清潋居然也没跟我生气,拉着我腾空往天上飞。

陡然发现自己漂浮在半空中,七摇八晃地好容易才掌握平衡,跟着他往前冲。

傻子也知道他这会要带我去临同,只是我去有什么用?

 

从黑夜,到白昼。

一路上越过崇山峻岭,脚下是漫山的野花,趁着容春的来临,乱奇杂欢,红黄蓝紫,一簇一丛。飞得更高,就可以

看见空中环绕的薄雾。

蓝天如一颗巨大的宝石,光耀且闪烁。

曾几何时,也有一个人与我驾临空中,微裾翩挽,携笑牵手。那一块小小的惜缘牌,是否还会,灿烂如同那一天的

阳光,保存万世天荒。

 

再往前是一片开阔的田原,原野中央盘旋着一条蜿蜒的河流,本来平坦的河面陡然涨的很高。周围的一些民房被淹

没了一半,水面上漂浮着很多布服居品。河水平静了许多,看来水患已稍微缓和了些。

离之最近的一个山包上黑压压一片,离近看才发现上面站满了人。每个人都很狼狈,脚上糊着泥水,头发乱蓬蓬的

。有些仅穿了中衣,估计是半夜仓皇逃出来的。有些小龄孩童在哭闹,大人哄弄着。大部分都眼睛呆滞地望着这突

如其来的巨变。

人群中闪现一个异常显眼的人。就算只是穿着粗衣布裳,却依然掩盖不住王族气质。他在不辞辛苦的号令下属,安

慰大家。给大家派发些口粮,安排手下照顾老弱病残。

"不好了,东边刚堵上的裂口又冲开了。"随着一声尖喊,所有刚刚平静稍许的人群又开始骚动,晦暗的神色开始变

得恐慌。大家六神无主,不知道应该往哪里逃。

我甩下清潋,奋力飞过去。脑海中刹那闪现一些记忆。闭闭眼,来不及分清这些是谁的记忆。只是潜意识的抬起双

手慢慢举起,慢慢高过头顶,口中囔囔有词。当双手垂直于双肩,再微微放下划出波浪状。

顿时两只手都被金光包裹住。脚下传来阵阵惊呼。

凝住心神,睁开眼。双手向外敞开,手中的金光合而为一,犹如溢出的缎带携着光辉飘向决口处。决口的河水随着

光辉慢慢升起,升到半空中盘旋成一朵云。我的手弯曲,手掌上翻,五指稍稍扩张,蓝色水魄般的云朵开始向四方

扩散。瞬时蔓延至整个天空。

水天相接,变幻无数七彩奇虹。

云朵散成水滴慢慢落下,所到之处点缀晶莹露珠。

生机开始澎湃,花朵吐露芬芳。

手指点起一束紫光,旋转着抛向弯曲的河流。整个流水不再湍急,开始平静。容裹着淡淡的紫雾,如同幻境举世无

双的紫葵,曲张开放。

 

我慢慢收回手指,吐出一口气。再看向人群,他们已经开始欢呼,呐喊。再纷纷跪倒,朝拜。我笑了笑,拭掉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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