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变Ⅴ(穿越)——朱砂
朱砂  发于:2011年0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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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冷眼旁观,凉凉道:“自来择储,以长远计。不单看皇子,也要看皇孙。如今你在皇孙中年纪最长,若是得当今皇上另眼看待,只怕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到那时,怕是你父子想做逍遥王也不可得了。”

小武咬着嘴唇,终于道:“如此说来,你能帮我?”

清平微笑颔首。小武悻悻道:“你能干什么?”

清平手指又在床边上轻轻敲了敲:“我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特训军中的事情我都知道。至少,我可以为你再建一支特训军。这个如何?”

小武眼睛立刻亮了亮。这争权争权,光凭好名声是不实际的。不是说么: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手里没有自己的兵权,什么都是白搭。若是真能有一支特训军,无疑是进可攻退可守,就是关键时刻拿来保命也管用的。

“还有什么?”

清平笑起来:“你倒真是贪心!好,再加上今日之事,我定会守口如瓶,如何?”

小武看他的笑容刺眼异常,暗暗在心中咒骂了一句,指指地上的元恪:“那他怎么办?”

清平低头看看:“怎么,想杀了灭口?他是浩王爷的宝贝,怕是不行吧?”

小武倒没有杀元恪灭口的意思:“我是说,如何把他的嘴堵上?”

清平想想:“他知道我的身份?”

小武摇头。他只对元恪说是自己的仇家,并没多说。

“这也好办。你只消说我已经被你收伏,也就罢了。他既不知就里,想也不会刨根问底。”

小武慢慢点点头,爬起身来。日子还长着呢,倒要看看,最后是谁斗过了谁?

“小公子不见了?”如意失声惊呼,抓着两名垂头丧气的侍卫急问,“怎么会不见的?走失了么?”

一名侍卫低头道:“是。本来说跟恪公子去马市看马。在街上挤了一挤,忽然就不见了。连恪公子也不知哪里去了。我们找遍了马市也不曾找到。”他们找不到人,立刻就回来报信。本来是要报告给李越的,结果李越居然还没回来,慌忙之下就跑到文程这里来了。这些日子他们已经看出来,李越不在的时候,文程能做得了主。

如意更慌了:“可是,程公子也出门了呀!”

“什么事?”背后突然冒出来一句话,惊得如意浑身一颤,急忙回头,却见北风不知从哪里闪了出来。如意诧异地瞪着他。他明明看见这人跟程公子出去了的,又没见回来,怎么这时却从里面出来了?此人天天神出鬼没的,似乎从来不走正门,不时的就会冒出来骇人一跳。而且总是鬼鬼崇崇在殿下身边绕来绕去,听田侍卫说他还会偷袭殿下呢!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两个侍卫无奈之下只好把情况又说了一遍。他们现在是没什么主意了,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随便抓个人来出出主意也比没有主意强。

北风听完,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啊?”如意张大了嘴巴。这,这就行了?

“你知道小公子在何处?”他现在已经摸清了点情况。殿下如今改名叫李越,在谨王爷这里做侍卫。既是如此,小公子也就是主子了。虽然他的殿下绝对不该居于人下,可是如今虎落平阳,也只有先委屈着了。现在小主子丢了,这个北风,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一声知道了?

北风随意挥了挥手:“小公子年纪已然不小,难道还会走丢不成?”

“是不会——可是,若是有人图谋不轨……”毕竟这种事,他多少也知道些的。

北风根本不放在心上:“那是他自己没本事。”

如意匪夷所思地瞪着他,决定不再与此人费话,还是先通知李越的好。刚刚要叫侍卫马上进宫去,忽听外面守门的侍卫一声高呼:“小公子回来了!”连忙往外一看,可不是小武,只是身上衣裳似乎在哪里滚过,皱了,还沾着未拍净的灰尘。而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如意一眼看去,还没来得及说话,背后已经爆出一声怒吼:“怎么是你!”正是杨一幸跟莫田铁骥刚刚从城外越野跑回来,一眼就看见了最恨的人——卫清平!

卫清平跟在小武身后,行动间还略有几分缓慢,听到杨一幸这一声大吼,抬头看了一眼,并未说话,只瞥了小武一眼。小武脸涨得通红,吭吭吃吃道:“杨侍卫,这,是我带他进来的。”

杨一幸惊讶万分:“小公子?”虽然小武是李越带来的,可现在人家总归是谨王府的小皇孙,因此杨一幸寄人篱下,言语中还是要客气尊敬的。

小武狠狠瞪了清平一眼:“他现在跟着我。”院中众人怀疑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清平倒是很平和地笑了笑,向杨一幸等人拱拱手:“承蒙小公子不弃,予在下一席容身之地。”

“容你个——”杨一幸一句粗话险些就要出口,考虑到小武,生生咽了回去。莫田可就没那么客气了。他可是看着小武怎么死皮赖脸追在李越后头的,说话自然也就硬了几分:“小公子,你或者不知此人身份,但爷当日命令将他赶了出去,你可是亲眼目睹的。”

小武哑口无言。他怎么能说自己是要把清平弄到窑子里去反而着了他的道?年纪虽小,他眼睛却不差。李越从一国摄政王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全是拜卫清平所赐。可是即使如此,李越仍是舍不得杀他。当日莫田那一脚踩下去,他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李越当真是面目变色。何况那晚他只不过说了一句要将卫清平卖进窑子里去,就被李越踹下了床。这若是被李越知道他当真这么干了,那得恼怒成什么样?现在想起来,他倒真是后悔了。若不是那个元恪拍胸膛保证他有路子把人卖了,他可能就不会动手,自然也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两难地步!

莫田看小武不说话,往前走了一步,眼中已经满是杀气。他早就想杀卫清平了,只是在襄国侯府里没有成功。现在李越不在,正是大好时机。他也知道李越无论如何不能看着卫清平死在自己眼前,可是若卫清平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那想必是可以的吧。

莫田一动,杨一幸也跟着动,两人心思一致,左右夹了上来。清平站着不动,忽然微微一笑:“两位,谨王府里死个把人本没有什么,但若死的人身份特殊,怕就没这么简单了。还是两位不怕有些事情被人掀出来?”

莫田冷冷道:“放心,不会让你死得轰轰烈烈。”

卫清平笑得更加欢畅:“在下自然不会指望两位给在下出殡。不过,如今非常时期,谨王府外面恐怕时刻都有人在盯着。既然看见在下进来,那若是在下永不再出去……”

一句话堵住了莫田和杨一幸。现在确实是非常时期,而且外面肯定有各位皇子乃至元丰本人的眼线在盯着,倘若李越的身份被掀出来,很难说元丰会采取什么措施。

院中一时陷入了僵持。卫清平倒是面带微笑好整以暇。忽然外面传来守门侍卫的声音:“李大人回来了?”清平脸上的笑容突然隐去,跟着众人一起转头看向门口。果然是李越大步走进来,一见这满院子像斗鸡般的模样,不由一怔:“你们这是——”目光突然落到清平身上,突然一冷,“你?你怎么会回来?”

于是,卫清平所有的镇定烟消云散,虽然几经努力也没能再露出点笑容:“我……我如今跟着小公子……”

128.春日

倒春寒过去之后,天气再次转暖,卢罡兴冲冲跑来,邀李越去郊外踏青。

自从上次在慕云亭说上话之后,卢罡三不五时的就来拜访,一有时间就拉他出去喝酒。卢罡年纪也就是三十出头,酒量不大,可是风趣健谈,倒是个好酒友。李越对于饮酒没有多大兴趣,他跟着卢罡出去,是因为他不想呆在王府。

对于清平的再入王府,李越采取了“三不”政策:不听,不看,不问。当然他也知道,这跟驼鸟把头埋在沙子里的政策是一样的,可是还能怎么办呢?乍看到他在眼前出现,不是不恼怒。明知道这人心思缜密智计百出,居然还真相信了他的死讯,居然还真的难受,真的托北风去查——结果不过是金蝉脱壳罢了。可是那恼怒之外,就没一丝欣喜?若真这样说,就是自欺欺人了。爱情如同病毒,总在不经意的时候感染,可未必能用药石驱走。来与去,都不随人意。可是,没法再见他。怎么面对?闭上眼睛就是鲜血白骨,就是柳子丹决绝的眼神。如今他和他,好似站在天堑两边,明明近在咫尺,却又是遥不可及……

对于小武为什么会带清平进王府,李越也采取放任态度。小武这些日子蔫蔫的,既想贴着李越,又露出一副唯恐他责备的模样。李越不去管他。其实看小武那样子,他隐隐约约地猜到一点。小武不是说过要把清平怎么着怎么着么?现在看来,他非但没能怎么着清平,反而被清平所制了。至于清平用了什么手段,李越不闻不问。小武这孩子就是过于阴狠了,让他受点教训也好。至于清平,就当没这个人吧。反正他十分之九的时间都在宫里,剩余那十分之一又被卢罡占了大半,王府里是不是多了个人,对他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影响。

正是风和日丽,上霄城外到处是踏青的行人车马。其中不乏装饰绮丽者,一看就是女眷乘坐的。卢罡笑嘻嘻道中元有湔裙之俗,住在水边的女子,都在三月三去水边湔裙,而后采新发青草回家悬于门上,号曰求春。到了今日,就演化为踏青之习。无论男女,三四月间都要去郊外踏青。尤其青年男女,大有借此机会相互传情之举。有些大家女子长年居于深闺之中,只在此时可出家门,更是难得的机会。因此求春之俗,渐渐化为结缘之举,若男女最终因踏青而成姻,则视为吉祥之事。无论如何古板之父母,此时也会网开一面。

卢罡说完,眨眨眼睛:“李兄,这些马车里坐的女子大都是富贵之家,李兄也不妨好好看看,若看上了哪个,小弟去为你做媒。”

李越顿时头大。好么,哪里是什么踏青,分明是来乱点鸳鸯了。难得卢罡这么费心,元丰随口那么一说,他竟然真就当个事来办了。难怪能得元丰欢心。

卢罡一不做二不休,拖着李越当真介绍起那些马车来了。上霄城是中元都城,不少门阀世族都居于都城之中。这些世族的马车上都有各自的花纹标志,因此卢罡只看马车,就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出门来了。毕竟是世族之女,虽然出门踏青,也是帘幕低垂,不比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可以抛头露面,顶多是从窗口掀起帘子,从缝隙里向外看。不过即使是这样琵琶半遮面,到底也是露了脸的。引得一些青年男子目光跟着就移不开。

李越看得好玩,索性反过来打趣卢罡:“卢兄听说也不曾娶妻,怎么,不想在这里为自己也找一门好姻缘?”

卢罡怔了怔,低头笑了笑:“小弟是不曾娶妻,不过,婚事却已经定下了。”

李越诧异:“订婚了?”他可是听宫里的内监们传说卢罡是本朝最年轻的钻石王老五啊!

卢罡脸上微微有些怅然的神情,摇了摇头:“并非订婚。而是小弟日后所娶必为皇上指定之人。姻缘天赐,不可人为啊。”

李越狐疑:“卢兄的意思是要皇上赐婚?”

卢罡笑着摇头:“小弟只是个刑部侍中,四品官儿,怎么有资格得皇上赐婚?”

李越立刻明白:“卢兄的意思是,将来娶于何处,皇上已经定下了?”

卢罡的笑容也微微有些苦味:“现在倒也未必,还要看将来形势如何变化……”

李越默然。也就是说,卢罡的婚姻完全是政治产物,将来元丰想笼络谁,就会让卢罡娶谁家的姑娘。如此看来,卢罡此人确实如文程所说,绝对不是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无能。

“卢兄自己可有心仪之人?”今天拉他出来踏青,恐怕不只是为了他的婚事,卢罡自己,可能也是借机出来看谁吧?毕竟深闺女子长年不出大门,如果是想见上一面,也只有这种时候了。毕竟将来女子一旦出嫁,也就再没有踏青的机会。

卢罡笑了笑,没有回答,目光远远的瞟去,忽然怔了一下:“二王爷——”

果然是元文鹏。骑着匹枣红马,身后跟着数十侍卫,浩浩荡荡地过来。那枣红马养得骠肥体壮,毛色油光水滑,不过胖了些,卖相虽然好,恐怕跑不动。元文鹏一身银色锦衣,眉目清秀,也算是翩翩佳公子,就是脸色黄了点,不是个健康模样。不过他神情温和带笑,看起来就舒服多了。

“卢大人和李教习也来踏青?”

卢罡躬身行礼:“二王爷今日也来散心?”

元文鹏微微含笑,目光却看着李越:“听父皇说李教习尚未娶妻,不知有没有看上哪家的姑娘?”

李越干笑一下,应付了事地躬躬身:“在下浪荡惯了,哪家的姑娘敢跟着我吃苦啊?”

元文鹏轻声笑,卢罡也跟着笑,看起来其乐融融的样子。元文鹏翻身下马:“今日天气实在不错,本王还带着好酒,卢大人和李教习若有意,小饮如何?”

在茸茸春草上铺开毡子饮宴也是踏青的节目之一。放眼看去,三三两两的不时有人拿出酒菜就地饮食。当然能这么做的多半是男子,未出嫁的姑娘再豪放,也不好意思当着外人的面席地而坐。元文鹏的侍卫铺开毡子,摆上酒菜。踏青携带的都是冷菜,卢罡说中元的规矩这时候少动烟火,有寒食之习。不过到底王府里的酒都是好酒,一拍开封泥香气四溢,不用喝,单闻一闻就觉得醉人。菜自然也精致。元文鹏显然是个懂享受的人。下酒菜不多,但色香味俱全。就连盛菜的碟子也各有不同,跟碟中的菜肴色彩调和,更让人多了眼睛的享受。元文鹏执起一双细银筷子,先在各个碟中都挟了一筷,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两位请啊。”

筷子都是银的,这也是元文鹏的一种姿态。银可验毒,虽然不是所有的毒都能验得出来,但摆出银制餐具,又先在每盘中挟一筷,就是表明自己并没有恶意。不过,这样一来,也明显表示出双方并非亲切关系,所以一方才唯恐另一方误会。

元文鹏显然没有什么酒量,也或者是他身体太弱不宜饮酒,总之酒他喝得很少。话可说得不少,而且说来说去都围绕着这些踏青的名门贵族之女。卢罡消息灵通,对于各家女子德容言工似乎都有风闻,居然如数家珍。元文鹏好似对这话题也十分有兴趣,连声附和。搞得李越似乎进了相亲大会,满耳朵都灌满了什么温柔敦厚心灵手巧之类的词,听得李越头大如斗。他已经明白了,元丰这是想用婚姻来笼络他,所以卢罡才会这么热心。而元文鹏虽然都说他深居简出,实际上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当然也可能因为卢罡本是皇后一族,两人这是要携起手来完成元丰的嘱托。

李越没娶妻的意思。别说他现在已经对女人失去了兴趣,就算是有兴趣,也不能娶元丰指定的人。好家伙,这要真娶了还了得?岂不等于把自己绑在了中元?不过皇帝的好意是不能生硬拒绝的,也不能总拖着不回话,皇帝的耐心是不太好的,搞不好,好意就成了恼怒。正当李越心思转动想找个借口谢绝的时候,他一眼看见人流中一个熟悉的人影,正低着头走几步就用脚尖踢踢地上的青草,显然并不是来踏青的。

“如意——”李越无视元文鹏惊讶的眼神,直接站起来喊人。如意抬头一看是他,立刻露出惊喜之色,提着衣摆跑了过来:“爷——”看见元文鹏和卢罡,立刻停下了脚步,微微露出点犹豫的神情,怕自己在贵人面前失了礼。李越可不管这个,拍拍身边:“来给二王爷和卢大人行礼。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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