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书剑江南——书剑江南
书剑江南  发于:2011年0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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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凡。我喜欢你。你一直留下来,永远陪在我身边,好不好?”那孩子突然将唇凑在自己耳边,轻轻诉说着,他的声
音很清澈,很温和,带着一种害怕被拒绝的殷切的期盼。
顾凡微微笑了笑,不作任何答复。轻轻迈开步子,悠悠地走着。呵呵,靖儿,你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相守在
你身边的人,是我......
“顾凡。”白靖书又唤了他一声,也不管他回不回头,转不转身,眨了眨微红的眼眸,轻声道:“顾凡,我是跟你说真
的。我没有其他任何意思,仅仅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如果你不愿意一直留在我身边,那请你走的时候带上我,我想跟你
去看看杭州的美景,去尝尝洞庭的美食,我只是......只是希望我们两个不分开。”
顾凡清瘦的背影渐渐远去,始终没有给白靖书任何答复。风一阵一阵吹过,那人一身白衫净若流云,衣袂在风中慢慢地
,无声无息地轻扬。
泪从白靖书眸中无声滑落,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说出自己喜欢他那样的话,只是那种喜欢的感觉却好像埋藏在心里
很久很久,不是今天,也不是今年,那种感觉很遥远,却也越来越真实,或许,是从那一年梨花飘落的季节就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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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白靖书足足有半个月的时间几乎都是呆在自己房里的,他不愿意出门,不敢去见顾凡。他的心情十分乱,可
谓是乱到了极致,有些后悔自己对顾凡说出了盛藏在心底的话,但是更多的是因为没有得到顾凡的答复而忧心忡忡,寝
食难安。
隐隐之间,他知道自己对于顾凡的感情超出了正常的范围,虽然还不能完完全全明白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但是那
种只愿相伴相守,永不分离的期盼;那种只要对上眸,听到声音便会砰然心跳的感觉;那种一刻不见,便已想念入骨,
如影相随时时萦绕在脑海的思念;那种割舍不掉,抛却不掉,至死方休的铭记,却是实实在在存在于自己心里。自己不
在意对方是个男子,也不在意对方长了自己六岁,但是,却并不能代表顾凡也不在意。
焦急地从床上坐起,这些天,白靖书的睡眠状态相当差劲,且不说往日里要睡到日晒三竿,而今却是夜里辗转难眠,即
使睡着了又会很快醒来,一夜便是这样在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间度过,并且睁眼闭眼看到的全是顾凡。他很担心,他怕
因为那天自己说的话吓到了顾凡,让顾凡对自己产生厌恶,从而疏远自己;但是他也在期盼,期盼着其实顾凡不在意这
些,其实顾凡也喜欢自己,只是顾凡一贯性子冷淡,即便是心里明白了然也不愿意说出来。想到此处,白靖书心情总算
好了一些,站起身喝了杯凉水,好让自己冷静一下。
然而凉气慢慢游走全身之后,白靖书的心再次纠结成一团,如果说顾凡不在意,那么自己这么多天没有去见他,他也该
来看看自己才是,自从两人相识以来,还从未有过十五天这么久不见面的。
自己不去见他是因为心乱,也是因为不敢见,怕自己上次的话惹他生了气,怕再次见面时两个人会尴尬,更怕,怕他会
厌倦自己,不想见到自己。可是他不来看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真的是看不起自己对一个男子动了心,真的嫌恶自
己,不愿意见到自己吗?或者说,是自己的话对他造成了困扰,让他也想要回避?!
白靖书从未这样难受过,这种焦急迫切捻转难安的状态......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与那个人相伴六年,却还是琢
磨不透那人的性子。他冷淡,关于他自己的事情从不愿意过多的提及;他清静,喧闹的地方他向来不喜接近;他优雅,
总是端坐在树下弹奏那筝古琴;他温煦,看着自己时眸光柔和如春,笑如轻花。
思念总是能抵过困惑,终于,推开门,一步一步若无其事地走出。
第十六章
“靖书!!!”笑盈盈的身影骑在一匹高大的白马上,英挺俊朗的青年,手中长枪点地,翻身跃下马稳稳立住。“嘿嘿
,臭小子,三哥这么久没回来,有没有想我?”
“两个月而已,我怎么觉得一点也不久?!”白靖书看了看青年,一脸平静,没有太多表情。
那青年自觉无趣的撇撇嘴,复又笑嘻嘻伸手揽住白靖书的肩。“比起三叔大半年才回来一次,我这两个月自然是算不得
久啦。不过三叔是在外边做生意,我可是在外边吃苦耶!你看看,你看看,我天天都跟那些战将兵士一起训练,受了好
多伤呢!骨头都快散架了。”青年说着,勒起自己的衣袖,将手臂伸到白靖书面前。
看到那青年臂腕上一大块发紫的淤青,白靖书轻轻蹙了蹙眉,慢慢地将他的袖摆卷下,轻声问道:“靖棋,二伯真的打
算明年把你送到兵部去任职吗?”
白靖棋唇角上扬,露出满意的微笑,“是啊。明年我就要走了,你还不多关心关心我。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本该为国效力
,将来我要是成了一方名将,就把你风风光光的接到洛阳去,你说好不好?”
白靖书轻笑出声,“说得跟娶媳妇似的,我才不去洛阳,还是呆在江南好!”
“为什么?江南都呆了十七年了,你还不腻啊?!洛阳可是京师诶,到了那边,我可以帮你谋取宦途,能够入仕做官,
可是许多人一辈子的梦想呢!”
“人各有志罢!”白靖书淡淡的眸光看了看远处,浅浅笑道:“我从未想过要求官途,只希望能够像顾先生一样游历四
方,行扁舟,观花柳,提笔吟唱,笑看一世风流。”
白靖棋眼白多于眼青地盯着白靖书,“你是跟顾凡在一起呆久太了,受多了他的影响吧!!什么行扁舟,观花柳的,全
是些文弱书生爱干的事,古来英雄耻无名,大丈夫生于世该轰轰烈烈,你怎么就那么点志向?!”
“像顾先生那样也没什么不好啊,我并不觉得要名垂青史轰轰烈烈才算是有意义的人生,能够与自己所钟爱之人平平淡
淡相伴一辈子不也是很幸福的事么?”白靖书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嘴角却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仿佛沉浸在某些美好的
回忆里,突尔又像是记起了什么烦扰,笑容止住,眉睫轻蹙。
白靖棋有些惊异地打量着自己的弟弟,似笑非笑地盯了他很久,才笑道:“靖书?莫不是你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
呵呵,这可有意思了,我也没见过你与什么女孩子亲近过啊!快告诉三哥,你看上哪家小姐了?”
白靖书心中一颤,怔了怔,没有抬头,只轻轻叹道:“哪有看上什么小姐,我方才只是随口说说,携手所爱共度一生本
就是令人钦羡向往之事,难道靖书说得不对?”
“话是这样说不错啦,不过这好像是很平常的事情吧?!你看,爷爷和奶奶,我爹和我娘,大伯和伯母,三叔和婶婶,
不都是在一起过了很多年么?将来你我也都会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子,然后在一起过一辈子,你的这种愿望也太简单了点
吧,几乎人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啊!”
白靖棋的声音很激动,他实在觉得自己的弟弟志气太低,然而在一眼睨到白靖书发白的脸色时,像是突然醒悟到什么似
的,抱歉地眨眨眼,柔声说道:“靖书,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提三叔和婶婶的,虽然......虽然我也没有见
过你娘,但是我相信你娘亲一定很善良,三叔也一定很爱她,不然,也不会......不会过那么多年才再娶亲,我
想,三叔一定是看你太孤独了,才会想给你找个新娘的,你不要难过......”
白靖书原本只是在一心想着顾凡,想着的确有许多人都能与自己的爱人在一起过一辈子,想着那些人里,会不会也有自
己的份,想着爱上一个男子,是不是也能够幸福。却突然听到了靖棋提起自己的爹和娘,另外一种窒闷之感席卷而来,
让他的脸色更是白上了几分,爹本不是亲生,更何来娘亲之说?弯起唇,他的笑容纯净明丽,像一湾清静的流水。
“没关系,我不介意。杨姨对我也不错啊!”微笑着,拍拍白靖棋,“倒是你,以后一个人去了北方,要好生照顾自己
,那边的天气可不比江南,多带些衣物,注意防寒。”
“呵呵,还有半年才过去好不好,你现在跟我说,我也记不住。”白靖棋见弟弟的脸色缓和了很多,还温和地嘱咐自己
,心里温暖,脸上自然也是满面春风。
白靖书静静微笑,“省得有些人一见面就怪我不关心他。”
“哪有?!我弟弟心地纯良,对我又这么好,我怎么会怪你。”白靖棋笑呵呵地望着靖书,牵过马鞍,亲和说道:“听
说三叔这次回来了两个月还没走,我先过去看看他。”
“嗯。”白靖书轻轻点头,在白靖棋走后,他的笑容渐渐淡去,染上一种伤怀之色,顾凡......顾凡.....
.在心底将这个人的名字默念了几遍,为什么他与自己相伴了六年,却还是觉得那么遥远,他了解自己,怜惜自己,关
心自己,却从不会告诉自己他的心思和打算,他已然将自己的心全部占据,而他的心里,又有没有为自己空出一个位置
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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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开得正盛,清风带动雪白漫天飞舞,一片一片宛若白色的蝴蝶,轻轻振翅,低低旋回。
白靖书静静地站在树下,眼睛眨也不眨地凝望着闻音阁紧闭的门,好几次,他想直接推开门走进去,然而只要一想到那
日顾凡对自己的话只笑不答,默默离去,双腿就会像是压着千金的重量,无法提起步子。
惘然间,又忆起那年在临安书院,也是梨花树下,也是漫天雪白静静飘扬,他望向自己,温文尔雅,笑若飞花。
抑制不住那样的温暖与美好,再也无法去思考更多,白靖书径直走上前去,将房门缓缓推开。心在不住地轻颤,暗自鼓
励了自己几次之后,才将头慢慢抬起——心,瞬间跳到了喉咙口。
一如从前简洁的屋子,几乎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一张并不很宽的床,一口红木衣箱安安静静置在床头,一张洁净的台
桌,几把陈旧却不沾尘的木椅整整齐齐倚在墙边,墙角处,是那筝顾凡用了六年的古琴。
他不在?顾凡不在?顾凡走了?顾凡离开自己了?当这个念头浮起在白靖书脑中时,他几乎撑不起自身的重量,微颤着
,用手抵在木桌上,才让自己靠着墙不至倒下。闭上眼,呆呆地静默着,什么也不去想。
再次睁开眼,瞥见桌上还放着一杯看上去不像泡了许久的茶汤,轻轻端在手里,甚至能感觉到些许余温。缓缓走到床沿
,掀开红木箱子,看着里面静静放着几件顾凡平日里常穿的月白衫子,床角也有一件,只是不甚洁净,显是换下未洗的
,心终是宽了一些,白靖书松下口气,急切地走出闻音阁。
整个下午,白靖书几乎寻遍了白府的每座阁楼,每间轩室,每个房间,甚至是每处角落,也几乎问遍了能问的每一个人
,然而却只看见他们摇头,然后离开。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般,只觉得呼吸沉重,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不会的,顾凡
不会不告而别,顾凡不会抛下自己一个人走......
恍惚间,白靖书突然想起了什么,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飞快地跑出白府,朝着西山林子奔去。顾凡不是经常一个人去林子
里散步么,他不会就这样离开自己的,他一定只是出去走走,他的琴还留在屋里,衣服也在,他不会走的......
日已西沉,火红的晚霞与天尽连成一片,渐渐退隐消散。白月清辉,静影沉璧。
白靖书感觉自己从未如此疲倦过,偌大的西山,他茫然在林子里穿行,看到地上有脚印,便会欣喜若狂地跟上去,然后
又失落地迷失在痕迹渐漠处。拖起沉重的步子,继续走着,却已经麻木地快要失去知觉。林风窸窸窣窣地一阵阵拂过,
扬起白靖书如墨的黑发,他从心底感觉到寒意,苍净的月光下,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难道,自己终究又回到了起点,
回到了一个人的年代。
他却突然吃吃地笑起来,笑出了声音,一个人,默默地,朝着竹楼走去。好像从小,只要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总会想着
要去竹楼,仿佛只有在那里,才是真正安全宁静的地方,也好像只要到了那里,便会等到自己想见的人。顾凡,顾凡,
我不相信,不相信你真的选择了离开......
林子里空旷旷的,即便是脚步声,也能传得很远很远。白靖书默默的走着,却突然感到身旁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自己,缓
缓抬起眉睫,却是一道凛冽的剑锋直直朝自己刺来。
迅捷地侧过身子躲开这一剑,还未看清来人,剑风又一次侵袭而来,白靖书以前只跟白靖棋学过一点点武功,他向来不
喜争斗,只是学了点皮毛强身,遇到真正的练家子,莫说打斗,光是自保都成问题。眼看着那一剑便要刺入自己身体,
仓皇间,又有一道白色身影闪到面前,手中长剑挥斥一档,“铮”地一声,擦出些许火花,刺向自己的剑已经断作两截

白靖书惊魂未定时,却看到先前那人露出极为惊异的目光,死死地盯住白衣人,嘴唇触动间,呕出一口鲜血,然后无声
无息地倒下。
“你......你杀了他?”有些颤抖地抓住白衣人的衣袖,却在那人转过身时,脸色变得煞白,再也支撑不住,软
绵绵地瘫坐在地上。
他竟然——竟然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他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白衣人没有说话,只轻轻扶住白靖书,手臂揽到他后背处,迅速点上风池穴,看着他很快合上眼,昏昏沉沉的睡去。
第十七章
白靖书醒来时,依旧有些晕晕沉沉,视线很模糊,依稀能感受到微茫的白光,天应该已经亮了。
头疼得厉害,撑起身子坐起来,才努力睁大眼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是在自家的竹楼里?怎么
会到竹楼来的?白靖书使劲敲了敲头,依稀记起昨天是为了寻找顾凡才会到林子里来的,对了,顾凡,顾凡.....

“你醒了?觉得怎么样?身体还好吗?”熟悉的,温和的声音。
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看着眼前那人白衣胜雪,淡淡的眸光注视着自己,微微一笑,温润如玉。
几乎是不顾一切地冲下床,脑中一阵晕眩,险些跌倒在地,却被那人伸手扶住。白靖书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到了那人身
上,将那人拥进自己怀中,紧紧抱住,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肩上,在他耳边不住低喃:“顾凡......顾凡....
..顾凡......”
顾凡温和地笑了笑,从他怀里抽出手臂,轻轻绕到他背后,回搂着他。“我在这里呢,倒是你——怎么会一个人跑到林
子里面来?”
白靖书却好像没有听到顾凡说话,仍是死死地将顾凡搂在怀里,恨不得把他揉进骨血之中,“顾凡!你不要离开我!再
也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你不要走!不要走!!”
“......”
“答应我好不好?不要离开我!!我以后会听你的话,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在我身边,无论去哪,我只要我们两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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