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武果然是单细胞生物一个,一下就被打发掉了,完全没想到仍是在骂他,搔头笑道:「噢!也不能怪我想歪,谁叫你
老帮我取些什武大郎、凯子武之类的绰号!」
另一方面,在雍武跳起的那一刹那,站在后方的雍贤便躲无可躲的结结实实挨了李陵的一拳,鼻血直流,怨恨的直瞪着
雍武。
雍正忍不住对鼻血像下雨般直流的雍贤揶揄道:「明知道你耍嘴皮子的功夫比你的武功好,还要下去淌这混战?」只能
说:活该。
暂时无法说话的雍贤,只能以怨毒的目光换个轨道直射向雍正。
李陵忙取出手巾摀住雍贤的鼻子,堵住这两人的纠缠在一块的目光,「朕的错,朕的错,好不好?」再对看下去,这御
花园就要失火了!
大年夜不到两个月就到了,若一举成功,将是这五人首次联手获得的大战役。
雍武方面,训练精良的禁军正在做最后的调度;朝廷的人心大多被雍贤收拢;齐王和王河翼方面则被雍文压的死死的;
加上雍正适时的提供客观的意见,整个大计划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五人不时便像今日,一阵笑闹后,仔仔细细确认细节。
富海在天之灵应感到欣慰才是,虽他这一生从无子嗣,可这御花园的五名男子,却可说是他的亲儿子也不为过呀!
就像久别重逢的兄弟般,不到半年,李陵重用他们,信任他们。
可富海去世多久,他便多久没去见沈宁了。
他不知要如何向沈宁告知富海的死讯;更重要的是,他的良心一直受到苛责,富海对他多好,他心中的石头就多重。他
不敢碰沈宁!
他只敢去询问清儿沈宁过的如何?饭有没有照常吃?有没有缺什么?
清儿虽无法听、说,但她会读唇形,从她的表情可看出,沈宁不是很快乐。
摇摇头,李陵将突来的愁绪抛出脑外,和四人一同走向御书房。
**
李陵终踏上了沈宁的房间,清儿示意沈宁刚睡没多久。
他像豹般悄然无息的走向沈宁的床边,屋内漆黑一片,李陵打开窗,让温柔的令人心酸的月光洒进屋内。
李陵楞楞的注视着熟睡的沈宁,他瘦了不少,近半年鲜少晒太阳的日子,使的他皮肤更加的白皙,好似掉下凡间的仙子
,只要自己动了凡念伸手触碰,就会烟消云灭般。
突然,沈宁心有灵犀般睁开黑瞳,见到李陵,高兴的揉揉眼坐起来,囔道:「你总算来了!帐先不同你算,快!陪我下
棋!」说罢转身急忙找棋子。
没想到他会醒来,李陵只是想偷偷看他一眼就好,不该见他的!内心挣扎万分的站起来,转身走向门口。
「喂!你别走呀!」沈宁转身见李陵走向门口,着急的喊道。
沈宁跑至他背后,突然伸手抱住他,棋粒洒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走、走、走!你真把我当你养的狗儿?」沈宁死抱的紧,气呼呼的嚷着。
李陵挣扎的闭上眼睛,想放手却犹豫不决,让他在自己的矛盾中痛苦!李陵迈开步伐,踏出一步。他必须要走出这扇门
,然后让沈宁自由!
自由?那谁给他自由?
沈宁快步跑向门旁,挡着出路,「我就是不准你走!你走也得带我走才行!」
深吸一口气,李陵缓缓道:「富海走了。」
他楞了一下,「走?走去哪?」
沈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见他微红的双眸,沈宁摇头道:「你那么久不来见我,一来就是告诉我不想听的事吗?你有想过
我愿听吗?你为什么不瞒着我一辈子就算了?」
「而你居然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遗体还我!我要带大伯回去!我不是你豢养的鸟儿,你高兴就来瞧瞧我,不高兴就任
我自生自灭!」他无法置信的大叫,富海是他唯一亲人,而他却不让他见最后一面!
说罢,转身用力的想扯开已上锁的门,近乎自残的用手猛击门面。李陵的脑门似被重击般,他伸手捧着自己脸庞,或者
自己不敢亦不愿来见沈宁还有一个理由,他不能变的懦弱。他一直必须武装自己,强悍自己,把最软弱的一面埋葬起来
;他才有办法继续存活在充斥敌意的世上。
沈宁不敢置信的别过头,看着李陵,脑海中浮现富海的一句话:
他是孤独的、不安的、猜忌的,就像一头困兽。困在这富丽堂皇的皇宫。
眼前人不是什劳子皇帝,他只是像父亲的伤心人。
「大伯不过是个奴才......我也是个奴才。为什么要哭?你哭了叫我恨你什么?」沈宁幽幽的道;若连恨都叫他夺去了
,如何忍心伤害他?
李陵伸手紧紧的拥住沈宁,像是怕他消逝在空中般。半晌,沈宁木然道:「放了我吧?」
「让我回去......这样下去,我会疯掉。」他无法忍受日后这种情形第二次的发生,他无力感很重,李陵是皇帝,他要
来就来,要走就走,自己却像个囚犯般被困在这。
「......答应我一个请求,三年,陪我三年后便放你走!」李陵呓语道。这是自己所能做的最大让步和承诺。
「为何要我陪你三年?我又能以何种身份待在你身旁?这不是办法,迟早有一天会出纰漏!历代君主不乏沉溺男色,但
有那个不是遗臭万年的?你想冠上昏君封号我不予置评,可我却不能使祖上蒙羞!」沈宁不解的叹口气。
近半年如同被软禁的日子,他只有沉默的书与棋陪伴他;近千册书卷已尽数读完,自是知自己即是少数书中所唾弃,谓
之娈童的人。
李陵深深的望着沈宁,「我无法忍受你和富海同时离我而去;给我三年时间适应行吗?」
我能说不行吗?沈宁没说出口,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
沈宁为了去祭拜富海,与清儿一同装成清扫皇陵的宫女。
沈宁若穿上男装,或宫监服,肯定马上拆穿,因他的容貌太容易使人过目不忘了!
见过他女装的和硕,已于月前与那卖油郎打得火热,抗旨逃婚同情郎私奔;而她的宫女们,李陵便藉故全数遣出宫外。
至于与沈宁接触较多的郑可,则是给他一笔优渥的退俸,让他出宫逍遥去。
公主的放浪个性众人皆知,会有此举连驸马都不惊讶,但令人惊讶的是:公主居然肯屈居第二?沈宁百思不得其解。
而他的女装给了李陵很大的启示。
虽说历代君主不乏宠溺男色,可沈宁不愿公开让众生唾骂。
李陵再次上演他那父皇的强夺民女记;不同处于对象是穿上女装的沈宁,且戏码有些变更:不是抢的,而是「救」的。
而这三年内,世上再无沈宁,只有「宁玉儿」。
共犯当然是皇侍卫中的雍武,因他比较好骗,若换其他三人,定会打照面便对沈宁身世穷追细问一番。
雍武陪伴李陵微服出巡时,见到正被四个大汉欺负的「宁玉儿」,便义不容辞的出手相助,茫不知这四个大汉做做戏便
赚了一绽黄金;且几句说词就叫这武大郎为沈宁的身世痛哭流涕!
接下来,李陵便要装出对宁玉儿一见锺情的样子;可雍武不知凑什热闹,也对宁玉儿一副锺情的款儿?
剧本好像有些怪怪的?
头大的看着无事献殷情的雍武,李陵真不知该哭该笑?他千算万算就是算漏了「宁玉儿」的魅力!
傻傻的为沈宁斟上一杯热茶,雍武殷切道:「宁姑娘请用茶,天冷,趁热喝呀!」
李陵失笑看着眼前的情况,雍武殷殷期望的眼神,与沈宁求助的目光频频向自己射来,他只好尴尬的咳了几声,做开场
白:「宁姑娘既然被那群地痞流氓盯上,且又是孤苦无依,我看不如随我们回去,好安排妳以后的生活?」
沈宁默默的点头,他看着窗外呼啸的冷风寒雪,心中浮现一张脸,那是刻满岁月的痕迹,睿智的双眼,及藏于胸膛下的
忠心,正长眠于皇陵的富海。
纵使风光了半辈子,宦官仍是为人不耻、鄙视的身份,但李陵这大唐皇上,居然肯为大伯掬泪,且是毫不于己之下的悲
痛?
富海忠心了半辈子,为李陵死而无憾,而自己能拒绝他吗?沈宁心中充斥着数个矛盾,富海是要自己忠诚于李陵的每一
个命令,亦或是不愿自己做出不伦,祖先蒙羞的龌龊事?这答案恐怕是永无解,待自己寿终才能同富海问了。
三年,只能说冲着李陵为大伯流的泪,沈宁愿意陪伴他三年;三年后,他与他,将是互不相干的陌生人!
路上只闻雍武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反倒是李陵与沈宁说不到几句。
**
一楞一楞的瞧着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发呆,雍武喃喃自语道:「噢!她就像这场雪花般纯洁无暇哩!」
雍贤紧急将欲发的一拳止住,瞪着前一刻正同自己比划,此刻却像根本没这回事般,像只呆头鸟望天的雍武。
「喂!呆头武!你是要继续不?」见雍武仍无反应,雍贤不禁打个冷颤!却不是因落于自己身上的雪,而是雍武居然对
自己名字被做文章毫不在意?
作壁上观的雍文忍不住道:「雍武你是有病不?只要是正常汉子,都会觉得像玄宗的杨贵妃般丰腴才是美!瞧你为之癡
狂的宁...什么来着?美是美,但像只鹤般长手长脚、没胸没屁股的!你到底是迷她哪一点?」说到杨贵妃处,雍文还
声动俱佳的朝自己比了个葫芦状。
一旁喫茶的李陵,正到嘴的热茶,因他们的对话差点呛了出来!沈宁每夜暗里与自己夜夜缠绵,纯洁无暇这词似乎有些
...
雍武只差没连睡觉都缠着沈宁,每日光明正大追着他跑,反倒是自己只能在星儿冒满天时,才能夜会佳人。
这时,清儿不知从哪跑出来,右臂正泊泊流着血,在她的白纱上扩染一朵绝艳牡丹,神色慌张的扯着众人示意随她走。
五人一见茅头不对,紧跟上去。
走到凌烟阁前的院落时,李陵心跳差些停格,因先看到披头散发的沈宁,及手上、衣上的血渍!
他抢前急掠过去,才看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齐王。
沈宁瞧见这么多人,突然脸色苍白的倒下,李陵掠前在他碰地前揽起他。
最为冷静的雍正抢前看齐王是否有鼻息,他向李陵表示仍有气,和会医术的雍贤一起将齐王抬走。
李陵却像雕像般杵在原地,动也不动。他由着急,害怕,到现在的愤怒,他从没一刻如此想将齐王置之死地!
如果能将齐王放着不管,让他失血而死,相信自己会乐的如此做!但他知道如此沈宁将难逃死罪,于是他忍。
他将另两人支开,清儿则识相的走开。
李陵检视沈宁除颈上一痕出血外,并无大碍,简单包扎后极其小心的抱进凌烟阁。
他不懂,为何沈宁和齐王会在凌烟阁发生摩擦,他将他带进宫内后,便说了不能像以往一般住凌烟阁;因这地方是母亲
逝前居住之地,阁外亦有侍卫把守,是身份公开的沈宁无法靠近之地。
良久,沈宁缓缓转醒,伸手抚向身旁的李陵,迷朦的问道:「我杀人了吗?我不是在作梦吧?」
「把它当恶梦就成了,那人现下死不了,不久也会死在我手里。」李陵反手握住沈宁的手掌「为何你进的了凌烟阁?又
怎会和齐王起冲突?」
「我....想拿回棋,」顿了顿,摇摇头试着清醒一些「我看守卫和清儿很熟的样子,便请清儿带我进去,但守卫坚持只
能清儿一人....后来那齐王经过便问起,我随口说想看看;齐王便让我也进去了::但他也跟了进来,说着什么我的事
他听说了,觉得很可怜,问愿不愿意当他的妾等等的,我委婉的一再拒绝,他或许脑羞成怒,道:皇上的狗也比我强是
罢?便想强拉我进去阁内,清儿正好出来看见,试着阻挡,齐王一怒......」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了。」李陵的力道加重,他不敢相信齐王会在母后的逝居撒野!且齐王之言摆明挑!他是故意
的。若不是今日清儿搅局,哪么........!
「为何不叫我拿就好?」李陵不自觉的加入责备口吻。
但只见沈宁支支唔唔的转移话题,他问不出个所以然也便放弃了,像个爹般叨叨絮絮了一会,便起身要送沈宁回去。
但沈宁却像个孩子般黏在床上不肯动,趁李陵无奈弯身欲抱自己时,拉住他衣襟顺势下拉,他一时重心不稳便跌入床内
。
「哈哈!」沈宁笑的开心极了,反压住李陵后道:「你比我阿爷还唠叨,看我堵住你的嘴!」他只是轻吻,但李陵却将
手伸入身上人的发内,用力下压,吻的他快呼吸困难。
「别挑战一个男人的耐心。」唇分,李陵困难的吐出话来,他尽力去忽视沈宁坐的地方下,因摩擦而产生的炙热。
「瞧你说的!我也是男人呀!怎我就没这方面的困扰?你│」沈宁一顿,因李陵已将手伸入沈宁裙内,抚弄着他。
惊呼一声,沈宁焦急的想跳开「大白天的你想做什么!」但旋即被抓住压下
一般女子是不着底裤的,但沈宁穿了十多年的裤子了,下头空空的十分不惯,便又另加了一件衬裤;此刻李陵正将它像
破布般扯下。
李陵下压的下身,沈宁清楚得的感受到它的灼热与坚挺,「这是你撩起的火。」将沈宁的手下拉至两人中间,「你得熄
了他。」
沈宁俏脸瞬间涨红,显是忆及了甚么。
**
李陵伸手扒了扒因适才的激情而凌乱的褐发,沈宁已由清儿送回房,本是十分温柔的脸庞在沈宁走后旋即变的冷酷。
他在思考如何使齐王无法追究沈宁的罪过,思及此头不禁痛了起来。
起身套上了龙袍,无意间瞧见本是排列的整齐到像一面墙的书柜,像被挖了个洞般好似少了数本书.......李陵下意识
的想着,是本就如此吗?
突然忆起沈宁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这小子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拿棋根本是个藉口,那宁儿到底是想要
什么书会如此鬼鬼祟祟呢?
走出凌烟阁,信步到御书房,命人召来庸正;不到一盏热茶的时间,庸正那似乎永远没表情的脸便出现在御书房内。
「启禀陛下,齐王尚未脱险,目前仍昏睡中。」不等李陵开口,庸正便回答了李陵想问的问题答案。
「这事你怎看?」
「庸正认为若齐王不治,只要斩了宁玉儿`,平了朝心,我们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庸正直视着李陵,续道:「若齐王
脱险,那么将宁玉儿交出,是当今无法避免的事。」
「若朕想要别的答案呢?」
「雍正并无更佳之选。陛下请三思。」
「罢了,你退下吧,齐王若醒,再来告知朕。」李陵知道,将会有一场无法避免的转变发生。
李陵尚未踏入齐王府,便听到齐王那巨吼传入耳内,不自觉皱深了剑眉;身旁的雍武正紧张的向李陵看来,着急道:「
陛下!若.....若、齐王要您交出玉、玉儿,那......」
「放心,朕不会交出宁玉儿的,但你得先答应朕,不管朕用何方法都无怨言。」他的决定只怕雍武不能接受。
雍武激动道:「不会!就算要雍武替玉儿受苦都行!」
雍文忍不住撇撇嘴,嘲讽道:「我说武大郎呀,你以为你是哪根蒜呀?伤了齐王,拿你祖宗十八代来赔都不够!」想到
雍武的态度就有气,难道那宁玉儿比这些自小长大的哥儿们重要?
「更何况你还没有祖宗咧!」看到雍武毫不回嘴,雍文更气的补上一句。
「雍文!够了!」雍正阻止雍文那尖锐的言语,「陛下,末见怪这两小子。」
李陵又深深的看了雍武一眼,才步入因过份装饰而显俗鄙的齐王府。
一步入齐王房内,李陵便听到齐王装腔做势的哀嚎,听在耳里,搭上齐王那拥肥的身形,真是活像被宰的猪只。
展开客套的微笑,李陵道:「皇叔无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