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莲(生子)下——引煜
引煜  发于:2011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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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尊病了!?”肖烜惊了一跳。

“恩。”容浠点点头:“病了很久,不过白公子妙手回春,现在已经没事了。”

“哦。”肖烜笑笑:“那就好。”

君赢冽哼了一声:“既然容公子认识肖烜,又何必请我们去救令尊?”

容浠折扇一合,无辜道:“公子莫要误会,我虽与肖大哥结实多年,但他并不曾跟我说过他的身份,如若不是刚才听到

,我哪里知道肖大哥竟是位医者,而且还是白公子的师傅。”

肖烜干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他虽与容浠结实,但从没想过要将自己的身份以实相告,容浠为人洒脱,交友也只为投

机,更不会去问别人身世,所以这样一来二去,容浠直到今天,才明白肖烜竟也是一名大夫。

白予灏无心听容浠说话,听了一会儿,便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些了,倒是师傅,你怎么会来这里?又怎么会……与容

公子结实?”

“很早便认识了。”肖烜一语带过,无意再提,道:“不说这些,当务之急,便是将你小子的眼睛治好。”肖烜停了一

停,看见他二人分外雀跃的表情,宠溺一笑道:“好了。你二人来这里也想必很累,我带你好好歇一歇,用完饭后,我

再帮你治疗眼睛。”

白予灏与君赢冽匆匆应了,随着肖烜来到一个房间,容浠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浅笑着摇着折扇,长长的扇坠耷在他白皙

柔润的手指上,优雅淡然,高傲俊挺,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容浠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也似乎与肖烜十分熟识,天色渐黑,肖烜挽留他用饭,容浠便也欣欣然地同意了。

这顿饭十分简单,四人坐在一桌上,闲闲聊了几句,草草地用过晚饭之后,肖烜便将白予灏领到房间,自己又去准备了

一些白布,热水,道:“我去取些莲花,你好好等我一下。”

君赢冽有些紧张,站在旁边不肯离去,屋内烛火微小,淡淡地散发昏黄的光,肖烜没走多久便回来了,手里采了几枝白

莲,微微的散发着些酒气,捣碎在一个小银碗里,又添了些许湖中之水,解释道:“你体内残留蛊虫之毒,这莲花湖水

恰巧是那蛊虫的发源之地,我查了许多医书,好不容易才找到良方。”

“多谢师傅了。”

“谢什么!?”肖烜笑骂他,捣好了一碗药汁,又从怀里拿出几粒药丸揉碎进去,继续捣了一会儿,道:“我先要银针

刺激你的太阳穴和清明穴,你失明太久,先要恢复眼部周围的循环。”

白予灏应了,肖烜手里拿着银针走过来,动作迅捷灵敏,下针极准,微微用力,大小四根银针就扎在了他的穴位上。

白予灏身子震了震,攥紧身下的床单。

君赢冽将手覆在他的手上,安慰似地拍了拍,然后缓缓收紧。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肖烜调好了药汁,将它均匀地涂在一层白布上,这才将白予灏眼前的银针取下。

白予灏身子顿时一软,好似微微松了口气。肖烜一边缠上白布一边道:“一个月。你老老实实地呆上一个月,这期间不

要睁眼不要沾水,好好养着。”

君赢冽从旁道:“一个月之后,就能好了?”

“不知道。”肖烜帮他打好了结,擦擦手,想了想,不忘叮嘱君赢冽:“他这一个月一定会有诸多不便,有些事,王爷

还要好好担待着些。”

“不知道?”君赢冽语气一暗。

“这都是我的推测,毕竟他失明太久,我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我明白。”君赢冽对于肖烜的感觉有些复杂,一来是自己最虚弱的时候他帮过自己,也算自己的救命恩人,二来是肖

烜与君氏的关系,虽然他未明说,自己也隐约知道一些,因此,他面对肖烜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自然。

肖烜却再没问他别的事,也没问他为什么会回来煜羡,只是又略略交待了几项该注意的事情,便与容浠一同出去了。

留下白予灏与君赢冽在房间,白予灏这次可是真的目不能视了,眼前包着很厚的一圈白布,鼻尖只闻得到一股浓郁的酒

气和药味混在一起,凉凉的,虽然怪异,却并不十分难受。

君赢冽在他身边坐下:“感觉如何?”

“还好。”白予灏应了一句,起身要去倒茶,却被君赢冽一把拦了下来:“做什么去?你好好呆着,我来帮你。”

“只是倒杯水而已。”

君赢冽将他按在床上:“我来。”

白予灏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会如此凑巧地遇到容浠,又如此幸运地来到醉湖,最后又如此巧合地遇见师傅,上天待

他不薄,也许他真的可以眼睛复明,可以再次看到赢冽。这些事情,白予灏曾经想都不敢想。

天色渐黑,君赢冽考虑到白予灏刚刚上了药,便早早地休息了。躺在床上,白予灏似乎很亢奋,上下其手了好一会儿,

却冷不防地被君赢冽一把抓住。

君赢冽冷眼瞧着他,见他被包得十分厚重的一圈白布还不老实,威胁性地笑了笑,勾起他的下巴道:“你这样的情况也

敢乱动?你不怕你再乱动下去,我就直接将你做了?”

白予灏愣了愣,趴在他的身上笑问:“赢冽你今日好反常,怎么开起玩笑来了?”

君赢冽取笑他道:“你整张脸上全是白布,我就算真想侵犯你,也实在没有感觉。”

白予灏怔了一下,半天才明白过来被他反咬了一口,刚想扑上去小小报复一下,君赢冽却一掀被子,背对着他躺好:“

睡了,困了,也烦了,不闹了,你好好休息。”

几句话噎得白予灏哑口无言,君赢冽背过身去睡觉,白予灏左思右想也不好打扰他,只呆了一会儿,也禁不住困意来袭

,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得不算早,眼前湿润润地一片,有些粘腻,白予灏开始感觉不舒服,眼睛有些刺痛麻痒,像有什么东西腐烂

一般,直觉便想去抓。但好在白予灏是大夫,多少还有些理智,也明白这时最是不能动的,便一直强忍着。

这样过了几日,肖烜曾给他换过几次药,这麻痒刺痛却一直未曾好过,反而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白予灏虽然极力掩饰

,但君赢冽分明看出什么,又找来肖烜询问了一番,肖烜仔细瞧了瞧,也颇为奇怪,研究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种麻痒之症书中从未提过,白小子这样的症状,委实奇怪。”肖烜皱眉道。

“那这代表什么?……”君赢冽顿了顿,深吸口气道:“别的我不管,我只问,他能不能好?能不能看见?”

肖烜本来还很有把握,但现在这样,也确实不在他预料之中,而这结果……也当真不是他能预料得了的。

“现在还不好说。”肖烜沉吟一阵,道:“这恢复之期,什么状况都有可能发生,还要慢慢再看。”

白予灏的情况一直不见轻,肖烜自然也很烦恼,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时常往这里跑,白予灏是他的徒弟,他自然也十

分疼惜爱护,伤不得碰不得,更别说是瞎了眼睛。君赢冽这几日倒是十分细心,对他关怀有加,白予灏同时也学会了一

手苦肉计,二人的关系也因为这眼疾愈发亲密,然而一个月时间毕竟不长,两人最是害怕最想逃避的这一日,终于还是

来临了。

白予灏蒙着眼睛,肖烜在他面前站了许久后才道:“我现在为你揭下药布,不管能不能看见,你都要……”肖烜说到一

半忽然停住了,只是看着面前心爱的徒弟半响,才开始动作。

白予灏似乎也十分紧张,拳头紧紧地攥着。

“师傅,赢冽呢?……”

“他不在。”肖烜道:“他只说在醉湖池边等你,他说要你眼睛好了,一步一步,像以前一样,走过去见他。”

白予灏轻轻一震,捏紧衣角。

第八十八章(完结)

醉湖畔起了风,空气中忽然有些凉意,天气本来还算好,渐渐的,朦朦的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起飘起了细密的雨线,丝

丝绵密,如江南诗语一般,如丝如缕,洒落大地。

湖面被敲打得不再平静,泛起层层的涟漪。整片醉湖氤氲起轻云似的白雾,缭绕地散开在微凉的空气中,映衬着圣洁傲

放的雪莲,当真仙境一般的高贵清雅,与世出尘。

黑色的长靴被淅淅沥沥得打湿,那人站了许久,像等待着什么一般,希冀着什么一般,浓黑而冷冽的眸子怔怔地望着池

中出神。雨下得不大,却将眼前的景物笼罩得朦朦胧胧,让人看不真切。

君赢冽负手而立,黑色的长衫在白茫茫的一片中尤为显眼,眼前是满湖的醉莲,迎雨而立,淡淡的酒香气萦绕周围,挺

拔的枝叶纤细却不柔软,直挺挺的,在风中摇曳。

一阵脚步声,极轻极缓,行了片刻,落在君赢冽的身后。

“赢冽,我来了,我来见你了。”

两人隔着很远一段距离,像隔着万水千山一般,白予灏的声音也很温柔,不敢惊动他似的,宛如山涧流水,清澈动听,

敲击着人的心房。

君赢冽轻轻一震,眼睫也跟着他的动作颤了一颤,却并没有立刻转过头来,只是沉默了片刻,望着远处,出神道:“这

样的雨天,你可熟悉?”

“怎能不熟悉?”白予灏怔了怔,猛然就反应过来他想到了什么,便怀念似地笑了一笑,语气愈发朦胧起来:“赢冽,

还记得……你我的第一次相遇,也是在这样的天气,山水蒙蒙,你一身黑衣,倨傲冷冽,让人无法忽视。”

君赢冽背影僵了僵,声音低了下去:“时日长久……我以为,你已经忘了……”

白予灏怔了怔,想起初见,那深刻的影子,从长廊尽头走来,冷漠锐利,气势威严,黑色的朝服肃穆深沉,咄咄逼人。

蒙蒙细雨的天气,那人一身极致到炫目的黑色,刺得人眼睛发痛。

想当年的擦肩而过,白予灏的不屑,君赢冽的注意,因缘际会,撞在一起。

“等等。”

四王爷君赢冽战功赫赫,拥兵自重,此次得胜归来,朝堂之上无人不忌,无人不惮,迎逢谄媚,溜须拍马,早已见怪不

怪。

白予灏自然早就听说过他,他性格温润清傲,生平最恨张狂霸道之人,因此也对他更加不屑,再加上君赢冽位高权重,

更是皇帝身边的一颗毒瘤,他对皇帝情根深种,因此见了君赢冽,只恨不得拿刀砍了才好,更别提什么请安行礼。

“大胆!你是什么人!见了四王爷还不跪下!”君赢冽还没说话,一旁的副将倒是恶狠狠地开了口,耀武扬威般的,分

明是仗势欺人。

白予灏侧身而过,既不说话,也不抬头,听见那副将张扬跋扈的叫唤,也仅是停下脚步,浅垂眉眼,挺腰直背,嘴角浮

起冷笑。

君赢冽一身黑衣朝服,高大冷冽,不可一世,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只是望着白予灏的方向,不知看见了什么,微微

眯起眼睛。

“你是何人?”对峙半响,君赢冽忽然出声,锋利的双眸上下打量他一番,似乎是起了兴趣一般,停了一停,不怀好意

地折回身去,走了几步,停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他。

“王爷英明如雷贯耳,此次又赢了胜仗,更是意气风发,朝廷之大,只怕早已无人震得住王爷,小人身份卑微,不过是

这皇宫内官,不值一提。”

功高盖主之意,在他的言语间无比犀利的体现出来。

气氛顿时紧紧绷起,有些剑拔弩张的气势,旁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君赢冽眯了眯眼睛,沈声道:“抬起头来,看着本王回话。”

白予灏却付之一笑,嘲讽道:“王爷军权在握,自然高高在上,小人小小一名内官,不配瞻仰王爷天颜。”

这话本来无可厚非,但白予灏语气清冷,气势笼罩,明显地表现出不悦的情绪。

君赢冽皱一皱眉,冷声命令:“抬起头来,看着本王回话!”

“看你?”白予灏淡淡重复一遍,嘲笑似的哼了一声,缓缓抬起头来,眸中一汪清泉结了厚厚的冰,孤傲一般的冷,清

绝一般的锐,盯着君赢冽,是踩在脚下的轻视与蔑视。

白予灏稍稍向前一步,挨着他近了近,在他耳边轻笑:“四王爷……您配吗?……”

君赢冽轻轻一震,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白予灏只看了他一眼,也不等他发话,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长廊的另一端。

细密的雨丝不断地洒下,君赢冽在那里站了好久,雨却下得有些大了,清风一吹,有些斜斜地打了进来,沾湿他黑色而

浓重的衣摆。

依稀记得些冷意,眼前也跟着渐渐模糊,五年前的惊鸿一瞥与现在的景物重合在一起,烟雨依然蒙蒙,如今却已逝过五

年岁月,二人的心境都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这五年之中,痛过,苦过,心酸过,更是追悔过,如今他二人都一步一

步挺了过来,现在再看,只觉百味陈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赢冽……”白予灏轻轻唤他,闭了闭眼,脚下不由自主向前迈了一步。

“我那时什么都不懂,千算万算,也不会想到现在对你已是这般心境。”

君赢冽笑了一笑,没有回话,而清晰的脚步声又在身后响起,一步一步,坚定有力,沉重缓慢,似乎这世间真有什么千

难万难的事也阻挡不了他一般,朝着自己越来越近。

细雨似乎还没有停的迹象,泠泠而下,笼罩着世间汲汲营营的一切,恍如仙境。

君赢冽再坚定再锋利的背影也已被尘世磨平了棱角,却不似五年之前那般孤独寂寞,站在那里,他需要的是一个与他比

肩俯瞰天地之阔的人,他挣扎了那么久,痛苦了那么久,想要的,不过如此。

“白予灏……予灏……”君赢冽的语气难得的不平静起来,背影有些微微的颤抖,他只是重复不断地唤着他的名字,并

没再多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慢慢转过身来。

白予灏看着他,虽然依然模糊,但已经有了这世上最坚定的视线,一眨不眨的,痴痴望着他。

君赢冽只是惊了一下,然后眼神便软了下来,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有些鼻酸。

过去的种种画面一般的闪现在二人眼前,这五年的痛苦与泪水,死死生生,在他二人纠缠的视线中却早已显得微不足道

起来,世界之阔,却早已容不在他二人眼里。

只有彼此,这世界广阔博大,红尘万丈,他们看到的,不过彼此的影子。

君赢冽眼中忽然有些热意,他垂了垂眼帘,又转回身去,望着一湖的醉莲,道:“你看这山巅醉湖,风景秀丽,山河壮

美,天下之大,从今以后,你可愿与我同看?”

白予灏微微一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的身旁,与他肩比肩地站在一起,一同看着那随风轻摇的雪白醉莲。

“天下再大,在我眼里,也不过微尘一般,从今往后,你到哪里,我便追随你到哪里。”

君赢冽许久都没有接话,但雨势轻微,他那隐隐哽咽压抑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白予灏耳里,过了片刻,他慢慢拉住白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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