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梦————眉如黛
眉如黛  发于:2009年0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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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你是错吗!你为何如此折磨我!

我忍著泪,忍著痛,忍著恨,一字一字的跟他说,喜欢不能用来欺骗和伤害。我说,你懂

喜欢吗?

喜欢的人,只会给他幸福。不是痛苦,不是痛苦。

可他还是那样看著我,烛光映入他波澜浩淼的眼眸,吹皱一池春水,他一次一次很认真的

说给我听,他说,我喜欢你。

他站起身来,亵衣从他身上旋转著滑落。他赤裸著身体,莹白如玉。

我僵硬著,眼不能瞬,口不能语。

「刘彻X 司马迁」鸳梦第二十七章

[ 帝王]

我没有碰他。

也不知道什麽样的恨和戏码,需要他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

有一种,爱,叫做思无邪。

曾经。

门口的侍卫,说母后叫去了他,我担心他,害怕他受到委屈和伤害。於是急急忙忙的到了

明光殿,没有呼喝和跟班,所以没有通报和随从,轻轻的隔著门扉打量门里。

看到母后身上,绽放出一朵绚烂的血花。

那一刻,我哭了,以为自己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的,终究哭了。我想不通为什麽会这样。

是的,他可以恨我,他可以杀了我,可他杀了我的母亲。

母后笑著拂过我的脸颊,在我怀里合上眼睛,她对我说,你们可以像以前一样,幸福的,

幸福的……

去他的幸福,再不奢望幸福。

他被我一掌打中胸腹,本来盛怒之下运足了十二的功力,後来硬生生的收去一半,是啊,

不能一掌打死了他,哪有那麽便宜。可仅仅的四五成功力,就打得他像一只断线的风筝,轻飘

飘的飞到半空,脊背撞到墙上,然後视野变慢了,无比清晰的看到,他的头他的脚,也慢慢的

撞到墙上,然後整个人……飞快的沿著墙滑下来,墙面上,顺著他滑落的,有一道宽宽的,触

目惊心的血迹,在墙面上延绵。

曾经的念头飞快的略过心头,那麽脆弱的人,保护很难,毁了很容易。但只是飞快的闪过。

心里面全是同归於尽的念头。悲哀,愤怒,和失望。

我小心翼翼的放下怀里的母亲,慢慢的转头看著他,他也在看我,一脸绝望的表情。我慢

慢的走过去,慢慢的蹲在他身前,擦去他嘴角的血迹,慢慢的问他:“开心吗?”他没有反映,

没有任何预兆,我狠狠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他被我扇得整个脸偏了过去,脸高高的肿起,

我厉声问他:“你开心了吧!”

我伸脚踢他的肚子,他整个身子痛得痉挛,缩成一团。我提著他散落下来的头发,左右扇

他的脸,拎著他的头往墙上撞,在墙上凝成一朵一朵鲜红的花。我踩著他的脸,踩著他的肚子,

他没有反抗,也无力反抗,从头至尾连痛哼都没有,只是,从头到尾,脸上都是一脸的,凝重

的悲哀和绝望。

“贱人。”我骂他,他似乎瑟缩了一下,蜷曲著身子,看不到他的脸,於是我把他的头拎

起来,扯著他的头发,对著他被我打得满面鲜血的脸,一字一字的说:“你说我当初怎麽会喜

欢上你这种人。”

他哭了,在那一瞬他突然哭了。在这之前至始至终都没有痛哼一声的他,在那句话後泪流

满脸,他颤抖著伸手拉我的衣袖,嘶哑著嗓音想开口,泪水冲开快凝固的鲜血,在他脸上冲刷

出一道又一道斑斓的泪痕,我没有让他说,没有给他说的机会,我一拳打上他的脸,然後扔垃

圾一样把他抛到角落,唤入门外被惊动了的,守候已久的侍卫,他们冲进来,给他绑上沉重的

桎梏和锁链,我认真的擦乾净手上不小心溅上的鲜血,然後小心的,把母后有些僵硬尸体,轻

轻的抱在怀里。

尸体很轻,异常的轻。

而他像一个破损的娃娃,已经不懂得哭和笑,像是坏了关节的零件,在侍卫们的推拉和摆

布中,跌跌撞撞,不哭不闹。

「刘彻X 司马迁」鸳梦第二十八章

[ 帝王]

母亲大丧,我里外张罗,忙的昏天黑日。

他没有直接送入大牢,而是锁在建章宫,空荡荡的宫殿,冷风飕飕的在殿里穿梭。

这天,母后正式入土,举国服白,天下缟素。我在母后陵墓前烧三注高香,恭敬的磕头,

额头见血,合上墓门,封上红泥,有人替我守陵,群臣劝我节哀。

我只推说母亲寿寝正终,他犯得是陵迟车裂之刑,我不会杀他,千刀万剐,不足于平我心

头愤恨。

此时正是晚秋,无边落叶,不尽秋意。但建章宫里,却似寒秋已到,森森的冷。我推门,

禀退左右。宫正中,擎天大柱,他在柱上紧绑,发丝凌乱,不知死活。

我举起手中鞭。习武时练单刀练长棍练青锋练藤鞭,可从未想过练成之後尽会用在他上。

我高举手中鞭,手腕转动,藤鞭便带著呼啸之声清脆的落在他身上,他被铁链绑住的身子就在

鞭下轻轻的弹起,拽得铁链叮当。他眉头蹙著,眼睑缓缓睁开,清澈的看著我,无欲无喜。

我也看著他的眼睛,眼里满载愤恨和厌恶。我手狠狠的扬起,左右开弓,鞭子就在他身上

扫出一个完美的交叉,鞭过,他衣服破碎,身子,皮开肉绽。

我一直打,我们都不说话,他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眉头紧蹙,贝齿将嘴唇咬出一圈惨白,

汗水顺著发丝满眼在脸颊流入脖颈,我最後闭上眼睛乱打一通,打到兴起在他身上乱踢乱踹,

他像是一床破旧的棉絮,拳头打下去,便软在里面,逐渐的没了反映。

直到我一脚踢中他腹部,他才轻轻的痛哼了一声,那声音和肌肤裂开或者是衣襟碎裂的声

音比较来,实在轻微的可以忽略。但正因为他一直没有吭声,所以那声音实在不亚於晴天霹雳。

我慢慢的睁开我的眼睛,眼前的画面一下子映入我的眼睛。以为不会再受伤的铁石般的心一下

子就千疮百孔,他一身的伤口,皮肉翻卷,伤口狰狞,不少地方甚至露出森森白骨。一身血污,

一身血污。

这伤,都是我打的。全部都是我打的。我愣在那里,他身子在铁链中慢慢缩成一个弓起的

趋势,痛得那如青山远黛的眉毛皱成一团,苍白的唇上面一圈齿痕冒著鲜血,那苍白的唇在这

时开始慢慢的蠕动,他嘴唇一张一合,嘶哑而轻微,带点迫切的味道,他说:“让开……走开,

走开一下……”

我冷哼,他什麽意思,他现在有什麽资格叫我让开。於是冷眼看著他,一动不动,看到他

腹部突然一阵抽搐,一股鲜血从他口里喷涌而出,那血如下雨一般落在我身上,铺天盖地,铺

天盖地,如天降血雨,染的一身缟素皆成血色。

如天降血雨。

我愣在那里,愣在那里。他在柱上喘息良久,然後慢慢凝出一个满是歉意的表情,他抬起

头来,跟我说,满是歉意的说:“对……对不起。”

对不起,弄脏你了。

我冷酷的表情一下子开始剥落,慢慢剥落,慢慢剥落,从平静冷酷开始喘息,慢慢喘息,

剧烈喘息,然後口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凄厉的嘶喊,喊得时候举头看天,我从来没有用过那麽

快的身法,我用最快的身法从殿里冲出去,逃出去,撞破了门,撞开了人,逃命般的跑,亡命

般的跑,让风吹去我眼里肆意的泪水,而那泪,怎麽停也停不住,一直流出来,一直一直流出

来,停不下来。

我一直跑到明光殿。母后的宫殿,真气枯竭,我几乎站立不稳。於是将头慢慢的倚在房柱

上,然後我看到房梁上挂了一个鸟笼,外面层层的蒙了一圈黑布,我无力的伸手,撤去黑布,

看到笼里关的是,居然是,一只发出蓝色微光的蝴蝶。

笼外面贴了一张黄色的符纸。我当时不想撕下符纸的,真的不想,结果符纸就像被谁撕开

的那样,突然从笼外面悠然的翩跹飞舞著飘落,然後那蝴蝶——应该说是形同蝴蝶的蓝色光晕,

在笼里停住了扑闪著翅膀,静止在那里,那一刻静止的停顿像是过了永远,然後突然卯足了力

气,就那样穿过了鸟笼,以几乎不可思义的速度和魄力,穿过鸟笼,穿过我,穿过墙壁——那

面他曾经撞上过的墙壁——有吓人血迹由上至下,将墙壁左右分开的血迹的墙壁,一直飞一直

飞,它去的正是建章宫的方向,飞的很快,快的让我阻止不了。

我追上去的时候,它已经进了建章宫。

我在宫门外,不敢推开,不敢推开。犹豫良久,缓缓推开宫门,看到那蝴蝶的光晕狠狠的

撞击著束缚他的铁链,我开门的时候,铁链刚好被撞断,他轻轻的落在地上,身子跪著落在地

上,头朝下,那蝴蝶就由上至下,从他的泥丸穴融进他体内。

我花了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问:“那是什麽……”

他缓缓的抬头,一身血污,一身伤口,他冷冷的看我。

冷冷的看我。

他终於开口,声音也是冷冷的。

他说:“那是恨你的记忆。”

「刘彻X 司马迁」鸳梦第二十九章

[ 史者]

脚重新落在冰冷的地板上,不是很痛,只是站不稳。

遗失的记忆像潮水般回归,醍醐灌顶,往事沧桑。

发生的事情,我以为会记不住。但偏偏历历在目,记得我抛弃尊严的祈求,也记得鞭刑的

痛楚。

那些可笑的卑微,那些虔诚的请求,也许我以前就有过这种念头,并且真的以为。如果我

真有一天,可以像那样子的抛弃尊严,像畜生般祈求怜悯,我就可以得到,那些因为尊严而逝

去的幸福。

天真。

不过试过了也好,只有试过了,彻底失望了,才能得到平静。的确,如果连这样的方法都

尝试过,依然於事无补,只换来侮辱耻辱折辱……那我们,还有什麽理由,说遗憾?

最多是遗恨。

记得从前,我给益州刺史任安的信,信里面给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说——

我想写一本煌煌巨作。

动笔早在行刑之前,也不过是把值得商榷有争议的地方一条条罗列在竹简上,那时便已觉

得汉以前,史料杂乱,没有一本系统而权威的史书。

我想写一本煌煌巨作。

“古者富贵而名摩灭,不可胜记,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幽於粪土之中,为天下之人所

笑,我不愿就这样终结一身。就算没有他,失去了尊严,两手空空,一文不名,我依然不甘心

就要这样子身怀恶名,终此一身。

“祸莫僭於欲利,悲莫痛於伤心,行莫丑於辱先,而诟莫大於宫刑。”

“重为乡党所笑,以侮辱先人,亦无面目上父母之丘。”

“是吾罪也夫,是吾罪也夫?”

我恨这身所受的种种耻辱,不愿意忍受度日如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可引决自裁却从来都

是弱者的选择。难道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要哭得毫无尊严的跟他说——没了你的爱,我就活不

了了吗?

绝不,我不但要活,而且要干出一番千秋万代的事业。我要写一篇煌煌巨作。哪怕糜烂到

无可再烂也不死,哪怕是我这样肮脏卑微的身子,有了手里的笔,就能把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

暴君,昏君,庸君,淫君,一一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看最後到底谁强谁弱。

我不死,“所以隐忍苟活,函粪土之中而不辞者,恨私心有所不尽,鄙没世而文采不表於

後也。”

我不死,哪怕像牲口,畜生,孙子那样活著,也要坚持下去,等到等到“死後然後是非乃

定”。

我不死,我要写一篇煌煌巨作,“藏之名山,传之其人通邑大都,则仆偿前辱之责,虽万

被戮,岂有悔哉。”只要有这本书在,我就是史之王,我就是史之圣,历史千秋万载,却哪有

千秋万载的帝王!

就算是这样的身子,这样的卑微的爱,也绝不能让你任意的践踏!

这就是我失去了所有,也要活得,全部理由。

於是缓缓站直了身子,伤口钻心疼痛,冷冷的脸上,绽放出,一个骄傲的笑容。

那是我的骄傲,我的自豪,我的尊严。没有了你,没有了你——你是谁?你算什麽!

他看著我,我对著他,骄傲的笑,睥睨著笑,那是我失而复得的所有骄傲和自豪,我对著

他说,重复我写给任安的那封信的内容。

“仆闻之,修身者智之府也,爱施者仁之端也,取予者义之符也,耻辱者勇之决也,立名

者行之极也,士有此五者,然後可以讬於世,列于君子之林矣。故祸莫僭於欲利,悲莫痛於伤

心,行莫丑於辱先,而诟莫大於宫刑。”(一)

我向他走去,因为他挡住了殿门,走得有些艰难,有些东倒西歪,我扯著自己的嘴角,自

嘲的笑,他张口欲言,我打断了他,继续说:“昔卫灵公与雍渠载,孔子适陈;商鞅因景监见,

赵良寒心;同子参乘,爰丝变色;自古而耻之。夫中材之人,事关於宦竖,莫不伤气,况伉慨

之士乎!如今朝虽乏人,奈何令刀锯之馀荐天下豪隽哉!”(二)

他开口:“不要说了。”

我笑著,挺直了身子,微微的咳著笑,却依然说了下去:“仆亦尝厕下大夫之列,陪外廷

末议。不以此时引维纲,尽思虑,今已亏形为埽除之隶,在闒茸之中,乃欲印首信眉,论列是

非,不亦轻朝廷,羞当世之士邪!嗟乎!嗟乎!如仆,尚何言哉!尚何言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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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後笑著跪了下去,抹去嘴角咳出的鲜血,我说:“若陛下认为臣罪无可赦,罪臣请陛

下准臣痛快一死。”

死,有什麽好怕的?但这一生有什麽事情还值得我挂念珍惜?

人故有一死,或轻於鸿毛,或重於泰山。死对我,并不可怕,只是不甘。

因为丧失一切之後,这颗心,还藏了,鸿鹄的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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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为加强可信度,引用了大量文言文,怕亲亲们读起来觉得晦涩,厄……下面有翻译,

希望亲亲们看得容易,看得开心!

注释: 我听到过这样的说法:善于加强自我修养,智慧就聚于一身;乐于助人,是“仁”

的起点;正当的取予,是推行“义”的依据;懂得耻辱,是勇的标志;建立美好的名声,是品

行的终极目标。志士有这五种品德,然后就可以立足于社会,排在君子的行列中了。所以,祸

患没有比贪利更悲惨的了,悲哀没有比心灵受创更痛苦的了,行为没有比污辱祖先更丑恶的了,

耻辱没有比遭受宫刑更重大的了。

从前卫灵公与宦官雍渠同坐一辆车子,孔子感到羞耻,便离开卫国到陈国去,商鞅靠了宦

官景监的推荐而被秦孝公召见,贤士赵良为此寒心;太监赵同子陪坐在汉文帝的车上,袁丝为

之脸色大变。自古以来,人们对宦官都是鄙视的。一个才能平常的人,一旦事情关系到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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