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动机————卿衣
卿衣  发于:2009年0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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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当时都认为李信如一脸不高兴的原因,是因为他的爱情电话被艾小姐打断了.但我们换个角度想一下,也许那是因为,在当时李信如本来就和周洁洁对话得很不愉快?他当时的表情不是针对艾小姐的出现,而是本来他自己就一肚子火?”


“有道理.”孙刚拍了一下巴掌.

“让我们再回到最开始的问题.李信如的脚印被发现在厨房,你们说,他到厨房去做什么呢?他不象是会洗碗的人.”

“莫非,你的意思是说……”琉璃开始有点明白了.

“现在我们把周洁洁谋杀案和李信如谋杀案完全分开来看.这么说吧,在那天夜里,周洁洁被谋杀了,而李信如却没有死,而经调查后我们又得知了李信如和周洁洁的暧昧关系,你说我们第一重点怀疑的对象应该是谁?”


“李信如.”琉璃说.

“对了.可问题就在于,在那天夜里,李信如也遇害了.”

这就是遮住我们眼睛那最大的一片叶子.

“所以我们完全没有怀疑过他.”

“是的.”

“可是,”琉璃提问:“李信如为什么要杀周洁洁呢?她不是他包养的情妇吗?他不是很爱她吗?”

我早知有人会这样问,已经准备好了答案.

“你怎么知道他爱她呢?”我说:“因为李染的话?但李染又怎么知道李信如爱谁呢?象他那样花心的男人,已经玩惯了,很难再付出真心.我想,对于李信如来说,周洁洁不过是他众多玩具中的一个,绝不会是最后一个,但却也许是最难缠的一个.他包了她六个月,每个月五千块,还不包括屋租,很昂贵.这说明周洁洁是一个非常贪恋虚荣和金钱的女人.而且也许李信如觉得腻了,想摆脱她,但却这一个却不象李染那样好对付.那天中午艾小姐见到的,也许正是李信如在电话里和周洁洁争执.也许李信如已经意识到,唯有杀了她,才能够摆脱她.”


“你是说,他们在那天夜里见了面,却谈得很不愉快,于是李信如假装离开,却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西瓜刀,一刀刺死了周洁洁,然后走到厨房去把刀洗了?”

“这就是为什么客厅到厨房有他的脚印.”

男人厌倦了情妇或老婆,却无法摆脱,买凶杀人或亲自操刀,这类的案件多如牛毛.大家都心知肚明,一时个个望着手里的资料默然不语.

“我还有一个问题.”琉璃突然说.

“什么?”

“李梅说西瓜刀在六个月以前已经失踪,难道李信如早在六个月前就计划好了要杀周洁洁?”

这个问题出我意料.我没有想到.

是我考虑得不够周详.这是一个很大的漏洞.可是我真的不想扯出李信如是同性恋的事实.我不能用程明的证词来证明李信如是同性恋,一旦把程明牵扯进去,我也自身难保.


我必须得非常的小心,在我面前的个个都是有多年办案经验的专业刑侦人员.

“呃,我只是提出假设而已,这个……”最好的办法就是承认自己不知情:“细节我就不知道了.”

“到目前为止,小陈的假设是很有道理,而且行得通的.”我们的好头儿出面撑我了.

“我也同意.”孙刚说.

“即然如此,我也来提一个大胆的假设.”头儿眯起眼睛.

他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想到一只逮着老鼠的肥猫.

小的们一个个洗耳恭听.

“我们完全可以假设,李信如和周洁洁并不是包养或情侣关系.而是周洁洁一直在勒索李信如.”

我张开了嘴.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

“从账单来看,一个月五千块,对于一个学生情妇来说,的确是太多了.所以我认为,解释为这是某种敲诈似乎更合适.李信如是在六个月前开始给周洁洁这笔钱的,西瓜刀也是从六个月前失踪的,这样时间就吻合了.也许在六个月前周洁洁知道了李信如的某个秘密,所以一直在利用它勒索李信如,而李信如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打算杀死周洁洁的.这六个月的时间,我们可以把它看作是一个人性的迟疑期.毕竟他是律师,知道杀人偿命的事.我们也可以把它看作一个事件发展期,也就是说?诶钚湃缬淘サ氖焙颍芙嘟嗖焕投窳鲈拢醯煤苡淇欤芊奖悖踩衔钚湃缛砣蹩善郏谑亲龀龈嗟乃髑螅话阏庵智榭鱿拢焕账魅耸亲钊菀鬃龀錾彼蓝苑降木龆ǎ蛭蔷醯茫绻徽庋觯沾艘簧蓟崾芸卦谒耸掷铮馐侨魏稳艘参薹ㄈ淌艿模颐挥腥魏稳酥览钚湃绾椭芙嘟嗟墓叵担土芙嘟嗟呐笥岩仓恢浪蝗桓还螅恢湓颍裕绻皇抢钚湃缫哺庞龊α说幕埃颐且残碛涝兑舱也坏剿堑墓亓Γ芙嘟嗟陌缸右残碛只岜涑梢桓鑫尥钒福蛭颖砻嫔峡矗颐钦也坏侥歉雠笱簧焙Φ脑颍挥卸纳比税缸钅哑疲钚湃缬Ω靡部悸枪夥椒矫婷娴脑虿畔碌氖郑?


──只是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李信如临死前的表情那么震惊,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刚刚夺走了那个女人性命的西瓜刀,此时竟然会刺进自己的身体.

在做那件事以前,他一定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包括最坏的打算.但他绝对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我觉得科长简直料事如神.真不愧是老姜头,老而弥辣啊!

同事们也和我心意相通,一时纷纷谄词如潮.

“那到底是什么事,让李信如不惜杀人呢?”女人的好奇心强,琉璃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行.

“李信如是干律师工作的,从前我们也听他的同事说过,他是个很好胜的人,为求胜利不择手段.也许是因为周洁洁在他们律师楼实习的那一段时间里面,无意中发现了李信如办案子时的什么不法手段?”我说.


“有可能.”孙刚看着报告说:“据说一直到李信如被害前,他一连保持着二十八场不败的纪录.要做到这样子实在不容易.除了自己能干,很可能他还会采用一些见不得光的办法来打赢官司.”


“见不得光的办法?”琉璃一下子来了精神:“难道他会贿赂法官?收买,或者恐吓证人?”

“会也不出奇.”我觉得女人真是很八卦:“但那已经不关我们的事了.”

“这些都只是猜测,一切还得有待大家调查.”

科长两手一挥,作了会议的结束信号.

调查的事又着落到了我身上.但这些都只收尾工作了.找到原因,当然可以让报告写得更完整,但是找不到,也无伤大局.

李信如的杀人动机,大约终会石沉大海了.

他拼了命也想守住那个秘密.

到底还是让他遂了心愿.

我不知道这样,他那悲哀的,不安的灵魂,是否就可以得到安息.

不幸生而为同性恋者,这不是他的错.

李梅经审查后无罪释放.

赵玉珍在被拘留期间,多次向我们打听,终于得到李梅平安回家,而且顺利继承了她应有的一切的消息.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喃喃的说:“多谢菩萨保佑,多谢菩萨保佑.”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她流眼泪,她的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幸福.


我想就算要她现在死去,也必定死得瞑目.

但她认罪态度良好,又无前科,作案出于糊涂的母爱,也许可搏得法官和陪审员的同情,应该不会重判.案件还在进行当中.

李染曾经给我打过一次电话.

她说她找了一份工作,在一家小公司里作经理助理,其实就是超级打杂.我让她小心性骚扰,象她这样青春可人的女孩子,最容易成为中年秃顶男人的猎食对象.说笑了几句,她谈到了她爸爸.赵玉珍被捕以后,老头子整个人垮了,本来就不年轻,一下子好象更老了十岁,人瘦了,皱纹也多了,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还常常一个人淌眼泪.


“我觉得,感情真是很奇怪的东西.”她在电话里说:“他从前对我妈那么凶,动不动就动手打她.可是原来他心里面是爱着她的.我们从前都不知道,想也想不到.连我妈自己大概也不知道.他有他自己爱她的方式.那时候他拦着妈妈去自首,大约也是因为那种爱的关系.”


“我从前那么瞧不起他,现在却很可怜他.我发现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聪明,那么了解世界.事实上,我不懂得的东西太多了.我不懂爸爸,也不懂妈妈,不懂得信如,也从来没有懂得过你.我甚至不象我自己以为的那么懂得爱情.”


“爱情究竟是什么呢?是我爱信如更多一些,还是爸爸爱妈妈更深一些?可是为什么我们都失败了呢?是我表达的方式错了,还是爸爸表达的方式错了?还是根本没有对错之分呢?我真的有象我以为的那样爱过信如吗?如果那不算是爱,那爱到底是什么呢?”


电话那头传来轻轻的抽泣的声音.

我握着话筒,无言以对.

爱情究竟是什么呢?

我曾经以为高潮时那十秒钟的快感就是爱情,可是在我失去程明的时候,我知道我错了.

爱情就象一切最珍贵的东西一样,存在的时候你不会查觉,只有在你失去的时候,你才会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它有多么重要.

就象阳光,清水,或空气.

在那很久很久以后,程明再没有给我打电话.

我倒是打过一个给他,告诉他案件最后的结果.听了我的话,他很久都没有说话.他大概是在外面,话筒里只听见一片嘈杂.

然后他说:“谢谢你.”

声音很低,有点沙哑.

挂上电话,我知道我失去他了.在那天晚上,他对我说失望的时候,我就已经失去他了.

后来回想起来,一个人一生之中,总会有这么一个人,或者一件事,让你回想起来心里就隐隐作痛.就象动过某种外科手术,表面上的创口愈合了,消失了,可是身体里面某处,却其实空荡荡的,你知道有什么东西,被永远的切除了,拿走了.


我常常听人说,对的人,相遇在错误的时间.从前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我却懂了.

我有时会痴心妄想,如果我和程明相识在另外一种情况,另外一种场合.如果我们之间有着另一种开始,另一种选择,也许我要讲述的,就是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了.

或许这本该是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它本来不应该是一个侦探故事.

当我漫无目的走在街上,看着一对对恋人与我擦肩而过,当我独自一人躺在深夜的床上抽烟,辗转反侧,当我百无聊赖地走进阿文的酒吧,拥抱着丁丁瘦弱的肩头亲吻他的肌肤,我知道我自己是本来有机会得到爱情的.是我自己放开了它.


后来我想,也许对于我来说,爱情就是在一个人一生之中,总会有这么一个人,或一件事,让你回想起来,可以微笑着说,“是的,我曾经爱过,而那个人,就是我曾经的爱人.”


也许我会觉得遗憾,但仍然心怀感激.

──无论如何,上天已经待我不薄.

这已经是我想得到的最好的结局.

我无法再要求更多.

我也要謝謝大家,不是你們的支持,我也沒有這份兒自覺,打起精神拼命趕文,終於爬到了終點...

真的多謝大家不厭其煩的給卿指導,讓卿不斷改正文中的疏漏.尤其感謝夜色不再來兄,在我寫得有點茫然的時候,你的短訊給了我很大的鼓勵和支持,我也喜歡你的回貼,希望以后還能繼續和你做朋友.


half兄,你的回貼也很有意思,很有趣哦!相信你也是個有趣的人.

還有豬不豬隨你大人(跟回耽美習慣稱大人吧),謝謝你辛苦搬貼.:)

大家喜歡卿的文,卿的努力沒有白費,看到你們的回貼,感覺好象得了獎一樣,想要感謝的人一大串,比如最初開始支持卿的風從海里來,一只老貓兒.寬容是最大的罪惡,狗泥巴草,火星.....


也許這並不是一個完美的故事.但如果大家覺得有趣,還看得過去,卿已經很開心了.

在以后的故事里,卿衣會努力改進的.

對了,最重要的是....還有續篇哦.

番外很快就為大家獻上.....又開始做廣告了......

(后记)

在那件事大约半年之后,我们刑警队和缉毒科展开了一次合作.

我也不知道他们缉毒科为什么要到我们这里来借人.他们的理由是,他们科里大多都是老面孔,为毒贩们熟知,他们需要一个年轻的,新面孔来办事.

我觉得我很倒霉.为什么他们不挑一脸流氓相的钱麻子,不挑牛高马大的孙刚,偏偏要选我去作前线队员?

那边的理由也很奇怪:“长的帅的人不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因为他引人注目,反其道而行之,也就最不容易让对方起疑心.”

平时没人赞过我帅,到了这种关键时候,居然连这也成了上火线的理由了.

我把头发剪得很短,拼命健身,人瘦了,皮肤也晒得更黑了,看上去还真有点那种剽悍的匪色.

总的来说,一切还是进行得挺顺利的.

缉毒科的一位同事化妆成毒品买家,我和另外几位同事则充当他手下的马仔.通过线人,我们开始接触到真正的大毒贩,并且约定了时间地点进行交易.

交易的地方选在火车站附近的天桥底下,那里人多,对方觉得这样比较安全.那是一个三不管地带,到处都乱停着出租车,私家车,摩托车,到处都是小摊贩在乱摆摊位,而且那里地处下半城,离滨江公路也近,万一有什么事可以直下滨江路,四通八达,随时脚底抹油,一走了之.


我们两方都开了不惹人注意的半旧白色面包车,双方有点摸不清对方的虚实,做这种生意本来就是赌命.所以两边的人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个个都是负枪实弹,武装到牙齿.


在出发之前我挺紧张的,但真的到了目的地,心反而静了.

缉毒科的其它同事一早已经混入人群埋伏在那里了.这是一次秘密的大行动,参加的每一个都是警队精英.

网已经张开,鱼儿跑不了.

这一切的确有点象黑帮电影.只是电影永远都不及真实来得精采刺激.

两边的“老大”开始洽谈,我们的手都放在腰间的枪上.我的手指有?闾挥蟹绱挡荻媸弊急赴吻股浠鳎氪送保抑劳旅钦诼拷υ谒跣。?


但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十来个便衣打扮的人拿着枪向我们快速冲来.这不是我们的人.

我们这边和毒贩那边一下子炸了锅,大家都把枪拔了出来,不知道是指着对方好,还是指向那些冲过来的人好.

我们事先安排下的同事全也愣了,但他们立即反应过来,也纷纷拔出枪,去拦截那些突然出现的人.一时间满大街上都是拿着枪的人在乱跑.

有人在喊“警察!”

“不准动,我们是警察!”

但当时太乱了,我们根本不知道是哪一方发出的叫声.

天桥底下的民工们全傻了,大概还以为我们在拍片.精明眼快的摊贩们最先作出反应,他们尖叫着拖儿带女的乱成一团,有些扔下自己的小摊拔腿就跑,但更多的是挑着摊子没命的乱跑的.踢翻了水果摊子的,踩烂了烟摊的,打倒了小吃摊子的,一时间污水满地,苹果乱滚,鸡飞狗跳,摩托车横穿,兵荒马乱,还插着孩子尖利的哭声,一副天下大乱的样子.


对方心知不妙,在第一时间,用最快的速度想要撤退.我们这边哪肯罢休.

但当时现场还有群众,我们十分制肘.

已经说不清到底是哪方先开枪,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听到枪响我们立刻还击.那边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家伙们听到枪声,也急了,也开了几枪,但好象谁都没打中,缉毒科的同事们已经冲上去把他们摁倒了好几个.


我的射击一向不错,若是换在军队,恐怕就是当狙击手的材料.

用面包车做掩护,我一共开了五枪,干掉了两个疑犯,有一个是一枪中头;有一个上身中了枪,还负伤顽抗,我补了两枪在他胸膛上;还有一个拎着毒品袋的,已经跑到他自己的车前面了,我一枪打中他的手,看着他嚎叫一声就抱着手滚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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