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烬暗+番外————察察都儿
察察都儿  发于:2009年0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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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雷昊看着眼前这个仪态尽失的男人,忽然生起一丝恐惧来,仿佛他会就此疯掉,再不

能好好安静下来一般。
"是么,王爷。为什么对你来说是身不由己的事情,在碧罗来说却是会记一辈子的瑰宝

呢?"
碧罗的手指死死扣住一旁的亭护栏,一直扣到指节斑白,苦苦笑道:"王爷,其实那夜

,已不是我们的第一次了,你二十四岁生日,皇帝册我为你王妃的第四天,就在这里,

这个亭子里,我们就已经做过一次夫妻了,你问问这满池残荷,问问它们我可有骗你?

"

扇碧罗笑得凄凉,只觉风钻入眼,满面疼痛酸涨,微张的嘴,欲言又止:"只是当时,

我怕你接受不了,才借着你的醉瞒了过去。"
"可是王爷,碧罗如今才想得通透,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忘记过吧,你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只要和我有关的事情和感情,你都不想认,不过是顺了我的好意,陪我一起装疯扮傻

整整四年,呵呵,碧罗还真真是个傻子呢。"
夜雷昊神色复杂的看着扇碧罗,想说什么,又止住了,只能用他深沉难辩的目光将扇碧

罗实实笼罩。
扇碧罗早已站了起来,依靠着护栏重重喘气:"王爷,这些,碧罗都已知晓了,真难为

你今日这般直白。可是,即便如此,王爷,我还是不会离开你!"
"这守王府的王妃之位,如你所说,永远都是我扇碧罗的。"梨花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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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后殿的大门口急促的敲门声夹杂着下人持续的喊声不间断的响着:"王妃,王妃

。"
扇碧罗终于被惊醒,仰起头来:"门外是谁,什么事?"
"王妃娘娘,小的是玉蛙院的管事钟次,月王妃她吐得很厉害,已经昏过去了,您快过

去看看吧。"若在过去,钟次是万不敢来惊扰这位高高在上的王妃的,可自三个月前王

爷出征后,这位王妃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开始着手掌管这府中的大小事务,当然也包

括同在府中几位娘娘的安康,对这位王爷新娶的月王妃照顾得更是仔细周全,还特别关

照过一旦她出了什么事,务必立即向他通报,所以他才敢深夜跑来,惊扰王妃的清梦。
扇碧罗撑起身体坐起,皱起眉来,道:"还不快去请大夫来。"转头喊道:"暗语。"却半

晌不得回应,才想起,自己为了保证王爷的安全,让暗语跟着出征去了。
摇了摇头,扇碧罗下了床,扯过一件衣服披上,朝门外的人道:"你先过去候着,我随

后就到。"
将房屋里的油灯点亮,灯光照在扇碧罗似乎更加清瘦的脸上,看不出他的喜怒,眸子似

乎还有些沉迷的恍惚,他熟练地挑着灯芯,自暗语走后,除却必要他不让任何一个仆从

侍候。
光芒盛了起来,照得屋子更亮堂了一些,扇碧罗环视了整个房间,眼睛瞟过书案上的帐

薄、文章等物,又瞟过已经蒙上灰尘的梳妆盒,微微叹了口气,这三个月来,他不知自

己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呆在这个府中,还是王妃的。
转眼就到春天了,扇碧罗扣着日渐轻薄的衣衫,三个月的时间似乎不如想象的漫长,王

爷的出征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他是人,被伤过后,心会痛,情会怯,那日一场

撕心裂肺下来,总会留下许多痕迹间隙,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那个外表温和内心残忍的男

人,怎么去应对他的言语举动,这样一走,反而轻松了呢。
跨出了门,招呼屋外的小厮盏了灯具朝玉蛙院走去,不多一会儿便闻到隐约的梨花香味

,清淡相宜,只是这花开得甚早,经不起几日风雨浸洗便会快速凋零。扇碧罗深吸一口

气,他并不喜欢和柔月相处,这女子虽貌美如花,言行举止却屡屡透着怪异,无人在旁

的时候对他冰冷挑剔,言语刁钻,有人在旁,即使是个奴仆,她也变得温暖和煦,柔顺

乖巧,一想到她用那阴寒之极目光盯着自己的情景,扇碧罗不禁突地打了个冷战,他真

有点怕她。若不是她怀着王爷的孩子,目前又是女人怀孕最痛苦的孕吐期,自己恐怕连

路过这个院子也是不愿的。想来,这个女子的妊娠反应也太大了点,那仆人好象说她吐

得昏了过去。
这样想着,已来到玉蛙院门口,隐约听到许多人说话的声音,扇碧罗才吐了口气,今天

有这么多仆人守着,料想她也冰冷不来,只盼快快处理好这事,也算没有辜负硬要自己

照顾这王府大小的他。
见他跨进院门,正处于七嘴八舌的众人都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齐齐看着他,这脱俗的

王妃总有平静人焦灼情绪的力量。
"大夫来了吗?" 扇碧罗看了他们一眼,问道。
"正在里面为柔王妃诊脉。"最先反应过来的钟次答到,掀开门帘迎他进去。
看情形,柔月果然昏了过去,王府内的孟大夫正隔着幕帏凝神诊脉,那个贴身侍女神色

焦急的等在一旁,见到他来,脸上闪过一缕莫测的表情。
扇碧罗不说话,也不凑上前去,只是在离床榻不远的找了个椅子坐下,静待大夫的结果

,一旁的钟次忙奉过茶来,恭敬的放到他手边。
他点点头,细细端详起这房子来,房子里摆放的是梨木做的家具,扎系的缎带和幕帏都

呈现出淡梨黄色,这让整个房间都漂浮着梨花的味道,端过茶盏浅酌一口,顿时梨香沁

喉,扇碧罗揭开茶盖一看,果然漂浮着几瓣梨花,缓缓将目光投到笼罩着幕帏的床上,

在心下感慨,往日来这里不过是礼节上的匆匆一站,又逃避似的迅速离开,今日在一人

昏睡的情况下,倒有了观赏的闲心,他的眼睛慢慢抚摩过那淡黄色的帏帐,以及上面妖

媚异常的流苏,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那床榻上曾翻腾过那人的影子,心下的感觉却并

没有想象般的难过,就仿佛被冰雪埋得很深的冻肉早已缺失了原有的血液。
绵长的听诊很快过去,孟大夫转过身来,朝扇碧罗行礼"王妃。"
"她的身子怎么样,胎儿没事吧?" 扇碧罗的手指摩挲着茶盖,漫不经心的问道。
孟大夫心上一紧,有些犹豫,根据刚才的诊断,他发觉这位夫人的体质并不适合孕育,

很小的失误都会招致她腹中胎儿的流失,而且他的心里还有一个很大的未能证实的疑惑

。半晌才温吞的据实回道:"这位夫人的身子和胎儿都暂无问题,可是夫人的体质并不

适合孕育......"话还未完,就被一旁的侍女粗暴打断:"夫人的身子乃是千金之躯,哪

是你说不能孕育就不能的,你这庸医,皮子痒了吗?"
扇碧罗看了佯自发怒的侍女一眼,他了解这大夫的医德,这侍女的反应也太大了点,道

:"罢了,你开几副上好的安胎药吧,多给她补补。"随即朝侍女道:"缺什么名贵的药

材去找管家,好好照顾你的主子。"
听到此话的侍女却并不感恩,反而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冲到床榻旁去了。
若水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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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好府中的大小事务,扇碧罗叫佣人搬了椅子到花园中去,这春日的阳光确实明媚难

得。
看花园中的花枝展出花芽,透出点点绿意,扇碧罗的心情渐渐平缓,微合上眼睛,准备

眯上一觉。
此时,王府中的几位夫人也准备趁着难得的阳光到花园中玩耍,她们之中最大的不过二

十七岁,年纪最小的才二十岁,出阁过早,夫君又甚少过问,还多少有些少女的娇羞和

灵动。
娇笑声和嬉戏声传了过来,惹得扇碧罗睁开了眼睛,远远地看着她们从对面的湖岸上走

过,跑在最前面的是年纪最小的雪芳,那是扇碧罗嫁进王府第一年夜雷昊跟着皇帝出去

巡视后带回来的,据说是那边城小县的知县为了攀亲特地将自己娇俏如花的小女儿送了

他。
紧跟在后面笑得风情万种的女人是前年进府来的,据说是南边一个月坊里最红的舞娘,

王爷为她赎了身。
在后面慢慢走着的两位,分别是镇北将军的女儿越灵,和王爷二十二岁时便娶进的女人

,他曾经的首房侍女若水。除却患了重病已不能下床的起秀和因有孕在身正在将养的柔

月,夜雷昊的夫人们都涌到这里来了。
扇碧罗笑了,他忽然发现,原来夜雷昊已经经历了很多平常人一生只能经历一种的艳遇

,不管是皇帝赐婚还是政治联姻,又或者是欢场风流,怜惜起意,他早已具备一个男人

所有的对女人的渴望和秉性,而自己居然却不能看个透彻明白。
他笑得苦涩,眸光晦暗。难道自己比那雪芳更清纯可人?比巧娘更柔媚体贴?比越灵更

具权势,又或者比柔月更妖娆美艳?还是说,他比那从小随侍在夜雷昊左右的首房侍女

们更让他感到温暖。
这时,跑在前面的雪芳看到了半隐没在吐露点点春意灌木丛中的扇碧罗,停了下来,呆

呆的看着他,接着停下的是巧娘,然后,后面的若水和越灵也停了下来,隔着湖水一齐

远远的看着他。湖面上隐约有些雾气,看不清她们此时的表情。
扇碧罗也看着她们,不动声色的半眯起眼睛。这几个月来,他也分别去过她们的住处,

说些不费周折的体恤话,并派人送去一些女孩子喜欢的玩意儿。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自己为什么要去看她们,同在府中几年的光景,他和她们实在毫无交集,唯一算得上的

,恐怕便是那一碗碗从他房里送到她们嘴边的漆黑汤药,这样的交集方式让他常常分不

清楚这些女人看他的目光里包含的是怎样一种言明不了的东西。
间隔着水雾的对视维持了不过短短几秒,站在最边上的若水率先行了个礼,旁边的女子

看了,也纷纷效仿行礼,又往前走去,只是不复刚才进园的欢快模样,沉重也规矩了许

多。
看来自己,扫了她们的兴。扇碧罗叹了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
"王妃娘娘。"
扇碧罗随着呼喊睁开眼来,诧异的看着面前之人--若水。若水和起秀都是夜雷昊的首房

侍女,从他七岁起就随侍他左右,年龄相差不大,温柔体贴,很得夜雷昊的依赖,日子

久了也不免生出些许情愫,只是无奈于身份才做了夫人吧。
扇碧罗打量她的脸孔,虽然称不上国色,却也自有一番温和柔美,不由的侧过目光,轻

问:"有事吗?"
若水看着扇碧罗,目光柔和:"其实也无事,无非想代各位妹妹向你道个谢。"
扇碧罗懵懂起来,目光重新转回她的脸庞,不像是说笑的表情,不由问道:"何谢之有

?"
"谢您这几个月来关照。"若水回道,索性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扇碧罗忽然无话了,

他从不认为这几个月来他在关照她们,不过他也的确不知怎么与人客套。
"娘娘,王爷的书信来了么。"倒是若水打破沉静,坦然许多。
扇碧罗摇了摇头,"一月一封,还早呢。"
若水笑了笑,道:"王爷在前方拼杀为国,娘娘也不担心吗?"
"那你呢,担心吗?" 扇碧罗的口气有些不善起来,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面前这纤纤女

子会戳到他的痛处。
若水点头道:"我当然担心,娘娘,若水十七岁那年就嫁了王爷,发誓以夫君为天,何

况王爷对我很好。"她看了看扇碧罗有些防备的神色,继续道:"只是,到后来若水才知

道,原来若水遇见王爷是幸也是不幸。"
"哦?"扇碧罗疑惑的看着她道:"这怎么说?"
"王爷英明神武,气宇轩昂,能够嫁给王爷是若水的幸运,可是若水当时也不过是十几

岁的年龄,哪里懂得情爱之事,不过是把亲人间的亲昵喜欢当做了爱。到如今,明白却

也迟了。"
扇碧罗怔了怔,这个女人是在告诉自己,她本就不爱夜雷昊吗?
若水的笑容露出几分凄凉,却也坦然:"娘娘,不止若水,府中另几位夫人都有着说不

出的苦衷,雪芳嫁进王府时年龄尚小,不过是做了他爹攀龙附凤的牺牲品罢了。"
"越灵夫人和王爷的婚姻是因政治所需,巧娘不过是个卖笑求欢的舞娘,能够离开那沼

泽总比年老色衰被蹂躏的好。至于起秀,不过是王爷恩典愿意为她送终。尽管如此,我

们也明白一进侯门深似海,想要出去是万不可能的事了。"说完这些,若水抬起头来,

目光忽地幽怨愤霾:
"我们原本就无意和娘娘你争宠,可你为何却连个孩子都不肯让我们留下?你让我们如

何打发这漫长年月?"
若水的声音尖锐起来:"难道,只是因为你自己不能生吗!?"
扇碧罗的脸色瞬间苍白,刚才还温柔如水的女人在一瞬间化做猛虎,面色绯红言辞激烈

目露凶光,她是想杀了他吗?恐怕在她们心里早已将他千刀万剐了,只有杀了他才能解

恨吧!不管她们愿不愿意爱不爱夜雷昊,她们已嫁给了他,想要有个孩子的心愿不为过

,想让自己的生活多一点保障也不为过,想为自己的夫君生一个孩子有个寄托更不为过

,错就错在她们遇见了扇碧罗,这个表面上淡雅清风骨子里却自私透顶的男人,为了自

己可悲的爱情葬送了她们可能得到的幸福。
春日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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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管理帐房资金的支取的大管家李达很头痛,自三个月前王爷出征之后,王妃娘娘

似乎对管理家务起了兴趣,对家中帐薄等物犹盛。他一度怀疑是不是王妃信不过自己的

能力和操守,毕竟作为王府总管不借机捞点油水是不大可能的,但几个月下来王妃除了

查看帐薄外并未有其他举动,才让他放下一颗悬挂的心来,刚安下心来没多久,他的头

终于在这几日痛了起来,王妃要他在三日之内开俱上万两的银票。上万两的银子,可是

王府三年多的开支啊,这么大的数目一下子从帐上消失,而且是在王爷不知道的情况下

,的确是很头痛的事情。
但由于在钱财方面王爷并没有下过特定,王妃就具有和王爷一样的支配权,所以,李达

即使是有天大的怨言和迷惑也不敢说出来,怀揣着银票朝扇碧罗房里赶。
"王妃。"在门外规规矩矩的敲门,轻声喊道。不知道为什么,即使那个冰冷的暗语侍卫

不在,可李达仍然觉得这王妃所住的后殿始终笼罩在一片寒冷之中,不由的生出几分由

衷的怯意。
"进来吧。"淡然平静的声音隔着门棂传了出来,李达才小心的推开门进去,一眼就看到

坐在书桌后执卷的王妃,青灰色的长衫,黑发束起挽在脑后,眉微皱,虽不是王爷般的

威武俊郎,却含着一股天生的儒雅淡然之气,眉目间透出几分别样的风情。这样的男人

真是极品。李达在心里想到,委屈自己做一个男人的妻子,真的甘愿吗?
将手中书卷放到桌上,扇碧罗手指点了点桌面道:"你可是送银票来?"
"是,王妃。" 李达将银票从怀中掏出,想递过去又怕自己玷污了这淡雅风色,顿时有

些手脚无措。
"放到那里吧。"扇碧罗指了指书桌角上,救下了大窘的他,大喜,忙将银票放到桌旁,

兀自吐气,心道此事总算完结,兴许王妃不过是想自敛财富好为自己的以后有个打算安

排,这也实在应该。
"你叫李达,是这府中的大管家?" 扇碧罗的目光扫了过来,在李达身上隐约停留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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