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乎者也————圆滚滚的狐狸
圆滚滚的狐狸  发于:2009年0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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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乎者也番外 仁心仁术

楔子

时值明朝中叶,宪宗在位,年号「成化」,朝堂上是东厂、西厂、锦衣卫忙著铲除异己,大兴黑狱,地方上则是见钱眼开的狗官横行,小老百姓苦不堪言。

虽说不平之事每天都有,对偏远贫瘠的乡下地方来说,三餐温饱比起兵部尚书被诬陷入狱的事儿重要得多。

现在是亥时,夜色如松墨般漆黑,初六的一点月牙儿被云遮去大半,祁闵文一个人提著灯笼走在回家的路上。

在都是穷苦人的小村子里,读书认字是件奢侈的事,祁闵文的父亲原是直隶一书香世家的公子,因爱上茶馆里唱小曲的姑娘,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然抛下富贵日子,带著那姑娘私奔,最後躲到了这个村子。


祁闵文的母亲在生产时就因血崩过世,靠父亲辛苦拉拔,还坚持不让他帮忙家计,只要好好念书,去年送他到城里考乡试,中了个秀才,但没过多久,父亲也因积劳成疾而撒手人寰。


只是考了秀才也还不能谋官职,祁闵文连父亲的丧事都是村里邻居帮忙才办好,後来为了生活,就在最近的城里找了个私塾先生的差事,这日是元宵,城里有灯会,城里的居民都去赏花灯、猜灯谜,祁闵文也来赶赶热闹,但是华丽的灯海虽美,孤家寡人也颇无趣,待不到一个时辰就想离开了。


还没走出城外,祁闵文发现有两个人影在攀爬前面屋子的墙,想是有心人趁许多居民都到市集去、无人在家的时候,要干些鸡鸣狗盗的事。

自小读圣贤书、听父亲讲道理的祁闵文,怎容这种事发生,立刻就高声叫了出来,「有贼啊!抓贼啊!」

不幸的是,这条街附近比较偏僻,总共也只住了六、七户人家,正巧全都不在,祁闵文这麽一喊,没把帮手叫来,倒是招了正在爬墙的两个恶煞。

看到两个贼人从墙头跳下,直冲自己而来,祁闵文还呆楞了一下,然後才想起应该赶快逃走。

这种时候,祁闵文才知道为什麽会有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说脚力没脚力、要体力也没体力,跑不到一条街就被抓住了,不但被五花大绑,嘴里也塞了布。

祁闵文没有坐过轿子,但是他可以发誓自己绝不喜欢被人抬著走,尤其抬著自己的是两个凶恶贼人的时候。

听到别人压低声音在讨论该如何处理自己,其实是件挺恐怖的事,半晌,祁闵文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被扔进城南的枯井。

虽然祁闵文已经拼命扭动挣扎,但对於现状并没有帮助,两名贼人刚放手,却有一道落雷击中枯井,祁闵文只觉得自己往下坠,然後一阵闪光,就失去知觉了。

1

对中国人来说,所谓的「过年」,是从除夕一直到元宵节,赏了灯、吃了元宵,才算是把这个年节给过完了,不过在工商业繁忙的二十一世纪,不可能让人连著十几天不开工,大部分公司行号在初六就开市,服务业甚至是全年无休,元宵节也不见得有空去看灯会。


身为博允科技的总工程师,Stanley·Taylor(史丹利·泰勒)总是很忙碌,今天却是拗不过唐家三少爷,才答应准时下班去灯会「给别人挤」。

对了,博允科技的董事长是唐岱铭,唐家三少爷就是唐岱铭最小的儿子唐霁淳,也是在台湾少数知道他性向的朋友。

一个同性恋者,对身边的人隐瞒是非常辛苦的,但出柜之後也要准备承受极大的压力,尤其是在比较保守的东方国家,所以虽然美国的家人朋友已经知道他是同性恋,在应聘到台湾後仍决定保密。


唐霁淳虽然是董事长的儿子,却一直有种不同於生意人的纯真气质,就算推测出史丹利的性向,也没有任何歧视或尴尬,两人简直一见如故,即使是难得的假日,有时也会和唐霁淳一起消磨。


好不容易唐霁淳尽兴了,才把史丹利放走,车子开上阳明山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

後山的路车比较少,但弯道也比较多,天色一暗,对路况不熟的驾驶人就很危险,而史丹利虽然已经在这条路上开了两年,开车不贪快的他,还是会放慢速度,小心注意对向车道。


在某个弯道,就著车灯的光,可以看到靠外面的路边有个人影,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史丹利觉得如果放著不管,那人说不定会在醒来之後神智不清的情况下跌到下面去,所以赶忙将车靠边停下,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到那人的身旁,才发现这个人竟然被绑著。


「Hello?听得到吗?醒一醒喔!」他怕是什麽绑票案件的受害者,用力摇了摇,那人却完全没有反应,史丹利紧张地伸手摸那人的脸,幸好,有体温,而且感受得到气息,这才松了一口气。


人还活著,现在该怎麽办呢?时间已近午夜,他所知道最近的大医院在石牌,大致检查一下,并没有外伤,呼吸也很稳定,思考了几分钟,决定先带回家照顾,明天一早再送到医院检查,顺便报警,说不定家属正焦急地找人。


从车里的工具箱找到剪刀,喀擦几下就把人松绑,然後扛上车,不过十分钟车程,史丹利就回到了自己在阳明山的独栋别墅。

在路上救回一个疑似遭到绑架的人已经是很难得的经历了,更惊讶的是史丹利把人扛回家里,灯一开才发现这人身上穿著一种…奇怪的衣服……

「难道是Cosplay?」史丹利望著沙发上昏迷的男子,喃喃地说出这两年似乎越来越盛行的活动名称。

拧了条湿毛巾,史丹利帮这名男子擦拭沾了泥土和草屑的脸,没想到一弄乾净,倒是个面貌清秀的美人。

脸乾净了,眼光又移到同样脏污的粗布衫,才想帮这个陌生人换套乾净而且正常的衣服,却听到一声低吟,好像是醒了。

「唔…痛…我死了吗?」祁闵文只觉得全身骨头好像快散了,但是死掉之後应该不会感觉痛才对。

听到祁闵文的问句,史丹利立刻回答,想让他安心,「没事了,你还活得很好。」

有人声?我得救了吗?

祁闵文想看看救命恩人,顺便道谢,没想到才一睁眼,就整个人弹起来,凄厉地惨叫,「哇啊啊!妖—妖怪啊!」

2

妖怪?在哪里?史丹利困惑地往左右及四周张望,然後才发现对方惊恐的眼神是对著自己。

「求求您别吃我,我只是个穷书生,又瘦又小,不好吃的,请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吧!」祁闵文一边往沙发上缩,一边哭丧著脸求饶。

祁闵文说的太快,以史丹利的中文听力没办法跟上,只听懂第一句「别吃我」,可是更让他皱眉头的是,祁闵文一身衣服鞋子都沾了泥,现在却在他最喜欢的义大利真皮沙发上滚来滚去外加踩来踩去。


「这位先生…您是不是误会什麽了?」拜托你快冷静吧,别再虐待我的沙发了。

「我没误会!妖怪大王,求您放我回去,我会准备三牲来献给您作为答谢的。」看到对方皱眉,祁闵文只觉得那是生气,但并不知道生气的原因是自己可能毁掉人家心爱的沙发。


叹了口气,史丹利只好把话挑明了说,「能否请您不要再继续踩我的沙发?那很贵,而且全世界只有三组,还有,如果您愿意冷静下来,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您指著我喊『妖怪』是什麽意思。」


「你…不是妖怪?」祁闵文怯生生地指著面前的史丹利。

「为什麽你觉得我像妖怪?」史丹利一直认为自己的长相并没有特别吓人之处,甚至走在闹区还会有女性过来搭讪的,应该也算型男一枚,竟然被说成妖怪?

如果不是妖怪,这麽指摘是过份失礼了;但如果真是妖怪,说了真话还有命吗?是此,祁闵文完全不知该不该说。「这…这个……」

史丹利半眯起眼,唇也抿得死紧,因为他看到沙发上有一块皮被祁闵文的脏鞋磨伤了,「这组沙发…是我最喜欢的,而且现在已经买不到了,如果你没给我合理的说法,想知道我会怎麽处理你吗?」


「不!千万别吃我!真的不好吃啊!」又在沙发上踏了几个灰灰的鞋印。

看不过这个白痴继续蹂躏心爱的家具,史丹利一把将祁闵文扯到地上,「说清楚,我哪里看起来像妖怪?」

「您的眼睛…是绿色的……」祁闵文怯怯地开口。

「就这样?」史丹利有种无力感,这家伙到底是哪里来的土包子?

「还…还有…金色的头发…脸也很白……」

有没有搞错?今年是2005年,台北是工商繁荣的国际化大都市,有哪个住在台北的人会没看过金发碧眼的洋人?

子不语怪力乱神,所以孔孟圣贤没教过遇到妖怪该怎麽办,「我…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您道行高深,所以才修成金发绿眼,是我不应该大惊小怪,绝对不是说您长得很可怕。」


「Shit!」史丹利听到忍不住说了粗话,道行高深?我还白袍甘道夫咧!怎麽,可以去跟炎魔单挑了?「你这个土包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

祁闵文只是个凡夫俗子,跟大部分的人一样怕死,一听到史丹利激动的吼叫,立刻忙不迭地求饶,「饶…饶命…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会在这里,有两个贼人把我丢到井里,然後…然後一阵闪光,醒来就看到大王您了啊~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被丢到井里?这年头的台北市哪里还有井啊?

揉揉发疼的太阳穴,史丹利决定不要再跟他鸡同鸭讲了,赶快问出资料,明天一早送走就是了,「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叫什麽名字,住在哪里?」

「我叫祁闵文…是直隶孟县昌田村人。」

直隶?等等…好像在哪里听过……

「FxxK!你是偷渡客?直隶在中国大陆欸!」终於想起曾经在大陆的清宫戏中听过这个地名,史丹利说了句更难听的粗话。

「什麽是偷…什麽的,我什麽都没有偷,是被想偷东西的贼抓住丢到——」

「闭嘴!」史丹利觉得自己快疯掉了,怎麽会捡个大麻烦回来?「你不准再讲话了,现在去洗个澡,我借衣服给你,明天早上会送你去警察局,想说什麽去跟警察说。」


没错,救助弱者的时候无法在意细节,但现在人已经醒了,还要住一晚,史丹利近乎洁癖的个性就冒出来了—想睡我家?行,弄得乾乾净净就可以,脏鬼别想进门。

3

不由分说的将祁闵文推进浴室,史丹利又到衣帽间找出一套旧运动服,打算给祁闵文穿,反正之前整理衣帽间的时候才在犹豫要不要把这套拿去旧衣回收,现在就当作送给那个笨蛋好了。


可是事实却总和人的期望不同,史丹利才走出衣帽间,就听到浴室里一阵乱叫,接著是一声闷响,吓得他马上冲过去猛敲门,「Hey!Are you all
right?」

然後想起这个像原始人的家伙肯定听不懂英文,才又改说中文,「怎麽了?你没事吧?」

「唉…唉哟……」浴室里只剩哀嚎。

史丹利一急,直接动手开门,结果门竟然没锁,进了以黑白为基调、出自设计名家的宽敞浴室,映入眼帘的是掉在地上兀自努力喷水的莲蓬头,还有翻落的沐浴乳及洗发精,然後是…坐倒在地且衣服湿透的狼狈男子。


「你在做什麽!」看到自己的浴室被弄得乱七八糟,史丹利火气又上来了。

祁闵文惊恐地指著莲蓬头,结结巴巴地说著,「水—水自己…喷出来!好烫!我什麽…都没做……」

是啊…什麽都没做…你只是把水龙头全部转到热水那边去然後打开了而已……

受不了…史丹利没见过这样的人,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这种茫然的表情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好像真的对现代生活一无所知似的,「你到底是那个年代的人啊…连水龙头都不会用?」


年代?是在问生辰吗?「我是成化十二年生的,啊,就是朝廷增设西厂的那年。」

「成化?朝廷?西厂?」史丹利喃喃复诵这些好像听过又很陌生的词,「好像是中国古代才会听到的东西呢……」

「唉呀…大王您不知道西厂吗?听城里的人说,这西厂搅出来的乱子比东厂还大,手段也更狠,陷害了好多忠臣良将啊……」

楞楞听著祁闵文口沫横飞地讲述一些民间加油添醋过的朝廷轶事,史丹利脑中却倏地闪过一个想法—这个人如果不是撞到头变傻了,就是个…古代人……

慢著!这太愚蠢了!古代人?怎麽可能……史丹利又自己否决了这个看来荒谬的推断,用力甩头,并在心里自嘲八成是看太多奇幻小说了。叹口气上前关掉水龙头,然後转身询问:「摔伤了吗?」


祁闵文刚看他又甩头又叹气,现在还放柔了声调问自己有没有受伤,似乎…这妖怪大王也不是这麽可怕,而且略去他那不同於一般人的发色与眼瞳,其实还…挺好看的。


「还是撞到头了,怎麽呆呆的不说话?」

「没事,我没事。」只是屁股有点疼……

史丹利凝视祁闵文半晌,挣扎了一下,开始在浴缸里放水「把湿掉的衣服脱下来,等水放好我教你用。」

看祁闵文迟迟没有动作,只是一脸为难,史丹利知道他应该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赤身裸体,「都是男人有什麽好怕的?这里的东西你都不会用,只好帮你啦,要不然弄坏我家还没什麽,万一你在这里出事,我也会很麻烦的。」


「喔……」祁闵文虽然还是有些羞,但仍慢慢解开衣服上的绑绳。

因为羞赧,他脱衣服的速度可比乌龟,等到脱得剩下兜裆布,浴缸底的水已经半满了。

怕让祁闵文不自在,史丹利从头到尾都别开视线,直到自己都觉得实在太久了才偷偷瞄了眼。

「呼……」史丹利看过很多男人的裸体,但大多是有刻意锻鍊的健康型男子,倒是头一回遇到这麽白净细致却无病态的身子,让他忍不住吁了一口气。

「呃…大王…您别…别一直看我,这个…怪羞人的……」祁闵文也听到那意味不明的长吁了,但在纯朴农村长大的他,脑子里根本没有床第之事的概念,自然也不知道眼前的人可能真的会吃掉他,另一种意义的「吃」。


刚才被喊妖怪,生气之後又被叫大王,怎麽听怎麽别扭,「祁先生,我只是发色和瞳孔颜色跟你们不一样的外国人,请不要再叫我妖怪或是大王了。」

本来以为事情说清楚就没事了,却没想到祁闵文一个猛虎落地式跪在地上,也不管自己现在是全身赤裸的,只一个劲的对他拜,「大王—不不!神仙大老爷!小的明白您已经得道成仙了,刚才一时眼花误认您是妖怪,真是大不敬,请您别跟我小小凡人一般见识啊~~~」


4

虽然这大老爷一直说自己不是妖怪,但看他住这麽奇异的房子,还有不需挖井就能弄出水来,那必是仙人无疑了!

他说了一大串,史丹利并没有听得很清楚,因为注意力都被他磕头如擣蒜的时候所牵动的下体给勾去了,甚至可以感觉自己困难地吞咽口水,呼吸也变得急促,有几秒钟的时间好像完全恍神,等拉回思绪的时候,手已经伸出去解掉他头上的发髻了。


原本已经擦拭乾净而显露出来的漂亮脸庞和纤细身躯,加上披散而下的长直墨发,构成一幅相当魅惑的画面,如果让大城里好养小官的爷们见到了,肯定也是让人抢破头的绝色。


「大老爷…您…这个…我……」终於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什麽羞死人的姿态,但仍不敢抬头,只好支支吾吾的想解除这种窘境。

「转身。」勉强压制住刚冒出头的欲望,史丹利黑著脸命令。

就算他的样貌再怎麽诱人,我总不能欺负一个精神状态有问题的人,那太对不起父母从小给我的正直教诲。

祁闵文乖乖的把背转向史丹利,觉得不必让人看见自己的下身也比较好,可是没想到史丹利又猛地抽气,他看到祁闵文…那小巧浑圆的双丘,这种暧昧的姿势,好像在向他招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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