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我小声地安慰他，接着被身后的人重重地推了一把，我拼命地转过头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大门……医生，我该怎么做？我是不是应该继续地安静等待，等你干净利落地将事情搞定，然后与我远走高飞？可我怎么能这样袖手旁观？我怎么再忍心依赖你？……但我应该如何反抗？如何帮你……

像这样无能为力地从你身边离开，这样的我，还能强迫自己镇静多久！！！

步伐开始变得沉重，每踩下一步都仿佛踏着不知名的国度，敲出低哑的回声。

“弗兰克别走……别走……珍妮特什么都没有说过…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Chapter 68

珍妮的声音像一段残余的录音，在空洞冰冷的房间里来回地播放。

我已经濒临极限！！

从被关进这里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天，在这四天的时间里，我尽可能地保持着理性，废弃时间地昏睡，然后背诵一些短小的诗文。

但是这办法也变得不灵了！我根本没认真地读过几本书，对文学也丝毫不感兴趣，大部分的情况下我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而在每一个遗忘的空隙，那些杂糅的影像便会冲进我的思绪……

四天了，已经四天了，没有任何的消息。我的医生他怎么样了？他们会用怎样的手段逼他俯首认罪，一遍又一遍地写着检讨？他们会不会将这事情公布出去，让医生高贵的心灵再一次的蒙羞！？他为什么还不来？难道应该我去？到底该怎么做！！！

“啊！！啊！！！”我浑身积蓄着快要爆发的岩浆，跪在地上狠狠地敲打起墙壁。

“喂！你干什么！！”看守很快跑了过来，他明知故问，他早知道我快撑不下去了，每天检查的时候，灰蓝色的眼睛里都掺杂着期待和蠢蠢欲动的兴奋。

咚──咚────

我不再叫喊，拳头无力地砸着墙壁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看守悻悻转身的同时，我思维飞转……

珍妮特什么都没有说过……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嘘，弗兰克轻点……

是谁？是谁发现了我们，又将它告诉了霍格……

不是珍妮，她保证过，也不是梅森，因为不会，更不可能是我们，那么小心，那么小心……

还能有谁？还会有谁能够意识到那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又刻意地公布了出去……

恍惚间，一种尖刺地笑声蹿进我的耳朵，铁锈擦扭映衬着其中的不寒而栗，我心头一颤……

“弗兰克，”一个浑厚的男声从门外传了进来，“还好么？”他走进来，站在我的面前，“好了起来吧，已经解决了。”

我抬起头，凝视梅森神祗一般面无表情的脸：“什么意思……”

他为难地回避了一下我的眼神，淡淡地说：“意思就是你不用再待在这儿了，你可以回去了。”

“回去？”我立刻抓住了这个歧义词语，重复一遍。

梅森终于叹了口气，蹲下来搭着我的肩：“弗兰克听我说，佩恩他已经尽力了，虽然说……”

我坐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胸口：“你说，医生要我回去？……他们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体罚？威胁？还是什么？……”

“别这样傻小子，难道你还不了解他么？这些对他来说不起任何作用？而且，私用刑法可是违法的。”

我点点头，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胸口一阵一阵干裂的痛。

医生，我最爱的医生，难道你最终也要将我抛弃？你是否也明白，这一次的分离或许就是永远不得再见的悲剧？而如果这一切成真，我该如何去消除了脑海里满满的满满的已经无法让任何人立足的，你的身影…………

“嗨，没事么？”

“是的。”我拨开梅森的手恍惚地站起身来，“我们走吧。”

“额，哦。”他迟疑地应了一声，转过身来跟在我的身后。

这是一列不整齐的队伍，我站在它的最前头，像被压上刑场的犯人，身后跟着的不只有梅森，还有如影随行的守卫。

我们离开那座被孤立在世界边缘的晦暗的小屋，穿过绿油油地大片草地，进入梦幻一样残忍的白色建筑，走过大厅和深深的不掌灯的过道，楼梯口前站了人，偶尔探出几个脑袋，感觉很拥挤，虽然我猜其中的很多人并不知道自己是在等待什么。

我停下来，冷眼环视四周，这是一个狭窄的转弯，正对着我的，是两面折成钝角的墙壁，墙上挂着油画，一侧是通往二层的楼梯，楼梯口摆放着荣格的小型石膏头像，剩下的一侧就是我来时的入口。而绕过这具障碍，一边通向餐厅，一面就是医生的办公室。我的身后只有两个人，这是一个多么绝妙的地形，如果我决定那么去做……

是的，为什么不呢？

啊哈~~我在心中暗暗的一声高笑，我看见珍妮滴溜溜的小眼睛久久地停留在我的身上，同时在她的不远处，那双瞳孔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骄傲望向我。

“谁来接我？”我继续向前走，直到楼梯旁边通向里面的入口前转过身来。

“巴特利先生亲自来的。”梅森答道。他和守卫中间保持的一定的距离，而实际是无论他们怎样排列……，“是么，我真不想看他的脸……”

“弗兰克……”梅森无奈地摇摇头，向前跨进一小步，他们的空挡变得更大。

我塌下脸，然后突然对着后面睁大了眼睛：“嗯？”

一瞬间我抓住了所有人的习惯反应！！我赢了！！

Chapter 69

当所有人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矫捷地越过半人高的楼梯扶手。

站在那里的人们顿时骚乱起来，吓得坐在地上贴着墙壁，或是尖叫着抱着头到处逃窜。这些切中我的意料，又使梅森和他的守卫兄弟更加手忙脚乱。

“弗兰克！！”梅森大叫着我的名字企图用气势制止我的行动，而他的伙伴则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到了楼梯口。他手里拿着重重的警棍，如果我执意顽抗，他只需按下棍上小小的红色按钮。

但是……

在这次真正实力的较量之中，我已经拔得了头筹。我得意地笑笑，手指微微向下用了一点力。

“哦！！别过来别过来！他会割断我的喉咙！！”被我牢牢制服的这个男人急切地恳求道。

他跟所有人一样，丝毫没有预料到我的计划，甚至前一秒钟他还在用他那双绿豆灰色的小眼睛，饶有兴趣地盯着我惨败后一蹶不振的脸。

然而，当我一跃而起并幽灵一般出现在他的面前时，这个从来只让别人感到恐惧的男人，第一次露出了慌乱的眼神，他转过身想要逃走，却被我一把抓住了衣服，绊倒在地上。

虽然论身手我们两个相差无几，但是此刻的我拥有一副近乎疯狂的骨骼，它们像是一台失控的机器，惊人的速度仿佛将要不顾一切地把你的血肉之身卷进我翻滚的轴承里。

更让人兴奋的是，这个阴险的老狐狸背后居然藏着一把藏刀：“哦~~是特意留给我的么？”我凑到他的耳边嬉笑耳语，他绝望地叫出声来。

是的，他不仅是我的人质，更是一位慷慨的暴力天使！

哈哈~！！终于抓住你了！JK！！

“不要用那个。”梅森及时叫住了那个守卫。面对失去理智的我，作为一名医生他不能也不敢冒任何的风险。如果说JK这个恶魔死不足惜，在我脚边不远的地方，还蹲着一个因为受到刺激而浑身颤抖的中年妇女。

“弗兰克你不要犯傻，这样做也无济于事，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梅森故意大声地对我说，同时向我身边的女人打暗示。但那女人已经呆了，完全不去看他的眼睛。

我知道这只是他的拖延战术，困境中的垂死挣扎。而且现在除了JK，我对任何人都没有兴趣：“滚开！！”我伸出脚用力踢她腿。

“啊啊──！！！”那女人脸色一变，突然抓扯着自己头发向楼上跑去。

我想她是发病了！不，我无所谓！！

“到现在你还想要教育我么？呵呵”我蛮力克制着一有松懈马上就挣动的JK，一面冷漠无情地说。梅森皱了皱眉头，这是被逃散的人群引来的护工了奔了进来，“别动！你们都来了么，是么？”我问。

对面的几个男人哑然地对视了一下。

“问你们话呢！！！”我大叫道，同时将刀刃贴到人质的动脉。我从来就不疏于虚张声势这一套，即便被医生那样的改造之后，这种阴暗的特质已经成为一种危险的潜意识潜伏在了我的血液了。

“是，是的。”

“好，现在，到那边去！过去，统统！！”我必需使他们让出出口，我必需从楼梯上下来，不然只能是自寻死路，“听到没有！！”

现在，除了从命，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我带着JK靠向墙壁，轻轻滑动了一下刀面：“看看，他们有多听话，等我解决了他们，就带你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地算一算帐。”

JK吓得小腿哆嗦，我从没想过他居然这么的没有用，半张脸贴着墙面：“唔…弗兰克，你别想不开，杀人可是犯法的，到时你和佩恩……”

“不许你叫他的名字！！！！！”我抬起腿朝他屁股使劲一踢。

“噢~噢~~！！”

梅森站在原地：“弗兰克，不要。他说的没有错，这是犯罪，你想蹲监狱么？”

监狱？监狱！难道我抓的这个人不应该去蹲监狱么？难道那个恶心的忏悔室不算个变相监狱吗！而且，如果没有那个自以为是的男人自以为是地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

“我早TM该蹲监狱了！！”我怒红了眼，JK在我的怒气之下弱得就像一只叽叽乱叫的小老鼠，被我的大吼唬得缩起脖子，我贴近他，甚至恨不得就这么将他压死在墙上，“呵呵，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现在我觉得了，我跟你还真TMD有那么一点像！！”

Chapter 70

“弗兰克有话好说。”JK挺直脖子努力远离我手里的匕首，表面上软弱而顺从，其实上却一直在等待着一个反击的机会。我是一个了解危险的人，如果你放松了警惕，那么危险无处不在，相反一旦你将自己周围考虑得阴云密布，那么你将会战无不胜。

我挑起眼角，看见梅森偷偷地向旁边挪了一步，挡住了他身后一个看起来挺机灵的年轻护工。我当然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因为一切就在我的运筹之中。

于是故意顶了顶JK有点僵硬的关节，强迫他又向下迈了一步，那个企图求救的家伙趁机跑了出去：“看看~有人来救你了。”我小声对他说。

JK突起的灰绿色眼珠子当真朝右边看了一眼，但是他似乎没有发现异常，稀疏的眉根塌在脸上。

“哈哈哈……”我大笑，下巴抵着他的太阳穴，说，“失望了么？”

这只老狐狸迎着刀刃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微微凹陷的太阳穴里突突地跳动。

“害怕了？呵…你不是赛西里斯最可怕的恶魔吗？你还曾经提醒我不要跟你作对的……”我手腕一抖，锋利的刀尖在他的皮肤上剌出一阵毛骨悚然的哑声，“现在怎么了？说不出话了吗！！”

“弗兰克我想你误会了，我什么也没有做真的……”

“闭嘴！！谁会相信你的鬼话！”他还在狡辩事到如今他还想要狡辩，我大声震吼，刀刃在他的喉结上划出一个细细的口子。

JK再次用力地反抗起来，血腥的气味冲击了他的大脑，他一面可怜的任由血液静静地从伤口中流出，一面狡猾地转动着布满血丝的眼珠：“你凭什么认定是我，证据呢？”

“不需要证据！！”如你所见，我想我是真的疯了，更因为神经的紊乱从身体内部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单手就可以不费吹灰地制服JK的挣扎我提起大腿，用力地用膝盖撞他的胯部，同样的痛感之于我的身体，但这种锥痛让我愈发地烈火攒动，“不是你还能有谁，你这个混蛋，狗娘养的，你偷窥我们然后告发我们，因为你嫉妒他喜欢我，你嫉妒我！！”

“弗兰克，你住手！不然我们就上来了。”梅森抓住楼梯的扶手，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不论JK有什么样的企图，首先你们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

“妈的，你滚开！！退到后面去。”我伸出刀，直直地对着梅森的脸。

正在此时，他们找来的救兵从楼梯遮盖住的门口跑了出来。

那个男人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一如既往的西装革履，厚重的眼镜，头发可笑得油光发亮。在他的身后，霍格肚子上的肥肉堆在皮带的上方，他耸了耸啤酒肚，把旁边的人向前一推。

“医生！”

分别了四天，我终于又看见了他，脱掉了身上的制服，穿着自己的白色衬衫和浅灰色长裤。霍格推扯他，脚步有些不稳。

我的心几乎在瞬间被他夺去。JK趁机挣脱了我的手，但我直觉灵敏得如同觅食的猎豹，我用刀插到他的面前，JK本能地躲闪，我就抓住机会再次逮住了这个魔鬼：“呵呵，好险~”

我假装轻松地对他挑衅，天知道刚才那一瞬间我有多么的恐惧，如果就这样让他跑掉的话，我将失去我的一切砝码，而医生还在他们的手里，我将一无所有，更致命的是我不可能丢下爱人不顾。

我更加警醒，死死地抓住JK，让他别着手嗷嗷叫痛。我拿到抵着他的右脸，让他闭上嘴，然后转过脸去，看着那个让我分外心痛的人：“医生，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佩恩望着我，眼里不可思议地染着一层悲哀。是的，他一定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我的医生既宽容又善良，他一直希望我可以回归正常人平凡的生活。

会的，医生会的。我在心里默默地对他倾诉，只要今天我们能够顺利地离开这里，我一定会努力给他他期望的生活。

“来，医生过来，到我这儿来。”我对他呼唤。但是他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弗兰克，放下你手里的东西。”终于，那个真正的恶魔说话了，他把佩恩拉到一边。我知道了，是他不让医生过来，他威胁他！！

“霍格先生已经决定对你们不再追究了，但是你们犯错的事实无法更改”他沈了一口气，继续说，“之前都是我对你太过放纵的错，我不能再让你留在这里了，你跟我回家去。”

“滚蛋！我干嘛要听你的！！”我说过，我再也不想听他的屁话了，我受够了，我要和他彻彻底底地断绝关系，“让医生过来！！”

“那不可能。”那个男人板起他政治家的脸孔，命令一般地对我说，“你不要再奢望我会替你打典一切。而且，这个人，他作为一名医务工作者，违反规定道德败坏…他已经失去作为医生的资格了！”

Chapter 71

什么？！失去资格…我头脑里一片空白。

所以他才没有穿着他挚爱的白色长袍么？所以，他们就是用这种残酷的方式让他低首认错的么？我可怜的医生，他是那么用心地照顾着这里的每一个病患，比任何人都温柔，比任何人都谨慎…………他们却这样的折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