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仇——和也
和也  发于:2011年0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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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又停顿了一下,似乎现在的她,怎么样也停不住脸上的笑容,还有得意。”

我们的身体抖动了一下,没有人怀疑我们的耳朵,真正的肯慈一直想和我们说的,一直想阻止我们的,她一直担忧的事

情,都是真的。瑞安和巴家坐在地上,我怀疑他们中还有谁可以站得起来,他们将手扶住自己的武器,只是不敢轻易地

说出一句话来。

甲姆张皇失措地望着他的首领。再转过头去看着站直了的那个女人。

神官微微笑着。他从巴家和瑞安的身边走了过去,向骆驼走了过去。我瞪大了眼睛,他,拧开了水袋,那是最后的一些

水呀。“啊!”我冲了过去,大叫着,野蛮地冲了过去,抓住他,“你住手,住手!”

“很想活着吗?”他问我,“怎么样也要活下去吗?哪怕从此以后,成为了恶魔,永远一个人,是不是也要活下去呢?

我听过这声音,这是我在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听过的那些声音,“怕吧,很怕爱这个词吧,似乎不管怎么盼望,怎么期待

,甚至怎么努力,都不属于你的东西,怎么可能不怕呢?还是不要的好呀,没有了,大家都平静的死亡吧。”

这些象是咒语,我跪了下去,觉得头很疼呀。

洛牙的笑得象一朵最毒的花。

那些水慢慢滴落在沙漠里,一会儿就没了。

“现在留在这儿有四个人,谁会最先死呢,让我猜一猜。”他微笑地看着我们,我知道,他已经把我们全当成死人了。

“你们中有朋友,还有亲人,还有爱人,也许最先倒下的就是你,甲姆,你肮脏的皮肤,粗野的举止,而你居然因为女

人那一点点的软弱的依靠,就以为自己是个男人……”

“你是个男人吗?”我问他。

洛牙的笑凝固住了。

“你……”

“他不需要你认不为他是不是男人。”我说。

他的脸扭曲了一下,“忘了和你们说件事。”他残酷地笑着,“对于你们爱的人,你们了解吗?关于达力的。”没有人

理他,可是却也没有人阻止他,“忘了和你们说,你们看着我很恶心吧,因为我呆在一个女人的身体里,达力其实和我

一样。”他的眼睛在瑞安和巴家身上转动着,慢慢地,“那是一个女人的灵魂,呆在一个男人的身体里。想想吧,你们

不觉得恶心吗?当你们抱着他的时候,还有没有谁能比他更称得上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呢?”

他没叫我是人,他觉得我都不是人!

我的身体发抖,我想杀了他,我应该杀了他,早一点。

“巴家,你知道达力刚才想做什么吗?”在这个时候,瑞安的声音仍然很平静。“他把他水袋里的水,都给你了。因为

我告诉他,我不可能再找到水了。”

“不管,身体里的灵魂是什么样的,不管身体和灵魂是多么残缺,他所希望的只是你能活下去,他只是觉得他的力量不

够,所以……”为什么,为什么瑞安的声音会这样温柔呢,为什么这些温柔没有早点出现呢?在我还爱上了别人之后,

为什么才会有这样的温柔呢?

“达力?他说的是真的吗?”慢慢地,犹豫地是巴家的声音。

“不,不是真的,我喜欢的,我喜欢的,不是一个人呀。”我跪在地上,我的身体被撕裂开来,生生的,因为不完整的

爱,所以,我怎么也得不到完整的身体,也得不到完整的自己了……

“真诚实呀,二个都喜欢。”我不敢回头去看巴家和瑞安的表情,“还是省省吧,少说几句话吧,你们都不觉得干渴吗

?这还只是第一天,以后会越来越难过,嗓子眼里干干的,你哭的时候都没有眼泪。”我抬起头看他,他的手摸在自己

的喉咙上,望着我们,好象他掐着自己的脖子一定要把自己掐死一样。我的手情不自禁地也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好象

只是为了确认自己的头颅还存在。“你们还会觉得自己的皮肤象是要烧起来一样。被太阳烧得又痒又疼,你会用自己的

手去抓自己的皮肤,看着自己在剥自己的皮一样,你会满地打滚。”

“杀了你!”

“什么?”

“我想杀了你!”

我冲了上去,我的爱不完整又怎么样,我的身体是畸形的又如何,我不想听他说了,这个男人,我不想听他再说什么了

。活着的每一天,都不能支配自己,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是来和他们一起死的,既然都已经觉得活下去了没有意义了,

就一起死吧!!

我冲了上去,一道人影一闪,挡在了我的面前。

“甲姆?”

“别杀了她。”

“你难道不知道,不是她,是洛牙呀,是那个恶魔呀。”我的眼睛越过甲姆,盯着他身后的那个身影,“是那个人,让

我们永远面对死亡呀,面对着沙漠呀,对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还要保护他?”

“那是肯慈的身体。”

我愣住了。

甲姆坚决地,“是她的身体,我不让你们动她的身体。”

“可是,灵魂已经不是她的了。”

“那又怎么样,难道这个身体不是她的一部分吗?只要是她的一部分难道做为一个男人不应该守护吗?”甲姆的脖子上

还有齿印和咬出来的没有凝固的血,在我们中,我从来没有认为他强大过,“我甚至也从来没有觉得他能配得上肯慈。

可是,现在呢?现在呢?

“洛牙。”我惊疑地抬起了头,我听到了声音,肯慈的声音,那绝对是的,微弱的,但是存在着的。肯慈的脸抖动了一

下,洛牙也听到了,除了我和他,似乎没有人听到。

“洛牙。”肯慈的灵魂,还存在着,在这个身体内。

“让我对甲姆说话,洛牙。”肯慈挣扎着,可是我,我怎么可以听到她的声音?

第二十节

“洛牙。”肯慈的灵魂,还存在着,在这个身体内。

“让我对甲姆说话,洛牙。”肯慈挣扎着,可是我,我怎么可以听到她的声音?

“不,绝不。”站在我们面前的人,抓着自己的脸,好象在阻止自己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而另一个灵魂却极力要挣脱

出来。

“你怎么会醒过来,你怎么还敢面对我?想想你对我做的事情吧。”

“我所做的,就是为了杀了你。为什么我不能杀了你?”肯慈的身体里,肯慈和洛牙吵个不停。

“甲姆,别管我了,杀了我们,一切都晚了,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杀了我们吧。”好象是肯慈的灵魂,要从她的身体

里脱离出来一样地冲着甲姆在说。

“这个男人,是这个男人,你因为这个男人,所以醒过来了,别告诉我是因为爱,不许,不许,谁都不许在我面前提到

爱!!!”轰炸开来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一声声地爆炸着。

“告诉他,达力。你能听得见我是吗?告诉甲姆,我已经死了。”好象什么都混在一起了。各种各样的声音在我的脑子

里。

“说什么,他会相信你吗?哈哈,真是莫大的讽刺,他居然还会维护我。”洛牙大笑着。声音突然哽了一下。

肯慈的身体,自己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让我杀死你。让我来杀死你!”愤怒的肯慈在喊着。

“杀死的是你自己吧。”洛牙在微笑着。“姐姐,我一直在问,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呢?明明我们是两个人,却把

黑暗只留给我一个人,自私的人,自私的我的姐姐,真可笑呀,所谓的亲人的关系就是这样的。”

肯慈大叫着,抓住自己的喉咙的手却突然被甲姆给撞开了。甲姆扑了上去,压在肯慈的身体上,“不许你损害自己的身

体,我不允许,肯慈,肯慈还会回来的,她一定会回来的。”

“甲姆,别这样,肯慈回不来了。”我上前想去拉开他,洛牙不准备放过我们每一个人。“肯慈回来了,只有一天也行

吗?那有什么意义呀?”

“我要她。”甲姆说,“我要她活着,比我多一秒也行。”

肯慈的灵魂激动着,挣扎着,然后风暴一样的,我觉得似乎脱离了肯慈的身体的洛牙的灵魂又卷了进来,那具身体开口

说,冷冰冰的,“好吧,如果你肯死的话。只要你肯死,我就让肯慈活着回来。”

我好一会儿,才在脑子里反应过来,洛牙所传达的讯息。

“别,甲姆,你别犯傻。”

我扑过去,可我忘了甲姆,他一直是瑞安麾下的好手,他也还曾经是我的师傅,他抽出的剑丝毫也没有迟疑地刺向自己

,我根本没有办法阻挡。

“甲姆!”瑞安往前扑了一下,头磕在自己的剑上,倒在地上。

“神官的预言总是对的,我真的是第一个死的。”

“我,我说了,我们要一起活着出去的呀。”我顾不上瑞安,我只能抱着甲姆,剑,我肯定不敢拔。

“你很好,是个好人。头,他,其实一直很喜欢你的。”

甲姆的眼睛大大地盯着天空,最后的时候,一直望着天,没看肯慈。可是肯慈,看到他了吗?

“我一直一直觉得,不是我的错,是我给这个世界的怜悯错了。”洛牙说完这句的时候,肯慈的身体就倒在了地上。

直挺挺地躺在我面前的,是三个几乎不能动的人,还有一个死人。

我将甲姆怀里的药取出来,那剑就一直插在他胸膛上。我将那几个水袋取下,里面并没有太多水了,就算有,还能支撑

多久呢?但我仍然很小心,很小心地把那些水都集中到一起。

我低头看了一下肯慈,现在的她睡得很安静,她也不年轻了呀,皱着眉,更加深了额头和眉间的深纵,美人迟暮。但是

这样的宁静和脆弱,却让人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她,不管怎么说,在她这一生里,总有一瞬间,是幸福的一瞬间吧。

我走回巴家和瑞安身边,他们俩的神志是清醒的,看着我没说话。轻轻一拉,架在一起的刀剑就分开了。我扯开瑞安身

上的衣服,他的身体震动了一下,衣服被血粘着,大概已经和肉粘在一起了。用水细心地将伤口处的血清洗了一下,将

药帮他涂好,他忍着疼,只是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我转过头来看着巴家,他一动不动,我扯开他身上的衣服,他身上的伤明显比瑞安轻很多,我心里有气但临到开口,却

很平静,“你能自己处理吗?”

我将药扔到离他不远的地方。

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我坐回地上,我们还有很少很少的水,还有骆驼,还有我们几个半生不死的活人。

“他死了吗?”肯慈醒过来了。在我看到她说那话的第一眼,我就突然在想,她也活不长了。我的心里冷冰冰的。

她站了起来,脚步不稳,走了过去。然后定定地看着甲姆,我从来没看过这么不怕看死人的人。

我站了起来,“如果你能,看着他们一下,我想试着去找找水。”从这儿到昨天能找到水的小小支流,我不知道要走多

久,也不知道这样的漫天的黄沙中,我是不是能找得到。

“水?”她好象才从梦中被惊醒一样,“巴家,母亲河没有了,我也不知道源头在哪里,当年,我们不是因为找到母亲

河的源头才活下来的。”她冲着巴家说,我忍着没看巴家的表情。

“可能没水了吧。”她笑着。

奇怪的是,巴家没说话,连声都没吱,也是,他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总是与好运擦肩而过。

“你也别费心去找什么水吧。”肯慈转过头来对我说,好象现在才觉得有我这么个人存在一样。

“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在她面前,我是真的,真的觉得自己很幼稚。这话,也说得很幼稚吧。

果然,她望着我一笑,她笑的时候,好象她还在宫殿里,还在我初见她时,那朵朵莲花盛开的宫殿里,她穿着的就好象

是她新婚的那羽裳似的。她望着我笑的时候,好象她突然喜欢上我了,没仇恨,不怀疑,单纯地觉得我这人还不错似的

,“你相信巴家是爱你的吗?”

不知道,我是受了什么的吸引,我本来已经准备好了,不再去看他一眼的,但我仍然转过头去了。他看着我,没有什么

表情,冷静的,好象前半夜那个疯狂的男人不是他,受了伤,坐在沙漠里,但是却不能哭,在我心里,一些感情象母亲

对待受伤的孩子一样,慢慢地滋长了。

我低下头,不想再看他了,我低着头点了点头。

“真是奇怪,为什么还会相信呢?为什么一定要有恋爱呢?其实上天给了他多好的条件,让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还有让他可以永远不需要被爱和爱人了,怎么还会苦苦追求呢?多不珍惜机会呀。你们,都是奇怪的人呀。”肯慈低低

的感叹着。“要知道爱和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可是,甲姆,他不是,他不是在爱着你吗?”肯慈好象受惊了一样看着我,好象我拿着剑比着她,她的睫毛扇动,惊

慌地好象一个小孩子,她眯着眼看着我。

“我弟弟和你是不是很不象?”

“咦?”

“可是,如果他和你一样地长大,是不是也会和你一样呢?”

“我?”

“如果,我不是公主,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是不是,那样的我会比较可爱,会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不过,

那我就看不到璃多了吧。”她一直在自言自语。

然后,我以为她会和我说更多,她的故事,她和璃多的故事,但是她却沉默了。

有些故事,原来还是适合不要说出来的好。她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来,“你知道我弟弟,他这一生从来没有流过眼泪。就

好象老天也多年没有下起雨。”

然后她拔起了剑,插在甲姆身上的剑,我还只来得及想,原来拔出死人身上的剑,血是不会流出来的,因为那血已经凝

固了,然后她就将那剑刺进了自己的胸膛,在我能阻止她前。

她又笑了,“能维持死的尊严是件好事情,那个时候,我连把剑都没有,我没想着活,只是想,能把他咬死了算了。我

一直觉得,早点死,是件好事。对我们大家来说,都是好事。”

这是她最后和我说的一句话,她把属于她的故事变成了永远的秘密。

“为什么,大家都不想着,能一起活着出去呢?”我喃喃地说。没有人能回答我,我觉得眼前发黑,我突然觉得很疲倦

,心灰意冷的疲倦,然后就这样昏过去了也好,明天看不到太阳也无所谓了。

我真的不想醒过来。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一句一句话出来。好象没有联系,好象我就是一个人,站在无数无数条路的出

口,时间和空间里的重重出口。

“你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只有那种从来没吃过苦的人,没经过挫折,身边也从来没有人骗过你的那种人才会一心一

意地对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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