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艾尔摩之火——花郎藤子
花郎藤子  发于:2011年08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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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不动跟妹妹结婚的是自己,从那时候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自己却嫉妒起他与妹妹亲密的样子。
这时,玄关的门铃大作。
去应门的千代走回来说:"和彦少爷,有警察想见你。"
河村若无其事地把视线投向不动,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不动也看着他。深生子从轮椅上伸手搔弄着在窗台上蜷成一团

的猫咪的下颚。泷子停下手上的刺绣,用惯常严厉的眼神看着河村,似乎表示这个家中无论发生什么事都逃不出她的眼

睛。
在立灯混浊的光线下,穿过微暗的大厅,走到玄关,有两个男人等在那里。
两人都穿着不甚华丽的西装,手上拿着灰褐色的外套。其中一人他还记得,是日前为了鸣坞事件来访的当地刑警,小腹

微凸,看起来相当温和,这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用手摸了摸头发,似乎想把稀疏的头发贴在头上。
另一个男人是他第一次看到的,脸上只有固定一种表情,十分精明的样子,无法想象会有笑容出现,和祖母泷子是同一

类型的脸。
这个瘦削的中年人,鼻子尖尖的,眼睛很细,知性的五官相当分明,戴着银边眼镜,头发往后梳,额上的发线有点后退

,不过发量还相当丰厚。
"细节部分,你还记得吗?"
"当然。"
"不好意思,又要问你一些事情。"
"好,请进。"
把外套交给千代,河村带领两人到接待室。
"这栋房子还真豪华,我是在这里长大的,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到山上远足,远远看着这座被红花染红的屋子,边吃着饭

团,印象非常深刻。这是我第一次到里面来观赏,哎,真是棒极了。"
河村沉着脸听有点儿上了年纪的刑警夸奖屋子,男人的话与当时鸣坞的美丽词藻重叠在一起,让他心情沉了下来。
"这位是东京杉并署的刑警--"
当地的刑警介绍一旁瘦削的中年刑警。
"这位是鸣坞先生,与失踪的那一位是兄弟。"
河村无法掩饰心中的惊讶,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戴着眼镜的瘦削男人靠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解释。
"我是哥哥,叫鸣坞良明。"
河村低下了头。
没有发觉河村的动摇,上了年纪的刑警表情痛苦地继续说:"半个月前我们来拜访过一次,就是为了那位鸣坞先生的事

。事实上,我们现在进展得还算顺利,也得到了一些情报,不过无法确定是意外还是犯罪事件。所以想请问河村先生,

自从那晚之后,鸣坞先生有没有跟你们联络过?"
"完全没有......"
"是啊!"
他抓了抓头。
"银行方面有没有跟你们联络呢?"
"没有,很奇怪什么都没有。鸣坞先生失踪的事,我也是刑警先生说了才知道,银行方面什么通知都没有。"
"......"
刑警没什么意思地应合着。
 
"我刚刚也说过,我们现在无法确定鸣坞先生是被卷入什么事件中,或是遇到了意外,他哥哥非常焦虑,所以才到这里

来,想自己确认他弟弟最后一天的行踪。"
刑警的口气带着淡淡的嘲讽。
"因为贵宅是鸣坞先生最后与人接触的地方,所以他要我一起来拜访。"
"是这样呀......"
"真不好意思,冒昧来访。"
当地的刑警用抱歉的语气叙述着,不过他的表情却显示,那只不过是形式上的说词罢了。
"不会,没有关系。"
"你们向银行借了不少钱。"
"真是汗颜。因为祖父投资失败,而债台高筑,把所有的事业全部垫上也赔不清。我父亲因此转念一想,决定投资贸易

事业,但富家少爷出身的他根本不是作生意的料,现在的借款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这个家也从那时起,就是银行的抵

押品了。"
" 建造这栋夕霞屋的河村和马先生,在我小时还活着,从小我就听说了很多关于他的故事。先生......也就是令曾祖父

,是非常有名的人,大正时代就到英国游学,当时他的生活方式,至今还为人津津乐道。开着好几辆世界最新款的车,

经常来往于巴黎与伦敦之间,几乎每晚都豪阔地流连在高级饭店的餐厅里,潇洒地穿梭在欧洲的社交界中,花钱如流水

,被称为东洋国王。据说他在英国花了三十亿元后才回来,这些都是真的吗?哎,有谁会想到日后会变成这幅光景呢!

如今拜访了这座宅邸,就可以了解为什么了。"
"屋子里的东西是很棒,不过住在里面的我们早就寅吃卯粮了。"
河村说着,心中窃笑。
"挥霍无度的性格也是一种遗传吧!哎,不过,像那样留下种种传说的大家族,时发生波涛汹涌的事,在我们平凡人看

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刑警客观地对别人家的事提出评论。
"关于还款的事,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是汇款呢?还是每个月由鸣坞先生亲来拿回去?"
"用汇的。我想银行方面应该告诉过你们了吧?"
他怎么想都觉得对方应该早知道这件事了,此言一出,只见对方平静地点点头说:"只是确认一下而已。"
这时,千代端着盘子过来,对话因此中断。她把茶杯和茶点端出来放在桌上,还是热的。
"那么,鸣坞先生来访时,说了些什么?"
啜饮着热茶,刑警这么问。
"谈到以后的还款计划,说是这么说,结果都在聊一些琐事,因为我们一次也不曾延迟缴纳过款项,也许他觉得不需要

跟我们做什么特别协商,所以那只是社交性的拜访而已。"
刑警把手伸向茶点,从一开始报了名字后,就一直没开口的鸣坞的哥哥,这时第一次开口讯问:"你们往来已经有三年

了吧?"
紧张地侧耳倾听的河村,打起精神回答:"没错。"
"舍弟最后来贵府拜访后就行踪不明,至今没有和银行联络,你们一直没看到负责人,不会觉得奇怪吗?"
"通常他都是一个月来一次而已。"
这句话也不算骗人,至少在提出变更利率之前是这样没错。
"所以他半个月没出现,我们也不会特地打电话去银行问呀!如果银行那边打电话来,说要换负责人的话,我们也许会

问,但却什么都没联络,连鸣坞先生行踪不明的事,银行也没打电话来说明耶!"
上了年纪的刑警微微点头,边吃着点心。
但是,鸣坞的哥哥表情不变,直视着河村。
"银行曾经向你们打过招呼,表示要换新的人来负责吗?"
"没有。"
"是吗?这就怪了。"
虽然知道他说的"怪"指的是银行而不是自己,河村还是觉得背脊一阵寒意。
"哎,大概银行方面还是支持他吧!"
当地刑警这么说。
"也许他们判断没有必要这么急着换人负责吧!又不是街上的房子,要急着征收,而且他们都准时还钱,所以想等一阵

子看看,先不来招呼也说不定。其实,银行才是这次失踪事件的最大受害人,一大堆麻烦事......那边才比较惨哩!"
"麻烦事......指的是?"
河村无法理解地皱起眉头。
"嗯,唉!自己的行员行踪不明,对他们来说可是非常糟的事情。"
上了年纪的刑警面无表情地说。
哦。河村没什么意思地应了一声。
刑警端着茶杯继续说:"如果有人目击鸣坞先生把车子停在国道上离开就好了,那就可以知道他到底是一个人呢,还是

有人跟他在一起。真不知道他为什么无缘无故把车停在那里?下了车又要到哪里去?那里是通往海湾的小径入口,对吧

?"
"是的。"
" 先搜搜看那里吧!沿着海滨找看看。但是,过了晚上八点,干嘛还要到海岸去?说不定是要去上厕所,或是去看看夜

晚的海景。不过,那里到了晚上可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往海岸的小径又都被树丛淹没,根本看不清楚脚下的路。而且

,他知道那里有路可以通到海边吗?当地的人是都知道啦!但是,三年前才从东京调到这里来的鸣坞会知道吗?我真的

有点怀疑。如果他有小孩就另当别论,因为小孩子们常会一起跑到海边去玩,说不定还有机会全家去作海水浴哩!可是

他又是单身。如果那天他真的走到海边,那晚雨下得那么大,应该会留下从海边回来的足迹,可是也没有。车内是干的

,钥匙又还在。为了慎重起见,我想也许把搜索范围再扩大一点比较好。"
他转向鸣坞,继续猜测。
"万一真的怎么样,也可能被海水冲走,什么都找不到了。"
"车座上好像留着蔷薇吧?"
"这栋屋子以红花闻名。我从资料上看到,那把蔷薇是那晚从这里带回去的,那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没什么。只是自己家里种的,让他带回去而已。"
"贵宅待客的方式还真优雅。"
中年刑警嘴角浮出淡淡的笑意。
脸上半三分之二的部分,几乎完全没有变化,和随时随地笑容满面的弟弟大异其趣。体形也是,弟弟像是饱食终日般有

点微胖,哥哥却十分瘦削,颧骨、下颚、指饰等,处处显现壑硬的骨感。
河村不知怎么回答,结果只能以稍微苦恼的表情,皱着眉说。
"祖母比较重礼节......"
"老太太对礼仪可以说是吹毛求疵,在这附近是出了名的哟,鸣坞先生。"
说着,上了年纪的刑警对河村使个了解的眼色,笑了出来。
鸣坞眯起眼刺探般地看着河村。
" 请不要介意,一直被问同样的问题,你一定觉得有点烦,我完全没有任何要侵犯你们隐私的意思,只是为了工作不得

不这么做。这件事和小孩的失踪案不同,一般大人失踪,如果搜查没有斩获,探索行动很快就会停止。我不希望把事情

交给别人,日后自己后悔,所以宁肯亲自参与搜查,因为我只有这一个弟弟。绝对没有不信任本地警察的意思。"
最后这番话显然有感而发,不能否认是对至今不甚努力调查的本地警察的嘲讽。
上了年纪的刑警不知有没有感觉到,不过他只是默默地喝着茶。
终于,两人道了声"打扰你了",然后站起身来。
走出大厅时,他们提到了今年夏天下得特别久的雨。
"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呀?"
回过头,刑警问鸣坞。
"东京也是这样吗?一直下个不停!"
"嗯,也一样。"
"真令人郁卒。什么时候才会像真正的夏天?"
"就是呀!"
河村也应合了一声。
三个人好像很有默契般,相互点了点头。
这时,鸣坞忽然问:"你们家有谁抽烟吗?"
"咦?"
"没什么,因为这里有摆烟灰缸。"
他指着玄关小桌柜上的烟灰缸。擦得很干净,好像没用过的样子,简直像是装饰品,和银色的烛台相邻摆放。
"你抽烟吗?还是令祖母?"
"家里没有人抽。这是我朋友用的。他有抽烟的习惯,而且常来,几乎是这个家的第四个人啦。"
"我弟弟也是。"
鸣坞说。
"我弟弟也是老烟枪。每次都把烟抽到玄关,按熄在鞋箱上的烟灰缸里。"
"是吗?"
河村低语。
千代把挂在挂钩上的外套递给他们,两人道了声再见就离开了。
背抵着关闭的门,河村目送着千代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深处。
湿暗的大厅非常安静。他踏出一步,赫然发现自己的脚在抖。蹒跚地向前抓住楼梯的扶手,坐倒在前几级的阶梯上。
那一瞬间,他仿佛又看到鸣坞把吸剩的MILD7的烟屁股丢在烟灰缸里的样子。闭上眼睛,双手像洗脸般用力摩擦着脸部


半晌,他抬起头,发现不动靠着扶手,向下看着他。
"当地刑警还得带着其他人到处办案,真是辛苦哩!"
"你听到了?"
"情况还是一样,什么都没变,好了,打起精神来。"
他低声地替河村打气。
嗯。河村点点头,膝盖用力站了起来。
回到起居室,祖母的眼睛等着他。
"警察说了什么?"
"就是上次鸣坞失踪的事件。"
"又是那件事。他们上次不是来过了?"
细白的眉毛如严峻的山势般耸起。"还是失踪不明是吗?那种人,大概又是跟哪个女人发生问题,在银行待不下去了吧

!"
"奶奶您又来了。"
深生子说。
"男人发生问题,一定是跟女人有关,不会错的。"
抚着膝上的猫,泷子冷冷地断言。
"反正就是这回事。而且那个鸣坞,怎么看都是女性关系很乱的那一型。"
"哥,快点,轮到你了。"
深生子招招手,河村走向桌子,准备继续大富翁的人生游戏。
ΔΔΔΔΔΔΔΔΔΔΔΔ
数日后的上午十点,鸣坞又来访了。
"再次打扰,真不好意思。"
把伞收起来放在玄关,拍拍外套上的雨滴。这次他只有一个人来。
河村苍白着脸站着,对方像对恍惚的老人说话般,有礼地报上名字。
"我是鸣坞。"
河村集中意识,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
"雨真的下得好大。"
"真的--"
河村看着天空回答。
"上次您忘了什么要问的吗?"
"不是什么大事。"
视线从镜片后静静地看着河村。
"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请其他的家人一起,我想问问他们当天的情形。"
"我妹和祖母当天一直跟我在一起,晚餐前后,三个人都在同一个地方看着同样的事情。所以就算你问了,也只会得到

同样的答案。还是光是我说的话,你不相信?"
"不,当然没这种事。"
男人把眼镜取下,将湿掉的镜片在西装的胸口上擦了擦。
"请不要生气,一个大男人一个多月行踪不明,不论是意外或是其他事故,我都有心理准备,只是......"
突然间,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在河村的身边低语:
" 我只对你说吧......我也认为舍弟有可能是自己失踪的。他从年轻开始就行为不检,并不是个值得骄傲的弟弟;而且

,不止一次,给身在公职的哥哥找麻烦,的确是个问题人物。所以会演变到今天这种生死不明的失踪状态,老实说,我

也不觉得奇怪。只是,他到底是我的亲弟弟,我还是想亲自找到他。"
为什么这个男人要压低声音?河村漠然地在心里想着。
为什么这个男人要说"我只对你说"呢?
"在谈话之前,可不可以让我参观一下这里的庭院呢?"
"可以呀!"
回答后,河村静静地吞了口口水。
他领着男人到后院转了一圈。
"要不要去那边的森林看看?"
河村说完,又咽了口唾液。
通过小径,穿过了森林。
"这就是那个幻想之池吧!那是温室吗?可不可以让我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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