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太好吧?”许文漓没想到他竟然要收自己当义子,连他们的来历都不清楚。
“怎麽?嫌老夫配不上你啊?”
“不不,晚辈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许文漓马上否认了,他敢吗?
“那不就得了,等过几天你好起来就给我倒茶。快喂他喝药吧,一会可要冷了!”
“哦,哦……”许文漓听话的扶起水天半个身子,慢慢把药喂给他喝了,然後又让他躺回床上,小心的帮他拉被盖好。呛著的时候还给他拍了拍背,顺了顺胸,一点没在意老者就在旁边看著。
因为他就没觉得这有什麽好避讳的。昨夜水天的吻,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於是,二十一世纪的好青年许文漓,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跑到奇怪世界的古代来,还多了个老爸。
又过了几天,有未来老爹补汤补药的照顾,许文漓很快就好得跟没事人一样了。只是任水天毕竟伤得太重,总是醒得少睡得多,而且还老是和他醒来的时间错著,没法好好说说话表达表达关心,每次都是听老爹说他醒过了吃过药了,见你睡得好不忍扰你。
这天傍晚许文漓终於被允许下地,在床上捂了这几天,他第一件做的事就是跑到湖边的浅水中洗澡。
老爹说这湖名为千水湖,取千江水千江月之意,意境凄凉了些,大夏天的泡在凉爽的湖水里倒是舒服透顶。
正泡得惬意,突听岸上有人淡淡的道:“你瘦了。”
湖水掩到许文漓腰上,所以他一点也不觉得害羞,很高兴的转过来叫道:“水天!你终於醒了!这一阵真是让人担心死了!”
“你可知我为何取名任水天?”水天说了句和上文一点不搭的话,“是因为想要在水在天,皆任我行。”
“挺好的名字啊,挺有气概的。”许文漓真心的赞美道。
“那时候心高气傲目中无人,自以为天下无敌,才敢如此口出狂言。”任水天扯出一丝苦笑,让许文漓看了去,赶紧转换话题:
“那你可知我为何叫许文漓?”
“嗯?”
“因为我老妈想要我以後当作家,哦,就是你们这儿的文人墨客,於是便给我取名文漓,意思是要我文思如漓江之水般清澈不断。漓江是我们那一条很漂亮的古江。不过,我这辈子大概也当不了作家了,现在找了份武侠杂志文编的工作,这麽久没去,多半也被炒了吧。”说著说著,居然也真有点怀念起那边的家人和生活了,神色也变得郁郁的。
“起来了吧,也不怕著了凉。”任水天开口打断他的伤感。
“也是!多想无益,不过你可不可以先背过去啊?”虽然大家都是男人,这个能不看还是不看的好吧,特别是只有他一个人是裸体的时候。
任水天闻言,竟然红了脸,急急的转过身不再看他。许文漓觉得奇怪,有个什麽好脸红的呢?他一边走上岸穿衣一边想著,突然一拍脑袋,想起任水天是同性恋来著,他看男人裸体就跟姑娘家看男人裸体一样。怪不得了,看来以後自己还是注意点的好,免得生出什麽让他尴尬的事情。
不过这任水天,居然也有红脸的时候,也是难得一见的了。
穿好衣服,许文漓过去拍拍水天的肩膀,说:“走,回去了吧。还是你也想洗个澡?闷了这一阵也够你受的了。”突然又想到什麽似的,说:“放心,我绝不会看的!”
“谁…谁要你看了?”任水天一跺脚,一转身,先往回走了。
“……”许文漓觉得背後有点寒,刚才任水天的那模样,该不会是在撒娇吧?
回竹屋有一小段路,许文漓很快就追上了任水天,当然了,人家根本就没打算让他追不上。路上,许文漓跟他说了叶老前辈如何如何救了他们,又提到他要收自己当义子的事。
任水天特别在意许文漓的事情:“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何愿意冒险过血救我?不是特别重要的人,不会这样的吧?”也就是说,自己在他心里,还是有一定份量的吧?
“这个啊,其实也不算冒险,而且我们那边输血这种事情挺常见的,政府还号召大家无偿献血呢。”
“可你差点丢了命!还有,你怎麽也掉下来了?叶老前辈说……他说你,你是跟著我跳下来的。你怎麽那麽傻?”说到这个,任水天又红了脸。
怎麽最近他这麽爱脸红了?许文漓不解的想。
“那个老爹!不是啦,说来丢人,我也不知道为什麽,跑去抢你那块衣服,不小心掉下来的。”许文漓抓抓头,想起什麽,“还有那个什麽慕容公子,他也跑来抢,要不是他啊,我还不见得会掉下来!真是挺讨厌的,长得倒一表人才……”
任水天听了脸色一沈,许文漓也就不再说话,一路无语。
晚间叶老爹亲自煮了饭,说是庆祝他们两人病好,并兼做收义子的酒席。
当然比起许文漓这段时间做的饭好吃多了,只是奇怪的三个人摆了四只杯子,许文漓问,老头子笑笑不说,他还要问,被任水天一手肘子撞了过去。
然後敬酒敬茶,许文漓全听老头子的安排,还规规矩矩的叩了三个头,就如此这般的认了一个爹爹。
老头子喝得面色红润,收完儿子,又要收孙子。
第十八章
叶老爹酒过半巡,终於说出为什麽对二人如此特别之因。
“任水天,说来你也算老夫门下,不如就趁著今日,也给老夫倒杯茶,认了师祖。”
“咦?”埋头苦吃的许文漓抬头疑问,任水天虽然也表示了同样的意思,倒是连嘴也没张过。
“那日湖畔一招,可是用的非天魔影?”叶老爹要跟他谈根叙源,他却以为人家要兴师问罪。
“这……是晚辈冒犯了,还请叶老前辈不要怪罪。”
“你可知这非天魔影,正是老夫只传了唯一一人的绝世武功?”
“难道…是师父!?”
“自然!呵呵呵呵!”老头捋著白胡子笑得高兴,任水天“咚”的一声跪了下去,叫了一声“师祖!”,竟流出泪来了。
“咦?你这是怎麽回事?”许文漓赶紧起身来帮他把眼泪擦去,想扶他起来。任水天却阻止了他,自顾自的对著叶老爹叩了三个响头,一点不像许文漓那样只做做样子。
任水天无父无母,这也就相当於认祖归宗了,自然是和没妈的孩子找著了娘一样。
叶老爹示意许文漓取了茶来,交给任水天,再由他呈给老爹喝了。叶老爹叹了口气,大手摸了摸任水天头顶,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他,正是那天那瓶舍之不得的九阳大还丹,道:“这个算是师祖给你的礼了,你这孩子,多半还要用上的。”
任水天含著泪接了,又给老爹叩了一下。问道:“师祖可知道师父在何处麽?师父陪伴徒儿两年,被不肖徒气走了,之後就再没见到。”
“你师父那性子,还不又跑出去逍遥快活,留我这个老头子一个人守在这里啊!”
任水天脸色由希翼一下变成失落,仍呆呆的跪在那里。
叶老爹发了话:“起来吧,别老跪著。”
“就是就是,跪著多疼。”许文漓扶著任水天起身落座,然後转身对老爹说:“老爹,怎麽只有他有礼物,我也想要啊!”
“呵呵呵呵,”叶老爹又捋了捋胡须,笑道:“就你小子直白,你怕我不知道,给他的和给你有什麽区别?”
“有啦有啦,心意不同啊!”
“好好好,算你有理。来,老夫这里还有一瓶好东西,可外敷内用,每次只需少许便可达到极佳效果,这可是你老爹我花了一年时间才炼出来的呢!”说著,一个白瓷瓶抛了过来,许文漓赶紧接住,拔开塞子一闻,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想来是极好的伤药。
“喂喂喂,没用的时候别乱闻!”叶老爹神色紧张的说,又补了一句:“挥发了可就浪费了。”
“对哦。”闻著越来越浓郁的香气,许文漓听话的塞住了瓶子,转手塞到任水天怀里:“这些药啊毒的就你收著,我懒得记。”
“臭小子,我就说你没事给我讨什麽礼物,果然是要帮小情人讨东西啊!”哼,不过你给了他可是自己活该,老爹本来是要帮你一把的。
任水天蓦的抬头望著他,一双月弯似的眼睛好看的不得了,却透著浓浓的疑惑。
“呃?不…不是啦,老爹你别乱说啊!水天你别听他的,老爹是自己胡猜的,我什麽也没说过,真的真的!
任水天听完眼睛一垂,不再理他。叶老爹在旁边轻声说了句:“呆瓜。”
“你为什麽不相信我啊,我说的是真的嘛。我怎麽敢乱说的。”可怜许文漓还真是个呆瓜,以为任水天是没信他的话。
“你们还真是的。天也晚了,去休息吧。”叶老爹看不过去了,赶人睡觉。又补了一句:“水天,师祖这儿的药草,你要做什麽药都可以拿去。”
任水天便得了台阶下去,却没有回房里,而是走到後园散心去了。
任水天不睡,许文漓自然也没心思睡,一路跟著也到了後院。
也许是今天叩头叩多了,许文漓看到在园里就著月光捡草药的任水天,突然想和他结拜兄弟了。老爹说的情人,他是不可能接受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也想和任水天有点什麽特殊的牵绊,才免得到时候一句缘分到了就各分东西。
“你要和我义结金兰?”
“是啊!行走江湖不过侠义二字当头,我们两人也算是情深义重了,你别误会,我不是说那个情,能结拜金兰就更……”
“你不用说了。我不会答应的!”任水天一转身,脸色凶狠,好你个许文漓,我又不会对你死缠烂打,何必想出这个主意来断绝情义?
“咦?为什麽啊?难道你还在生刚才的气?我都解释过了,我真的没有乱说过话啊!”
“你!……”任水天气得咬牙。
“答应嘛,我也是觉得你人挺好的,大家也生生死死的经历了这些东西,你看人家桃园三结义,多少人引为佳谈……”
“你是认真说的?”这个人,似乎,没有别的想法?他真的就这麽单纯蠢笨?还是故意的让自己不往那里想?
“我当然是说真的!水天,你就别生气了,生气对皮肤不好的。”
“罢了罢了,就依了你!”长袖一挥,即刻撮土成炉,捻草为香,三根长得正壮的车前子,稳稳的插在一个小土包上。
反正管他是不是结拜兄弟,若是我真想要的,一样拿得到手。
“太好了,水天!我今年二十四岁,肯定比你大,以後你要叫我大哥!”许文漓一见他答应,高兴得跳了起来,一溜烟跑回饭厅拿了酒壶酒杯过来。等他回来,任水天已经跪在香前,道:
“这称呼就不改了吧?小弟在江湖上也惹了不少是非,若是让他们知道你是我大哥,岂不是白白送了你性命?”
“哦!那好那好,我们还是按原来的叫。那,我们开始了?”
任水天点了点头。
“皇天在上,”
“後土在下,”
“我许文漓,”
“我任水天,”
“今日结为异姓兄弟,从此以後有福同享……”
“有祸同当。”任水天抢上。
“一定要相互信任,绝不背叛对方……”
“愿大哥早日回到自己的世界!”任水天恨恨的说了一句。许文漓没注意到他的表情继续说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嗯…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不弃不离,永守誓约,若违此誓……”任水天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准备做结。
“等等,我还没说完。要爱护他,照顾他,让他发脾气,不可以生气,要安慰他,不能相信别人的诽谤,做错了事情要给他改正的机会,不要冲动的认定一些事……”
“文漓!”
“咦?你…你哭个什麽啊?怎麽今天你特别爱哭?”
“你为什麽要对我这样好!”任水天是叫出来的。
“也…也不至於啊,你是我弟弟了啊,我当然要对你好的。”许文漓忙给他擦眼泪,真是的,今天老在给他擦。“当然了,你也要这样对我哦!要罩著我,带我行走江湖,要救我,不可以让坏人欺负我。”
“说完了?”任水天抹了泪道。
“嗯,基本完了。”
“好,若违此誓,”
“一定出门被车撞,喝水被水噎,下辈子变个乌龟王八!”许文漓为了逗他开心,故意扯著脸说。
“噗,”果然,任水天经不住笑了出来,但他马上又恢复严肃的神色道:“我任水天,若违此誓,必遭天打五雷,天下为敌……”
“喂喂!”许文漓赶紧去捂住他的嘴:“也不用这麽毒吧?凡事要给自己留个後路。”
任水天拨开他的手,继续道:“众叛亲离,死无全尸!”说完一口喝下杯中酒液,跟著就向地上叩了三叩。
许文漓怔了一下,见阻止不了,也跟著喝了酒叩了头。
第十九章
至从结拜这天开始,许文漓就回了他醒来时的那间房休息。任水天没什麽反应。
两人继续留在崖底休养,任水天忙著配药,各种各样毒药解药奇怪的药,也没什麽空去理他。
这样过了大约十来天,就要接近月末,许文漓也来到这个世界近一个月了。任水天向叶老爹告辞,其中也有许文漓唠叨要去江湖玩的原因。
叶老爹也没怎麽挽留,把他们送到出口,笑盈盈的跟两人摆了摆手。
许文漓走之前对叶老爹说了一句话:“千江水千江月,何处是家?天之涯海之角,处处是家。”说得老头子挺赞赏的笑了一笑,可惜他不知道这正是许文漓被他妈追看大长今追会了的。
看两人走远,一沈声道:“玩了这麽久,你也该出来了吧!”
身後应声冒出一个红衣男子,高兴的在叶老爹的脸上亲了一下,道:“不是有你麽?”随即又厌厌的跳开,挥了挥手道:“这什麽皮子一点也不好!”
“还不是你害的!”叶老爹一把拉过男子,随手把头皮一扯,露出一头乌发。
“你还好意思说?这不是你自己喜欢麽?还占我们小天便宜!”
“哪里占他便宜了?你那非天魔影本来就是我教的,说来我还没问你要那本秘笈呢!”
“嘿嘿嘿嘿,你就当送他了嘛!谁叫你那时候惹我的?我一气,就扔给他了啦。”红衣男子笑得狡猾。
“好啦,”叶老爹,哦,现在该说叶大侠了,宠溺的笑了笑,搂过他一起往小屋走去。“这几天你都在後山,我们好久没有好好……”
再看这边,许文漓和任水天先到了最近的一个小镇,找了一家还算可以的客栈,跟掌柜要了一间上房。
按许文漓的意思,是要两间的,可任水天说银两不多了,还是节约点的好。似乎他说的也有理,在镇上买了一堆衣服脂粉的,当然没什麽钱了。
任水天一进客栈就换上了初见时那种暗红纱衣,而且几乎是马上,化了妆。然後给许文漓买的是月白的外套。
“水天弟,你满喜欢红色的衣服呀,而且还喜欢化妆,不怕太女了吗?”许文漓一边夹菜一边随口问。而且他还发现,任水天杀的那个人,还有慕容公子,穿的都是白衣服。
任水天的筷子在盘子里重重的敲了一下,说:“要你管!”
“哎呀,别生气嘛!来吃吃这个青菜。”许文漓讨好的夹了片绿油油的青菜放到水天碗里。
任水天没说什麽,冷冷的斜了他一眼,吃了。
“今天那人,到底怎麽回事情?”
“你说江林啊?就是你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跑过来跟我说话的公子?”
“我记得他姓贾吧?”任水天眉毛一挑,很有气势的说。
“是啊是啊,就是贾江林嘛。你也知道的啊。”
“那怎麽会跟我们一起走的?”
“放心啦,他连武功都没有,绝对不是坏人,而且他只是和我们一起到洛阳城嘛,也没多远的。”
任水天哼了一声,不再说什麽,叫了小二进来收拾碗筷。不料跟著小二进来的还有那个穿了一身湖绿衫子的贾江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