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变 第一卷 天子剑——云灭
云灭  发于:2011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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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该把他们卷入我的私人恩怨中!”

“杀老贼不仅是你的死人恩怨,这里的每一个人,哪个不跟他有恩怨?何况你为了救他们,放弃了刺杀老贼的最佳时

刻,相信他们决不会因此而责怪你。那样的情况下,你完全可以弃他们于不顾的,不是吗?”一边结束手上的活儿,

飞扬一边安慰着情绪激动的冷箫。

“飞扬,你不明白……”

“好了!你的左臂伤得不轻,这两日要好好静养。他们那边有陈叔在。你总不会不相信陈叔的医术吧?”将药瓶收入

药箱,飞扬适时地阻止了冷箫的话语。

勉强点了点头,冷箫一边整装一边道:“我没事了,今日是老贼寿辰,你快准备出发吧。”

见他发出话题到此为止的讯号,飞扬无奈一笑,领命而去。

冷箫轻抚着左臂伤口,心中暗自赞叹,少言啊少言,你果然不容小看,迟早,你会是我的阻碍!

半晌后,冷箫去了后院的病房。

“不知是他们运气好,还是对手失手,若再刺入半寸,可就回天乏术了。现下已无大碍,只需静养便成。”

得到医术超群的陈叔这般的结论,冷箫稍稍松了口气。转身喝令沉林不得跟着后,便径自朝沉香楼而去。此刻的他需

要能令自己冷静的良药。

十二

薛隆的寿筵气氛诡异。成王驾崩在即,七王爷薛隆是下任帝王人选中最具实力的。

意图巴结者、举棋不定者、探视敌情者都不会放过寿筵这个绝佳的机会。

今天的薛隆扮演着一个忠于成王,体恤百姓,忧心天下的好王爷。

而各有目的的贺寿者也都带着虚伪的面具,企图用婉转的话语探出薛隆的口风,甚至期望能因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博

得薛隆的欢心或信任,从而取得高人一等的地位,获得他人不得而知的情报。

空气中满溢着虚假、奉承贺勾心斗角的感觉令少言如坐针毡。厌恶的感觉自心底一涌而上,一张张堆满笑容的脸令少

言反胃。

虽明知再鱼龙混杂的此刻,身为贴身侍卫的他不该有告假出府的念头,更何况清早还遭遇过惊险万分的伏击。少言依

然忍不住悄悄向薛隆告假。不料竟意外地获得了应允。

快步走出府,少言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气后,直奔沉香楼而去。因为他急于确定一件事,一件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事,

一件让他不惜抛开职责也要得知真相的事。

午后的沉香楼如往常般清闲,由于沉香楼的老板娘和掌柜的去参加七王爷的寿筵,难得偷到闲的小二们开始三三两两

地聚在一起嗑牙。二楼的两个小二则猜测起了独自坐于靠窗位置,望着窗外出神的客人的身份。

这位有着一头灰发的少年客人这几日一直光顾沉香楼,点一壶酒,两个下酒小菜,有时甚至只点一壶酒,一坐便是一

个下午。除了中途添酒外,少年总是出神地望着窗外。今日的他与往日不同,虽点了酒,却一口未喝。

冷箫并不知晓自己已成为他人谈论的话题,现在的他也没有心情理会身边的琐事。

他无法理清自己那混乱的心情。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在明知少言实力的情况下还下达了不得夺取他性命的命令。他无法

原谅因此害两个部下身受重伤的愚蠢的自己。对现在的自己来说,长年跟随自己的部下和复仇不是最重要的吗?一直

以部下的性命为优先,总是确保最快、最有效地解决对手的他为何会下如此愚蠢的命令?

想起少言,想起少言沉稳的笑容,想起他和自己在这个桌旁谈笑风生的一切,冷箫更气自己。为何在自己如此烦躁的

时刻,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少言的身影。

懊恼地将脸埋入手臂,混乱的思绪中,却突然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随即变得清晰起来。清晰得令冷箫为之愕然。

——你是谁?

——我是从今天开始保护你的人。

——你也会保护我的娘亲吗?

——不,保护你是我接到的唯一命令。

那是谁?那声音是谁的?是谁要保护自己?想不起来。想得起来的只有说这话时自己应是握着一双炙热的手,手的主

人应是替自己挡了带炎毒的镖,可是却依然若无其事。毫不在乎的表情仿若从未中过毒。

猛地抬起头,冷箫为自己的记忆和想法所惊愕。那似曾相识的抗毒体质,莫非……

“你果然在这里。”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冷箫有想要大笑的冲动。此刻最不想见的人偏偏自己找上门来。

稍稍调整心情,将方才的猜测暂时搁置,冷箫回头笑道:“怎么是你?今日不是七王爷的寿辰吗?你这个贴身侍卫不

待在王府没关系吗?”

闻言,少言心中一顿,出口的话语已隐不去僵硬,“你怎么知道今天是王爷的寿辰?”

冷箫酌了口酒,笑道:“打我进沉香楼开始,便听见小二逢人便说今日是体恤百姓的七王爷的寿辰,希望水神能保佑

他长命百岁等等,想不知道都难。”

少言边坐下身,边不动声色地道:“今日清晨,有人意欲刺杀王爷……”

话音未落,少言便瞧见冷箫迅速停下倒酒的动作,夸张地嚷着:“什么?!王府也有人敢闯,此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吗?!”

未料到冷箫反应如此激烈的少言忙做了噤声的手势,低声道:“不是一个人,也不是在王府。”

冷箫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可有伤亡?”

接过冷箫递来的酒,少言摇头道:“没有,对手能力不差,一见无法得手,便迅速撤退。”

“那还真是可惜。”敛下双眸,冷箫借饮酒的动作掩去眼中的闪烁。

丝毫不漏地观察着冷箫的表情和反应,少言几乎找不到破绽。不是他吗?是自己猜错了吗?无法摆脱心中疑问的少言

急需明确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多虑,证明冷箫的清白。

“我是出来透口气,顺便买酒的。”

“透气是真,买酒是假的吧。看来官场果然‘不同凡响’的复杂啊!”冷箫不禁笑道。

少言也笑,放下酒杯道:“我该回去了。”

“出来太久,我也该走了。”

出了沉香楼,冷箫率先向东城门走去,却冷不防被少言抓住了左臂。

剧痛来得卒不及防,闷哼脱口而出。

“你受伤了!”少言语带惊讶,心也跟着提起。

忍着痛,冷箫回身道:“昨日和朋友切磋,不慎被刺伤的,有何不妥?”

“今早的刺客也被我刺伤了左臂。”出口的话已带着掩饰不掉的生冷。

闻言,冷箫冷冷一笑道:“怎么,你怀疑我是刺客?”

少言默不作声,仍是抓着冷箫的手臂。

见状,冷箫甩开手臂,怒道:“好!我给你看伤口,让你验个明白!”

见他竟要当众解衣,少言忙抓住他的手道:“冷箫别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希望好不容易交道的朋友会是

刺客……”

慢慢拉开少言的手,冷箫盯着少言的眼问道:“我问你,如果我真是刺客,你会怎么做?”

“抓你回去,交由王爷发落。”少言不假思索地回道,眼中不带丝毫犹豫。

“我知道了。”垂首低语,冷箫转身离去。

冷箫啊冷箫,这下你总该清醒了,将对方当成朋友的只有你这个笨蛋。而你竟然为此害了生死与共的兄弟!什么叫好

不容易交到的朋友!这便是答案!

望着冷箫离去的背影,少言明白自己方才的话深深伤害了他。心中不禁追悔莫及。想要叫住他,却怎也开不了口。

少言啊,你就是这么对待真心以对的朋友吗?即便心存怀疑,也不该如此直截了当,不!是根本不该怀疑自己的朋友

啊!

懊恼地捶了下墙,少言转身返回王府。

此刻离开王府的,除少言外还有一人。那是个称不上绝代风华,但很懂得打扮的女子。一头柔顺的乌发用三支发簪盘

成髻,只有鬓角处留着两束发。发髻虽看似凌乱,但垂下的发却又都恰到好处。

精致的翠色耳环,额上描绘细致的青色莲花,一身由深至浅的绿色衣裙衬托出女子雪白的肌肤。

女子倚在树上,摆弄着手中的玉佩。动作虽漫不经心,全身上下却无丝毫破绽,刻意敛起的气显示着她是个功夫不凡

的人。

“这么重要的日子,大小姐不在府中无妨吗?”男子的声音突然自女子倚靠的树上响起。

女子笑道:“今日来客都是冲着老鬼而来,我在不在恐怕没人会注意。”

“嘿嘿,大小姐太小看自己的魅力了。”

“废话少说!后天的事准备得如何?”女子打断了男子的调侃。

“大小姐尽管放心,万无一失!不过大小姐答应在下的事也请务必做到。”

“放心!这不是正在查吗!后天的事可容不得丝毫差池,快回去吧,你这个队长可不能出来太久。我也该回去奉承老

鬼两句了。”

语毕,女子已闪身至十丈开外,身法之快,可见女子轻功了得。

树上的男子亦不多话,同样去得无声无息。

十三

锋利的剑划破的伤口极深,几可见骨。虽已经过包扎,却依然会渗出血来。

如此严重的伤势,本该小心对待,主人的手却狠狠地抓着伤口,未及愈合的伤口被撕开,鲜红的血沿着手臂滑下,经

自然弯曲的手滴落地面。

主人理应痛苦难耐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出神的眼仅是盯着窗外摇摆的树枝。

傍晚时分,自薛隆的寿筵返回的飞扬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忙上前阻止冷箫自残的行为,飞扬硬将他拉至桌旁。

“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飞扬解开他衣裳的动作,以及出口的话语已带着怒气。

轻手轻脚地揭开包扎的布条,先前凝固额血液仍是扯到了伤口。冷箫禁不住呼痛。

“你还知道痛!你到底晓不晓得自己刚才在干什么?!沉林那小鬼呢,怎么不看着点!”飞扬怒吼着。瞧瞧地上那一

滩血,还有几乎染成全红的布条,一看便知他那样已站了很久。

“别怪沉林,是我命令他今日不许跟着我,也不得进我房间的。”

“我知道你今天懊恼,可是也用不着跟自己过不去。”相比之下,宁愿看他砸东西出气。这般想着,飞扬开始重新替

他包扎。

“不这么做,我怕我还会犯相同的错误。”

“你……”

“飞扬,不要再说了。这是我的身体,爱怎么对待也不管你的事……”

“你这小孩怎么这么不听话!”一拍冷箫未受伤的手臂,因他冷漠的话语而气愤的飞扬已顾不得什么辈分、等级。

冷箫不禁为之一愣。

“身体和命都是你的没错。可是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带领一个小队的队长。若你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或产生了迷惑

,那我们该怎么办,该相信谁,听谁的命令?”好歹也是带兵打过仗的,怎么在这事上会这么想不开呢!

见他不再言语,飞扬放缓语气道:“我来之前,先去看了陆决和溟州,你知道刚恢复意识的他们跟我说什么?他们急

着问我你的伤势。口口声声说自己未尽好保护你的职责,可你却让我看到……”

将头抵上飞扬的胸膛,阻住他愈渐激动的话语,冷箫轻声道着歉。

“我明白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

“你让沉林担了一整天的心。”

“我道歉。”

“你害我今天性命缩短了两次。”

“我请你喝酒。”

“酒鬼,你就没别的好请的了?”

“那请你喝茶好了。”

闻言,飞扬不禁笑出了声,冷箫也将首埋在飞扬身上闷笑着。房中的气氛顿时缓和。

但笑间,飞扬抬头瞧见沉林在门口探头探脑,在瞧见冷箫衣衫不整地倚在自己身上后,立刻面红耳赤,转身欲走。

飞扬不禁笑道:“小鬼,瞎想什么呢,小心你家公子生气!进来吧。”

明白自己想茬了,沉林的脸更红,胡乱摇着手,急急地道:“不不不,我什么都没想。是余伯叫我来通报,七王府的

郡主来了。”

闻言,飞扬和冷箫皆敛了笑。

“我去会会她,看她有什么目的。”飞扬转身出门。

冷箫则招手道:“过来,沉林。考考你今日咒法练得如何。”

一听要考咒法,沉林两眼发亮,笑着跨入房,顺手带上了门。

莫府别院的客厅不若王府的奢华,但却别有风味。即便没有过多的摆设,但房中的一桌一椅,墙上的字画,桌上的摆

设都令这间不大的客厅显得清爽儒雅。

莫大将军的夫人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温文尔雅的性子,秀丽的样貌深得莫大将军宠爱。夫人手巧,无论是庭院里

的花草,还是房中的装饰皆由夫人一手打理。听闻莫府的花园曾是全玄京最漂亮的。既是是焰冰城的御花园也比之逊

色几分。可惜当年莫将军开罪成王,被贬至边关时,莫府的宅子便被抄了。只余这栋以夫人名义置下的别院。

坐在客厅偏座的薛飞绯将目光自墙上的字画移回手上的玉佩。那是她自小贴身携带的玉佩。翠绿色的玉佩是精心雕琢

而成的雨水之国纹章——百叶莲及缠绕其上的水波。玉佩的反面隐约可见一个冷字昭示着这是御用之物。

凡是刻着水神姓氏的物品只有帝王才配持有,这般尊贵的物品却时常被薛飞绯拿在手上把玩。

以指腹抚摸着玉佩上的刻字,薛飞绯的耳边又响起那稚嫩、尚有些口齿不清的声音。

——出去,这里不是下人来的地方。见了皇座为何不跪!

声音带着天生的威严,也透着不自觉的冷漠和鄙夷。

那声音令薛飞绯难忘,即便当时的自己尚不知话中意义,却已因其气势和态度莫名愤怒。

拣到他遗下的玉佩,薛飞绯便从此不离身地带着。她要报复他,她一定要报复他这般待她!

然而,当她得知自己可以借夺取王位来打击、嘲笑他时,却知晓自己想要报复、炫耀的对象早已毙命于父亲之手。

无妨,就让他在地府看着吧。看她怎样夺取原本属于他的东西,看她怎样战胜取走他性命的老鬼。

想至此,薛飞绯笑了。笑得愉悦而妖艳。因为她很快便能实现多年的梦想,因为她知道莫飞扬和“他”一定会助她“

一臂之力”,因为她手中握着致胜的王牌。所以她才会坐在这里,她才会这么殷勤地接近莫飞扬,她才会一直扮演着

娇纵蛮横的郡主。

见到已行至门口的身影,薛飞绯收起了于派,笑得更艳。

送走了薛飞绯,飞扬倚着柱子疑惑道:“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暗示我们刺杀也就算了,为何要将如此重大的秘密告诉

我们?”

“嘿,这对父女间的矛盾可不小啊!”冷箫的声音自屋檐下的阴影中传来。

“哼,无论她有何目的,若能借此找到证据,不仅能铲除老狐狸,还能让蒙怨多年的将军得以顺利返京。”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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