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变 第一卷 天子剑——云灭
云灭  发于:2011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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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您就醒一醒吧。呜……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呜……

啧。沉林这小鬼还是这么动不动就哭。喂,你好歹是个男孩子,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句话不是跟你说了很多遍嘛!

——醒一醒吧。我有好些话儿要和你说,你不醒,要我怎么说呢……

这个是……薛家的大小姐。你我素不相识的,有什么话好说的呢?

——冷箫,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只求你睁开眼吧,起来狠狠地骂我……

哼!该死的混蛋!当然都是你的错!若不是你,我又怎会弄至这般田地?我当然要骂你,不骂你难消我心头之气!

听到了牵动心神的声音,心中想要醒转的念头更盛,怎奈使尽浑身解数仍是动不了分毫。焦急间,一股清凉忽而渗入

心田,既而传遍全身。

前一刻还僵硬的身子顿时舒畅无比。清凉中透着温暖的感觉倍感熟悉。

娘亲!这是娘亲的感觉!

乍遇的惊喜催落了泪。为了自己而毫去生命的娘亲啊,不孝孩儿竟未能替您报仇!

——箫儿啊,该醒啦!不要再任性地让你的朋友继续担忧下去。醒来吧,去帮帮你那一生宅心仁厚,却也软弱的父皇

吧。

娘亲的声音轻柔且有力地敲在心窝处。原本动不了的身躯竟变得轻松了起来,沉重的眼皮也不再受束缚。

稍稍试了试,仿佛紧闭了几十年的眼帘缓缓打开。尚未及看清周围,耳边已响起了欢呼。什么样的都有。

看来,自己确实让大家担了太久的心了。

彻底醒来后,冷箫才晓得自己昏迷了整整七天。而救了自己的竟是雨水之国护国之神——水神。

传说中的神祗和神兵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眼前,这般的奇遇令飞扬时不时地挂在嘴上,直说着要是一直跟着冷箫,说

不准还能见着七重天上的上位神重天呢。

对于他的异想天开,众人皆一笑置之。

而在冷箫昏迷的七天内,无论是边关还是玄京,都发生了骤变。

在那个经历了大起大落的雨夜,当众人急匆匆地赶回落脚处不久,洛统将军便带着人马杀至。

原本一触即发的战机在洛夫人的现身以及一句“唉,想不到二十年未见,将军竟还是这般鲁莽,只知横冲直撞,不知

转弯。妾身这二十年的忍辱偷生和等待竟都付诸流水,不如就此去了吧。”下消失得干干净净,连一丝的痕迹都未留

下。

二十年来坚信自个儿深爱的发妻已遭成王毒手的洛统顿时目瞪口呆。直勾勾地瞪着洛夫人,不知转弯的脑子在反应了

半晌后,竟蹦出一句“你是人是鬼?”

当场气得好脾气的洛夫人直要撞墙。若非薛飞绯拉着,洛统恐怕真要和自己的夫人诀别了。

见她哭得梨花带雨,柔柔软软的声音虽添了份沧桑,却也风韵不减当年。洛统顿时慌了手脚,忙跌跌撞撞地上前拥着

夫人,直道着歉。说至后来竟嚎啕大哭起来。

长年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将领们几曾见过他哭,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这般,一场气氛紧张的兴师问罪就此收场。

而洛统在晓得冷箫之所以自愿回来请罪,只因已探知夫人所在,不想因此毁了救人时机后,一张脸上尽是愧疚和感激

在夫人的提醒下,洛统力争将冷箫移至将军府。

思量着此地确非静养之地,将军府中毕竟物资充足,众人遂欣然接受。

数日来,将军日日来别院探视,愧疚之色流于外,时时骂自己不识好人心,错代太子等等。满心的愧疚在听见冷箫的

一句“错不在将军,此事因我父王的软弱而起,自当由我来了解。将军多年待我不薄,冷箫无以为报,只能尽力解救

夫人。”顿时化作感激。

夫人因身子弱,不适边关天寒地坼,陪将军来探视了两日后,便因染了风寒而卧床不起。将军府中本就缺女仆,这下

更是紧张。幸得薛飞绯相助,日日忙里忙外地照顾洛夫人。而心思缜密的她倒是深得洛夫人喜爱。

瞅着床上已见起色的冷箫半晌,飞扬忽搁下手上的茶杯。不行,这问题若再搁在心上,可难受得紧。

“冷箫,你要我找夫人下落时,已知自己的太子身份了吗?”

“不。当时只想着救夫人以报答将军知遇之恩。”

“那你怎么晓得夫人定在七王府?”飞扬仍是不解。

“稍微查一下便知道了。当年对薛隆威胁最大的,一是我,第二便是洛将军。当时洛将军镇守玄京,又深得成王器重

。若自己稍有谋反之心,必定为洛统察觉。而洛统又是个能将,杀之可惜。于是……”

“于是薛隆便想出了将洛夫人绑了,秘密关押,再嫁祸于成王。假手成王将将军贬值边关,然后自己再来充好人。”

“没错。我料到这一点,也找着了当年负责绑走夫人的人。唯独寻不着夫人被关押之处。”

“所以你才会要我暗中打探。因为在取得皇位之前,薛隆决不会轻易杀了夫人。而活人总需要衣食住行。”飞扬恍然

冷箫笑而不答。苍白的脸上已有了些红晕。

“话说回来,冷箫,你真的不打算回京继任皇位吗?”薛隆已开始大张旗鼓,大开杀戒。凡是对他不利者,皆被他寻

了个理由斩杀。玄京已是一片腥风血雨、愁云惨淡。而这些,都是章拓通过鸠传来的消息,想是不会有错。

乍闻此言,冷箫顿时默然。

“我知你心恨太子的身份。可是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治得了薛隆,能名正言顺地登基为皇,能救雨水之国黎民?”

“飞扬,连你也来说这个!我若不是太子,你便不会这么拼命救我了吗?”

“冷箫!我认识你时,你还只不过是个死士。我飞扬若是攀龙附凤之人,又岂会跟你称兄道弟?我当你是兄弟才这般

劝你。难道你已忘记了我们誓要救天下黎民于水火的豪情!夸下海口说自己一定要让雨水之国再无苦奴的是谁?”

“飞扬,我并无此意,我只是……”冷箫语塞,没错。当日的誓言犹在耳边,自己又怎能再这般任性下去!

“飞扬,我……”振作精神,冷箫正欲下定决心,却因跨入房中的人而住了口。

飞扬不解回头,却瞧见数日来面色憔悴不少的少言端着粥进来。

见冷箫醒着,少言愣了愣,随即放下粥,嘱咐飞扬瞧着冷箫吃下后,遂又晃了出去,虚浮的脚步显是着他的气虚。

两人均未瞧对方一眼,可在门外传来撞到东西的声响时,冷箫的身子明显地震了一下。

将之瞧在眼中的飞扬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状似无意地道:“这两日还真苦了他了,从救回你的那夜起便再没好好睡

过。本就有伤在身的人,还这么硬撑。雷蛟时不时地找茬打他,他竟不避不让,就这么受着。加上他人又有些恍惚,

时常东磕西碰的,这没几日的功夫,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可累积了不少。唉,好歹他也和你一样是没了半条命的人。再

这么下去,没被雷蛟打死,也要被他自己摔死了……”

“飞扬。”冷箫恨恨地打断了飞扬凉凉的话语。

“干嘛?我说得可是事实,不信你尽管问沉林那小鬼。为了这事,小鬼头没少跟雷蛟吵。”飞扬理直气壮地顶了回去

“他怎样于我何干!”冷箫说得有些僵硬。

“冷箫。就算他有个千错万错。看在他毫不犹豫地以命抵命,分了半条命给你,这些时日又一直不眠不休地照顾你的

份上,还有什么不可原谅的呢?”飞扬劝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在替他换衣时便隐约猜到了。会耿耿于怀至今,想

是他幼时的经历使然。

“飞扬,你不懂。”

“我不懂么?冷箫,其实……你是喜欢他,不,是你早就喜欢上他了吧?”否则,怎么方才在听着他撞着东西时,竟

这般紧张。说完这话,飞扬忙戒备了起来,以防冷箫直接丢个什么过来。

然而,冷箫却仅是呆呆地瞅着他,满脸的不解和疑问。

喜欢?自己喜欢他?是因为自己喜欢他,所以才在听了雷蛟的话后气恼他。所以才会在被他做了那样的事后气自己。

仔细瞧了他半晌,飞扬发觉自己的话似乎正中了冷箫的心窝。暗自一笑,他悄悄退出屋去,留冷箫一人独自冷静。而

后院传来的嘈杂之声也顺利引起了飞扬的兴趣。嘿嘿,这对欢喜冤家又开始上演每日的唇舌之战了,不去看看怎行?

三十一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已到了与水神冷寒约定的日子。

十四天前,洛统八十里加急快报,将寻得太子一事传回京城,适时阻住了薛隆的进一步行动。朝中一班老臣顿时振作

起精神开始联手对抗薛隆,甚至开始着手迎接太子的准备。消息已放出,洛统和雷蛟却不敢在冷箫面前提及。毕竟,

这位刚刚历经生死之劫的少主这些天来一直紧崩着脸,让人实在不敢多说半句。

虽然这十四天来,边关一直平静无波,但是并不代表薛隆不会再派杀手。

也因此,一路之上,大家均全神戒备。虽然冷箫曾言,大家都是薛隆的阻击目标,届时不能只护他一人,但是却遭到

大伙儿的一致驳回。

始终认为大家有些小题大做的冷箫此刻正坐在马车内出神。真是的,虽然确实是刚刚捡回了一条命没错,可自己还没

虚弱到连马都不能骑的地步。反倒是此刻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到十足是病人的模样。

抬眼偷瞄了眼对面强打精神的少言,冷箫微颦起眉。这家伙到底想什么呢?怎么会把自己弄至这般田地,醒着跟睡着

了没什么区别。难怪沉林那小鬼非坚持着让他也做车不可。

想起沉林为了此事和雷蛟争得面红耳赤的情形,冷箫便忍不住偷笑。

临行前,自己方在飞扬等人的强烈坚持下不情不愿地坐上马车,沉林便拖着恍恍惚惚的少言过来,不由分说地将他也

推上车。此举顿时引来雷蛟的不满,大声说着“我要保护的是少主,可不是他。”

不想平日里乖乖巧巧的沉林竟毫不迟疑地顶了回去“不行,你也要保护少言公子!”

雷蛟顿时火大,提着马鞭直骂沉林:“你这小鬼怎么每次都胳臂肘往外拐,你到底跟谁!”

“我当然跟我家公子,可少言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救过公子的命。你是公子的跟班,你为什么不能保护他!”沉

林踮着脚,试图让自己看上去和雷蛟一样高的样子令自己忍俊不禁。瞧着两人兀自争个不休,只有将目光转向飞扬,

希望他给个解释。

飞扬忍着笑解释说,这些日子来,他们俩老是为了少言和冷箫的事争个不停,别看雷蛟比沉林高出一个头,可每次都

是沉林那小鬼笑到最后,弄得雷蛟时常懊恼不已。

边暗笑沉林那唠叨的小鬼又怎会输在口上,边插口打住了两人的争辩。一回首便瞧见少言全身僵硬地坐在离自己最远

的马车一角。自己的心中顿时一顿。

收回心神,再瞄一眼对面的少言。冷箫犹豫再三,仍是开了口。

“你睡一会儿吧,离入口至少还有大半天的路。”

乍闻冷箫的声音,少言顿时一震,愣愣地瞧了冷箫半晌,才挤出句:“我不困。”

“骗谁?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怎会弄成这样。”先前那个老是说要自己多爱惜自己的人哪儿去了?

“可是……”

“可是什么?现在也没你什么事,就算有事也轮不到你。”瞧他的样子,连保护自己都难,更遑论保护别人。

见他虽嘴上不饶人,可话中却已透露着关心。少言不再争辩,微微一笑后开始闭目养神。

冷箫静静地瞧了许久,发现少言的呼吸均匀,显是已睡熟之后,悄然移至他身旁。

飞扬赶车赶得再好,马车毕竟颠簸。要想睡得舒服,没点依靠可不成,况且自己也想小睡片刻。

轻手轻脚地将靠在木板上的少言拉向自己,冷箫为自己的行为找到满意的理由后,也闭上眼沉沉睡去。

一直竖耳听着车内动静的飞扬偷笑不已,惹来一旁的薛飞绯直拿怪异的眼神瞅他。这小子,偷笑什么呢?

一阵剧烈的颠簸震醒了睡得香甜的二人。少言忙持剑掀起布帘。冷箫随之探出头来,在瞧见那十来个将马车团团围住

的黑衣人时,冷笑不已:“哼,果然不出所料。”

“功夫底子都不俗。”飞扬悄声道。看来他们果真在各条道上都有埋伏,出动的人还真不少,早知就该听将军的,带

些人马同行。

“飞扬……”冷箫忽而附耳吩咐起来。

边全神戒备着,边听完冷箫的吩咐,飞扬顿时睁大了眼:“你是开玩笑的?”

“怎么会?快动手吧,不能让他们抢了先机。”冷箫笑得自信满满。

“啧。”晓得他主意已定,飞扬只得拔剑出鞘。一展身形已就近动起手来。

雷蛟等人虽对他的行动感到莫名,却也不得不跟着动手。

见众人皆已打得不可开交,少言本想拔剑上阵,却被冷箫一把拽上马,飞驰而去。

“你搞什么?”少言不仅急道。这么做不是故意将敌手引向自己吗?何况他竟然走上了另一条路。

“放心,飞扬他们会替我们截下大半。剩下的……就靠我们自己了。”

冷箫纵马飞奔,起初还有些担心少言能否应付随后追来的人,却见他出手又快又狠,全然不似先前萎靡不振。

“你该不会是装的吧?难不成我又被骗了?”冷箫忍不住喃喃自语。

“什么?”一边挥剑砍去已追至身侧的人,少言分心问着。

“没事!”冷箫顿时懊恼,随即又加快了速度。

就这般且打且跑的奔了半个多时辰,冷箫等人已来至一处群山环抱的山谷。

一入谷中,冷箫便不由分说地拖着少言下马,直奔山坡。

少言只得一边被他拽着,一边支开身后人的杀着。跑在前面的人猛地停下了脚步,惹得少言忙回首看去,却见二人已

奔至悬崖之旁。

少言顿感无语。他究竟在想什么,为何要将二人带至这毫无退路可言的地方。

正想着,冷箫已冲着少言一笑,道:“那么,我先下去啦。”

说着,已纵身跃下。

少言大惊,忙跟着跃下,一边将他拽入怀中,一边奋力将手中剑直插入崖壁。

两人向下滑了数十丈,这才停住了坠势。

少言稍稍松了口气,叹道:“不要再拿自己的命来吓我。”

“放手。”冷箫闷闷的声音自少言胸口处响起。

少言顿时讶然:“冷箫,我跟着跳下来可不是为了跟你一起死。”

“谁说要跟你一起死!”冷箫顿时抬头怒吼,“快放手!”

“不行!”

“懒得跟你废话,你不放,我放!”说着,冷箫已伸手掰着少言环在自己腰际的手。

“冷箫!你干什么!”少言急道。抓着剑的手已有些不支,他还这般闹。

冷箫忽而一笑,伸手敲向少言抓着剑的手臂。

少言手臂一麻,已抓拿不住。两人顿时向崖底坠去。

可是,急速的坠落并未如少言想象般出现,取而代之的是缓缓地飘落。奇异的感觉令少言大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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