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变 第一卷 天子剑——云灭
云灭  发于:2011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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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

跳起身,他匆匆地着衣出门。别出事,冷箫!我还什么都没跟你说,我还什么都未来得及告诉你,你不能再出事了!

暴雨洗涤下的镇子寂静非常,只听得到雨水的声音和天上的响雷。冷箫黑色的身影摇摇欲坠地踱在官道上。

一样的,原来他也是这样看自己的。原来,所有的所有都是一样的。身体的痛远远比不上此刻的心痛。

当冷箫发现这一点时,从未有过的刺痛侵袭着他的心窝。如刀搅,如针扎般的痛楚令他蹲下身去。

好痛,真的好痛!失去母亲时,被一遍又一遍地羞辱时,被抛弃时,被砍伤时,被辱骂时,被责难时,被背叛时,都

没有这样的痛。痛得这般撕心裂肺,痛得如此无措。

呵呵,自己果然是学不乖。永远永远地犯着相同的错误。会痛也是活该!是自作孽,冷箫,你活该!

捂着胸的冷箫骂着自己,颤抖的身体无声地恸哭着。

一条人影无声无息地来至冷箫身前。没有感情的眼瞅着冷箫。

抬眼,瞧着眼前的人,冷箫的眼中同样没有了情感。

“雨水之国太子冷箫。”来者冰冷的声音说着平铺直叙的话。

见冷箫不答,来者当他是默认,随即继续说着自己的来意:“我是那岚。奉我主西方魔柯之国国主之名来取你性命。

因你所持灵石之故。”

冷箫自嘲着低笑着,常说的祸不单行是不是就是眼下的情形?缓缓地站起身,要抵挡吗?冷箫问着自己。能抵挡吗?

不能吧,无法用任何咒术的现在,刚刚经过情事的现在,要如何抵挡,要拿什么抵挡?不能抵挡,就是死吧?死吗,

死也许并没有自己想象的糟糕。真的,其实自己早就该死了的,不是吗?活着,只是因为仇未报,只是因为……

抬首,瞧见名唤那岚之人抬手拔下一根青丝。长长的青丝在他的手中变得如同有了生命。

哦?原来妖兽族的人有这样的本事。能死在妖兽族人手上尚属荣幸。

冷箫闭上眼,感受着细小的物体刺穿心脏的感觉。原来,死也不过如此。原来,死竟是这般的轻松。

扬起笑,冷箫的身子缓缓地向后倒去。耳边忽然响起了少言惊惶、悲伤的惊呼。

原来,原来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担心自己的。这样也许已足够了。唯一的遗憾是未能替娘亲报仇。对不起,孩儿不孝

了……

少言在暴雨中疯了般找着冷箫,却怎样也想不到竟会眼睁睁地瞧见他毫无抵抗地被人刺穿了胸膛的那一瞬。

看着那飞射而出的鲜血。少言的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慌乱地叫唤着他的名字,却看着他无力地倒下。少言急冲上前,一掌震退杀手,手忙脚乱地接住他的身子。

告诉他,告诉他,他没事,杀手并未刺中他的要害,他及时避开了夺命的招式。

然而他胸膛上流淌着的血,他逐渐冰冷的身子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冷箫死了!

这都是他的错,是他造成的。他不该不顾后果地强要他,他不该被愤怒夺去理智,他的不该有千千万万。但是,但是

不要这样惩罚他,不要用死来惩罚他!他要道歉,要解释的,还有很多想说的,想告诉他的。他不能不听他的半句辩

解就这样永远地躲开!

冷箫……

雨,冲刷着冷箫冰冷的身体,冲刷着少言失了魂的身体。

骤然失去的感觉令少言流不出泪来,他只能死紧地抱着冷箫的身子,将干涸的眼藏在他灰色的发间。

二十九

骤然下起的暴雨令雷蛟忐忑不安。心中的阵阵不安让他一次又一次催促着拖着马车急行的马。

不祥的感觉在进入小镇之后更为明显,仿佛在警告雷蛟,不可进入。

“公子!”沉林自前方传来的悲呼震回了雷蛟的心神。

他猛一拉缰绳,抬眼望去。却瞧见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情形。

少言一动不动地跪抱着冷箫。虽瞧不见他埋在冷箫灰发中的脸,但他全身散发出的悲痛却清晰地传达给在场的人。

雷蛟跃下马车,却未敢上前。持着马鞭的手攥得死紧。

同样心怀不安的飞扬迅速的跑至跟前,伸手探着冷箫的鼻息,一探后又迅速地把着他的脉。

雷蛟忐忑地瞧着他缓缓回头,缓慢而压抑着悲伤的说着:“脉象全无,已……回天……乏术了……”

雷蛟顿时失了反应。

不会的,不会的,是自己亲手救了他出来,怎么可能只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就,不会的!

“出了何事?”尚不明情况的薛飞绯不解道。心中同样有着不安。

“你……要找的人,就是他。”比着冷箫,飞扬极力压抑着失去好友的悲痛。

“什……”薛飞绯顿时睁大了双眼。

“你……骗人!”不可置信地踏前一步,薛飞绯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你骗人!”

飞扬沉默地摇着头。此刻的他亦没心情安慰别人。

颤颤巍巍地踱至冷箫跟前,薛飞绯颤抖的手始终不敢碰触冷箫冰冷的身子。

“怎么……可以这样!上一次,是我无能为力。因为我没有权力和力量。这一次,我有了力量,可为什么还是救不到

你……喂,我都还没跟你说上话,还没把这块玉佩丢还给你,然后好好地骂骂你,嘲笑被我夺去皇座的你,你不能就

这么走了。你不是还要杀我爹报仇吗?你不是还要回来跟我抢吗?喂,醒一醒啊……”乍闻自己心心念念了多年的人

,再一次用死的方式离开,薛飞绯再也藏不住心中所念。颓然放下手的她已是泣不成声。

抹去脸上的雨水,飞扬有些儿惊讶地瞧着薛飞绯。莫非她……

“哇……公子……”一旁呆愣许久的沉林终于哭出了声。

“是你,一定是你害了少主!”雷蛟忽而咬牙切齿。

猛一扬手,锋利的水咒毫不留情地冲着少言而去。

飞身扑倒兀自啜泣的薛飞绯,飞扬回身喝止着:“雷蛟别这样!”

再回首,却瞧见少言竟丝毫未做避让,任水咒割伤自己的肩背。飞扬又急唤出声:“少言!”

“让开飞扬,我要杀了他!我早该杀了他!”雷蛟恨恨地道。

“行了雷蛟!事已至此,怪谁都没用!”飞扬吼着。

“灵石!他有灵石的,灵石应能救他!”薛飞绯忽道。随即期待地瞧着飞扬和雷蛟,希望他们任何一人能证实她的期

望。

两人尚未开口,一道冰冷的声音已凭空响起。

“做不到,水凌棱不能救他。”

“谁!来者何人!”飞扬警惕道。作为在场唯一尚保留些理智的人,他替大家问出了疑问。

飞扬话音方落,乌云密布的天空竟破开一道缺口,一名银发男子自天而降。

太虚?!雷蛟惊异。却在下一瞬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来人比太虚多了分锐气,少了分柔和。

冰冷的眼扫了遍在场众人,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再度响起:“吾名破晓,奉吾主重天之命前来收回灵石水凌棱。闲杂

人等速离。”

“收回水凌棱,那冷箫会如何?”

“今世宿主已死,为顾全大局,只有收回水凌棱。”不愿再多做解释,男子已抬手默念。

瞬时,原本黯淡的灵石发出夺目蓝光,渐渐脱离冷箫的右手。

直觉不能再让他进行下去的雷蛟等人忙上前阻止,却被他散发出的灵气震飞。

吐出口中淤血,这被剑气所伤的感觉令雷蛟讶然:“你和太虚一样是剑!”

乍闻太虚之名,男子无表情的脸竟皱起眉来:“太虚?破戒者。”

“什么?”

“为人兵刃者,不得有七情六欲,否则自身剑气难保。破戒者太虚已非昔日神兵。”难得的,破晓为凡人解释着破戒

者的含义。

一语方休,破晓舒展的眉再度拧起,颇感不悦地瞪着以手捂住灵石的少言。

“放手。”冷然开口,破晓的不悦又添了几分。

“不能放。”少言将手捂得更紧。

未曾料到时隔数百年的任务竟屡次遭人阻挠,破晓已动了怒气。一直醉心于火神那炎的重天很久没吩咐自己做事了,

这难得的机会怎么总有人不识抬举地阻碍自己!

想至此,剑气伴随着杀气顿时扫向四周。令从未见识过如此凌厉剑气的众人连防御都难,身上顿时为剑气划出数道剑

伤来。

“手下留人!”清凉的声音适时阻止了破晓的杀招。

没有了摄人的剑气,众人顿觉轻松许多,抬头望去,只见一名湖蓝长发的男子立于冷箫、少言身前。

“水神冷寒。”破晓再度拧起眉。啧,麻烦的人物。

“留下灵石。”冷寒单刀直入。

“你想破誓吗?”破晓的杀气再度扬起。

“誓言是他立的,我从未承认。”提起当年之事,冷寒说得落寞。

“你可知抗命的后果?”破晓抬出了上位神重天。

“呵,百年前已抗过命了,多这一次又有何妨。”冷寒笑着。清泉般的声音流入每个人的心中。令原本因敬仰已旧的

水神忽然出现而不知所措的众人,顿时放松了心情。

“为了他?百年前是,现在又是?冷寒,何苦为了凡夫俗子而一次次地破戒?”破晓依然不解。

“你是不会懂的。没有爱过,没有感情的你是不会懂的。”冷寒的话透着莫名的悲伤。而破晓冰冷的双眼竟也因此闪

过一丝复杂。

一甩袖,破晓转身,银色的身影渐渐淡去:“随你,我会具实以报。”

见他竟会妥协,冷寒不禁暗松口气。说实话,若真动起手来,自己又岂会是他的对手。毕竟,他是自天地初成时开始

,便跟随着上位神的神兵啊。千年的修为可不是说着玩的。

一回身,冷寒便瞧见众人投射而来的期待目光。心中不禁暗叹,他是神没错,可也没法儿令人起死回生啊!能做到的

,只有上位神重天。可他既已下令收回灵石,便不可能再求他救人。

“水、水神大人……”

“起死回生之术并非下位神所能研习。”虽然残酷,冷寒依旧道着事实。

“那冷箫他……”飞扬硬将无望二字吞了回去,不行不行,不能放弃,一定会有办法的。

“回天法术,除非……啊!”原本道着无望的冷寒再瞧见少言时,忽而惊呼。

众人皆随其目光瞧向少言,黯淡的眼再度恢复了光彩。

少言不解地看着冷寒,不明他为何对着自己惊呼。

“原来你是他的借命。”原来当初自己留下的咒法被好好地继承着。

“借命?”从未听过的名词令众人怔怔地瞅着冷寒,等待他的解答。

“当初是否曾将咒印埋入你体内?那便是借命。”边解释着,冷寒边蹲下身去,“所谓借命,便是一旦他意外而亡,

便能利用埋入你体内的咒印救他。条件是……”

瞧着冷寒凝望自己的目光,少言顿悟:“我的命。”

冷寒颔首。这招是当初自己用来救定王的最后手段。用埋在自己体内的咒印救了遇刺的他,而失去肉体凡胎的自己却

因此不得不返回七重天。

“只要能救他,我无所谓。”少言说得毫不犹豫。始终握着冷箫右手的手不自禁紧了紧。

见他没有丝毫迟疑,冷寒微微一笑。他,和当年的自己有些像。

方将手抵上少言的额头,冷寒忽埋怨起来:“水凌棱,我要救你的主人,别妨碍我!”

众人诧异间,一道和冷寒神似的身影自灵石中现身。立于冷寒身旁。

“水神,他不能死。”瞧着少言,曾现身替冷箫消去痛苦的水凌棱恳求着。

“啧!别尽给我出难题。说起来,他遇刺时,你怎不救他?”冷寒继续埋怨着。

“主人求死,水凌棱无能为力。”

啧,理由倒是十足!

“借命不死,你的主人如何能活?”就算他有理好了,可情形摆在眼前,没法子就是没法子呀。

“主人天命属水,地命属风。他正好相反。况有太虚灵气所在……”

“呵,你倒是机灵呀!”冷寒笑着,忙扬声道,“你们谁会使风咒?”

愣了半晌,沉林忙道:“我,公子教的。”

“过来听我口令。我现在要取借命的咒印和地命的水相换给冷箫,再将他的地命转与借命。待我令下,你便将风相咒

力传于冷箫,激起他的风咒力。”冷寒迅速下着指示,随即双手各抵在少言和冷箫的额头。

众人见他有法子救人,遂皆屏住了呼吸,静候一旁,生怕自己的一点点小动静而令冷寒分心。

随着冷寒低吟的咒语,两人的额头均闪起蓝光,森白的气息自少言的额头,经由冷寒之手缓缓流入冷箫体内。

少言明显察觉生命的流失。待最后一丝气息传入冷箫体内,少言已失去生气。虚弱的身体仅靠冷寒的手掌支撑着。

猛睁开眼,冷寒口中的咒语已变得急速起来。冷箫的身体顿时散发出蓝光。

“运风咒!”咒语颂完,冷寒立刻下达着命令。

严阵以待的沉林忙运气风咒的输送术,将自己的咒力注入冷箫体内。

在沉林的激发下,冷箫强大的风咒之力顿时宣泄而出,随之散发而出的蓝光刺激着众人的眼睛。

待强光散去时,少言已恢复了生命,不顾上自己的虚弱不堪,焦急的眼目不转睛地瞧着冷箫。

“咳、咳……”轻轻的咳声自冷箫喉间响起。他虽未睁开眼,却已令众人明白他已复活的事实。

放开手掌,冷寒吩咐着:“暂时取回了性命,一个月后,带他至天地初成之地。借用太虚的本体和灵气替你们做借命

。”

已说不出话来的少言只有点着头。

随着冷寒身影的淡去,一刻钟内经历了大悲大喜的众人只觉有些手脚发软。反倒是薛飞绯先回过神,忙提醒着快将体

虚的冷箫扶上车,尽速赶回落脚处。

一路之上,雷蛟虽不满于少言紧拥着昏迷中的冷箫不放,但鉴于他方才毫不犹豫以命换命的行动,只得装作没看见,

和自上车起便傻笑不止的飞扬一同赶着车。

三十

炙热的感觉环抱着全身,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处处散发着热气。热得连头发都未放过。

包裹着全身的,不仅是热,还有仿若铁索般的束缚。莫说是转动头,连动一根手指都难。

想要睁开眼确认,可沉重的眼皮却怎么也无法顺利抬起。唯一能感知的,只是自己身处于无尽的黑暗中。

这是哪里?为何自己会在这里?思绪混乱得无法思考,只依稀记得一些片断。

声音自遥远的地方传来,隐隐约约的,似有似无。

——少主,为什么你还不醒呢?如果是因为他的话,属下立刻杀了他!只要少主能醒来。

啊,这是雷蛟的声音,他要杀谁?这家伙怎么只晓得打打杀杀的呢?

——冷箫,你快点醒来吧。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就当面骂他吧,再这样下去,你活了,他却要没命了。

飞扬啊……这个爱唠叨的家伙又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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