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余波 上——吹不散眉弯
吹不散眉弯  发于:2011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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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好好教训一番!”夏廷对陈湘还有几分敬重,其他人可不放在眼里,听他说要教训自己,恼怒之中张口骂道:“X你

奶奶的,干你什么事?”

这话一出口,房中三人尽皆色变——皇甫骏自己随便惯了,骂他两句倒也没什么,可让人当面辱骂祖宗,这可是前所

未有之事。陈湘怒道:“你大胆!”赶紧向皇甫骏兜头一揖道:“小孩子家不懂事,皇甫兄你千万别生气!我重重教

训他——程官儿,你去前头给我取戒板来。”

程官儿也恨夏廷无礼,心说辱骂先皇,要按国法就该灭族!答应一声,飞快地取了戒板来。陈湘向皇甫骏道:“这孩

子幼年便没了父母,他如今又身受重伤——皇甫兄,我这就教训他四十板子!你大人大量,就不看我的面子,也要看

峋风和你的交情!”

夏廷听说皇甫骏和顾峋风交好,脖子一梗道:“我不用他卖好!”陈湘骂道:“不识好歹的东西!”气得一枚金针封

住他哑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看皇甫骏脸色难看之极,挥起戒板便向他臀上打去。

夏廷倒不怕挨打,可这般不穿衣服跪撅着给人打屁股可是头一回!偏偏还是打给顾峋风的朋友看!而自己又既不能言

,又不能动,只能老老实实地挨着,气得他几欲晕倒!开始几下还没觉什么,十下一过板子落在打过的肿痕上,不光

屁股上疼,背上烧伤更给震得一抽一抽得疼——心里可把顾峋风的祖宗八代都骂到了!

陈湘因他不能言语,一边打一边看着他的脸色,眼看着二十来下过去他额上豆大的汗珠渗了出来,显然疼得厉害,自

己也心下不忍了。打完三十板子,自己挺起左臂,将衣袖撸到肩头,戒板却向自己左臂上击下。

皇甫骏不惯看人挨打,正向窗户外头看,倒是没有发觉;程官儿可看见了,惊道:“先生,您干什么?”

皇甫骏回过头来,这才看见陈湘在打自己,叫声:“陈湘!”过去一把抓住戒板道:“你打自己干什么?”

(十三)

陈湘又疼又气,道:“养不教,父之过——我是这孩子的叔父,他这样顽劣不敬,都怪我没教好他!剩下这十板子我

替他挨。”

皇甫骏道:“这又怎能怪你?你又不是他亲爹?这十几年又没跟他在一起——再说他这么大的人,又不是小孩子了!

陈湘心道要不是因为我,他娘也不至于惨死,他也未必就搞成今天这样顽劣——只是这话也跟他没法说,道:“他伤

得这么重,又是为救我受的伤!”皇甫骏叹了口气,道:“我服了你!不就是心疼他吗——那就别打了!你挨打我还

心疼呢。”

陈湘听他言语随便,瞪了他一眼,反手抽出板子,仍向自己左臂上击去。皇甫骏看他毫不假力,一板下去臂上就添一

道肿痕,叫道:“陈湘!”伸手拦住道:“你就不为我,也得看峋风吧——他离开前特为嘱咐我帮着你照料回春堂,

这倒好,这场天火没伤着你,倒因为我来把你胳膊打坏了——你让我怎么跟他交待?”

陈湘沉声道:“我这么大的人了,何用你跟他交待?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小廷不敬尊长,既然判罚四十,这四十就

一下也不可轻贷!我欠他一条命,又兼有父师之责!要教导子弟们成才,先要严于律己——请你放手!”

皇甫骏看他脸色严正,又说他不过,只好放开手让他把剩下的几下打完——夏廷不能言不能动,耳朵可听得清楚——

原本恨顾峋风阴魂不散,恨皇甫骏多管闲事;恨陈湘无情,打自己打得这么狠!待听到他替自己挨打,震惊之余,便

肚子里直叫:“要打打我——我不用你替我挨,要打打我!”

可是他既无能为力,皇甫骏也劝不住,耳听得一板一板的闷响,他虽然看不见,那板子打在陈湘身上,却比打在自己

身上还疼十倍百倍!

十戒板转眼打完,皇甫骏扶住陈湘,一迭声吩咐程官儿快取玉肌凝雪膏来。陈湘摆了摆手,看夏廷满脸是泪,先把他

哑穴解开,问道:“知错了没有?”

夏廷心疼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哪敢跟他再强嘴?忙道:“知道了。”陈湘道:“道歉!”夏廷咬了咬牙,道:“夏

廷年少无知,出言不逊,皇甫先生恕罪!”

皇甫骏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不计较。陈湘,赶紧上药吧,你瞧瞧这胳膊肿的!”陈湘看夏廷双臀肿得老高,

道:“程官儿,你来替小廷上药!”

程官儿答应一声,夏廷心神恍惚,直到觉出他的手来褪自己贴身亵裤才想起来——当着人哪好意思让人脱成光屁股,

忙道:“不!我不上药!”

皇甫骏心说你不上药陈湘哪肯上药?瞪了他一眼道:“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多幺蛾子?打成这样还不上药?你叔叔替你

扛了十板子,你还在这儿闹妖?!”

夏廷在南边长大,皇甫骏一口京城土话听得半明不白,只是程官儿一解他亵裤就喊“你别碰我!我不疼,我不用上药

!你别碰我!”程官儿本来就不喜欢他,咕哝道:“爱上不上!跟谁稀罕碰你是的?”退到一边道:“先生!”

陈湘脸一沉,道:“打得你不疼是不是?”夏廷又羞又气,道:“是我身上的伤,我不想上药,我就愿意这么疼着!

”陈湘道:“你是大夫我是大夫?程官儿给他上药。”

夏廷道:“我不上药!”看程官儿毫不理会,径直去褪自己亵裤,自己想抗拒却连手都抬不起来,急道:“你放开我

!混蛋,让你放开我!听见没有?X你老母,你欺负老子动不了是不是?”

陈湘是读书人,听他满口脏话,过去推开程官儿,抄起戒板“啪啪啪”狠狠抽了下去——夏廷因双臀高肿,贴身亵裤

虽解开了腰带却不好往下褪,正跟程官儿纠缠着,不提防臀峰上又挨上板子,疼得“哎哟”一声,却听陈湘道:“你

再嘴里不干不净,骂一句就打两下!”

夏廷疼得邪火乱窜,叫道:“你有种就打死我——我就不上药!”陈湘的火气也给他激上来,手里板子直击下去。夏

廷倔劲儿上来,咬着牙硬挺,一句软话也没有!

皇甫骏看叔侄俩较上了劲,一开始还恨夏廷不听话,想让他受点教训,眼瞅着打了二十来板子,夏廷亵裤上渐渐渗出

血珠来,忙叫道:“陈湘,陈湘,别打了——你看看都打出血来了,他身上还有伤呢!”

陈湘一惊住手,低头看见夏廷亵裤上血迹斑斑,疼得脸孔扭曲成一团,慌忙放下板子,三只手指摁到他腕脉上——好

在臀上挨打并不伤身,脉象跟刚才也差不多,这才松了一口气!

皇甫骏拉开他道:“得得得,他不上药算了,我给你上药!”陈湘想想自己静修多年,今天居然又妄动无名,摇了摇

头,道:“皇甫兄,对不住你,我想静一静!”

皇甫骏看他神色疲惫,道:“那好,上完药我就走,你好好歇歇!”陈湘道:“这点事还用劳烦你?回头我自己上吧

——走,我先送你出去。”回头吩咐程官儿道:“你看着他些。”自己当先出门——皇甫骏只好跟着他出来。

送走了皇甫骏,陈湘回到房中,却见程官儿站在床边,夏廷依然跪趴在那里,身边一盆清水根本没动——程官儿看见

他,委委屈屈地道:“先生,我想替他清洗来着,可他死活不让!”

陈湘点了点头,夏廷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打够了吗?没打够接着打,打够了赶紧放我起来。”

(十四)

陈湘出去转了一圈,已尽量平心静气,回来被他这句话一堵,心里的火又撞上来——自己劝着自己,冷静,冷静,不

可再嗔怒犯戒!走出房外向前方大雄宝殿拜倒,恭恭敬敬顶礼三拜,默默合十念诵佛号。

夏廷侧头向外,隐隐约约能看见他屈身礼拜——待见他拜完了便低头长跪在院中不起来,奇道:“他给谁磕头呢?”

程官儿站在窗边,能看见陈湘合十念佛,道:“外头没别人,先生想是拜佛呢。”夏廷道:“拜完了还不起来?”程

官儿道:“好像念佛呢——先生修行多年了,想是到了做功课的时候了。”

夏廷怒道:“把我晾在这儿,他做功课去了?”程官儿道:“廷少爷,要不我先伺候你清洗上药吧——先生也是为你

好!这玉肌凝雪膏是天下最好的伤药,抹上立刻就不疼了。”

夏廷气道:“他打我不就是为了让我疼吗?上了药止了疼,不就白打了?”程官儿道:“可你后边都打破流血了——

裤子沾到身上,干了连揭都揭不开,回头更受罪!先生挺心疼你的,为你得罪我们大爷先替你扛了十板子,因为你不

上药先生也不上药,你何苦呕先生生气呢?”

夏廷道:“他还没上药?”程官儿道:“没有啊——你闻闻这药的味道,刚才先生过来你可闻见了?”边说边把玉肌

凝雪膏的盒子拧开,凑到他鼻端。夏廷默然,抬头看了看院中的陈湘清癯的背影,霎那间火气全消,心中也不知是什

么滋味。

陈湘虔心念佛,不一刻心平气和了,这才回到房中。跟夏廷的眼光一对,夏廷赶紧望向别处。陈湘走到他身边蒲团上

坐下,与他目光相平了,开口道:“小廷,对不起,我不该随便发脾气,打你打得这么重!”

夏廷正琢磨怎么跟他打破僵局,没想到他先开口道歉,“啊”了一声,忙道:“不,你打我打得对——是我不该呕你

生气!”

陈湘道:“开始打你是因为你出言不逊,胡乱骂人!后来却怪我修为不够,动了嗔心——静下心来想想,我一直忘了

应该问问你,你为什么不想上药?”

夏廷登时红了脸,扫了程官儿一眼,道:“你是我十四叔,怎么责罚教训我也应该,可我求你下回,下回给我留点脸

——别当着外人打,打那里——打了就打了吧,还当着人要给我脱光了上药,我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

陈湘因他伤重,天又不冷,为诊治方便这几天一直没给他穿衣服,夜里不过盖个被单,;再加上他是自己侄儿,醒来

后跟自己又亲厚,心底便拿他当亲儿子一样看,早习惯了他裸裎相见——他性子又跟一头倔驴子一般,何曾想到他竟

会如此害羞?

夏廷期期艾艾地说完,陈湘这才明白过来,看他一条鲁直汉子这幅扭捏模样,不由微笑道:“原来是为这个!倒是我

疏忽了。”夏廷看程官儿在一边抿着嘴偷笑,狠狠瞪了他一眼,喝道:“你还不赶紧给先生上药,呆在那儿干吗呢?

程官儿赶紧过来打开玉肌凝雪膏的盒子,陈湘伸手接过,道:“他后头肿得厉害,又破了皮,你用水给他淫湿了才脱

得掉。”夏廷一呆,陈湘道:“如今可没别人了吧?”夏廷涨红着脸道:“十四叔,你把金针拔出来,放开我自己脱

成不成?”

陈湘点头放开了他,知他不好意思,伸手抠了一块儿玉肌凝雪膏站起身来,道:“你背上有伤,右手不能动,一只手

弄不过来,让程官儿帮着你。”说完转身躲了出去。

叔侄俩把话说开了,反较原来更为亲厚。夏廷知道陈湘是真心关爱自己,也就事事依他吩咐,毫不违逆——陈湘知道

烧伤远较寻常刀剑之伤痛楚难耐,除了用金针给他缓解痛楚;参汤里又加了镇静药物,让他尽量昏睡,免得太过难熬

第二日午后陈湘正打坐诵经,就听程官儿道:“顾大侠,您回来了?”陈湘睁开眼睛,就见顾峋风大踏步进来,两人

目光一对,顾峋风过来一把将他揽进怀里,颤声叫道:“陈湘,陈湘!”

陈湘闻见他身上熟悉的男子气息,心头一松,静静闭上眼睛。两人相拥片刻,顾峋风上下打量着他道:“菩萨保佑,

你一点儿事没有——收到五哥的信,可把我吓坏了——水火无情,我又不在家,让你受惊了!”

陈湘道:“是我没看好家——丹房里余火未息引起的,又赶上风大,整个院子都烧着了。”顾峋风道:“房子烧了大

不了再盖,只要人没事就好!”陈湘道:“菩萨垂佑,虽伤了几个人,天幸都不要紧——伤的最重的就是小廷,亏得

他舍命救了我出来!”

陈湘说着话往床上一指,回头却见夏廷不知何时竟醒了过来,见二人看过来,又复垂下眼帘。陈湘只当他一直昏睡着

,此刻想到方才的情形不知他看见多少,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顾峋风道:“我刚才听五哥说了,是你侄儿救了你,这就是小廷?”陈湘点了点头。顾峋风走到床边,细看他肩背到

脸上一大片烧伤都是中间重两侧轻,道:“这是火梁砸下来伤得?”盘腿坐在床边蒲团上,突然伸出手来,一左一右

将夏廷双手握住。

(十五)

夏廷方才昏昏沉沉间听到有人叫“陈湘”便醒了,睁开眼就见二人深情相拥——他从来没想到两个男人竟能彼此拥抱

、彼此关怀得这样自然,好像是天下间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一样。

正不知心底是什么滋味,忽然被顾峋风将两只手紧紧握住,夏廷心道:“莫非他认出我是宁王手下,在船上曾偷袭过

他?”登时心头慌乱,奋力挣扎起来。可对方两只手跟大铁钳一样,他别说如今受了伤,就是完好无事时也挣不开,

徒然把脸挣得通红!

却见顾峋风微微一笑,紧接着两股热流分从双掌掌心灌入——他背后让火梁砸到,当时奋力往外一顶,除了肌肤被灼

伤,背心巨震之下便受了不轻的内伤——陈湘这几日虽用金针给他调治,但金针不过是激发他体内真气,此刻却被顾

峋风浑厚的内力直灌进来,如洪流激荡,辟坎蹈隙,片刻间流遍全身经脉,凝滞不通之处尽被冲开!

顾峋风以内力在他体内运行一个大周天,又引着他残余真气在被阻滞的几处经脉游走几回,他经脉一通,内伤便好了

一大半——夏廷四肢百骸如泡在暖洋洋的热水里,无一处不通透,连背后灼伤那难熬的刺痛都大是减轻。

只是这样子为人疗伤效果固佳,却是损己利人之举,非至亲好友不易为!夏廷对顾峋风一向颇有芥蒂——顾武功之高

他在船上遥对一掌就已知道,连教授自己拳法的师傅也远远不及,夏廷当时就知道,自己练一辈子也练不到他那种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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