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遇而安————有间客栈
有间客栈  发于:2009年0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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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跳起来,他还哈哈大笑,像是听见了最好笑的笑话。
  “不过是让花木荣枯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南方的落头民,能够身首分离,晚上一睡着头就会飞走直到早上才回来;江汉的“貙人”,能变化成老虎;齐国的……”

  他没能再说下去,因为,韩重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们没有再说话,因为,已不需要言语。
  有了这样的朋友,还有什么秘密不能说。
  在这样的朋友面前,韩重已经没有秘密了。
  他的心中只有温暖和快乐。

  禁色

  窗邊雨水 拼命地侵擾安睡
  又再撇濕亂髮堆
  無需惶恐 你在受驚中淌淚
  別怕! 愛本是無罪

  請關上窗 寄望夢想於今後
  讓我再握著你手
  無需逃走 世俗目光雖荒謬
  為你 我甘願承受

  願某地方 不需將愛傷害
  抹殺內心的色彩
  願某日子 不需苦痛忍耐
  將禁色盡染在夢魂內

  千種痛哀 結在夢魘的心內
  願我到死未悔改
  時鐘停止 我在耐心的等待
  害怕雨聲在門內

  若這地方 必須將愛傷害
  抹殺內心的色彩
  讓我就此 消失這晚風雨內
  可再生在某夢幻年代

  好东西就要大家分享


  8

  他没能再说下去,因为,韩重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们没有再说话,因为,已不需要言语。
  有了这样的朋友,还有什么秘密不能说。
  在这样的朋友面前,韩重已经没有秘密了。
  他的心中只有温暖和快乐。

  有人却不那么愉快了,岂止不愉快简直是烦恼极了。
  “被离还没有到吗?”
  公子吴光焦躁地在大殿上走来走去,即便这是眼前的事实,但他还是反复地询问。似乎只有这样不停地说话,他才能暂时忘记今天一早发生的事情。
  “禀主上,没、没有……”
  侍从、宫女们战战兢兢地答道。
  只听见一声巨响,塌上的几案上碎成片片。
  “滚!”吴光面色阴沉地吼道。
  早已吓掉三魂七魄的侍从宫女们连滚带爬地霎时走得干干净净。
  从早上接到密报起,公子光便是这样一幅疯狂的模样。怒气波及,整个吴宫也是一片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今天是怎么了?”紫玉拦住一个从大殿里奔出的宫女。
  “不、不知道,早上主上收到一封密函后就立刻叫被离大人过府议事,可他到现在还没来,主、主上便大发雷霆。”宫女惊魂未定地答道。
  “下去吧。”紫玉挥挥手,肯定了心中的猜测。朝中必定有了变化,而且是很不利于父亲的变化。接到密函后父亲只召被离议事却没有召见他近来倚重的伍子胥,看来这变化定然和伍子胥有关。

  难道伍子胥转投吴王僚了?若真是如此,紫玉一笑,对屡战屡败的父亲所遇到的麻烦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庆幸张嬷嬷的礼还没有送出去,否则光是父亲的迁怒就能让她们灰头土脸了。

  正在这时,一辆马车急速驶入,车上的人年约三十峨冠博带,虽经奔波他那清隽刚毅的脸上却毫无倦色,而向来一丝不苟的发髻也只是略有些散乱。
  他下车,紫玉颌首为礼,笑道:“要离大人,你可来了。”
  要离一愣,随即笑道:“臣不敢,路上车轴突然断裂是以耽搁了。”
  紫玉笑道:“大人往来疲惫,还要多多保重才是。”
  说完,转身便向后宫走去。
  要离心下一惊, “往来疲惫”,难道她竟猜出了什么。
  他虽然常在吴宫走动但却不常见到这位公主,只知道是个活泼美丽的少女,但也只如此而已。
  可适才的压迫感却从何而来,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回到了刚刚离开的谒格院,而面前站着的正是那唯一令他佩服令他倾倒因而决定终身追随的人。
  吴光激怒的喊声从大殿传出,被离敛起思绪,轻轻叹了口气,仿佛赴一个万般不愿却不得不赴的约会般走了进去。
  树欲静而风不止,漫天槐花落如雪片,。
  此时的谒格院,也正有一场约会。
  “恭喜伍兄,如今青云平步,报仇之事指日可待。”韩重放下手中的竹简,微笑地望着从一进门便眉头紧皱的伍子胥。
  伍子胥知道韩重计较他日前之事,苦笑一声,端起手中茶盏,但见茶水中漂着数枚含苞的花蕾,五色相映霎是好看。
  “这茶名曰点花,将梅花、桂花、茉莉花等蓓蕾数枚直接与末茶同置碗中,使茶汤催花绽放,既可观花开美景,又嗅花香、茶香。”
  韩重低头,双手捧定茶盏,随着水气蒸腾,花蕾缓缓绽放,一时间清芬盈室,花香飘渺,美不胜收。
  伍子胥却没有欣赏的兴致,草草赞美了几声后便不言语。
  “伍兄你有心事?”韩重故做不解。
  伍子胥殃殃不乐地说道:“我是有苦难言,苍挟你莫要取笑……”
  “伍兄,你我既然一见如故倾盖相交。伍兄若有用得着的地方,我一定尽力而为。”韩重正色,声音果决而坚定带着不容怀疑的真诚。
  夏日的艳阳,白炽热辣,照的整个世界一片光亮。
  伍子胥想起前日被离突然叫他一同上朝谒见吴王僚,吴王僚与他聊了一会就当即授给他大夫的官职,甚至主动提出替他发兵报仇。
  若在初到吴地,举目无亲囊空如洗的时节,得到吴王如此厚爱,他必然想也不想地应承下来。但如今他事公子光在先,吴王僚这么做的目的不外乎以此为名限制公子光的势力,并不是真正看中了他的才华,可这边的公子光却以国士之礼待他。而此时吴国内部的权力斗争,正面临爆发阶段,若就此求去吴王僚必将对己不利。

  于是,处犹疑彷徨之中伍子胥,特地来找韩重商量对策。
  听完伍子胥一番话,韩重缓缓道:“伍兄觉得吴王僚为人如何?”
  伍子胥一愣,即道:“‘骄奢自负,尚空谈而不能耽实务’,正如苍挟所言。”
  “哦?”韩重双眉一挑,淡淡地应道。
  伍子胥道:“吴国虽然强盛,但发兵攻楚也是绝无胜算的一件事,而吴王僚仅凭一面之词就被我打动。为君之人,把个人好恶,看得比国家的利益还重要。如此目光短浅、见识浅薄之人实非明主。”

  韩重“嗯”了一声,又问:“伍兄觉得公子光怎样?”
  伍子胥一呆,似乎没料到韩重会这么问,沉吟一会道:“公子光亲贤下士,只可惜为人急功近利,又不知韬光养晦,故而事事制肘于人。”
  韩重笑了一笑,道:“伍兄少说了一句,公子光生性忌妒多疑,可与之共患难,不可与之共安乐。”
  伍子胥倏地变了脸色, 韩重紧接道:“现在公子光有求于伍兄,故而对你万般礼遇包容,一旦……”
  伍子胥点了点头,沉吟不语,近日自己频繁出入公子光的府邸,多少听过公子过去为人种种。公子光之所以会落到身边无可用之人的地步,吴王僚的压制虽是主因,但也未必和他的多疑善妒无干,想及此,伍子胥不由暗自惶粟。

  韩重微笑着又道:“伍兄既非吴国宗族又非吴地之人,虽然伍兄重用,但公子光内心未必没有疑虑。”
  伍子胥神色变幻了一会儿,韩重一直在看着他,在仔细看着。
  “假使公子光不疑,又怎么保证公子光身死之后,继任之人不疑。”韩重又道。
  伍子胥吸了一口气,反问道:“苍挟以为我将如何自处。”
  满室茶香渐渐淡去,韩重转身望向窗外,天空蔚蓝而透明,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硕大浓绿叶片的间隙,撒下班驳的树影。
  韩重的目光遥远而幽深,仿佛洞透了世情,他微微一笑道:“秦缪公广地益国,东服彊晋,西霸戎夷,离不开百里孟明,以及人称“车家三良”的车奄息、车仲行、车钅咸虎兄弟。可秦缪公死后,其子康公却将百里孟明和车家三良全部殉葬。而晋文公重耳死后,为他辅政的狐偃、赵衰、魏武子、司空季子、先轸、颠颉
“六卿”却得以专权。虽有衰退,但却屡堕屡起,不断重振。“三良”、“六卿”,情形相似,结局却有天壤之别,伍兄可知原委?”
  伍子胥道:“君择臣而臣亦需择君,“三良”、“六卿”虽都为一代名臣,只可惜“六卿”得遇名君而“三良”却未能免祸。”
  韩重道:“伍兄此言颇有道理,但我却另有一解,。”
  伍子胥双目一亮,却不言语。
  “君道之御其臣下,可做臣子也要学会御其君,都不容易啊。”韩重笑了,眼中晶芒闪动,“国君的霸业就是臣子的霸业,一国之内,国君只是躯壳,臣子才是灵魂所在。所以,缪公死后,秦国又回到了蒙昧时代,而文公死后,晋国的霸权却仍然继续。”

  他深沉地看着伍子胥,一字一顿地说道:“秦国“三良”只知为国计不知为己谋,终至于身死国败。晋国‘六卿’经营多年根深蒂固,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就连国君也奈何不了他们。”

  伍子胥何等样人,闻一而知十,当即心下恍然。
  他略一迟疑,谨慎说道:“当年的晋文公初登君位正是王室虚弱之际,反观如今,吴国的局势稳定,虽然王僚不堪,但其子庆忌,却有万夫不挡之勇,他的同母兄弟掩余、烛庸又掌握着兵权,统治坚如磐石,若仿效“六卿”恐怕不易……”

  韩重微笑,他这一笑仿佛江南春早柳丝拂岸。
  “所谓物有自然,事有合离,天地之合离终始,必有戏隙。如今天下分错、君臣相惑,缺漏不可谓不大,只要能运用得当,秋毫之末亦可移泰山之本。伍兄啊,贤人君子明于盛衰之道,通乎成败之数,审乎治乱之势,达乎去就之理若时至而行,则终极人臣之位。得机而动,则能成绝代之功。”

  伍子胥亦笑,却微有怔仲之色,韩重善于鉴貌察色,随即道:“吴王僚早有攻楚之心,且以如今情势看来,太子建之母尚在郧阳而伍兄你在吴国颇得重用,楚平王当如芒针在背,不久必有行动。只要吴楚交战,缺漏自生,到时候不仅可以乘机将王僚羽翼一一剪除,伍兄你也能一偿所愿了。”

  从第一次见面起,伍子胥便没有把眼前之人当做弱冠的少年。
  他只是那么随随便便地站着,但却散发出绝对的存在和压迫,在他的面前泰山虽高山仰之可极,黄泉虽深度之可测。如果说初见时,自己只是被他风神俊秀的外表以及敏锐的感觉与广博的学识所慑服,那么如今则是彻底被他那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所征服了。

  伍子胥低头沉吟,再抬头时,他的眼神已是无比的果决,他面向韩重深深一辑,毅然道:“所谓青绳之飞,不过数尺,附之骥尾,可致千里。伍某不才愿附公子骥尾。”

  话一说完,伍子胥只觉内心平静如水。
  韩重微笑着握紧伍子胥的手,沉声说道:“既然如此,以后就偏劳伍兄了。” //qiuzhiwu.mybbs.com.cn//

  9

  送走伍子胥时,天已是薄暮,一轮细白的新月高高悬在浩淼的苍穹,更显得碧天如水。
  远远地伍子胥青色的背影溶入这辽阔的背景之中。
  风清云淡,明天又是个好天气。
  韩重抬头望月,刚才运筹帷幄的风发意气竟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薄如月光的惆怅。
  四商肆气势如虹,隐隐已有垄断天下贸易之势。
  秦、齐、楚、晋……那国没有自己的心腹。
  今日一会,又多了个忠心不二的伍子胥,与被离一明一暗,在吴国的势力必然更加巩固。
  完成这一切时他才刚满十六岁。
  年轻如此,却达成了无数人终其一生无法企及的梦想。
  他自信,不出十年便可将天下归于指掌。
  他有理由猖狂,如此的成就,不能说后无来者起码也是前无古人。
  那么,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韩重的心里缓缓升起一道郁结,久久不能舒展,仿佛失落了什么心爱的事物,偏偏却又想不起来。
  否则,心里的空虚从何而来。
  他静静地坐下,沉思。
  帘幕闲垂,风低低细细地呼吸着,山间淡蓝的轻霭低低地弥漫上台阶,案前的瑶琴上离华两字幽幽地泛着光。
  不觉便抚上冷冷七弦,琴发清商,音节短促而低微,宛如心中郁结百转。
  凉风乍起,落花如雨。面前的人儿臻首娥眉,一笑嫣然。
  凌霄的花朵红得象要滴落,“好漂亮。”她伸出手。
  “那里来的脏鬼?”她咯咯娇笑,海棠分飞的花瓣如雪纷飞。
  庭院寂寞,风过处,碧绿的树叶哗哗作响,只为满园风光尽随伊人归去。
  “你的主人还会再来吗,还是她已经把我们忘了?”
  抚着黑亮的琴身他悄悄地问,说完又觉得傻气。
  灵光突现,如闪电划破夜空,他明白了。
  这是他吗?
  是那个无论何时都从容不迫的苍挟公子吗?
  是那个暗中操纵着天下贸易进出的商人王诩吗?
  还是说,这才是那个叫韩重的,十六岁的寂寞少年。
  所以他才发现,那天的和谐,不是因为寂寞,而是因为两颗原本就该契合的心灵在相遇的一刻所激起的喜悦。可是他却傻到以为那只是因为寂寞,连她的名字都不曾问起。

  反以观往,复以验来;反以知古,复以知今;反以知彼,复以知此。
  此时的韩重无从反应。
  他只觉得眼前一片茫然。

  风在吹,星光明亮,照壁下促织声声。
  果然,夏天是一个只适合相偎相伴互诉衷肠的季节,却绝对不适合思念。
  窗外蝉鸣嘈杂,紫玉心烦意乱地坐起身来。
  推开窗,清凉的夜风随即旋入室中,令人神智一爽,可她心中的烦躁之意却愈加盛了。
  抬头望天,只见星汉西流,长夜未央。
  看来今夜注定无眠了,如同只与夜风琴声相伴的无数个不眠的夜一般。
  紫玉这样想着,转身便想向案上取琴。
  空的,那琴案上空无一物,离华竟然不见了。
  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呢?
  紫玉使劲地回想。
  那日一气离开谒阁院时,手中似乎便是空无一物,回来后又只顾着生气和懊悔全没抚琴的心思……
  月光照在床榻上,仿佛洒落一床海棠。
  明天便去取回吧。
  看着月亮在地平线上树木轮廊的优美纹影之间时隐时现,紫玉忽然想起相遇的那天。
  是的,明天。
  既然忘不了又何妨纵情。
  一想及此,心中的燥意竟然消失无踪,捂着微红的脸颊,深黑如夜的倦意随即淹没了她,不一会紫玉便沉沉地睡去了。
  梦里是漫天的桃花雨纷纷扬扬,拂了一身还满。


  10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硕大浓绿叶片的间隙,撒下班驳的树影,芬芳的草香在青色碧绿的山间如云似雾地弥漫着。
  柔软的草叶轻轻触动她的脚背,痒痒的,又带了点痛。
  柳条在春风中荡起一圈圈涟猗,叶底的黄莺呢呢喃喃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走在山间,紫玉觉得心情好得像七月的天空,这样的晴朗、这样的碧蓝。
  甚至连翩翩的彩蝶都绕着她恋恋不去。
  转过一个小弯,便是那幽静的庄园,金风细细,梧桐叶叶,大门两旁院墙上密密地爬着各种不知名的花草,香风翠意浓得直教人忘却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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