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戳到了司徒宣的痛处。他到现在也没能明白当时自己为什么会失去理智侵犯了莫非离。看着他在自己身下痛苦

的眼神，感到自己就跟个疯子一样。

“然后你就帮他逃走？”

“是，如果王爷要降罪的话，奴才甘愿受罚。”知道会有东窗事发的那天却还依然帮了莫非离，是因为没有办法看到

这么好的一个孩子痛苦吧……如果自己能帮他就好了。

“罢了，你起来吧。”司徒宣好象忽然失了所有的力气。他不想为难面前的老人，只是慢慢地走了出去。他需要一些

时间好好想想，不过首要的事情，是把莫非离找回来。

第十二章

半夜皇宫（各位还记得这个王朝有个皇帝么……被ＰＩＡ飞……）

“司徒宣，你给朕说清楚，这么三更半夜的把朕给弄醒到底出了什么事？”司徒峻的寝宫内灯火通明，身为皇上的司

徒峻半卧在床上，睡眼朦胧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司徒宣。

“他走了。”

“谁？”司徒峻一时半会的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太监，忙前忙后地在他的身后枕上个垫子，让他靠得舒服一点。

“非离。”手中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司徒宣半晌才吐出两个字。

“就你那个小男宠么？不见就不见罢，你犯得着半夜来打扰朕睡觉吗？好了，退吧……”哈欠连天的司徒峻朝司徒宣

挥了挥手，又示意身边的太监帮他放下床帐。

“皇上……”

“司徒宣，你知道因为你朕的亲弟弟，朕才不计较你夜闯皇宫的事么？居然因为一个人找不到，你三更半夜的不睡觉

跑朕寝宫里来闹，朕还以为你要逼宫了呢……”

“皇上恕罪，臣弟不敢，只是这件事对臣弟来说十分重要……”司徒宣一听慌忙跪下，都说伴君如伴虎，这逼宫的罪

名可不是任何人都担待的起的啊。

“重要？为了一个男宠你三更半夜跑皇宫来朕平时对你太纵容了是不？也就是一个男宠而已……”

“他……他对臣弟来说不止是一个男宠而已……”轻声低语，似告诉司徒峻，也似告诉他自己，只是最应该听到这句

话的人没有听到。

“不只是男宠？那还是什么？司徒宣，你平时好男风朕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你不要妄想娶个男妻之类的，朕不允

许，祖宗们也不会允许的！”司徒峻只觉得无语问苍天，他不会以后真的多一个男弟媳吧？

司徒宣低头不语，这让司徒峻更觉得不妙。“不行，明天早朝朕就下诏，将老相国的孙女许配给你……”

“皇上，当初弄倒九弟的时候，皇上还记得答应过臣弟什么事吗？”

“虽说朕答应不干涉你的婚姻，可朕不能对不起列祖列宗啊……”司徒峻沉默了一会儿，他在思考着如果当作没有承

诺过什么可不可以……

“皇上……”司徒宣不禁加重了语气。“皇上的话可是金口一言……”

“好了好了，你到底要做什么说出来罢，说完了快走吧你不睡觉朕还要睡呢……”司徒宣刚想开始教育就被打断了。

“找到他。如果皇上同意的话，可以请人画像然后贴到各州各府请各地官员帮忙查找。”

“不是在京城里找就行了吗？他应该走不远吧……”

“他已经走了很久了……臣弟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走的……”说这话的时候，司徒宣忽然心虚了起来。

“什么？你……你……司徒宣你好样的，既然死活找不到，你干嘛偏要半夜来不能等到明天？”司徒峻一听立即暴跳

如雷，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司徒宣打扰了他的好眠——睡觉皇帝大，何况本来他就是皇帝。

“皇上您安寝吧，臣弟告退。”一看苗头不对，司徒宣忙跪安后往外跑，也不管司徒峻到底啥反应。

第二天，司徒宣亲手画的莫非离的画像被复制了无数份然后快马加鞭地送到了各地，贴在了大街小巷。

而此时的莫非离却对这些一无所知……

“小莫，我要出诊一趟，你看着店铺没问题吧？”

“恩，没关系。”微笑地一点头，站在柜台前的人笑着送走了背着药箱的老人。

“啊，你记得喝药啊。”老人临出门的时候又叮嘱了番才放心离去。

那个被唤作小莫的人是一个月前才来到这个地方的——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他只是在一个月前出现在那个沈记医

馆中（不知道这么取名字对不，本来也想取宝和堂啊，宝芝堂之类的，这个名字听着像面馆的名字。），然后成为了

医馆的学徒，打打杂，偶尔掌柜不在的时候他还代替掌柜看店。

这个医馆坐落在一个很小的小县中，其实小县离京城不远，翻过一座山就到了，但是由于三面环山，只有一条路通向

外面，所以较为闭塞。医馆的主人姓沈，和他的女儿相依为命，平日里除了卖药还帮人家看病来维持生计。

“莫大哥，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呢？”沈大夫唯一的女儿沈涟漪站在旁边，问了这个已经问过千百遍的问题。

“你就叫我小莫不好么？”名字根本不重要啊，莫非离也好，妍华也好……真的不重要。

“当然不好，你都来了那么久了，怎么可以连名字都不让人家知道呢？”沈涟漪撅起红唇，拉着小莫——莫非离的衣

袖摇啊摇的，打算今天一定要问个明白。

“涟漪，男女授受不亲，别拉了。”宽容地笑了笑，扯了扯衣袖，莫非离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莫大哥……”沈涟漪趴在柜台上，不死心地嘀咕，“连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你姓莫而已，当初爹爹怎么会让你住

下的呢……”

莫非离的笑容未变，只是神情稍稍僵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正常，“我真的要感谢你爹爹当初收留了身无分文的我呢

。”

想起当初他离开王府的时候并没有带太多的银两，走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身上只剩下一些小碎银子，连住一晚上客栈都

不够了。抱着一丝希望，他请求在医馆住一晚，谁知后来一住就是一个月。他曾经半开玩笑地问过沈大夫就不怕自己

是打家劫舍的坏人，老人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开来，很肯定地说——你不会，因为你的眼睛看上去很单纯。

这是莫非离第二次听到这个答案了——第一个说这话的人是方唯，可是现在已经不知去向了。想起这些，眼角竟有了

些湿意。莫非离不知道自己的眼睛看上去到底有多清澈，经历了那么多事，能有多单纯呢？

“算了，我不问了，莫大哥，喝药吧。”说完，沈涟漪把药端到了莫非离的面前。第一次看到莫非离发病时那种生不

如死的模样，这对父女简直吓呆了，直到后来才想起来用药帮莫非离调养身体——小城镇里没有特别昂贵的药材，他

们能给的也只是很便宜的东西而已，即使是这样，也让莫非离感动了很久。

“小莫，你娶亲了么？”看到沈涟漪笑着在他身边转悠，不期然地想起不久之前沈大夫和他的谈话，“涟漪也到出嫁

的年龄了……”

瞬间他明白了沈大夫的意思——如果他娶了沈涟漪，那么他就可以继承这家医馆，就再也不用离开了。那是他向往已

久的安定的生活啊……有妻，有父，有子……可是他的心疼痛了起来，珠儿……心中默念……

“恩，娶过了。”轻轻地开口，打碎了沈大夫的幻想，也打碎了自己的梦——珠儿，那个他一直牵挂着的女子，那个

在最难熬的时候陪伴他一起度过的女子，最后却凄凉地死去……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他不会允许自己背叛珠儿，

虽然不曾拜过堂，但是他已经认定珠儿是他今生的妻……

“莫大哥，莫大哥……”沈涟漪叫了好几声，才把莫非离从回忆中唤了回来，“你在想什么哪？”

“在想你爹跟我讲要帮你找个好婆家……”迅速地转移了话题，不让涟漪看出自己刚刚的失态。

“讨厌啦……”

真好，医馆里又恢复了往日温馨的景象。

“就是他就是他！”突然，医馆里冲进来一堆狱卒，把医馆围个严严实实，为首的那个还拿着一张画像对着莫非离左

看又看。“就是他了，带走！”一挥手，马上围过来两个人架住了莫非离准备把他带走。

“出了什么事？你们这是干什么啊？”莫非离大叫，“你们，你们怎么可以无缘无故就抓人啊，还有没有王法啊？”

“小子，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京城里犯了什么事儿才躲到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来的？这可是当今皇上的亲

弟弟宣王爷下的命令，要找一个画像上的人，小子就是你吧？”听到司徒宣的名字，莫非离停止了挣扎，默默地低下

了头。

“带走带走，小心看着，这可是王爷要的人犯，要是有个差池我们都要掉脑袋的。”狱卒的脸上贪婪的目光打量着莫

非离，准备带回县衙去邀功请赏。

王府内

“都是群饭桶！”司徒宣怒气冲冲地把一堆画稿扫到地上，“找个人都找不到，朝廷养着这群饭桶有什么用！”

自从画像发出去之后，各地的大小官员都上报说找到了画像上的那名男子，刚开始的时候这消息令司徒宣欣喜不已，

前几次都打算亲自去把人给接回来，后来才发现，自己只是白高兴了而已——那群官员只是想邀功，随便找了个相象

的人来顶替。日子久了，也没了兴致，每当有官员来报告说找到了画像上的人，他只是派了府里认得莫非离的仆人去

看一下，顺便再代他传一句话——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小心自己的脑袋。一个月之后，报告的人也少了，莫非离就

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王爷，刚刚来了个人说，找到莫公子了。”推开书房的门，张总管小心翼翼地说，暗暗祈祷着不要让自己成为司徒

宣怒气下的牺牲品。

“在哪儿？你安排个人去看看吧。”吐了口气，司徒宣颓丧地坐下，暗示张总管出去。

“王爷，那个人说他们抓的人一定是莫公子没有错。他们是在一家医馆里抓到莫公子的。”

“抓？”司徒宣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个字，非常地不喜欢。“他在哪里？”

“啊，就在离京城不远的地方，来人说如果王爷愿意去看一下的话，他可以带路。”

“罢了，去看看吧。如果错了……有他们好看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司徒宣站起身，往门

外走去。

随着带路的县令走到了阴暗潮湿的牢内，司徒宣更是皱紧了眉头。“本王要找的人真的在里面吗？”

“回王爷，自从看到王爷要找人的告示，下官一直没有怠慢，下官日以继夜地找，终于找到了王爷要的人犯。为王爷

效力，下官深感荣幸。”一听到司徒宣的问话，县令巴巴地跑了两步，满脸堆笑地点头哈腰，正应对了那个词——奴

才。

“人犯？”司徒宣没有理解这两个词的意思，刚刚想说要找的并不是个犯人，一转头就看到了那个分外熟悉的身影。

“非离……”

“参见王爷。”听到自己的名字，莫非离转过身，没有下跪，没有行礼，只是直直地站着。

“快，快把门打开。”县令慌忙招呼狱卒拿来钥匙，自己抖抖索索地上前，把牢门打开，期间还好几次没把钥匙插进

锁孔里。

“非离，跟本王回去，本王可以不计较你私自逃跑。”缓缓地走近莫非离，司徒宣对他们再次见面时莫非离的态度非

常的恼火——想象中，莫非离应该向自己痛哭流涕地忏悔，自己再大度地表示不会处罚他，然后两个人一起回王府才

对——可是刚刚莫非离倨傲的态度，却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私自逃跑？”莫非离楞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搞清楚了司徒宣的话——私自逃跑？哈……“哈哈哈哈……”然后，不

可抑制地，他笑出了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王爷，我既然走了，就没打算再回去过。所以你计不计较与我无关。

”本以为，再次看到司徒宣，心里不再会起波澜，无论难过还是高兴，都与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无关。现在才知道，原

来还是自欺欺人而已——看到他走到这阴暗的牢里，是欣喜的吧？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是雀跃的吧？说不定，如果

他紧紧地抱住自己，告诉自己一起回去，如同以前的一次又一次……那么，还是会跟他回去的吧……原来，自己已经

习惯了那种先甩两巴掌再道歉的方式了……还是，本来就等待着，他的出现呢？

“莫非离，你什么态度？本王跑到这么肮脏的地方来求你回去，你居然就这样回答本王？”司徒宣觉得不可思议，到

底哪里出问题了呢？

“求？王爷，恐怕你没有搞清楚这个字的意思啊。话说回来，就算你是求我，我也不会跟你回王府。”敛敛心神，莫

非离暗暗告诉自己，争气点，无论如何，这次绝对跟他了断——脑海中想起的是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又一幕，熟悉得让

人心痛。

“你……莫非离你好样的，来人，把他绑起来带回王府。”一扭头，司徒宣准备不在无关紧要的地方浪费时间。

“你确定你要的是活人，不是死尸么？”莫非离听到这句话不怒反笑，与其回去被折腾死，还不如自己了断来得干脆

。果然，听到这句话，司徒宣的脚步迟疑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就算用绑的，你能绑回去的也只是个死人而已。

就算这样，也可以么？”无所谓，痛到了极点也就不痛了，莫非离知道，其实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是

自己的软弱让他有了伤人的机会。而现在——再也不会了，要么，离开，久了就不难过了；要么，死亡，死了也不会

难过。

“莫非离，你就算死也不愿意回到本王的身边？”

“对，在你身边，我生不如死。”说这句话的时候，莫非离感到自己的唇在颤抖，快乐，应该还是有的吧……只是短

暂得可以忽略不计，而且往往是有毒的花朵……前面越快乐，后来就越痛苦，就伤得越重，一次又一次地，直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