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被你打的内伤。”好吧，说实话就说实话吧，反正他也不在乎。

“你还敢骗我？”眯起眼，盯着眼前的莫非离，那是司徒宣发怒的前兆。

“那是你上次叫侍卫把我按在地上打，打出的内伤。会时不时地痛上那么一次。无论你信不信，反正这是事实。”莫

非离也不反抗，就让他这么压着。反正都被压了那么多次了，最痛的那次也过去了，现在反抗，反而显得矫情了——

这样想着，却又感觉到自己的想法有些自暴自弃，莫非离不安地动了动身体。

“那为什么你在王府从来没说过？”司徒宣有些心虚，可还是强词夺理。

“说？我说给谁听？你吗？”累极。莫非离漠然地扯了扯嘴角，“你巴不得我死，说给你听有什么用？”

“我……那……，我哪有巴不得你死……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司徒宣小声地嘀咕，那语气好象又不经意地回到了

以前两个人甜蜜的时刻。

莫非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司徒宣看了许久，然后扯出一抹极其古怪的微笑，“我有求你啊。那天你在药馆把我压在

身下的时候，我哭着说好痛，我哭着求你停下来……”

“非离……”司徒宣顿时慌了手脚，莫非离古怪的笑容让他觉得心里有种轻微的疼痛——是那种渐渐蔓延开来的痛，

却扯痛了每一根神经。

“你知道那种痛吗？痛起来的时候简直希望自己立刻死去……好象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莫非离的眼神开始迷离

了起来，穿过眼前的人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

“别说了……别说了……”紧紧地抱住莫非离，司徒宣真正地感觉到自己伤害了他，伤害了这个他最爱的，最想保护

的，却也是伤得最深的人。

“你抱够了么？”很久很久，司徒宣听到了莫非离冷冷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非离……”小心翼翼地用手去触碰他的脸庞，手还微微颤抖着。

“可以让我起来了么？”

司徒宣松开手，眼睁睁地看着莫非离起身，然后扶着床柱起身，准备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看着莫非离的背影，司徒宣有些慌张，好象他走出了这道门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王爷需要我再回牢里？”不是质问，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去哪里应该跟王爷无关吧，还是现在王爷要告诉我，我被软禁了？”不等司徒宣把话说完，莫非离就堵了回去

。

“非离，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用手抹了一下脸，司徒宣感到无力。为什么明明两个人说的是同一件事

，可总说不到一块去呢？

“哦？”莫非离转过身，头微微一歪，想看看司徒宣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跟我回去好好养病……”司徒宣觉得这次的理由很充分，也理直气壮了些，“在王府你可以得到

最好的照顾。”

“说了半天还是要我跟你回去？”隐隐地，莫非离有些失望，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呢，结果还是这句话。

“不然你以为我千里迢迢跑这里来玩的？”没好气地回答，那神色让莫非离直摇头——王爷就是王爷，这是怎么也改

变不了的事实。

看看自己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莫非离索性拖了张凳子坐下来，准备好好跟这个眼高于顶的王爷好好理论理论。

“我有要求你来么？”

“你是我的人，你跑了我自然得把你给寻回去。”司徒宣的声音越来越大，好象谁的声音比较大谁就比较有理一样。

“笑话！我是你的人？我有卖身给你么？别以为我让你上了几次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还是管着那个晨曦比较好。怎么

你没把他带来么？看我受打击可是他的乐趣所在呢……”

“晨曦？提到他做什么？他早让我给送走了。”司徒宣皱了皱眉，不明白莫非离为什么扯上了晨曦，想了想，随即得

意地笑了，“非离，你是在嫉妒么？”

莫非离决定自动忽略他得意的神情和那句自以为是的话。“送走了？他可是你的宝贝呢，为了他你什么事没对我做过

？怎么，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吸引你了么？”拍了拍手，“啊，对了，我都忘了。王爷都是喜新厌旧的嘛，这样的话

，王爷可以再去禁苑找几个没被人上过的，然后带回王府去……”

“莫非离，你把本王当什么了？”越听越不像话，司徒宣一甩袖子，气愤地站起身。

“我说错了么？”司徒宣被气得七窍生烟，而莫非离也是满肚子的委屈只想发泄。

背在身后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不断提醒自己今天不是来吵架的，终于觉得自己平静了，司徒宣才又坐了下来。“

你现在到底想怎样？”

“不是我想怎样，是王爷想怎样。王爷若想强行带我回去，那我宁愿回牢里去。”再次把话声明，虽然对牢里的几天

深恶痛绝，可先前在王府的日子更是让他觉得不堪回首。

“好吧，你可以暂时不回去，但是……”司徒宣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奇怪的笑容，“我会呆在这里直到你回去，怎样？

”来的时候就想好了，莫非离，这次你绝对逃不掉了。

“王爷，你很闲？”莫非离听到这句话，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很忙啊，所以你还是快点跟我回去吧。”脑袋里浮现出司徒峻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先前的不愉快他不想去想，可

是这皇兄好象对他是不是能把莫非离带回来很感兴趣啊。

“我可以知道理由么？”

“理由？呃……”理不清自己纷乱的思绪，司徒宣决定选择一个最安全的说法，“因为皇上叫本王一定要把你带回去

。”

莫非离的心一下子落到了谷地。没错，这是最安全的说法，却也是最让人心寒的说法。

看到莫非离的神色又变冷了，司徒宣连忙站了起来，“非离，我……”

“皇上叫你带我回去你就乖乖地来？王爷，你真是个忠臣。果然皇上叫你做什么你都会做啊。我该走了，你自个儿爱

留就留这儿吧，我不奉陪了。”

“非离，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这个样子？没错，我以前是做错很多，但是我真的想和你重新开始啊……”司徒宣急了，

一个箭步上前，紧紧地抱住莫非离。

“不可能。”

“我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爱你，一定不让你难过……”

“这些以前我已经听过了，不新鲜了。”

“非离，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好。”莫非离轻轻地抬头，带着过于灿烂的笑容。

“真的？”惊喜地低下头，司徒宣凝望着莫非离，可高兴的劲儿还没过去，又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除非珠儿能活过来，我就答应你。”

“你耍我？”司徒宣抬起莫非离的下巴，觉得他那灿烂的笑容非常碍眼。

“没有啊，”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就是这样想的。要跟我重新来过，除非珠儿活过来。”

“不就是一个丫鬟吗，用得着这样么？难道一个丫鬟还比不上本王来得重要？你要是喜欢，回头跟我回府，我调十个

八个给你。”不屑地撇撇嘴，司徒宣心里满不是滋味。没想到在莫非离的眼中，他这个尊贵无比的王爷还比不上一个

随处可见的丫鬟。

“王爷，你知道我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么？”忍无可忍，莫非离终于决定把在心里萦绕已久的话说出来。

或许这些话应该早些说出来才对。早些说的话，说不定他就不会吃这些苦头了。

“王爷，我们应该互相尊重，我们应该是平等的。”

“你开什么玩笑，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不出意外地，司徒宣果然不能接受他的理论，才刚讲了一句，就好象被踩

住痛脚了。

“听我讲完好么？”叹了口气，默默地退开了一点距离，无论如何，今天这话总是要讲清楚的。“王爷，你真的爱我

么？还是只是觉得我应该全心全意地爱你，而你只要偶尔分给我一点关注就好？”看到司徒宣的神色微微一变，就知

道自己猜对了，“所以你可以任意地侮辱我，折磨我，就因为你认定我是你的人，永远也不会离开么？你错了。王爷

，我不是你的，我只是我自己而已。我承认我爱你，曾经我用我的全部来爱你，但是最后我得到了什么呢？我什么都

没有了，快乐，健康，甚至连唯一的一个支持我的人也走了……或许对你来说，珠儿只是一个丫鬟而已，但是对我来

说，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曾经，她是我精神的支柱……我时常在想，如果当时不是她在我的身边，我一定不可能撑

到这么久的……可是她不在了……”眼前又浮现出珠儿死的那天夜晚，一幕幕地，一闪而过……

“所以，王爷，从我离开的那天起，我就发誓，除非你愿意和我付出同等的爱，不然那种施舍我宁愿不要。”慢慢地

，从那个温暖的怀抱中退开，莫非离告诉自己不要难过，“你有自信可以给我我想要的么？”所以，我不会再回到你

身边——如果我早点看透，那该有多好。

第十五章

“请问王爷，您到底想怎样？”莫非离走在大街上，已经第八次回过头看着那个悠闲地跟在他身后的男人了。起先莫

非离并不想理他的，可是司徒宣像个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怎么甩都甩不掉，不管他用瞄的，用瞥的，用瞪的，还是越

走越快想把他甩开，司徒宣总是锲而不舍地跟在他后面，阴魂不散。最后他实在没办法，只能停了下来，回头用力地

瞪视着司徒宣——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恐怕司徒宣身上已经出现好几个洞了。

“不想怎么样啊，是你说要平等的啊，那我跟着你过过普通百姓的生活，总没错吧？”比起莫非离那气急败坏的模样

，司徒宣可就显得闲适很多了，闲得甚至可以一边跟着莫非离一边看着路边小摊上的玩意儿，偶尔再和小贩聊两句。

“司徒宣！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干嘛不回你那高贵奢华像笼子一样的王府里呆着，硬是要跑来缠着我？”莫非离不知

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本以为事情说白了，说开了，司徒宣也就放弃了，自己也就自由

了——以后无论是留在这里，还是到别的地方去，都不关他的事。可为什么在告诉了他这些话之后，他把自己关在房

里两个时辰不停地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诡异得让人心里发毛，直琢磨着是不是对他刺激太大了——当面拒绝一个王

爷可是很需要勇气的啊。可是两个时辰之后他又像没事一样放自己离开了，然后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到现在，弄得自

己在大街上都晃悠了很久了。

高贵奢华像笼子？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却没有反驳。开玩笑，现在讨好他都来不及呢哪能反驳呀。至于跟踪嘛……这是

他思考了两个小时就没差把地面给磨破的成果了——人家说“烈女怕缠郎”，要决就是一个‘缠’字，所谓‘缠’要

缠得有艺术，要盯得紧却不能让人生厌——要是人家都讨厌你了还缠个什么劲啊！别看莫非离这人平时好象很淡然的

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是很害羞的一人啊……幻想起非离在他怀里迷离的眼神，就忍不住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自己拣到一块宝呢，怎么之前没有发现还如此恶劣地对他呢？

看着司徒宣前变万化时而蹙眉时而傻笑的样子，莫非离更是觉得身后一阵凉意，也顾不得问话了，转身拔腿就跑。

呼……呼……莫非离一口气跑到了沈记医馆的门口，一手按着胸口，一下子跌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抬头看看街上的

行人，还好……他没有追来……应该是甩掉他了吧……

“莫大哥？真的是莫大哥？”听到身后一声不确定的叫声，回头一看，就看到一个人影直朝他冲过来，欣喜若狂的样

子。

“莫大哥你想死我了，这些天都没消息，什么都打探不出来，还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沈涟漪把莫非离从地上

拉了起来，强硬地把他拉进了屋里。

“涟漪，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男女授受不清，要是坏了你的名节，以后看哪个男人还敢要你！”

对于沈涟漪经常性的过分热情和频繁的肢体接触，莫非离不知道说了多少回了，可这妮子更像是故意的，他越是这样

说就粘得越紧。

“大不了到时候你娶我啊！”涟漪的眼睛不解滴眨了眨，满是信任的眼光让莫非离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涟漪，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以后还要找个好婆家呢！”莫非离手忙脚乱地把手从沈涟漪的小手中抽了出

来，又迅速后退了几步，在两个人之间拉开了距离。

“非离可是本王的人，怎么能娶你呢？”一个慢悠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莫非离的身体一僵——不可能，刚刚自己明

明已经甩掉他了啊，他是怎么追来的啊？

“非离，你刚刚跑得这么累，不坐下来休息一下么？”像是要继续打击莫非离似的，司徒宣的声音里还带着隐隐的笑

意。

“你你你……”猛地一回身，莫非离直指着悠闲地倚在门上的司徒宣，跑了这么长一段路，自己觉得像快要断气了一

样，这家伙怎么还是没事人的样子？

“恩，非离，看来你还是要习点武比较好，你刚刚这样跑，看得本王好心疼呢……”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一把拉过莫

非离圈在自己的怀里，随后示威似地瞪了涟漪一眼，脸上泛起得意的笑容。看得沈涟漪一阵气恼，一跺脚，一阵掌风

朝司徒宣袭了过去。

司徒宣头一偏把莫非离推到一边，一把攫住了涟漪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好似好把那手腕折断似的。

“痛……”冷汗自涟漪的额头上冒了出来，她白着一张脸，好象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而司徒宣则是冷冷的没有表

情，不像面对莫非离时那种痞痞的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样子。

“放开她。”莫非离一看势头不对，忙跳了进来企图分开他们两个。